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虽不是用的全力,却也施了七八分。
素日里,他在校场练刀,用的也是这样的力气。
一刀下去,木人一分两半。
这样的力气,再加上赤星的威力,却没能再这件衣服上留下半分痕迹。
“这下相信我的话了吧?刀枪不入。”
温予检查完,正准备把迷彩衣放到一旁,见他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迷彩衣,她轻轻勾唇,把衣服塞到了他手里。
“呐,你自己研究,我去看看箱子里还有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件神奇的衣服就落入了他怀里。
温予走到木箱旁,没有立刻去翻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反而用余光打量了霍无羁一眼。
赤星刀被他放到了一旁,他神色专注,翻来覆去研究那件迷彩衣。
温予知道,这种高科技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冲击。
如果有时间,她想和他好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
可惜,马上就要大年三十了,她现在顾不上他。
他且得需要时间消化呢。
她暗笑着摇摇头,开始撕箱子下面的油纸包裹。
她把油纸撕到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心跳加速,手心都好似沁出汗。
自开出了安心裤和防弹衣后,她越发想要知道这木箱里还有什么东西。
“好像开盲盒啊。”
她嘟哝着,撕开了最后一层油纸。
入眼的,是和霍无羁手上一模一样的防弹衣。
“怎么还有一件?”温予将它拿起,嘟哝着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显然,她手中的这件,比霍无羁手里那件要小一号。
“给我的?”
“嗯,就是给我的。”她自问自答。
关于防弹衣的新鲜感已经过去,她随手把它放在一旁的油纸上,继续往下拆。
接下来的东西,却是让温予更为迷惑。
“锁子甲?”她看着在日光下泛着银光的锁子甲,面露疑惑。
锁子甲比防弹衣要重很多,温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铺平。
“怎么就一只胳膊?”
稀里哗啦的金属碰撞声,让霍无羁回神。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才走到温予身侧,就听到她嘟哝了句:“该不会时间长了,掉了吧?”
话落,她又埋头往箱子里继续扒拉一番,却始终没有找到另一只袖子。
霍无羁看着那件缺了只袖子的锁子甲,脚步骤然停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祁师父。
“箱子里也没有另一只袖子啊。”温予知道,这箱子里东西是未来的她精心备下的,一定有她的深意。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锁子甲会少一只袖子。
难道他会被砍断一只手?
想到这,温予身形一怔,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转瞬,她又摇摇头。
不对,直至他被压上刑台,他的四肢都还在的。
她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把锁子甲从箱子里提出来,耳边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来拿。”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拎起锁子甲,放到一旁。
温予继续拆着剩下的包裹,没有注意到霍无羁欲言又止的神色。
好半晌,他酝酿好情绪,准备向温予开口。一垂眸,看到她专注的神色,微启的薄唇又缓缓闭合。
算了,等她忙完再说也不迟。
他依依不舍放下那件缺了只袖子的锁子甲,蹲下身,和她一起撕扯外层包裹着的油纸。只剩最后一层时,他顿了手,让她自己拆。
和刚才一样,温予先是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又长呼一口气,才开始撕那层包装纸。
才撕开一角,温予看着油纸里那抹明晃晃的绿色,便猜到了霍无羁之前为什么会说有一个小盒子他打不开了。
这是她藏在衣帽间里的指纹保险柜啊。
这个保险柜还是她当年乔迁新居后,舅舅送她的乔迁礼物。
以往,她都会把各种证件和存折放里面。
只是不知道,如今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她动作微顿,脸上漾起一抹灿烂的笑,手上的动作也麻利起来。
她站起身,正准备把保险箱提起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都没能提起一分一毫,还隐隐听见咔嚓一声响。
她差点把腰给扭了。
“伤到哪了?”
显然,霍无羁也听到了那声骨头响,他三两步绕到她身边,却又不敢伸手触碰她,生怕弄疼了她。
温予轻晃了下腰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霍无羁一脸担忧,就像是她受了多重的伤一样。
对他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天大事情。
她不想让他这么紧张自己,却也能隐隐察觉出来,在他心里,她有多么重要。
温予冲他摇摇头,说:“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抻了一下。”
霍无羁这才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微微倾身,帮她把保险箱提了出来。
温予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保险箱的后面,还用透明胶带捆了好几块没有拆封的专用电池。
“想得还挺周到。”她轻笑一声,暗想。
木箱里空空如也,只余下一些撕碎的油纸。
霍无羁瞥了一眼,长臂一挥,重新合上,又把保险箱放在了木箱上面。
温予不用弯腰,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
“谢谢。”她扬起一张笑脸,走上前,把手指放在读取指纹的位置。
第86章 清极不知寒(四十六)
以往时候, 她把手指头放上去,都会听到叮咚一声响。
可这回,它没响。
霍无羁也在一旁, 安静立着, 见她眉头渐蹙,他的面色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隐约记得,当年她往这小箱子里放东西的时候,手指一摁上去, 箱门就自动弹开了。
可现在, 门没开。
霍无羁忽然又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什么过去的她,未来的她。
难道...她们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儿, 霍无羁脸都白了。但他还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没电了吧?”
