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仙子伊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06 17:16:10

  只见案边木阶上睡着一人,乌发焉哒哒铺满背脊,那张小脸正透着不正常晕红。
  绿绸一下白了脸。
  春娘大惊失色,跑过来扶住长孙蛮双肩。等摸到人额头滚烫,她不由急声往屋外呼道:“来人,快去请医工,郡主起了高热!”
  ……
  消息传到纤阿台时,萧望舒正睡得迷糊。
  她实在是困倦极了,连手指尖都无力搭在锦被上。院里闹声响了一会儿,没多久罗帐被人撩开,熟悉的气息落在脸庞。萧望舒不自觉皱了皱眉,眼睛半阖半睁,无力垂了又垂,似挣扎着想从睡梦中醒来。待模模糊糊见到长孙无妄的脸,她闭上眼,像猫儿似的从喉间轻弱出声:“……什么事。”
  长孙无妄替她别过耳发,低声:“不要紧,阿蛮受了凉,府里医工已经过去了。我一会儿就……”
  “什么。”她睁开眼,迷蒙眼神渐渐清明。
  萧望舒揉了揉眉心,作势要起身下床,却被他给拦下。
  “你干什么,赶紧让开。我要过去一趟。”
  长孙无妄无奈安抚道:“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再过一个时辰就到辰时了,太极殿那儿还需劳神,你且睡下,免得过会儿头疼。我去小庭院看着便可。”
  话说到这会儿,萧望舒的睡意已经跑了大半。她有些气闷,抬手打了下男人硬鼓鼓的臂膀,“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精力!”
  男人捉住她手吻了吻指尖,“夫人定好了规矩,为夫自然得悉数遵守。”
  萧望舒血压值飙升,要不是念着去看闺女,她真的会忍不住挠花他脸。
  ……
  一提这个规矩,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年少没做夫妻时,萧望舒就领略了长孙无妄极具破坏力的独占欲;等两人风光大婚做了夫妻后,萧望舒的人生字典里头一回产生了示弱念头。
  可惜任她怎么求饶,鸳鸯帐下的郎君充耳不闻,似也感受不到汗湿的鬓发。除了一下又一下时,他微微阖着眼,半敛的瞳光幽深如狼。恍惚又回到了平就殿学宫那些阴暗角落,两人抵足纠缠,无人窥见那些止于唇齿的暧昧情.事。
  那时的萧望舒受不住他几番索求无度,想往后躲去,却被灼热掌心一把扣住脚踝。他呢喃着她小字,随即而来更沉更重的碾磨。
  总之呢,长孙无妄的身上前科无数。
  而在某次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导致萧望舒错过某位大臣约见后,她单方面对长孙无妄强硬宣布:分房,赶紧的分房!
  自然,长孙无妄听了牙磨得嚯嚯响。
  两人腻歪这么些年,又一起经历了太多,平日里素来学会了忍让,能不红脸就不红脸,免得大家气性一大,都收不住脾气。
  一来二去,吵架是少了许多,可耐不住萧望舒另辟蹊径。光就“分房”一事,这一月就已经不够长孙无妄掰着指头数数了。
  好说歹说,他又举起手再三保证不会再胡来,萧望舒才勉勉强强按下心思。
  长孙无妄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头萧望舒已经握笔写起东西来。
  “……你在写什么?”
  “约法三章啊。”
  洋洋洒洒一页纸递在男人跟前,萧望舒笑眯眯推上红泥,“白纸黑字,按个手印。”
  他低眼看去,渐渐地,脸色愈来愈黑――
  “不行。”长孙无妄否决的干脆。
  萧望舒同样意志坚定,“那就分房。”
  “……也不行。”男人面沉如水。
  “分房。”
  “玄玄――”
  “要么摁手印,要么分房,自己选。”
  长孙无妄气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他拿起那页纸重重点了点,激得纸张在空中哗哗作响,可见气愤至极。
  “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他怒声。
  “我怎么没考虑了。”
  男人指着一行墨迹,“那这是怎么回事?”
  萧望舒觉得没甚不妥,她敲了敲红泥盒,催促他别再磨蹭麻溜把手印摁了。
  长孙无妄是真气上头了。
  他拿起笔在“三”字上舞了个黑团,又在旁边工工整整写了个“八”字,眉宇才稍稍舒展些。
  萧望舒冷笑,“一旬就十天,你写个八跟没写有什么区别?”
