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会本来有意拓展到十二个席位，但阳子一出手十二席惨变八席，见证了这个场面的高层当场辞职，现在十席只有六个人，空出来的四个名额世家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指染，经过讨论后总监会决定拿出一半的名额给予非世家的普通咒术师。
咒术界顶层势力的大门终于向普通人敞开了一条缝隙，即便它的威信力大不如前，且这条缝隙也并不宽敞，但这依然在咒术师群体中引起了巨大轰动，变革之风终将掀起。
不过这和钉崎野蔷薇这种才入学不到一年的低级咒术师没什么关系，她相当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
“小道消息不一定准确，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假的，钉崎同学不要妄自菲薄，你做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在我看来无论被奖励多少都是值得的。”
天水神九夜发自内心地如此认为，或许面前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间接拯救了多少生命，扼杀了多少罪恶，但她知道。
天水神九夜听到了千年术师临死前怨恨不甘的呐喊，因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指挥游鱼去往现场吞掉未成形的诅咒以及通知乙骨忧太救治钉崎野蔷薇。
这种暗地里玩弄计谋不敢登台的狡诈咒术师，如此无名无姓地消失可谓是最好的命运，她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既然喜欢躲在在暗地里，那死后也不要出现在任何人的记忆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历史中消失吧。
可是有一个人，她无论如何都不想隐瞒对方。
阳子翻开天水神九夜递给她的一沓资料。
“禅院杏，星森莉莉……加茂宪伦，这是-”
“这是千年术师已知的曾用身份，现在已知的是这些，更多的线索还在分析中。”
可以更换身体的术式，她好像很久之前也见到过？
阳子从过去的记忆里翻找，终于想起小时候有个满脑加号的人想要抢占加茂辉的身体这件事，“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来着，他还真是干了不少事呐。”
每一页资料上的人物履历都很满，上面罗列的罪行每一项都足够让他判死刑。
“这样干脆地死掉算便宜他了。”
阳子把资料还给天水神九夜，顺道递过去的还有婚礼的请柬。
天水神九夜一愣，她其实已经知道阳子要和五条悟在月末举办婚礼，加茂辉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这个事，只是没想到阳子会邀请自己去。
“我以为五条君不会想见到我。”
五条家确实没有准备，这是加茂辉写的，然后托阳子转交。
“悟应该没那么在意，他给诅咒师都送了请柬，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来就是了。”
女人摩挲着红色的信封，真诚地祝福阳子新婚快乐，这幅态度引起了阳子的好奇，她知道五条悟不喜欢天水神九夜，但对方没说为什么，是加茂辉后来告诉她这两人之间的恩怨。
“我知道她对五条少爷的态度冒犯了您，但她只表现在态度上，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请宽恕她的无理。”
加茂辉说天水神九夜是真心将她视为神明，所以不喜欢任何有损神明威严的人或者事物，五条悟一而再的宣誓主权简直是在她雷区蹦迪，她并不是针对五条悟这个人，而是针对他对待阳子的态度。
阳子：“我还以为你并不希望我和某人成为伴侣。”
天水神九夜苦笑：“确实是这样，我和加茂君不一样，是彻头彻尾的神道教信徒，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信仰和人类拥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只是我也明白您大约从来没有成为神明的想法，只是我一意孤行将您当成我余生的信仰，出于私欲将您塑造成神明，并且希望您如同神明一般。其实加茂君也找我交流过了，希望我能改变自己的态度。”
阳子：“那你会改吗？”
