陈令璟:“……”
真没想到饭都吃完了,“听歌猜曲”这个游戏还没结束,反而人越围越多。
好像是主办方觉得单纯的猜对了就给奖金,那简直亏大发了,所以给游戏重新设置了新规则——加筹码。
顾名思义就是奖金可以给你,但你也可以选择参加下一轮,奖金翻倍,只是如果下一轮猜错了,那就奖金全无,或者被下面的某个观众猜中了,那奖金就得给那个人。
玩的就是抉择与胆识,下一步也许天堂也许地狱,你可以选择进也可以选择退,全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简直把人性的贪婪、欲望钓得明明白白。
现在场上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有一名大神级别的选手已经六连胜了,要是下一轮还能猜中,那就相当于通关,可以直接拿走三千元大奖。
初芒一行人围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大佬”是周应淮。
“我去,这小子可以啊,耳朵这么灵。”张佑安说。
每一轮开局,主持人总要故作玄虚地反复询问:“你真的准备好要挑战第七关吗?三千元大奖正在前方等着你,但是我们的难度也会越来越高,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周应淮吞了吞口水,“准备好了。”
现场的人不禁屏住呼吸,像是也同着台上的周应淮一样,紧张了起来。
第七关的音乐一出,所有人都懵了,居然是一段钢琴曲!
耳熟能详的钢琴曲就那么多,要是能详细地说出这种冷门钢琴曲的作品名和作曲人,那得要专业的音乐人才可能做到吧。
“十五秒播放时间已过,请作答。”
时间一秒秒而过,周应淮眉头紧蹙,脸上挂满了紧张,脑子登时一片空白,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台下的初芒突然举了手。
初芒对钢琴曲一窍不通,但好巧不巧,这首曲子,是她昨天看的那个纪录片的背景音乐。当时看纪录片太无聊了,觉得背景音乐倒还挺好听的,初芒便搜了下歌名,没想到今天刚好用上了。
主持人将话筒递过来:
“舒伯特《A大调奏鸣曲》,第二乐章。”
竟然真的有人能说出来,台下已经有不少震惊声了。
主持人看了一眼答案卡,“回答——”
“正确!”
就这么一刹,刚才还停留在周应淮身上的聚光灯,像是霎时移到了初芒身上。
意外、惊讶、怨恨……各种复杂的心思在周应淮脑子里穿过,他不禁捏了捏手心,全世界都在喧闹欢叫,只有他,似一个落寞的影子孤独地站在舞台上。
被所有人嘲笑。
“恭喜你!获得了我们本场的最高奖项,三千元奖金!”
“啊啊啊卧槽卧槽,芒芒!”李忆绵疯狂晃动着初芒,以表内心的激动。
这趟旅程从开始到结束,都好魔幻。
被一段好运气给彻彻底底砸中。
初芒在人群熙攘和羡慕的眼神中发懵,直到去后台领奖金,整个人都还是懵圈的,有种脚踩空洞的虚无感。
减去了税费,主办方直接将剩余的钱转到她的账户里,工作人员还十分不可思议地说:“你好厉害啊,这么难的曲子你都知道。”
初芒笑,“运气好,刚好昨晚听过。”
回去的路上,李忆绵还一直在感慨她们两这段时间运气好好,看来回头得去庙里烧香拜拜,积善积德,把好运气给留住。
“确实得好好拜拜,你们俩这种势头,搞的我都害怕。”张佑安接腔。
正聊着,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他们的周应淮,叫住了他们。
“打牌吗?”周应淮点点下巴,“一起?”
三人互看几眼,不明白周应淮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说你别因为芒芒赢了奖金,而而而……嫉妒啊!”李忆绵立即护短,“是你自己没答出来,就算不是芒芒,这奖金你也拿不到!”
“我知道,用得着你说?我就只是单纯的来问你们打不打牌,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干,再说了,不就三千块钱吗?你知道我脚下这双鞋要多少钱吗?”
靠。
谁要关心你这个?
李忆绵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合着周公子是来这炫富的啊?我们这些穷鬼,哪里跟您玩得起呢?”
“怎么,这就怕了?”
