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熊致:
“待我确保你们真的会放我安然无恙离开后就给他解毒。”
江霞解开她的穴道,吩咐人放开金枫荷。
“除了此事,你还动过什么手脚?”
“那个叫秋雁的女子、黑鸦的母亲,还有这小子,被我关在柴房中,这小子都跑出来了,想必那两人也无事。”
“我给你们驻守在断魂林外的人马下了迷药,此刻那些人应该正昏睡着。”
“其余的...没有了。”
“那奎毅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会加入鸠阎道,此番突然前来到底有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门主只是想吞并鹤鸣寨。奎毅是奔着熊侠凌来的,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只知道门主给了他一杆‘黑枪’,说是有此兵器,熊寨主必死无疑。”
“鸠阎道派系纷繁,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使罢了,连门主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到底吩咐了奎毅什么。”
听到“一杆黑枪”江霞猛然一怔,不会是黑月弑灵枪吧?
这等邪物怎么会到鸠涯道这里!
她辅助虎三和闷子解毒后,便立即书信江锦,让他即刻回来。
“寂言,侠凌那里有危险,这里先交给你们了,看好这个女人,务必让她给阿致解毒!”
说罢便运起轻功,脚踩着树干,朝苇涯方向奔去。
...
老鬼捂着被刺伤的腹部,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咬着牙匍匐在夜色中。
勉强捡回一条命,就是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寨中一人。
前面似乎是一个马厩,先去那儿歇息片刻。
37|第 37 章
苇涯。
第八十八回合。
熊侠凌后背被划出一道深深血痕,他用青霜撑地,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奎毅身上也是各种窟窿,但他却好似五感丧失一般投入到无尽的杀戮之中,一次又一次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熊侠凌再次用青霜挡住黑月弑灵枪,枪头和剑身相抗迸发出刺眼白光,他被强大地内力逼得不断后退,沙地上留下长长地摩擦痕迹。
一时间,林中飞鸟也被这杀气震慑,扑簌簌地成群飞出,遮天蔽日,犹如末日。
奎毅见熊侠凌艰难抵抗,笑得狂妄: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断了一臂还有如此霸道的内力?”
见他默不作声,奎毅好似得到了极大的快感,恶狠狠说到:
“今日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我以血肉之躯供养黑月弑灵枪,早已与它结为一体,黑月弑灵枪需以仇敌血肉为祭,它会一直战斗,直至杀死你为止!”
熊侠凌咬着牙抵抗,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一字一顿说到:
“这魔枪会将你内力耗尽,你到最后也会成为它的祭品,会爆体而亡!”
“我不在乎!”
枪头刺入熊侠凌的皮肉,鲜血顺着枪杆滴入尘土。
“黄泉路上,我也要你走在前面!啊——”
他横眉怒目,将全部内力汇集到黑月弑灵枪内,朝熊侠凌落下致命一击,青霜剑甩出几米之外,熊侠凌重重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终归是我胜了,是我胜了!”
一瞬间,奎毅的皮肉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紧紧地贴在他的骨头上,宛如一只披着人皮的骷髅鬼,他眼眶凹陷,白骨般的手指着熊侠凌,嘶哑着嗓子如耄耋老人。
黑月弑灵枪似乎已经吃饱喝足,枪身发出黑色光芒,沾着血的枪头好似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侠凌——”
秋雁一到苇涯便看到这一幕,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飞奔着挡在熊侠凌面前,毫无惧色地盯着面前的恶魔。
奎毅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黑洞洞的眼睛转了转,转头对躺在地上的熊侠凌笑道:
“哦?这位姑娘看着如此水灵,怎么,她是你的姘头?”
“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熊侠凌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是立刻伸手将秋雁护在身后。
“那看来我是猜对了。”
“黄泉路上,我怕你孤单,便让她陪你吧!”
“她不会武功!”
“去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奎毅一脚踹向他的胸口,暴怒道:
“残害?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残害!”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杀了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偏偏不让你痛快死去,我要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他睥睨着秋雁,厉声吼道:
“去把剑拿起来,和我‘公平公正’打一场。”
“你真无耻。”
奎毅兀自笑着,对熊侠凌的咒骂充耳不闻,他枯槁的身形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子举着剑垂死挣扎。
黑月弑灵枪如巨蛇般吐着信子,等待采颉鲜美的果实。
黑色光芒划破长空,秋雁手中的青霜发出淡青色的寒光。
“啊——”
她紧闭着双眼,握紧剑身,用尽全身力气抵挡。
等待她的却不是死亡。
皓月当空,江霞手持一把宝剑,硬生生截下了黑月弑灵枪。
宝剑散发出淡红色光芒,剑柄处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鸟仿佛要破剑而出,暗夜之中仍然金光灿烂。
奎毅也没料想到会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匆忙调整至迎战状态,不知来者何人。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金乌剑’,用它便能斩断黑月弑灵枪!”