听到她的这声咕哝,霍无羁的脸色稍稍有了几分血色。
虽然他不知道‘电’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不止一次听她说起过这句话。
霍无羁又想起被他不慎弄丢的手机, 眼帘再次垂了下来。
温予绕到箱子背面, 撕下备用电池,却怎么也抠不开电池仓。
她的力气太小了。
温予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能打开。她泄了气,朝霍无羁挥挥手,说:“霍无羁, 你来,帮我打开它。”
霍无羁莞尔:“好。”
他走过来,蹲下身, 才抬起手, 不等触到电池仓,手指已经被她握住了。
但她的掌心很凉。
温予怕他不知道怎么打开, 攥着他的手指摁上了电池仓的舌头上,说:“摁住这里往外抽。”
“好。”
话音才落,啪嗒一声,电池仓被他打开了。
他看着堆在一旁的连包装都没有拆的电池,问:“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也要换下来?”
“对。”
得到应允,他又把电池也抠下来。
温予已经撕开了其中的一块电池,又担心他把正负极接反,便说:“我来吧。”
“嗯。”
他轻声应下,走向马车,把手炉从车厢里拿了出来,准备等温予忙完手上的事情,递给她。
三下五除二,温予换上了电池。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第一块电池换上后,指纹感应器依旧没有反应。
她又重新拆了一块换上,手指才放上去,便听到叮咚一声,门开了。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温予甚至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难怪我会拿不动,难怪会用保险箱盛着。”她喃喃低语。
保险柜有两层,上面一层放着的,是两支手枪和一本画满了冷兵器制作步骤图纸的小册子。
而下面一层放着的,是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六盒子弹。
子弹上面,横了两条素黑的金属管。温予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猜测应该是消.音.器。
她曾在谍战剧里见到过类似的。
原本,温予便是为了小册子而来。可现在,热武器近在眼前,她对小册子没了半点兴趣,大概翻了两页,便丢在了一旁,专注研究起手.枪来。
说起来,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摸真家伙。
她第一次摸枪,还是在大一军训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打了五发子弹,还是空包弹。摸的枪也只是军队是淘汰换下来的九五式自动□□。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可是真家伙。
温予伸手去拿,胳膊却止不住颤抖。
霍无羁察觉出她的紧张,也默默上前一步,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激动成这样。
她攥着手枪,卸下弹夹,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掌心的汗却冒个不停。
她瞄不准,不仅胳膊发颤,连心肝都在颤。
她才把手臂放下,就听到他问:“这是什么?”
温予想也没想,便说:“手.枪。对于你们这个时代来说,应该算是一种杀伤醒性极强的武器。”
霍无羁看着这个既无杆又无尖的东西,神色中满是不解。
在他的认知里,枪是长的。
温予抬眸,看见他困惑的模样,思索一瞬,又言:“我说的枪,跟你平日里练的枪,不是一种。火铳你知道吗?手枪的前身,就是火铳”
霍无羁迟疑一瞬,还是摇摇头:“独家更新文在要务尔耳起舞二爸已火铳又是什么?也是一种武器吗?听上去,好像很厉害。”
他平日里看的书也够多了,后院仓库里也存了很多兵器,却从没有听过这世间还有一种叫火铳的兵器。
温予神色也是一凝,但她又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只撞着胆子拿了一盒子弹出来。
“我...我演示给你看。”说这话时,她有点心慌,又有点亢奋。
同时,还隐隐有些庆幸。
庆幸军训的时候,她射击的成绩还算不错,五发打了四十七环。
可时隔这么久,枪械的型号又完全不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瞄准。
她从盒子里攥了一把子弹,一颗一颗压到弹夹里,第三颗的时候,手指就有些疼了。
她的动作逐渐慢下来,霍无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需要我帮你吗?”他问。
温予摇摇头:“装不好的话,容易卡壳,等回头我教你。”
她坚持自己按,直到压完十五发,装满了弹夹,她才停手。
实弹的感觉和空包弹完全不一样,冰凉的触感从手心蔓延要脚心,她甚至觉得连骨缝都透着几分寒意。
她把弹夹装回去,正准备上膛,又担心声音过大,把附近的人吸引过来,又顿了顿手,三两下把□□也给装上。
她再一次寻视了一圈庭院。
梨树太细了,她担心打不中。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石缸上。
她跑过去看,石缸里的半池水已经结了冰。她又往石缸和墙的中间,放了好几块木板。一来可以缓冲子弹的威力,二来,如果她打不重石缸,也不至于一枪过去把墙壁弄塌。
弄完这些后,她又招呼霍无羁把马车牵的稍远一些。虽然装了消.音.器,但她还是担心枪声会把马惊了。
一切准备妥当,她蹲下身,开了保险,把枪上膛,瞄准石缸上半部分。
她在脑子里极力回想当年打靶的时候教官教授的要点,脑海却是一片空白,除了三点一线这四个字,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好一会儿,她的手指才慢慢向扳机移动。
一声细微的闷响,霍无羁都还没反应过来,子弹从枪管射出,对面的木板噼里啪啦响了两声。
她没击中石缸,而是打中了一早预留在那里的木板。
手枪小巧,温予轻视了它的后坐力。
击发的瞬间,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阵酸麻感自肩颈处隐隐传来。
霍无羁震惊这手.枪威力的同时,依旧没忘记把温予从地上搀起来。
虽然没有打中目标,但这一枪下去,似乎把她心里的焦虑和慌乱也一齐带走了。
此时的她,反而逐渐淡定起来。
后来,她想。
之所以情绪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或许就是因为手里有了可以保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