“我会尽量将‘加茂阳子’和‘日轮神女’分开看待的，但是我想要告诉您，”巫女温柔又虔诚地注视着自己的神明，“阳子大人，无论您结婚、生子、衰老还是发生其他变化，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十年前那个踏月伏魔的神明少女。”
“应我所愿，诚惶诚恐，不胜感激。”
第86章 神之心
“也就是无论如何都会带着滤镜看我？”
“不...那个, 嘛，这样理解也没问题啦，”天水神九夜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无奈，“阳子大人真的完全没有变呢。”
阳子抛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那如果抛去这份滤镜的话, 你还会觉得我是神明吗神九夜？”
天水神九夜无法脱离感情去看待眼前的人, 但阳子在很认真地问她, 她也应该做出值得这份信任的回答。
“我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神明是何种存在, 在人类千百年的历史上神明这个词汇更像是一种寄托情感的概念。祂神秘、强大、无所不能，每当灾难发生时就会显灵来拯救人间。”
“传说这个国家有八百万神，在我看来您和这些高天原的神明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一点，无论神明如何爱护祂的信徒，祂都不会踏上人类的土地，神明无法理解人类的世界, 就像我们无法真正理解其他非人生物一样。”
天水神九夜注视那双被称为神之眼的璀璨金色, 以一个信徒的身份给了回答。
“在我看来阳子大人更像同类, 即人而非神。”
少女的眼睛像清晨洒满了金光的湖面，眨眼间流动起笑意。
“我也这么觉得。”
婚礼的请柬基本上是五条家和加茂辉在准备, 只有一份请柬是她自己写的, 送给隔着时空距离的小缝。
对方接到她的消息后很遗憾地表示它现在离得太远, 本体无法到达, 只能放一个精神投影过去, 不过虽说是投影，但也是它在操纵。
绑着粉色蝴蝶结的兔耳猫咪向阳子行礼问好。
“好久不见宿主！”
阳子一把揪住它的长耳提起，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猫兔结合生物。
“你这个形象是怎么回事, 兔子？猫？”
“不是啦doki~，这是可可, 可可不是猫咪也不是兔子，可可就是可可doki~”
甜腻的声音以及奇怪的口癖让阳子想吐槽它缝合怪本性不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默默放下小缝，抚摸着它毛绒绒的小脑袋安慰道：“你在外面也很不容易啊！”
本来没觉得自己惨的小缝：“也还好吧，收集能量因为这个可爱的形象变得容易很多。”
阳子挑眉：“不做缝扒皮了？”
小缝：“......也在做，多劳多得。”
阳子学着夜蛾正道的样子敲小缝板栗，“你真的想被吊起来不成？”
投影没有痛觉但小缝还是假装可怜的抱起头，“我又没骗他们。”
它离开宿主独自前往其他世界，期间见到很多特殊的灵魂，这种灵魂可以在它的指引下穿越水母星海，相当缺能量的缝扒皮由此想到了一个赚能量的好办法，它以异世转生为条件和那些拥有特殊灵魂的将死之人签订契约。
“合同很正规，而且也写清楚了他们要支付的价格，我只是个赚辛苦钱的长途司机。”
“真的？”
“真的是辛苦钱，水母星海那么危险，一不小我就没命了。”
阳子相信这对它来说确实辛苦，但是要是说冒着生命危险送那些人去转生她是万万不信的。
“你的表情看起来心虚多一点，说吧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我怎么会背叛你呢，你这是在污蔑，”小缝边说边观察阳子的表情，见她不信又补充道：“只是小小地宣扬了一下我们的关系，以警告那些想抓我换赏金的人。”
事实上它到处说自己有个人身成神的妈，虽然别的很奇怪为什么智械会和人类有血缘关系，但阳子在小缝身上留的几十个祝福确实说明两者关系不一般。
阳子瞥了它一眼，她知道对方肯定干的不止说的这么轻巧，但小缝曾在最危机的时候挽救了她的灵魂，只凭这一点就足够她原谅小缝好多次。
“算了。”
见她不再追究，小缝松了一口气，要是阳子追究起来它真的不好说，因为它不仅自己乱认娘，还给阳子找了好几个亲戚。
行走在虚空的生物都知道人族多狠人，人神多狼灭，小缝为了安全起见，又给从阳子身上给自己整了几个虚空靠山，听说过的人神都扯了一遍，在它的大力编排下，连能徒手打穿星域的女帝都和阳子有着千丝万缕、若隐若现的血缘关系。