他单手接住江霞抛来的金乌剑,宝剑似乎认主般微微颤动,红色光芒更甚。
手持金乌,感觉到一股暖意在全身流淌,好似幼年母亲握住他的手教他习武一般。
熊侠凌额前发丝扬起,眼角微微湿润,眼神却愈发坚毅,凌空跃起向奎毅斩去。
奎毅暗骂一声随即提枪应战,却节节败退。
黑月弑灵枪不断从他身体中吸去内力,在金乌面前却收效甚微,他一个回马后猛然吐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
“铮——”的一声,弑灵枪断成两截。
他也被剑气震伤出几米之外,五年前的屈辱,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长发散乱,空荡荡的衣袖叫嚣着他的不甘,身体早已被弑灵枪耗尽了内力。
从他接过黑月弑灵枪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在复仇后终有一死,他以性命换一场胜利,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输了。”
伴随着最后一声剑鸣,金乌入鞘。
苇涯又恢复了平静,伴随着呼呼风声,天边翻起鱼肚白。
“哈哈哈...”
奎毅垂着头突然笑了起来,半晌后抬起头与面前的人对视,那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的仇人。
他那双眼中不清楚是对熊侠凌的愤恨,还是对自己这半生经历的不甘,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
大殿这边。
“俺娘也被袭击了?”
虎三听完赵寂言所说,持着刀就要杀了金枫荷,赵寂言拽着他的胳膊,让虎三保持冷静。
“别冲动,你杀了她,熊致的毒怎么解?”
他想起来走之前跟秋雁交代的,若是一个时辰没能回来,便让她随机应变,不要往大殿这边来。
可现在早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人还在不在也不知道!
他将虎三拉到一旁,急切说到:
“花红婶受了伤,现在和秋雁藏在山寨西侧马厩后面的柴房,你赶紧带着闷子去接她们,这边有我看着。”
加上大殿剩余的人马,他这还有十几人,盯着被捆起来的金枫荷已经完全足够了,老鬼跑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秋雁和田花红两人难免会遇到危险。
“你自给当心些,我们尽快回来!”
虎三再次检查了金枫荷被捆的绳子,叮嘱他这个女人很狡猾,后带着闷子去了西山。
赵寂言找了个空地坐下,终于有功夫歇歇了,刚才被金枫荷拍出去老远,屁股一挨地就疼得他直抽气,就算骨头没事,估计也青了一大块!
哎哟,咋这么倒霉!
眼看着天快亮了,也不知道熊侠凌那边怎么样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胳膊,在这个时代,没有武功真的只有挨打得份。
精神一放松就开始犯困,他撒了点水在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余光瞥见被绑着的金枫荷,那女人好像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赵寂言本着“绝不多和反派多说一句话就不会带来麻烦”的原则,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金枫荷:....
“你何必如此害怕我,我如今被绑着,还能如何对你不利?”
“呸呸呸,谁害怕你了!”他被一口冷茶呛住了
“好歹相识一场,我有话与你说。”
赵寂言摆摆手,头也不抬地又坐了回去: “我不想听。”
这小子虽然看着老实,实际上也不是好拿捏的,金枫荷按捺下心中怒火,好声好气说到:
“我只是想说我口渴了,大名鼎鼎的鹤鸣寨就是如此对待俘虏的?不至于一口水都不给我喝吧。”
她说这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盘腿正在调息的熊致。
赵寂言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诡计,见看守的山民就要行动,他拿过茶杯,倒了水后缓缓递到她嘴边,看着金枫荷喝下。
想起黑鸦被害,他难以掩饰心中的怒火,冷冰冰问道: “黑鸦他真心喜欢你,你为什么杀了他?”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也承认我的确利用过他对我的情愫,但我也没想过要杀他,黑鸦之死我并不知情。”
“难道不是你指派老鬼杀死黑鸦的?”
