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至暖调的护眼模式。
身上的睡衣和暖调的灯光,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温暖。
虽然已经入春,可北城的气温还是只有十几度。
更别提晚上。
他的房间却总是有种别样的温暖,姜邈知道,是他身上的。
想不到冷冰冰的人,体温居然这么温暖。
姜邈下意识地靠近他,她仰着头,因为醉酒,眼睛有些迷离:“你不戴眼镜就看不清吗?”
距离太近,甚至连她说话时的吐息都能感受到。
一种辛甜的酒味。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能看清。”
姜邈抿了抿唇,突然扑到他的怀里。
他的身子在那一瞬间有着很明显的僵硬。但转瞬即逝。
快到姜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稳。
然后下床给她倒了杯蜂蜜水:“喝点水,酒醒的会快一点。
姜邈不肯喝:“我酒早醒了。”
周屹川看了眼她东倒西歪的身体,连坐都坐不稳,还说自己酒醒了。
他不勉强她,把杯子放在靠近她床头的柜子旁。
姜邈见他又躺下了,不满道:“你这就睡了?”
他闭着眼,声音很淡:“不然?”
姜邈钻进他的被窝:“我睡不着。”
不得不说,周屹川的教养的确很好。
哪怕被姜邈这般不讲理的酒后闹腾,也没有动怒。
戴上耳塞和眼罩,便随她去了。
姜邈的大脑好像被酒精给搅散,此时一切全凭本能。
被忽视的感觉让她觉得不爽,那句骂人的脏话脱口而出:“shit。”
全程不为所动的周屹川微皱着眉,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说脏话。”
姜邈软硬兼施,开始装委屈,顺势用脸在他的掌心蹭了蹭:“那你理理我,失眠好难受。”
他的神情逐渐有了转变。说不清是因为她的触碰,还是她近乎撒娇的哀求。
周屹川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层层递进的变化。
姜邈见状缠着他的手臂靠近他:“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嗯。”虽然他的反应仍旧平平,但好歹给了她回应。
姜邈继续说:“他们还问起了你,说你怎么没去。”
他点头。
姜邈打了个哈欠,有些怨怪:“明明是我们班的同学聚会,问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我们班的。”
周屹川察觉到她身上有些烫,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还好,没发烧。
她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的手臂旁:“还问了贺政南。”
周屹川替她掖被子的动作停下,眸光敛了敛。
好在姜邈并没有将这个话题展开。醉酒后的她思维天马行空,说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
“今天到场的好多都暗恋过你。”她似乎说累了,声音逐渐轻下去。
周屹川神色又回到往常的淡漠,并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是吗。”
姜邈点头,她困了,说不动了。
手臂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整个人都缠绕在他身上。
喉咙发出极轻的,感到舒服的呜咽声。
“好温暖。”
原本觉得她这个姿势过于怪异,打算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的周屹川,在听完她这句话后,停了动作。
他眼神浮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拨开她遮住脸的长发。
睡颜安静,带着依赖。
对他的依赖。
第7章 第七章
那一觉睡得很难受,一直在做梦,梦里体验了各种不同的死法。
等她醒来后,浑身的酸痛才是最难忍受的。
阿姨按照周屹川早上的吩咐,给她端来了醒酒汤。
姜邈喝完后,抬手按了按肩膀,因为难受,所以眉头皱得很深。
“难受。”
阿姨来家里的时间不长,加上姜邈很少回家,所以在面对她时,难免会有些拘谨。
唯恐得罪女主人,失了这份工资丰厚,待遇极好的工作。
说话也是唯唯诺诺:“我给您按一按吧。”
姜邈每次听她用这种卑微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都有些不适应。
她笑道:“您是长辈,不用对我用尊称,叫我邈邈就行。”
也没让她给自己捏肩,下午要去拍定妆视频,现在就得起床了。
明天是新剧官宣的日子。
下部剧是民国题材,所以得去南城拍摄。这一走大概又是几个月。
妈妈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她因为工作原因远赴国外,姜邈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曲女士在北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女强人。
父亲去世后,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姜家。从一开始不被人看好,满是质疑,到最后凭借实力让那些人心服口服。
在电话里关心了下她的近况,又开始询问她和周屹川的夫妻关系。
姜邈每回都是撒谎,说很好,上个月还一起去旅游了。
曲女士立马就戳穿她的谎言:“上个月他去南非考察项目。怎么,你是跟着他去南非旅游了?”