  “区别难道不大吗?”男人坦坦荡荡放下笔,“四天一歇,正好是一旬。比你定的时间好算多了。”
  “……分房!!”
  鉴于两人没谈拢,当夜,萧望舒怒而锁门。
  只不过长孙无妄梁上君子的本事实在不耐,他轻而易举转入内室,倚着墙角笑而不语,静看萧望舒在浴桶里气得不行。
  后面嘛……箭在弦上,临阵待发。长孙无妄又是暴躁又是无奈地咬了口雪团,听得她一声惊呼,他方抬起头,手指碾过她唇上口脂,恶狠狠印在那页薄纸上。
  ……
  小庭院灯火通明。
  忙碌的侍女们走来走去,或打水,或换衣,或煎药。春娘守在榻前,万不敢再离半步。
  小丫鬟绿绸害怕得跪在外间,心里忐忑会迎来怎样的责罚。今晚是她第一次守夜,就出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春娘过后会怎么罚她。或许、或许殿下和君侯……
  一想想这些,绿绸打了个冷颤,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是实在没想到,郡主贴身伺候的小丫鬟竟是这般不好当,再有体面又如何,哪有命重要!
  长孙蛮再醒来时,将将瞥见萧望舒坐起身像是要离去。
  似乎回到了年幼那会儿,她娘也是这样守在她床边,不厌其烦地擦拭着她额头的汗。
  这些年公主府人来人往,不复以往宁静安谧,而萧望舒也忙于政事,再没像幼时搂着她闲暇漫聊。
  虽然她爹娘平日不忘关怀,但同这般温情亲密已有多年不见。
  长孙蛮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委屈,她迷迷糊糊哭道:“阿娘。”
  见她苏醒,萧望舒悬在心头上的不安烟消云散。她坐在床边,轻轻拍着锦被,安抚道:“阿娘在这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已经去请秦先生过府来了,阿蛮乖,很快就会没事的。”
  “我头疼。”她烧得有些糊涂,眼睛又胀又疼,相比于滚烫体温,这颗滑入发间的泪珠都有些泛凉。
  萧望舒心疼的抹去她眼泪,“等会儿吃了药就不疼了。”她转头吩咐春娘,“去催催,让他们快些把药端过来。”
  发热虽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府里医工也能治,可稍有不甚就容易成大毛病。萧望舒先命他们开了方子消热,就等秦互过来再好好调理一下,免得伤了元气。
  朦朦胧胧间,长孙蛮感觉有一只大手摩挲着她额头。她费力睁开眼睛,看见她爹严肃着一张脸,少见地不苟言笑,正在盘问底下侍人:“这儿怎么青了一块。”
  “郡主夜里口渴,结果摔着了。”
  他皱眉,“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
  几个侍人大气不敢出。
  恰巧这会儿春娘把药端进来了。
  萧望舒接过药,等热气散了些,她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好,长孙无妄遂揽起闺女。一个在喂药,一个在递蜜饯擦嘴。结果半碗药还没喝干净,一小碟蜜饯就被吃了个干净。
  萧望舒瞪眼,示意某人不要太过分。
  后者忙着擦擦闺女嘴巴,招呼人再上一碟子,面色如常示意她再喂,一点也不心虚。
  萧望舒汤勺一放,冷笑。
  长孙无妄摸摸鼻尖,“这药我闻着都苦,得吃点甜的压一压。”
  “药效要是不够,你想让她烧多久?”
  “……就吃一点。”
  萧望舒指着侍人手上满满一碟子累成小山的蜜饯,“你给我说这叫一点?”
  他万分无辜,手一摊,“我可没说要上这么多。”
  长孙蛮心好累。
  她刚被喂了一口药,现在嘴巴正苦着,那头碗里眼见着还有两三口。
  她爹娘却大有好好理论一番的架势。
  长孙蛮颤颤巍巍伸出细胳膊,拿过药碗,一口干了。
  “……。”正要battle一场的夫妻俩偃旗息鼓。
  她娘清咳两声:“儿啊,你头还疼吗?”
  “不吵吵就不疼。”
  她爹小心翼翼:“闺女,要吃口甜的吗?”
