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芒,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四五了?”
“嗯。”
“还没想法吗?”苏俞言仰头喝了口酒。
“啊?”
苏俞言暧昧不清地望着她,“家里不催?”
“还早,”初芒陪着笑脸,“不着急。”
这种感觉让初芒心惊肉跳,她嗅到些危险的味道,“苏总,我……”
“小芒,”苏俞言叫住她,暗地里的手慢慢覆在她的手背上,“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
初芒蹙眉迅速将手拿开,不由分说地起身,“不好意思苏总,这个节目快结束了,我还得去后台cue流程。”
不等苏俞言回应,她决绝地转过身,脚步加快的逃离。
直到离得有些距离了,初芒才缓缓吐出口气。
那种难捱的只属于成年男女之间的气氛让她胆怯,很多种想法在脑子里信马由缰,她由衷的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苏俞言这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挑拨让初芒方寸大乱。
所以她该怎么做。
初芒一个人坐在后台的角落里很久,只想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清醒。
这种后怕感直到Judy的到来才打破,抽奖的环节结束了,看她一脸垂丧样就知道一等奖不是她,这种奖项都是作秀给高层看,最后中大奖的一定是在几个高层之中,根本没有别人的机会。
初芒刚想安慰她别难过,谁料Judy突然猛地抬头,大笑着:“哈哈哈哈哈!”
“嗯?怎么了?”
“刚才死鹅跟我表白啦!姐们脱单了!”
“哇塞,祝福祝福。”初芒笑。
Judy翻出聊天记录给初芒看,“我当时就跟他说元旦快乐,然后玩了个小游戏,没想到他这么笨,把把都输,我说输了的人要喊Judy公主真好看,然后他说了,但是!”
“他说的是——”
“我喜欢的Judy公主真好看!啊啊啊啊啊初初我要疯辽!”
Judy抱住初芒,“他好爱我啊!”
“恭喜恭喜,”初芒一扫先前的阴霾,眉眼展开,“恭喜我们的Judy公主在新的一年里成功脱单!”
和Judy一起喝酒疯了会儿,初芒就彻底将刚才那件事抛之脑后了。
至少在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她不想被分心。
就应该快乐到底。
后来上台表演节目时,初芒脑子还有点醉醺醺的,她和Judy一起合唱周董的《简单爱》,加在他们部门的串烧里。
脑子是糊涂的,站在台上全靠前段时间练习的肌肉记忆,很多地方的歌词还有点捋不顺烫嘴,尽管有诸多不足,但她们两还是共同完成了这次的合作。
“我想就这样
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
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有时候觉得如果所有东西都那么单纯与美好就好了。
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难搞的爱恨纠隔,更没有频繁的琐事缠身。
就像初芒十八岁那年说的那样,做一个快乐的人。
“我想就这样
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
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这一整年将在今天落下帷幕,经历了很多事,也成长了很多。
初芒站在小小的舞台之上,镭射灯四处投射,光线刺着她的眼睛,让她不禁恍神。
明年会不会比今年厉害一点点?
明年会不会更顺坦一点?