姜邈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弱弱回了一句:“月底他回国后去的。”
曲女士也没有继续去深究她话里的真假,只是警告一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到没?”
“听到了。”
姜邈再叛逆,曲女士的话她也不敢不听。
今天去拍了新剧的定妆图,晚上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这次的拍摄周期比较长,所以得在那边经历两个季节。
姜邈东西带的有点多,司机特地换了辆皮卡过来。
好几个行李箱。司机搬上车的时候,阿姨在旁边帮忙,欲言又止的询问姜邈:“需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吗?”
毕竟一走就是几个月。
“不用。”姜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平时外出拍戏也从未特意和他说过。
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是双方不言而喻的事。
上了皮卡,驶往机场方向,姜邈戴上眼罩打算补个觉。
中途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上推眼罩,露出一只眼睛看手机,发现电话是周屹川打来的。
还真是稀客,居然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姜邈摘了眼罩按下接听。
他喜静,不爱喧闹。
哪怕偶尔出个门,也都是选在隔音安静的套间。
今天倒罕见的有些嘈杂,估计是在外出差。
“今天的飞机?”
一向不说废话,可能是上位者们惯有的傲慢。
因为没必要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而故作委婉,
姜邈点头:“嗯,过去拍戏,这次可能要在那边待几个月。”
不用问也知道是阿姨给他通的风报的信。
这些姜邈并不意外,毕竟人是周屹川聘用的,拿他开的工资和五险一金。
只是她没想到,周屹川居然会特地给她打这通电话。
但他秉承着点到为止的态度,没有继续问下去。
挂了电话后,姜邈反而睡不着了。
点开微信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一个微信群里。
一共二十多个群成员,其中一大半是前几天的同学聚会上到场的。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都忙着重续同学情,里面的消息很快就999+了。
避不开的炫耀和马屁奉承。
翻看这些聊天记录,姜邈粗略得知,谁谁谁又升了,谁谁谁刚入职,谁谁还挣扎在温饱线,央求老同学多多关照。
许樱切了小屏和姜邈吐槽:“看看那些人的嘴脸,以前读书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挺清高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市侩。”
市侩的人姜邈见多了,从清高转为市侩的她也见了不少。
不同的圈子,但人情世故都一样。捧高踩低是常态。
许樱深以为然:“也是,以前曲阿姨就很反对你和贺政南走得太近。”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许樱立马撤回。
还打着哈哈将话题扯远:“说起来你是不是要去南城拍戏了。需要我去陪你一段时间吗,正好最近有空。”
姜邈说不用:“接下来应该会很忙,又是培训又是剧本围读。这部戏的打戏有点多。”
许樱表示担忧:“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拍打戏的时候当心点,别受伤了。”
她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拍了,还是有点基础的。”
停止了对话,姜邈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
许樱撤回的那句话让她想起一些从前的往事。
她和贺政南并非他们想的那种关系,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亲密。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她所向往的点。
飞机抵达南城已是深夜,她住进剧组安排的酒店里。
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酒店,但离拍摄场地近,平时出行也方便。
这附近是影视城,还有其他剧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前期的剧本围读加上培训,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中间姜邈除了偶尔和许樱有点联系之外,几乎就彻底和外界隔绝了。
但这不代表她多孤僻。
进组之后身边的人反而更多更热闹。每天结束拍摄,一大群人就会去附近的餐厅聚餐。
助理二十四小时在她身边待命。这是经纪人特地交代过的,唯恐她又出什么岔子。
前段时间的舆论好不容易才摆平。
曲女士回国了,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
姜邈诚惶诚恐地接了:“妈。”
曲女士问她:“去南城了?”
