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他以身殉职——十里清欢【完结】
时间:2024-01-04 23:10:52

  于是,关寄舟像是引入尘埃当中的一粒小小的灰尘,坚守在了户部郎中这个极其不起眼的职位上,试图找出证据把柳滇给拉下马。
  在原本的剧情里,关寄舟也获得了这次监督修建摘星阁的重任。
  只不过他并未曾尽心尽力,而是使用了种种劣质的建材,偷工减料,将省下来的银两全部都换成粮草送去了边关,这才使得解汿有足够的资本对匈奴大举进攻,直至彻底灭了对方。
  沈听肆担心自己把关寄舟给吓到,导致他不敢动这批银子,所以态度越发的温和了下来,“本相相信关大人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本相。”
  可听了这话的关寄舟却越发小心谨慎,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沈听肆了,“下官省的。”
  “嗯,好好干。”沈听肆柔和一笑,临走时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作鼓励。
  关寄舟的身体剧烈的瑟缩了一下,直到沈听肆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他才仿佛重获新生般,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明明今日没有下雪,日头也很暖和,但关寄舟却只觉得如坠冰窖。
  他在朝为官也好几年了,虽然未曾近距离接触过,可陆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陆相何曾如此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官笑脸相迎过?
  他和镇北侯府熟悉一事,除了他自己以外,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他偷拿户部的银两支援边关也是做的非常的隐蔽。
  可是……
  陆相却仿佛了然于胸。
  是了,对方是丞相,朝堂上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就算再小心谨慎,但终究是雁过留痕。
  沈听肆拍肩膀的动作,在关寄舟眼里全然都是警告。
  他忍不住怀疑,沈听肆是在有意的拉拢他,毕竟,整个户部都在柳滇的严格把控之下。
  沈听肆想要撬动户部,他这个不站队的,就是最好的踏板。
  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一但他偷偷支援边关的事情暴露出来,诛九族都不为过。
  他自己身死无所谓,但不能拖家人下水,更客况,这应该是他唯一一个可以绊倒柳滇的机会。
  关寄舟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压下那股酸涩。
  再次睁开,里面闪过一抹坚定。
  老侯爷,您就当我懦弱一回吧……
  那银子,真的没有办法再运往边关了。
  ——
  “殿下,您还是回去吧,娘娘不会见您的。”
  永寿宫门前,林嬷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平公主却依旧跪在那里,“安平不走,安平真的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见母后,求嬷嬷去禀告一下吧。”
  “殿下呦,老奴不是没有禀告过。”林嬷嬷眼中凝着一抹心疼之色,安平公主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了,这么冷的天对方就跪在这里,她又怎么能狠得下心?
  可皇后已然是断情绝爱,遁入空门,完全没有心思管任何人。
  “殿下,您还是回去吧,娘娘铁了心不见您,老奴也没有办法。”
  听到林嬷嬷的话,安平公主已然知晓,她不是没有去禀告,而是禀告了也没有用。
  “好,不见是吧?”安平公主撑着手站起身来,忽然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金钗,重重的插进了自己的心口,“那我就死在她宫门前!”
  “殿下!!!”林嬷嬷瞳孔震颤,拼命的想要去阻止,可却已经为时已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平公主的胸前氤一大团血迹。
  “宣太医!快点宣太医啊!”
  “都不许动!”安平公主嘴唇发白,捏着金钗的手不停的颤抖,却依旧倔强地看着紧闭的宫门,“我要见母后!”
  半晌之后,宫门终究还是打开了。
  安平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地挪了进去。
  时隔几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母亲。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僧袍,身形消瘦,双目无神,彻底封心绝爱的女人。
  皇后抬起眼来,那双瞳孔中无悲无喜,只有对于安平公主的淡淡的烦躁,“要死你就死远一点,别扰了我的清净。”
  安平公主忍着心口的疼痛,走上去直接给了皇后一巴掌,“你就是个懦夫!”
  “娘娘!”
  安平公主的这一巴掌惊得林嬷嬷差点给跪下,她从来都不知道一向柔柔弱弱的安平公主竟然会这么虎。
  皇后捂着深痛的脸颊,虽是有些震惊,却并没有反手打回去,只是依旧不平不淡的开口,“你如果是进来就为了说这些,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安平公主咬牙,“你能不能别继续这样装腔作势?!”
