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白脸人缘得差成什么样子?
不过就他那副高高在上的作风,自己看着也不爽,无人上前帮忙也是活该!
他想了想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还是上前搀扶起陈才,哪想到陈才毫不领情,一把拍掉了他搀扶的手,后又嫌恶地撇了他一眼。
“你发什么疯!”
凡是再一再二没有在三,看着眼前这个叛逆小子,他怒火中烧:
“摆个臭脸给谁看呢?怪不得没朋友!”
随即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学子,骂道:
“都想被逐出书院吗!”
“你们这些人一天天不念书,打架斗殴跟个些混混有什么区别!”
他指着刚才起哄吆喝的学子:
“那么爱起哄看热闹搬个凳子回家看你爹娘打架去。”
这一套无差别攻击是有效的,在场的人从没见过说话轻声细语,彬彬有礼的赵寂言居然还有这样一面,文墨宣的火气都消了一大半,愣愣地望着他。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陈才见赵寂言这副样子也微微愣了愣,随后拂袖擦去嘴角血迹,又摆起那一张臭脸。
“下次就该拿粪水洗你这臭嘴!”
刚刚被安抚好的文墨宣一听火气又上来了,挣脱身旁学子作势就要再去揍陈才。
“狗自然听不懂人语。”
“书院就不该收你这样的废物,你若是愿意给爷爷跪下磕个响头,爷爷到愿意教你说几句中听的话”
陈才嗤笑一声,挑着眉望向文墨宣,连珠炮似的说道。
“你放什么狗屁,老子今天必须拔掉你的狗牙!”
“你以为我怕你?”
“.....”
直到唐晓元真的来了,两人的争执才真正消停下来。
唐晓元问起谁动的手,两人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扭着头只字不提,气的唐晓元吹胡子瞪眼,将二人带到院士处,罚抄了一整天的《尔雅》不算,一会儿还要清理武场。
清理武场对这两个公子哥来说都不是难事,不过是小厮动手罢了。
但抄书对文墨宣而言,简直是酷刑!
赵寂言想起白日里自己没管文墨宣而去搀扶了陈才一事,心想文墨宣肯定觉得自己太不够意思,胳膊肘朝外拐,于是晌午一下课就在饭堂打了饭去探望文墨宣,谁料到文墨宣不仅没有生气,还跟他讲起了事件的原委。
文墨宣虽然学业不成,但是骑术是相当可以,骑术课小测就没落出前三。
今日他照常信心满满策马扬鞭,却在比赛途中被陈才讽刺奚落。
二人结怨已久,骂骂咧咧也非稀罕事,但文墨宣惦记着陈才见死不救赵寂言的旧仇,就想找个机会教训他。
他一鞭子抽在陈才的马屁股上,陈才的马儿受了惊,险些从马上摔下去,顿时勃然大怒,下马就要揍文墨宣,文墨宣见人才吃瘪,心情大好,也不想跟他闹下去,打算就此作罢。
他还想着测试的事情,毕竟他就骑射课能拿甲等,若是骑射课都取不了好成绩,在爹面前就更无底气了。
但陈才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一路上和文墨宣纠纠缠缠,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等二人到达终点时,文墨宣得知别说前三,连前十都没进,而陈才偏偏又在旁边讽刺他,脸瞬间就黑了,下了马揪着陈才的领子就是一拳。
4|第4章
要说这事虽是陈才先挑的头,但也确实是文墨宣先动的手,赵寂言一听居然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心想这文墨宣也确实够朋友,这个哥们是必交不可了。
“行啊,寂言,往常我揍人你就跟庙里的和尚似的之乎者也念个不停,拦着我不让我动手,今日到另为兄刮目相看了!” ,随后又瞟了一眼陈才,阴阳怪气道:
“不过我早说过,你不该给他好脸色看,人家陈大公子可不领你的情。”
“你快莫说了,赶紧吃饭吧。”
赵寂言把食盒往文墨宣手里一塞,侧过身去看对面的陈才,陈才听完文墨宣的话,竟也不生气,只是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赵寂言,似是心中有疑惑。
赵寂言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知道文墨宣没什么心眼,是个有啥说啥的性格,但对陈才却不慎了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才虽然和文墨宣同是商贾出身,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且心气甚高,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性格极差,说话也是毫不留情,看样子就知道一肚子坏水,他只怕自己的反常表现被陈才注意了去。
但转念一想,即便注意去了又如何?难不成还敢去检举说他被夺舍了,所有人只当他是大难不死,陈才又不知道原身真的死了....