张佑安蹙眉,“周应淮,你他妈嘴里能不能说点让人能听的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明白?非要在这丢人现眼给谁看?”
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像是一触即燃。
周应淮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人,都能跟他产生任何矛盾,都想把他给狠狠揍一顿。他骨子里的傲慢与不屑,话语间的嚣张与跋扈,都令人作呕与发指。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初芒大概明白周应淮这人的坏脾气,从小处尊养优,眼里自是容不得一粒沙子。最后一局让他丢了面子,哪怕确实是他自己没猜出来,但他心里依旧不爽,想要通过另一种方式,将面子找回来。
虽然幼稚与无理取闹,但这确实是周应淮的作风。
可能今天不陪他玩,怕是很难收场。
初芒不想再跟周应淮有任何交集了。
如果可以,就结束于这次旅行吧。
她顿了顿,主动站出来平息“战火”,“玩,不就是打牌吗?我们玩。”
陈令璟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好似被梦魇缠住了,好几个血.腥、恐怖的画面在梦里交叉出现,一张张着血盆大嘴的鬼怪正在梦里朝他袭来——
陈令璟倏地一阵惊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看了眼手机时间,才下午三点。
他挠了挠头,起身喝了口水压住干到发哑的喉咙。整个民宿都安安静静的,估计大家去外面玩了,空荡得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给初芒发了信息还没回,但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一路走一路问,最后才问到,说好像看到他们几个去了棋牌室那。
陈令璟些许惊讶,又掉头往棋牌室方向走。
甫一推开门,陈令璟一眼就望到面色酡红的初芒,像是喝了不少酒,比之前在云溪那次还要夸张,虽面上平静,但脑子一定混沌不堪。
坐在她对面,是看着就已经神志不清的李忆绵,两人一言不发,按兵不动的僵持着局面,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牌。哪怕没人跟他解释怎么了,陈令璟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刀光剑影的味道。
张佑安正朝着他挤眉弄眼,指了指旁边的周应淮,随后做了一个摊手无奈的姿势。
陈令璟瞬间了然,牌局是周应淮带起来的。
而且还给她们两都喝了酒。
牌局上的氛围太过诡谲与压抑,陈令璟刚想出声,就见初芒将旁边的酒杯往前推了一个,“我赌一个张佑安,赌你手上有一张红桃A。”
张佑安?
什么张佑安?
疑惑还没解决,李忆绵突然大笑一声,将身边所有的酒杯全部推出去,兴奋扯着神经,意识根本不经过大脑支配,猛拍桌子叫道:
“我赌十个陈令璟!赌赌赌……你们明天就上垒!”
陈令璟:?
小暑
第五十章
这是周应淮组的局,自然得按他定的规则来,他不想用钱来比输赢,便用喝ʝʂց酒来比,输的人要自罚一杯。
当时张佑安一听到规则,便气不打一出来,“你让两个女生喝酒,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谁知李忆绵霸气地将外套一脱,心想姐来都来了,时间浪费也浪费了,不得好好虐一下周应淮这个无耻之人不罢休!反正就算喝醉了张佑安也在,便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好啊,喝酒就喝酒啊,当姐不会喝啊!来!玩!”
他们玩的是天地癞子,癞子可以安插在任何你想组的牌中,相当于叠了个buff,这就导致牌局上越到后面炸出的越多,谁要是有四连王炸简直可以走翻全场。
刚开始连续好几局都是周应淮做庄,三个人打他一个,周应淮不知道是牌技真烂还是什么,把把都输,被灌了不少酒。
随着牌局越推越猛,酒精刺激着感知,三个人也逐渐玩的上头了,就在这时,周应淮忽然改了游戏规则,跟听歌识曲一样,也在原定的基础上加了赌注。
不赌别的,就赌喝酒量。
为了方便记忆,李忆绵给自己加的筹码就叫“张佑安”,初芒的就叫“陈令璟”,而赌的一方得要去被赌的那一方“拿筹码”,就得喊对方筹码的名字。
酒劲还没上来的张佑安对这种操作十分无语,“哎呦幼不幼稚啊,非得搞这么乱七八糟的。”
“no no no,跟我赌,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李忆绵揽了下张佑安,“有什么!是不是啊,小张子。”
这种话就像是霸道总裁吐了口烟,嗓音沙哑地对面前的女人道:“你是我的人,懂不懂?”
