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期待下雪、跨年、过节了,每到十二月就听着一万遍的十二月的奇迹,期待着南辞的初雪降临。现在长大工作了,反而最怕这种年关将近的时候,不期待下雪,因为觉得路上交通会很麻烦,不期待过年过节,因为工作会翻倍的忙。
他们已经变成枯燥的大人了。
比起热热烈烈的与三五好友聚餐跨年,初芒更想就在家里睡上个昏天黑地,等第二天醒来,噢,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年会节目,那就更美好了。
于交稿日还剩最后的死亡五分钟,创意部的伙伴们终于将璀璨的这个大项目完成了,并且已经联系好地广的投放单位,后天中午十二点,地广与线上视频广告将准点官宣这场群星演唱会。
其实群星演唱会的口碑一般都不怎么样,因为每个艺人的台风与唱功不同,所以舞台效果参差不齐,尤其是有些专业演员还要拉过来唱歌,这时候就完全能体会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但官宣视频一经上线,依旧有不少粉丝买账,在官博评论区里不停呐喊着自家正主的名字,仅过几天,演唱会的热度越来越大。
随便经过南辞的某家商场和地标,都是演唱会的巨型海报。
这次演唱会就跟璀璨的年会一样,是回馈粉丝的福利,不以盈利为目的,票价全平台最低,还抽奖送了很多给粉丝。就连恒星整个公司,也是一人送了一张票,初芒不太感兴趣,打算平安夜在家好好睡一觉,没想到璀璨那边点名让她过去,估计是为了之前热搜那事。
待在璀璨大楼里再次见到那位女艺人,两人隔空对视初芒还有点尴尬,是她经纪人主动将带她过来,为那件事做了个很“延后”的道歉。
初芒料想这附近可能有摄像头,幸好她出门觉得有些冷就戴了口罩,省得到时候上了热搜又重蹈覆辙。初芒至始至终都没出声,只是点点头,这事在她心里已经翻了篇,不想为了这段毫无任何意义的道歉多说什么。
“那就跟初小姐晚上演唱会见了,这事还望您多加海涵。”
“嗯。”
等到那位经纪人终于说完,初芒刚想抬脚离去,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几阵脚步声。
初芒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却见为首走来的是,此刻本该在曼斯顿的陈令璟。
灯光从他头顶掠过,匀称的西装衬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衣领处打着标标板板的深黑色领带,却将普通的内衬白衬衣显出几分性感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其不意的出现了。
也许是从上个工作点直接赶过来的,他今天戴了一副禁欲系的金丝眼镜,下意识向上提了下镜框,等再次投眼扫过来时,已经距初芒只有半步远了。
他的目光平淡中又带着点清冷,像是悬崖之上不敢轻易靠近罂.粟。
初芒真以为年底见不到他了,却没料到他竟然没回曼斯顿,跟之前那次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不真实感让她有点恍惚。
两人谁都没说话,眼神却一直互相追随着。
初芒面上平静,像是见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般,心里却有很多不同的问题蹦出来想要问他。
但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说不了。
直到听到某位助理亲切的问候声:“是陈总吧,这边请。”才彻底将初芒从呆愣的状态唤过来。
初芒口罩外露出的眼睫有些不自在地乱眨着,看到陈令璟望着自己暗暗扯了下嘴角,又步履生风的与自己擦肩而过,在那位助理的带领下,往左手边过道里走,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内。
兴许是娱乐公司特有的八卦属性,现场有几位员工已经在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她们搜着陈令璟前几个星期在招商会的媒体照片,“我刚才就觉得眼熟嘛,原来我见过他!啊啊近距离看还是好帅!”
“那天招商会你居然去了?”