明年会不会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或许明年的今天,她依旧会这么问自己。
人生一旦以“2”字开头,便就像加上了加速带,一溜眼,就已经到半,过去的那些岁月就都变成了记忆。
……
后来年会散场,有人清醒有人醉,还有人马不停蹄辗转地下一场。
只是这次说的就是“明年见”了。
跨年的钟声越来越近了。
在二零二二年结束的那一刹,初芒收到一份来自陈令璟的语音:
“祝这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初芒小姐,新年快乐,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以及。”
“我永远爱你。”
冬至
第八十二章
新年伊始,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讯息的非遗文化app于一月一日中午十二点,首次上线概念广告,洛港的龙图腾已经投放到一二线城市的CBD地段,仅仅几个小时,预约人数就破万,热度与话题度直线上升。
这给整个讯息以很大的鼓舞,这是他们过去四五个月里所有劳动的结晶,以及所有的赌注,他们越来越期待产品能全面上线了。
二是初芒的竞岗述职全票通过了,她从组长升到了主管,Susa被调到南下分公司,当新公司的部门经理,便将工位让给了初芒。
从十二月初递交了竞岗申请开始,初芒就一直在准备答辩,可真到了答辩那一天,却发现只是一场流程。因为初芒手里握着几个大项目的成绩,她的出色是有目共睹的,升职加薪是必然的,一场答辩会最后成了熟人聊天局, 第二天初芒就收了职位调整的邮件。
和Susa交班时,她拍着初芒的肩,由衷地感慨着:“小姑娘,好好干。”
这个从她一开始不太看好的女孩儿,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到今天这个成绩,并成功坐上了她的位置,竟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
无不看出初芒内心的坚韧与强大。
职位变了,工作内容自当也有所不同,初芒从最初的项目参与人员转变为审核人员,相较以前要轻松许多。
尤其是最近没有接新的项目进来,整个办公室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气氛,到点上班下班,有时候还会团建一起去哪吃饭唱k。
新任职的第一周,初芒请整个部门组了个火锅局,相当于向众人表了个态,希望以后在工作上合作ʝʂց愉快,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可以直接提出来,在她心里,大家依旧是以前并肩作战的兄弟伙伴。
初芒知道,在场肯定有人不服她,不愿听从她。她无法做到让所有的人想法都统一,但还是希望以后矛盾冲突能少一点。
赵辰龙十分豪迈地碰了下初芒的酒杯:“初姐,我永远挺你!”
“我也是!初初勇敢飞!朱朱永跟随!”Judy也紧跟其后。
然后大家都一起站起来,围着桌子碰了个杯,杯壁碰撞啷当响,泊泊的啤酒气泡呲啦一拉,在热腾腾的火锅烟气下跳跃。
后来他们聊起了天,从一个项目聊到另一个项目,聊过去一年遇到的操.蛋的客户,聊截稿日前埋在电脑前的疯狂,然后又聊到最近的八卦新闻,隔壁部门某某某被老婆捉奸在床了,某某某未婚先孕今年终于要结婚了,最后还聊到爱情、聊到性、聊到历史、聊到远古时代、聊到宇宙大爆炸。
话题越偏,酒喝得越多。
不知不觉,瓶瓶罐罐的啤酒已经铺了满桌,酒量不好的早就在包厢的沙发里睡着了。但初芒今晚喝的不算很多,大多都是在默默旁听,暖风熏得她热到不行,直到一条短信切进来,她起身将帐给结了,然后向众人告别,提前离开。
南辞的冬天果然很短,外面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但雪融的时候最冷,初芒几乎是打着颤疾步上了陈令璟的车。
缓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温度才回升,陈令璟将热可可递过来,“喝了很多酒吗?头晕不晕?”
“没,就几杯,”初芒喝了口,温热的甜味很暖心,“是不是等很久了,你应该提前给我发信息。”
“没事,就等了一会儿。元旦玩得开心吗?看你朋友圈更新了不少。”
初芒点点头,“嗯!和涵之逛街吃了火锅,我们现在去哪啊?回去?”
“你说。”陈令璟莞尔。
难得有这么好的休闲时间。
“……影?我看元旦有个电影挺火的。”
“行,”陈令璟打了个响指,“看电影前先回个头?”
车顶上的小灯适时而亮。
初芒一回头,看到后座上放着一大捧蔷薇花,火红的颜色冶艳明媚,花朵娇艳欲滴地紧簇在一起,柔和的灯光打在上面,靓眼极了。
鲜花是这世上最纯至的浪漫,无论对送花者还是受花者,都是一份特殊的心意。
“哇,”初芒欣喜,“怎么突然想起买花了?”
“补的元旦节礼物。”
他知道初芒喜欢花,特地去花店订的,指节摸了摸她红晕的脸颊,“喜欢吗?”
“嗯!”她今天心情不错,伸手抱了一下他,“谢谢啦。”
陈令璟反手禁锢住她不让走,“就抱一下?”