  “你若是真的断情绝爱,想要出家,你就干脆找个寺庙去苦修,却偏偏要在这皇宫里,留着伺候的宫女和嬷嬷,你如此不诚心,佛祖又怎会保佑你?!”
  “你就是不敢面对罢了,你不敢面对彻底没落的镇北侯府,不敢面对被废了的太子哥哥,所以选择了逃避,躲在这深宫当中,自欺欺人的过活!”
  因为太过于激动,安平公主的胸口处又开始渗血,疼的她说话的嗓音都在打颤,可她依旧怒视着皇后,“你根本不知道别人为了大雍都付出了什么!你只顾着你自己伤心难过!”
  那般明媚的状元郎,原本应该有一片大好前途的陆漻,背负着奸臣的骂名,做尽恶事,只为了百姓能够在夹缝中生存。
  她的表哥,鲜衣怒马的少将军,再也回不得他的战场,伤痕累累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诏狱中,却依旧心心念念着边关的百姓。
  而她的母亲,大雍的皇后,却只会当一个缩头乌龟。
  以为躲起来,看不到,就可以当做一切都不存在。
  皇后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别样的色彩,“你究竟想要如何?”
  安平公主直言不讳,“我要你在京都所有的势力。”
  她无法强迫皇后可以重振旗鼓,但是没关系,她能自己动手。
  她是大雍的嫡公主,她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也要为那个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博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皇后身体一颤,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你比我,更像你祖父。”
  安平公主拿到信物,来不及治自己身上的伤,便马不停蹄的安排人手将城防图被泄露一事传向了居庸关。
  沈听肆得知后,又特意派人跟在了后面,以确保消息能够准确的传达。
  ——
  毕汀晚核查完自家的几个铺子,在途经一处小巷时,遇见一妇人和一妙龄女子正在哭泣。
  而在她们不远处,一年轻男子手中拿着钱袋正洋洋得意,“我可是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拿着银钱去赌又如何?你们赚的银钱不就是给我用的吗?!”
  那妇女又急又气,哭的说不出话来。
  妙龄女子狠狠的跺了两脚,胸脯上下抖动,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那银子是要给你念书的,不是让你去赌坊的,母亲为了攒这些银子,不知道浆洗了多少衣裳,你怎么能这样?!”
  “奸臣当道,这科举,不考也罢!”可那男子却丝毫听不进去这话,只轻飘飘的扫视了母女二人一眼,留下一句话便径直转头离开了。
  中年妇人哭的不能自已,颓然倒地。
  少女不停地安抚着她,同时又愤愤不平,“就因为他是男子,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可是娘,我们根本没有依靠他半分,分明是他在依靠着我们啊!”
  少女搀扶起那中年妇人,抹着眼泪,无比心酸的叹了一句,“如果女子也能当家做主就好了。”
  原本想要让家丁去把那名男子抓回来的毕汀晚听到这话,突然脚步一顿。
  或许,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第10章
  “小姐?”
  小丫鬟见毕汀晚停滞不前,疑惑的询问出声,“咱们不帮忙吗?”
  她家小姐最是良善,遇到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自然要帮。”毕汀晚点头。
  但她要做的,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像往常一样遇到可怜之人只是简单的给出银两。
  就如同这母女二人,无论给她们多少银子,只要那名男子依旧要去赌,她们的生活依旧会如此困苦。
  只是因为,那名男子,是男子。
  仅此而已。
  她是当朝太傅的孙女,除了未曾嫁人,她没有任何的错处和不堪,如此都遭受了诸多的白眼和流言蜚语。
  可若她是男子呢?
  恐怕都会有书生写诗高赞她胸怀大义,不为儿女情长所困吧。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道,但最起码,她可以给和她一样的这些女子提供一个选择。
  那母女二人似乎非常惧怕权贵,在路过毕汀晚身边之时,互相搀扶着贴着墙根儿走,若不是因为这条巷子就这么宽,恐怕她们都能躲到十里开外去。
  然而,即便她们如此躲避,那个看起来格外高贵的女子身边的丫鬟还是将她们拦了下来。
  “贵人饶命……”
  母女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诚惶诚恐,“我们不是有意冲撞到贵人的,贵人饶命啊!”
  毕汀晚连忙上去将她们搀扶起来,解释了半晌,才终于让母女二人明白她并不想要加害于她们。
  那中年妇人将女儿护在身后,虽然自己本身也害怕的在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不知贵人有何指教?”