“对啊,他有几张单人照片还是我拍的呢,说真的,他绝对不输咱们公司那几个艺人。”
“小声一点,你真不怕死啊,等会儿被艾姐听到,又要扣钱了。”
“噢噢噢,好好好……我跟你说……”
后面的话初芒就听不太清了,她其实还挺想多听听外界对陈令璟的评价的,但眼下站在这儿偷听别人说话确实不太好,她便往旁边的休息区找了个位坐下。
没来由的,她想等陈令璟结束出来。
初芒猜到他此行应该是为了谈合作或者工作上的其他事,但是真没想到他竟会选择与璀璨合作。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陈令璟又携着刚才那几个人,出来了。
兴许是初芒坐的位置有点偏,陈令璟没注意到她。
一行人脚步飞快,径直走到电梯口而后离开。
初芒莫名有些失落。
陈令璟太忙了,可能接下来又要赶往另一个工作点,自己完全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等他。
忽然,初芒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
没有通知的第n天:【楼下车库A区,来吗?】
冬日的夜晚总是降临得很早,暖黄的路灯铺撒下来,地上ʝʂց躺着疏疏落落的落叶,人踩过去,还能听到沙沙的声响。
远远的,就看到陈令璟靠在车门外打电话,身姿挺.拔,在地上投下一片修长的影子。
初芒的脚步顿了顿,仔细地环顾着四周,待真的确定这附近没有人,才敢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陈令璟的剑眉微蹙,似乎是一通不太愉悦的通话,但他的情绪并未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很平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兴许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陈令璟侧过头来,将手机捂住拿远,抚了抚初芒被风吹乱的发梢,用着很小的气音道:“外面冷,先上车。”
车里开了空调,整片车窗都被氤氲成蒙蒙的水雾,像是一道屏蔽仪,将车内与外界完全割裂开来。
初芒身上的温度还没暖起来,便没摘口罩,整张脸蜷缩在衣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干等着有些无聊,初芒开了车内广播,天气预报说预计未来半小时内会有降雪。
南辞是典型的亚热带湿润气候,夏季雨水很长,冬季阴冷湿润,初雪来得很晚,有时候一整个冬天才下几场雪。
陈令璟进来时,正好听到这段广播,他的西服晕了些水雾,初芒能感觉一片凉气袭来,像是带来一身雪意。
“要下雪了啊?”
“嗯,”初芒望着水雾之外灰蒙蒙的天空,“估计也是小雪,没多久就化了。”
陈令璟从后座拿了几个袋子给她,“从西纳带过来的,感觉你会喜欢。”
西纳的传统民族色彩很重,当地的各种古玩十分有特色,摆在家里当个装饰品很不错。临别前一天,陈令璟听到公司里几个员工要去古镇上买纪念品,便跟着一起去了,挑了不少给初芒带回来。
“所以,”初芒摆动着手上的布摇鼓,“你不回去过节了?”
这布摇鼓拿在手上轻飘飘的,还以为是哄小孩儿的小玩具呢,直到后来初芒有天心血来潮在网上搜它,被它惊天的价格给瞠目结舌了。
陈令璟这几大袋子东西,看着就跟去集市上扫货回来一样,但基本每一样价格都不菲。
“回,明天的航班。”
“噢,那你今天回南辞干嘛,和璀璨老板谈合作?”
陈令璟摇摇头,“没谈拢。”
他往前倾了倾,“本来下了飞机是直接来找你的,但半路被截胡了,好在赶上了。”
初芒被陈令璟突然凑过来的距离惊了一下,“……找我干嘛?你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呀。”
陈令璟理了理初芒的衣领,又轻轻从她耳廓处将口罩绳别开,露出初芒带着淡淡红晕的脸颊,他爱慕地用拇指蹭了蹭,像是抛了个钩子,缓声莞尔道:
“所以今天,还是没通知吗——”
冬至
第八十章
车内的温度极速上升,初芒身上这才回暖起来。
明明想着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就急得不可奈何了,坐在陈令璟腿上和他缠吻起来,互相席卷着,像是想把对方吞灭。
吻到一半,陈令璟托了下初芒的腰,喉结滚滚,“把我眼镜摘掉。”
眼镜下是一双情乱意迷且深邃的眼眸,初芒噢了声,将他们之间这层隔障给取了下来,不由评价着:“你戴上眼镜看着挺高冷的,多少度啊?”