阳子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软泥状东西，外形看上去像透明的史莱姆凝胶，里面则是极其绚丽又纯净的银色。
小缝凑过去观察，“这个好看，能送我当新身体吗？”
阳子：“这是神之心。”
小缝：“？ ？？？这个和我本体差不多的烂泥是神之心。”
阳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小缝：“比我本体好看一点的烂泥竟然是神之心。”
“这个世界的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年吧，新的神之心凝结速度也太快了。”
“其实这是我从一个叫辉夜的咒灵体内拿到的，并不是自然凝结出来的，算掉落材料。”
阳子袚除掉百目辉夜后意外发现了这颗神之心，想来对方那异于其他咒灵的性格也大概和从有关，只是不知道是咒灵吞噬了神之心还是神之心诞生了咒灵。
“不是吧，”小缝围着神之心转了几圈，“这和我之前感受到的力量一样，是你的神之心，它怎么会在咒灵体内。”
阳子：“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
小缝：“不重要吗？”
阳子：“因为我不准备要这颗神之心。”
她现在的状态更像是神明降临于人的身躯内，只要拥有神之心，人类的躯壳也会蜕变为神明的躯壳，到时候她就是完全的神明，这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继续停留在这个不存在神明的世界，强行留下来也无法被其他生物所感知。
弱小的生物为了延续下去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一如普通人类对咒灵。
小缝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果然。”猫咪垂下了它的兔耳，“是因为五条家的小鬼吗？”
“不全是。”
小缝：“虽然很遗憾无法一起旅行，但宿主开心就好，不过就算你不想要神之心，它也会逐渐和你融合，你想好怎么处理它了吗？”
阳子：“送给你，你不是想要一个新身体吗，这个比你原本的身体好看。”
“不不不不，”兔耳摇成了螺旋桨，“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能放我那。”
这就好比在mafia盛行的地方行走，声称自己上面有大佬和带着十亿现金声称自己上面有大佬的区别，后者死的速度比前者快多了。
小缝：“不能把它封印吗？”
阳子：“我也想，但是一般的容器没办法承载，找了两个月最合适的材料是我自己的身体。”
小缝：“暂时性的封印也行，或者直接把它藏在另一个物品里面，哦对那片镜子在哪儿，你十年前消耗神之心开启的镜子。”
经过小缝这么一提醒，阳子想起来还有天水镜没有试过，当初为了驱动这面镜子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么看来把神之心放到天水镜似乎是可行的。
“不过那个镜子好像会吞掉所有放进去的东西，这样好吗”
猫咪跳到和少女视线齐平的地方注视她。
“下一个神之心凝聚出来可能要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在那之前先不说你的灵魂被这具勉强的身体掣肘有多难受，身为‘加茂阳子’的记忆可能等不到神之心的恢复就会消失，到时候复活的神明是不是‘你’很难说。”
“小缝，人类的一生都是如此。”
阳子把兔耳猫咪抱进怀里，梳拢着它的毛发。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家庭所掣肘，再长大些就是学习、工作，新的家人，如此被裹挟着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他们的一生不过百年，甚至由于咒灵的存在而更加短暂。”
“遇到你，作为阳子和大家相遇，我已经足够幸运。”
“这么说也没错。”
小缝从阳子的怀里跳到桌子上，在阳子惊讶的视线中，将神之心叼起吞进自己的仓库。
“小缝”
“但我还是希望你有可以反悔的机会。”
吞下神之心的兔耳猫猫宕机了一分钟，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恢复灵动。
“不用担心宿主，我刚才把神之心暂时通过主系统的交易模块挂给了一个转生者，东西还是你的，只是先放她那里，等我们找到合适的封印材料再把它拿回来。”
好熟悉的套路。
“赊账贷款？”
“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