张佑安莫名害羞一下,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娘娘说的是。”
初芒见两人唧唧歪歪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心里突然很想去见陈令璟的冲动,“快点玩吧,我等下还要去叫陈令璟呢。”
“急什么,三点还没到呢。”周应淮洗牌,他一看就是玩了不少的老赌怪样子,两幅扑克牌听话地在他手里随意翻动,又规规整整地拢在一起。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牌局映衬了那句话,你以为你是操控者,其实你是被操控者操控的小蚂蚁。
周应淮牌局一路顺风,每赢一局,就会做个“请”的动作,好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似的。他静静地看着三个人喝酒,看着他们渐渐眼神涣散,看着他们露出憨相,就这么一刻,他内心底最扭曲的灵魂显露出来,像是用别人的丑处来彰显自己的荣耀。
直到陈令璟赶过来,初芒和李忆绵两人已经彻底醉了没了神志,支配他们的不过是一具空壳。张佑安酒量还行,这会儿子还未显醉意,不过脑子突突突地疼,便下场先一步退出牌局。
李忆绵在说完那句惊为天人的话后,酒精麻醉着她再无力气继续玩了,软趴趴地向后一倒,嚷嚷着想要回家找青蛙。
而这所有的罪魁祸首——周应淮正跟喝茶一样抿了抿小酒,一副假眉三道地挑了挑眉,像是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
陈令璟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应淮,然后摸了摸初芒的脸颊,滚滚发烫,果然比之前那次还要狠,醉得已经不成样了,而且好像还加重了过敏,初芒一直在抓着脸。
他叹了口气,想把初芒抱起来。
“这就走了?”周应淮贱贱地笑了下,“不玩得挺好的嘛?你来干嘛,砸场子啊?”
“滚。”
陈令璟懒得跟他废话。
周应淮也喝了不少酒,跟张佑安差不多,现在看着正常纯粹是因为酒量还行,但酒精麻痹着神经,头就跟被刀割了般生疼,没那个心情跟陈令璟吵下去,最后混不吝地说:“其实我还挺想跟你比一比的,回南辞记得来找我喝酒啊。”
陈令璟扶着初芒的肩,抬起她的腘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拢在怀中,冷眼道:“周应淮,我真瞧不起你。”
什么无耻与下三滥的事都被他做了。
陈令璟周身都是戾气,眉眼也比平时冷了一个度,像是一把淬炼了很久的锋剑,直戳周应淮心脏。
接着,便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抱着初芒抬脚就走。
初芒在他的怀里并不安分,脸痒胃疼头又晕,扰得她焦躁不安,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烦躁感,一直在陈令璟的耳廓处吐着气:“我真的好好好,好难受啊。”
陈令璟耳根子如滴血般绯红,却又无可奈何,一边走一边拍拍初芒的背安抚着她。
他又气又心疼,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自家姑娘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过敏加上酒精的刺激,初芒的脸这阵子是很难好的彻底了,她又很在意这些,估计清醒后要难过好一会儿。
自己走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硬是忘了加一句,她不能喝酒。
哎。
初芒整个身子蜷缩着,像是感受到了温暖,便想拼命往上捕捉,伸手一把环住陈令璟的脖子,看着他冷峻又带着股拽气的侧脸。
啧。
好凶。
这人谁啊。
初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你谁啊?”
“你说呢?”陈令璟轻揪了下她的耳朵。
剧情复演了是吗,初芒一喝醉就开始天马行空的想东想西,像一个醉仙,什么话都能往外蹦。
陈令璟觉得今天这事还挺严重的,初芒明明可以回绝跟周应淮打牌,至少可以抗拒喝酒这事,但她却答应了,还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他实在不敢相信要是今天他醒的晚,他们一群人会喝酒喝到几点。
想到这,陈令璟不免正色起来,试图跟她这个酒鬼讲道理:“初芒,你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喝酒呢?就算是张佑安李忆绵他们带着你,你完全可以跟他们解释清楚,说你过敏了,说你酒量不好,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