等等!赵寂言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一天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本来就打算入学堂后找陈才问个清楚他落水的实情。
现在看着陈才和文墨宣剑拔弩张的模样,今天是没戏了。
经历了早上的那一场闹剧后,赵寂言只觉得下午的时间过的是如此之慢,干巴巴的坐了一下去实在是无聊至极。
谣言总是传的很快,仅仅一上午时间,文墨宣和陈才的斗殴竟变成了兰堂和菊堂两拨学子大打出手。
赵寂言去趟茅房听着身边的人越说越玄乎,无语至极,正要上前解释,身后传来一个姑娘银铃般的声音:
“寂言哥哥!”
赵寂言茫然地回头,看到来人和文墨宣的眉眼有些相似,身后又跟着阿福,心中便已了然,想必这就是文墨宣口中那“娇气又惹人烦”的妹妹——文墨如。
赵寂言只道原身好福气,被个漂亮的姑娘倒追。文墨如比文墨宣还要小上两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望向赵寂言的眼神亮晶晶的,声音柔柔的,脸颊上是淡淡红晕,柳叶眉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
“寂言哥哥,我听闻兰堂和菊堂学子打起来了,你可有受伤?”
小姑娘担忧着对他左瞧右瞧。
“我无事,倒是墨宣兄,他有些皮外伤。”赵寂言与文墨如拉开了些距离, “你是来找墨宣的吧,他在唐夫子处,我带你过去。”
“不必了,哥哥与人打架何时吃过亏,寂言哥哥你没事就最好了。”
赵寂言心说可真是亲兄妹啊,接着说到“文小姐,不知文伯父知道墨宣兄的事是否会发怒?”
“寂言哥哥怎叫的这般生疏?”文墨如努了努嘴,似是对‘文小姐’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那是自然,爹知道了哥哥定免不了要挨打。”
说起文墨宣挨揍,文墨如似是稀松平常,毫无半点担忧。
“那还请文小姐切莫将墨宣兄今日之事告诉文伯父,不然文兄定要遭受双重打击。”听到文墨宣挨揍是常事,赵寂言也觉得无奈,心想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微笑着跟文墨如说道。
“哼,哥哥整日就知道惹事,最讨人烦了!但既然寂言哥哥也这么说,我就看在寂言哥哥的面子上帮他瞒着吧。”
学堂五日一休沐,赵寂言都照常去学堂念书,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文墨宣在一起,这几日也将当日落水时的目击者问了个遍,一无所获。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撬开陈才的嘴巴才行。
经过几日学堂生活,赵寂言发现陈才虽然人缘极差,但也并非十恶不赦的混球,无非就是说话不中听,见谁都要怼上几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恨不得把头扭到天上去,对谁都不屑一顾——文墨如除外。
每每见到文墨如,他又是一副礼仪得当的姿态,就差把‘双标’两个字刻脸上了。
赵寂言自然是不想和陈才这样性格的人做朋友的,但他也不理解,文墨宣又是和陈才结了哪门子怨,怎会如此讨厌他。
“倒没什么了不得的恩怨...但我就是见不得他那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狂样!”
文墨宣说的十分自然,毫无隐瞒。
原来是最烦装B之人!
陈才虽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学堂,但也挨着,想见上面不是难事。但不知为何,赵寂言每想和陈才搭话时都被陈才刻意避开,当赵寂言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却发现陈才又在有意无意地观察他....
这是什么毛病?
陈才最近也是满腹疑惑,他发现赵家小子自打落水后就有些怪异,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只是觉得说话做事哪哪都不一样了。他一直都看不上赵家小子,因为这小子总是闷头读书,论才学又比不过自己,还总跟在文墨宣那个草包后面,他不明白文家小姐为什么会看上那小子。
为了印证心中疑惑,陈才去夫子那要来了赵寂言上交的课业策论....
鸿图书院不乏从镇上、乡里前来念书的学子,赵寂言他们算是走读生,不必在书院内住学舍,每日下学后自行离去便可,看着不少住校学子一下学就冲回舍房去饭堂打饭的画面,赵寂言唇角不自觉上扬,这样鲜活的场面将他的思绪勾回了高中时期,那时上一天的课早就饿的饥肠辘辘,跑的比这些学子还要快....
上大学后,他谈了第一个女朋友,一天三顿几乎都是和女朋友一起吃,原本吃饭速度极快的他,总被女友唠叨吃的快不健康等等,硬是把他从一个急性子磨出耐心来。
想到前女友,赵寂言有一瞬间的失神,分手那段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她来,谁想到才半年不到自己又阴差阳错来到异世界,倒让他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他自嘲笑了笑,也不知是福是祸。
等回过神来,兰堂就剩自己一人了,赵寂言草草收拾了下书本,准备回家。
没想到刚踏出房门就被门边站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陈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正冷着脸看着他。
还不等赵寂言开口,陈才一句话让赵寂言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是赵寂言”
“哈?”
“别在这里装蒜,你到底是谁?”