初芒听话地攀上他的脸颊点了一下,刚要抽离,陈令璟又附过来封住她的唇。
还非要一下又一下的挑拨,在初芒的命脉里来回拿捏,初芒被他闹得不行,立马缴械投降。
等会儿还要看电影呢。
“我的唇釉被你吃掉了,”初芒枕在他怀里,拿着小镜子补妆,“我来的时候刚涂好的!”
“错了,我帮你重新涂上?”
陈令璟没用过女孩子的唇釉,拿在手上跟油画棒涂色一样,在初芒唇部一点点填充着。
“你真的可以吗?”
初芒有点不太相信他的手法。
陈令璟:“快了,马上结束。”
陈令璟的涂色游戏玩得倒还挺开心,待整个涂完,他还有点满意地点点头,“还行。”
“真的?”
“是的呀,多好看。”
初芒不信邪,直到拿起小镜子一看,“……”
她就不应该相信他。
都涂出香肠嘴的效果了。
初芒抽了几张纸赶紧卸了,“你根本就不会涂,哪有像你这样的啊,嘴角都满出来了,很难看的好不好。”
“那怎么涂?”
“你过来,”初芒拿着唇釉靠近,“我帮你涂。”
陈令璟听话地凑过来,闭上了眼睛。
初芒的动作一停,“我又不是要亲你,闭什么眼睛。”
“噢。”
陈令璟眼睛又睁开了,仔细地盯着初芒脸上的绒毛,像是在要心里一点点描绘下来。
“……”
初芒的动作再次一顿,“还是闭上吧。”
“噢。”
好不容易涂完,竟发现这个色号还挺适合陈令璟的,带着点淡淡的粉调,有点像夏日饱和的水蜜桃,垂涎欲滴地直勾着初芒,“好欲。”
“嗯?”
“我说这个色号,又不是说你。”
陈令璟故意眨眨眼睛,耳根子还有点红,挑着眉,“是嘛?”
他一眨眼,初芒心中的冲动就要往上提一点,蓬勃的欲望在心胸燃烧,“看起来,挺好亲的。”
这句露.骨的话让陈令璟有点久违,他滚滚嗓子,“那不亲吗?”
初芒的四肢百骸都被电起酥麻,捧着他的脸垂眸,轻声落下:
“亲。”
……
到底还是没看成电影,也许是从圣诞到现在两人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思念让他们格外黏糊,分开缓了好一会儿后,陈令璟又问:“今晚去我那?”
初芒思忖了几秒,“那我跟涵之说声。”
“好,新家住的还舒服吗?”陈令璟发动车子。
“还行,离哪都挺近的。”
但很快,初芒发觉周边的景象怎么越来越熟悉了,“你开错了吧?这不是去我家那条路吗?”
“嗯。”陈令璟不语。
直到看到自己小区熟悉的大牌子,初芒有点慌了,“陈令璟,你别闹,涵之现在还在家呢。”
陈令璟笑笑,径直开到地库里,挑眉对她说:“巧了不是,我也住这里。”
“……”
“……你也住这个小区?”
“是。”
初芒终于知道陈令璟为什么会答应帮她找房子了,也知道那个中介小婷为什么极力推荐她租这儿的房子。
“预谋好的是吧?”
陈令璟没否认,“嗯,埋了小心思。”
他勾勾初芒的耳垂,“以后一起上班吗?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不要,会被人看到的。”
“那我们去早一点,早上地下车库没人。”
初芒跟着陈令璟坐电梯上楼,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怎么之前没有在小区里碰见过他,然后又突然想到,陈令璟这一个月基本都在外地,能碰见就怪了。
但他还是好坏,竟然一直都没跟她讲过这件事,她被他耍得团团转!
这搞得初芒凶凶地瞅了他一眼,陈令璟好笑地回应着,“怎么了?”
“大骗子。”
之前还说从不骗她。
陈令璟蹭蹭她的鼻子,“是我的疏忽,没来得及告诉你。”
“哼,骗子。”
进到陈令璟家,被他家的冷清感给惊到了,入目皆是纯至的黑白色,几乎找不到一点彩色,装修也是极简风,整个客厅看起来空荡荡的,像是无人居住过一样。
“你家是不是进过贼?”
“哪有,”陈令璟笑,“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