脱掉眼镜还有那么刻眩晕,陈令璟用鼻尖蹭蹭初芒,“假性的。”
他工作久了就会这样,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只能带会儿眼镜缓解缓解,又捕捉到初芒刚开始的话,“你刚说什么?”
“嗯?你眼镜多少度?”
“上一句。”
“……你戴眼镜还挺高冷的。”
陈令璟亲了下她的嘴角,挑眉,“高冷?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初芒俯着身亲他,吻他的鼻尖,吻他的青渣,吻他的喉结,吻他的锁骨,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她竟尝到几分久违的感觉。
“不喜欢?”陈令璟引.诱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车内空间足够大,完全能够容纳得了他们的动作。
初芒感受到热气在肌肤表面游走,欲.望的冲动让她有点难熬,双手捧起陈令璟的脸,用舌尖探进去封住他的唇。
异常的主动与热情,陈令璟急喘了好几口气,最后听到初芒小声在耳边落下的声音:“喜欢。”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握住她白皙的脖颈,然后慢慢沿着她柔软的脊背向下,偏偏初芒还有点怕痒,总是被弄得一颤。陈令璟好笑地顿了顿,手还停留在她的内衣排扣附近,对上初芒的眼睛,带着几分故意的威胁。
初芒腰弯得有些酸,直起身子拽了下陈令璟的领带,又故作漫不经心地在指间缠绕几圈,似是在回应着他的威胁。
她轻抬着下巴,眸里有万千种风情,犟着脾气咬着他,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扣子,随着“啪嗒”一声,直戳两人的神经。
陈令璟闷声笑着,漾着股慵懒劲儿,“这么急啊,初老师?”
话是这么说的,但宽大的手已经附上她的了,带着力道引她向下,还非要故意去看初芒的神情,初芒羞赧地挡住他的眼睛不让看,陈令璟就闷着头一副坏笑样儿,提了点建议:“胆子大点。”
初芒有点临阵脱逃的意思了,亲亲陈令璟,带着点哄意,“……算了吧。”
陈令璟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看来这事还得他来,他用领带覆住初芒的眼睛,“晚了。”
……
十分钟后,初芒再次气馁,“陈令璟,手很累好不好?”
陈令璟抽了纸擦擦她的手,初芒的手又小又白皙,捧在手心里小小的一团,“嗯,不弄了。”
但又舍不得,不禁揪了揪她的脸蛋,闹得初芒堵在喉咙里很久的闷哼也顺着力道向外出声了一道,她还来不及骂陈令璟,就听到他在耳边厮磨道:“好听。”
这道声音像催情剂,在狭小的车内不断弥漫。
初芒仰头面红耳赤,逼着自己噤声,却总在陈令璟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拨下破戒,最后她摊在窗玻璃前,想给自己降降温温,回头一瞥,看见玻璃处正反射着两人缠绵不休的样子。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任何清白,可见之处都是暧昧的痕迹,整个打底衫被弄得凌乱不堪,衣领直接到底,露出勾人的事业线弧度。
“认真一点,宝贝。”
陈令璟低沉又性感的声线将她的视线拉回,手扶在她的身前,这一次比之前哪一次都要狠,初芒感觉整个座椅都在抖,脑子里的其他想法都在这一刻消退,只剩陈令璟一次次的进攻,逐渐将她燃烧。
等到大汗漓淋之后的休息时刻,初芒望着车窗外的景象,趴在陈令璟怀里轻声说:
“陈令璟,下雪了。”
“嗯。”
南辞的平安夜伴着初雪一起来了。
洁白的雪点似欢脱的蝴蝶,在昏黄的灯光下蹁跹,簌簌地落下装点着大地,天色间雪意朦胧,万物连织成线。
忽有阵冷风袭来,雪花便漫天飞舞,似一幅浪漫的油彩画。
“初雪,不许个愿吗?”陈令璟捏着她的耳垂,问。
初芒明明前几天还说不期待下雪,却在陈令璟问这话时,很认真地思索了下,“许了就一定能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