  “我方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毕汀晚的目光越过那中年妇人,落在少女的身上,“你想要当家做主?”
  中年妇人急忙否认,“没有的事,贵人听错了。”
  但那少女却握着母亲的手,重重点了点头,“是!”
  “胡说八道什么呢?”中年妇人立马抬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略带歉意的看向毕汀晚,“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还请贵人不要当真。”
  毕汀晚扬起一抹浅笑,语气越发的温柔,“可是我觉得她说的事情可行。”
  停顿了一下,毕汀晚认真的问道,“你们……想要立女户吗?”
  本朝开国之时,有一位女将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有不少的女子效仿那位女将军立女户。
  可随着女将军的离世,龙椅上坐的人也换了一次又一次,立女户的女子便越发的稀少了起来。
  直至如今,已然彻底不复存在。
  可毕汀晚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少女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着发出了好几个疑问,“立女户?我也可以?你没有骗我?”
  毕汀晚抬了抬下巴,慎重开口,“我乃当朝太傅之孙,有什么必要骗你呢?”
  但少女依旧迟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毕汀晚眨了眨眼睛,眸光中闪过一丝落寞,“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
  ——
  “立女户?”
  听到手下的人来禀报,沈听肆也有些诧异。
  他安排人演了这么一出戏,本意是为了给毕汀晚找些事情做,毕竟原身虽有苦衷,可却也实实在在的伤害了对方。
  然而不曾想,她竟然能提出这样的一个思路来。
  这个想法虽然在此时看起来有些太过于骇人听闻,但毕竟在本朝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可想要实施起来,却也是千难万难。
  只不过,如此一来,毕汀晚倒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感伤了。
  沈听肆挥了挥手,对手下道,“你让她们尽量配合毕三姑娘。”
  【宿主,】9999见此有些疑惑,【咱们的身份是反派呀,是要做坏事的,你怎么还主动帮忙呢?】
  沈听肆勾着唇笑了起来,【你说,在这样一个男权制度下,毕汀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于离经叛道了?】
  9999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那么……】沈听肆停顿了一瞬,询问道,【毕汀晚一个弱小的女子,竟然妄图挑战权威,你觉得,她最终的结果能好吗?】
  【原来还能这样!!!】9999恍然大悟,震惊不已,【宿主高明!】
  它的宿主真是一个做反派的好苗子,头一次做任务就能遇到如此尽职尽责的宿主,它可真是太幸运了。
  9999十分高兴,它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然有了一条康庄大道,它只需要轻轻的迈上去,就可以径直走向统生巅峰。
  ——
  许久未曾见到日光,时隔多日从诏狱里出来,眼睛都有些受不了。
  解汿闭着双眸缓了几瞬,视野才终于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
  此时天光乍显,时辰尚早,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解汿还是贪婪的打量着这一切。
  他自小在这里长大,京都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房屋,他都了然于胸,可此时瞧去,却忽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如今一路向北而去,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复返。
  甚至连在父亲和兄长的坟前祭拜,都将无法再做到。
  “阿汿。”解汿颓靡之际,背后响起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女音。
  解汿急忙转过身去,“嫂子!”
  惊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解汿的步伐却突然顿住了,他伸长了脖子向着解大嫂的身后看了半晌,却始终未曾瞧见那两个让他记挂了许久的人影。
  心中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解汿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嘴角用力的向上扯着,似哭似笑,“祖母和瑶瑶……是不是出事了?”
  解大嫂看到他这般的神色,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心口一样,眼底顿时涌起了一股湿润,却还是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躲避着解汿的目光,“你……你在说什么呀?”
  “祖母和瑶瑶挺好的,不用跟着我们在大冷天的赶路……”
  解大嫂试图找一个让自己和解汿都能够信服的理由,可说到一半,就已然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一日在诏狱里,她眼睁睁的看着解老太君和解初瑶被带走,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们一介流放的罪人,回不来,又怎会有第二个结果?
  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解汿艰难的转过身,双目直直的投射到押解着他们的差役身上,视线凌厉的如刀一般,“我问你,我的祖母和妹妹呢?!”
  那差役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还祖母妹妹,管好你自己吧!”
  “我问你人呢?!”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解汿怒火骤然间爆发,径直向着差役冲了过去。
  可即便解汿身手了得,他终究是在诏狱里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再加上又带着枷锁和镣铐,双手双脚都没办法自主活动,虽是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却很轻易的就被差役给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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