陈才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赵寂言的脸,想从他的表情看出破绽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开。”赵寂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慌乱,侧身欲离开。
他一开始听陈才突然这样说确实是吓到了,来学堂前他特地翻过小书生从前写过的批注,几番对比,他确实发现小书生写文章时有一些用词的小习惯,他也将这些习惯一一记下,以防露馅。
刚才他第一反应就是陈才发现了什么,但冷静下来思及连日日相处的赵谦和文墨宣都没发现什么,他就不信陈才还能比人家老爹了解儿子。
“我倒要看看你打算装到几时!”
陈才突然伸出右手,直直向赵寂言的耳后打去,眼见陈才要对自己动手,他也赶紧伸手扯住陈才的胳膊,但还是慢了一步,陈才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同时指甲在耳后挠着,使劲的往外扯着他的耳朵。
“你xx是不是有病!”
赵寂言被陈才的突然袭击弄得莫名奇妙,也顾不得周围还有没有人,直接爆了粗口,又不敢用力拽陈才的胳膊,怕真把自己耳朵扯掉下来,一想到先前看到陈才挠文墨宣,才意识到着陈才怕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一发疯就开始挠人。
两人虽然都穿着长袍院服,但赵寂言凭着巧劲直接伸腿一挡把陈才掀翻在地,赶紧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来回踱步指着陈才破口大骂道:
“嘶——君子动口不动手!文墨宣还真没说错,你真的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
站在一旁的陈家小厮见陈才摔在地上,赶紧上前护着陈才,生怕主子又跟上次一样鼻青脸肿,回去挨老爷责罚,但主子又不让他们动手,一个个只得伸长了脖子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陈公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大打出手?”
“这,这不可能!”
陈才被几个小厮捞起来,也不管自己摔疼的屁股,睁大了眼睛盯着赵寂言耳后看,赵寂言也直接大大咧咧让他瞧。
“什么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下轮到陈才懵了,赵寂言不会孚水,他亲眼看着赵寂言落水时挣扎了几下就沉下去了。赵寂言死而复生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又发现他的行为举止有所不同,他要来赵寂言的文章也未发现任何异样....
只发现他对文墨如的态度有明显不同,倘若真是冲着文墨如来的....
他听说过江湖上有易容之术,□□薄如蝉翼,上脸后完全看不出破绽,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识破,只需用沾了醋的手从耳后溶解便可轻松撕下。
可他看赵寂言耳后,竟无半点痕迹,真是奇了怪,难不成真是自己猜错了?
5|第5章
可惜赵寂言并不知道陈才这一番恋爱脑的心理活动。
他看着陈才脸色难看,笃定陈才一定知道什么,预判了陈才要被小厮护着离开书院,他赶紧一把薅住陈才的肩膀
“跑什么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对我动手!是不是你推我入水的!”
“你血口喷人!”听到赵寂言质疑是自己推他入水,陈才只觉得被羞辱了,也顾不得离开,气的直接转身反驳。
“那你今日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赵寂言夸大事实,想激一激陈才: “竟想活活掐死我!”
“你,你!我几时掐你脖子了——”陈才气急,指着赵寂言骂道,脸一阵青一阵白。
已经有零星学子用完饭往学堂处走,几个小厮在外面看着人不让进来,陈才自知理亏,确实是自己先对赵寂言动手,而一切又只是猜测,还没有任何证据,若是事情闹大,被文墨宣那小子知道了,估计又要闹个鸡犬不宁败坏他的名声,只得压低声音,恶狠狠地恐吓赵寂言:
“今日就此作罢,你小子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你休想!咱们的帐还没算完呢,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招,学堂不是说话地地方,酉时二刻你来我家。”
今天必须问出点什么来,可不能白被他揪了耳朵,陈才要是不来,明日就一个麻袋套他脑袋上打上一顿....
想到这里,赵寂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文墨宣见不得陈才了。
“是男人就别放我鸽子。
”
“哼”陈才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寂言本想约陈才去郊外浣溪边场景重现的,但大半夜一个人去树林他还是有点害怕的。
“你们二人也太过鲁莽,浣溪虽不深,但底下有很多滑石,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下面。”
上次赵谦听说他和文墨宣两个人去了浣溪,严厉地训斥了他。
连穿越都有可能,妖怪鬼神存在也不稀奇吧...
话都到嘴边了,他还是硬生生地把“来浣溪”换成了“来我家”。
这几日赵谦都很晚才会回来,他想着把陈才约到家里来也无妨,倘若陈才真是杀害原身的凶手,在人家家里面,也不敢冒然动手。
谁知他一直等到酉四刻,陈才都没来。
一开始莫名奇妙被揪了耳朵,接下来又被放鸽子,赵寂言气不打一出来,这小子人品真是有够差的,脾气不好就算了,还不守信不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