她点头:“在这边拍戏。”
好在曲女士没说别的,语气还算缓和:“我现在在你家。你的房间里怎么没有半点男人住过的痕迹,屹川的私人用品也找不到一件。你们分房睡?”
才刚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皇太后这是御驾亲征了。
姜邈结结巴巴的解释:“有时候他工作忙,我怕打扰到他,所以会自己住。不过平时我们都是睡一起的,在他房间。不信你去看看,他的房间里全是我的衣服。”
当然是谎话。
但姜邈知道,曲女士不会真的去检查周屹川的房间。
她随意进出她的卧室,是因为姜邈是她的女儿,是她生的。姜邈在她那里不存在隐私。这是强势的曲女士惯有的思维。
可周屹川不是。
哪怕他如今多出一个她女婿的头衔。
以往曲女士还会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女儿对她丈夫的看法。姜邈来回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评价。
——私下淡漠,公事上严厉。
曲女士说,慈不掌兵。在他那个位置,不狠一点不行。
但前半句让曲女士颇有微词:“他还对你冷漠?怎么,平时对你不好吗。”
倒也不是对她不好,而是两人纯粹就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陌生人而已。
冷漠点也正常。只可惜曲女士在这方面格外在意,她怕再生事端,忙改口说:“也不是,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曲女士松了口气,又安抚她:“屹川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是那个性格。”
终于将曲女士这关渡过去,姜邈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父亲过世后,曲女士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家族企业。
也正因如此,她放在姜邈身上的精力也就更多。
助理拿着咖啡过来,说是导演请的,她放在桌上,见姜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姜邈坐起身,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没事。”
晚上回到酒店又接到曲女士的电话,这次是嘱咐。
“屹川今天去南城了,你有空多去找找他。别总和剧组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曲女士虽然对姜邈的艺人身份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她始终瞧不上这个职业。
认为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平日里也不愿意姜邈和他们走得太近。
听到周屹川来了南城,姜邈沉默几秒。
“他来南城做什么?”
“出差。”曲女士的语气染上不悦,“他是你老公,你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吗。你们平时都不联系的?”
姜邈被问的有些心虚:“联系的,只是他很少和我说这些。”
“他不和你说你不知道主动关心?嘴长了是干什么用的?”
姜邈不满的小声嘟囔:“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
曲女士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这张嘴除了和我顶嘴还会什么。”
为了避免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姜邈识趣的闭嘴。
面对曲女士,她琢磨出了一套十字真言。
挨骂要认真,挨打要立正。
按照这十个字来做,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通电话终于在十分钟后成功被挂断。
姜邈看了眼联系人里的周屹川。
他的头像很简单,一片云,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显得孤单影只。
悬停在上方的手指最终还是挪开。
算了,还是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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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过来喊她,要开拍了。姜邈调整好状态出去。
今天的拍摄比平时多用了一个多小时。
并非演员的原因,而是导演。
剧组里的人早就发现异常了,导演最近情绪不太对。导戏的时候也魂不守舍。
几次拍完了也不见他喊卡。
剧组吃饭中途,男主演抱着保温杯来姜邈的休息室串门,和她说了个听来的八卦。
听说这部戏极大可能中途夭折。
姜邈正在给砂锅里的半只蒸鸡去皮,听了他的话,也为之一震:“这都拍了这么久,为什么夭折?”
男主演年纪比姜邈要大一些,是行业老前辈,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
所以当下能做到平心静气和没事人一样。反正该拿的片酬已经提前打进了他的账户。
他神神秘秘靠近她:“最大的投资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进去了。”
在圈内这不算少见,只是姜邈没想到居然就让她给碰上了。
这个资源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以她目前的咖位和资历,能拿到这么好的班底实属不易。
而且剧本她也很喜欢。为此前期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进入状态。
更别提为期一个月的武术训练了。身上摔打出来的青紫肿胀现在都没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