“我从未想过要伤他性命,我与老鬼只不过是被门主指派的搭档罢了。”
见赵寂言不相信,她继续说到:
“你先前也看到了,我的武力并不如他,门主下令,此番若能瓦解鹤鸣寨便是有功之人,来日若鹤鸣寨归鸠阎道所有,那便这有功之人便能得寨主之位,’金系’一支的全部门徒也由他差遣。”
“若我想与老鬼争这份名利,又有什么胜算呢?我只是屈与他之下,任凭他差遣罢了。”
“方才你那一番话我也觉得颇有道理,奎毅是在拿命与熊侠凌一战,即便你们都去了,也未必有十成十的胜算,老鬼尚且活着,若他再回来,你们必定难逃一劫。”
赵寂言听金枫荷的意思,这是打算反水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
“若你们放了我,我便与你们一同对付老鬼,就当是我为黑鸦的死尽一点心。”
她语气诚恳,表情毫无破绽,似乎真心悔过一般,要不知道她先前的所作所为,一般人还就真的被她蒙骗了。
“哼,满口胡言。”
熊致仍然在打坐调息,听完金枫荷的自述,嘲讽道。
赵寂言围着金枫荷绕了几圈,确定她没藏什么针啊刀啊在身上后,说到:
“那你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你先把解药拿出来,熊致身上的毒解了,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
“解药已经用完了,刚才那个老头不是说他可以配吗?我告诉你药方你拿给那个老头一看便知...”
“等下等下——”赵寂言慌忙地从稀巴烂的大殿内翻出纸和笔,一切行头准备完毕后,抬头对金枫荷说到: “好了,你说吧。”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赵寂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拿起虎三留给他的刀,站到熊致身侧。
好像有人在说话?这是什么声音?
骇人笑声不断迫近,熊致耳朵动了动,睁开紧闭的双眼,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戒备着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鬼掐着田花红的脖子,狞笑着一步步走来。
38|第38章
和赵寂言同样震惊的还有金枫荷,她似乎也没料到老鬼居然又回来了。
留守的山民纷纷拿起武器将老鬼团团围住。
“好一个毒如蛇蝎的臭婆娘,竟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老子还想着要回来救你,口口声声说‘愿拥我为金系首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老子今日就算做鬼,也得拉上你垫背!”
熊致见他以花红婶为要挟,吼道:
“你已如困兽之徒,快快放开人质,我尚且留你一命!”
“呸——”
他啐了一口,打量着在场众人,盯着熊致不屑道:
“一个武功被废的毛头小子,一个没有武功的废物,又能把我怎么样?”
“老子今天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要拉你们通通陪葬!”
赵寂言见老鬼越发激动,担心他要对田花红不利,跟熊致眼神示意让他不要再刺激老鬼,故作轻松地说:
“别激动,这位好汉别激动,万事好商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咱们二当家也是讲理之人,何必要两败俱伤呢,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别跟老子打马虎眼!”老鬼眉毛一横,持着流星锤怒视面前几人, “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可能让我活着出去?不过我也确实有其他目的....”
他转头看向金枫荷,笑得邪恶: “我本意想救你出去,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打量了眼前几人,目光定格在那个刚才跟他讨价还价的小子,指着金枫荷对他说:
“小子,你不是问我有什么要求吗?一命换一命,你杀了面前这个女人,我便放了手里这个,如何?”
“啊?”
赵寂言愣了几秒,明白了老鬼的意思,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听不懂话吗?我让你杀了她!否则我便要了她的命!”
老鬼加大了手劲儿,田花红因为窒息发出痛苦□□。
“娘!快放开我娘——”
虎三儿和闷子去马房没有找到田花红,但看到了沿路的血迹,便赶了过来,将老鬼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闷子见赵寂言愣在那里,不再犹豫拿起刀便冲向金枫荷,赵寂言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紧紧拉住:
“冷静些,别上了他的当!”
“你给我放手!”闷子挣脱赵寂言的束缚,怒视他到: “那是我娘,你当然不在乎,黑鸦已经死了,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本来就该死,你给我放手,放手!我要救我娘!”
赵寂言见闷子已经失去理智,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大声吼道:
“你杀了她,熊致怎么办?熊致的毒还得靠她来解!况且他的话能相信吗!”
闷子挨了他一巴掌,恍惚着回过神来,是啊,大哥的毒还没解,可是又不能不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