  闻言,她娘身上肉眼可见气压猛降,而她爹活像戏台上插满靠旗的大武生――一身flag而不自知。
  “……给我一碗水吧。我漱漱口。”
  立刻有机灵的侍人送上茶水,甚至于连吐水的玄瓷小翁都备好了,长孙蛮咕噜咕噜漱了口,发现脑袋更昏了。
  这边,萧望舒与长孙无妄两人还没有想出下一句安抚闺女的话头。
  那厢,长孙蛮毫不犹豫选择躺平,安详的拉了拉被角。
第101章 乾坤
  岁月如白驹过隙,倏忽而逝。隆冬元月下了几场大雪,时令反倒渐渐暖和了许多。冬日将去,万物复苏。等到小庭院里的花树抽出缕缕新芽时,一年一度的花朝盛会也纷至沓来。
  这一天,是长孙蛮及笄之日,也是她满打满算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第十五个年头。
  打从月前病了一场,长孙蛮夜里就睡得不太踏实。原因无他,梢间外的小丫鬟绿绸被吓了一遭,连带其他人也杯弓蛇影。每至夜半,总会有人捧着烛台悄声走进内室看看。
  长孙蛮明里暗里劝了好几次,春娘却不为所动,反倒乐见其成说院里的丫头们懂事了。
  春娘自她出生时就在服侍,挂心她身上大小事。长孙蛮难以拒绝这份好意,只能拉过绿绸等人,委婉提了提自己夜里不喜旁人在床边转悠。
  好心办了坏事,绿绸等人自然又是一阵惊慌。她们连忙诚惶诚恐应下,心里却暗自琢磨以后在梢间待着耳朵得竖直了。
  这不,刚听到内室有些小动静,早在外间整理衣裳的绿绸猛地站起身。她先是开条门缝告知春娘,紧接着忙转进内室。
  打起薄幔,拥被而憩的少女睁了睁眼,她嗓音里还带着浓厚鼻音,问:“多少时辰了?”
  “还有一刻钟就到辰时了。郡主,您该起了。”
  屋外响起春娘吩咐人的声音。
  长孙蛮又使劲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脑子放空了好一会儿,等到鱼贯而入的侍女捧着洗漱用具进来后,她方坐起身来伸了个拦腰。
  自逢月前病愈,萧望舒就特意叮嘱了小庭院众人好生照看,春娘遂由着她多睡会儿。时隔多年再次眠床,长孙蛮感动得眼泪汪汪。
  因及笄之由,打前日起长孙蛮就在平就殿告了假。可今天不同往日,郡主这会儿才醒来……辰时过后,那些参加笄礼的宾客可就陆陆续续来了!
  春娘脸色着急,忙催促底下人准备梳妆,小丫头们喏喏应声,手脚更麻利了些。等到收拾完毕,长孙蛮看着镜中垂髫簪花的少女,目光微微怔然。
  她不由想到文曦、林滢及笄时,是否也像她这样突然感怀还未长大的日子。
  正想着,院里长廊传来女儿家的嬉笑逗乐声。长孙蛮眺向半开窗扉,艳阳晴日,海棠花正开得茂盛,空气里浮动着清幽花香,亭廊曲折,远处走来几道裙衫妍丽的窈窕身影。
  春娘望了一眼,赶紧上来替长孙蛮挽了个小鬏鬏,“是长平郡主她们来了。”小丫鬟们纷纷收拾起用具,绿绸小跑出门,传声小厨房赶紧把准备好的茶水点心端上来。
  一切收拾俱毕,廊下姑娘们也走近了。
  春娘打起精神,又仔仔细细整理了一番长孙蛮衣裳。
  她可不想让人看出来今天郡主也赖床了……
  打头进门的小小少女衣着素衫,只因前不久刚过热孝,她仅头顶簪了一朵浅青色宫花。这会儿她扬起脸,笑眼弯眉,看着十分和善喜庆。
  春娘等人赶忙见礼,道了一声:“景宁公主。”
  ……
  囚禁永巷的先淑妃文氏殁,七公主便成一介孤女。
  虽然文家仍在京都,可到底不能护佑人一辈子,七公主早晚是会嫁人的。十二三岁正是定亲的好年纪,长安城里不少败落人家心思活跃起来,指望尚个公主回去,下半辈子安安逸逸享受荣华富贵。
  反正这位公主与当今陛下打小就不对脸,想来那位寡言少语的帝王对这些无伤大雅之事并不会在意。
  一众人心头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结果没等到计划开始,素来不过问宫闱之事的陛下却一反常态,亲自拟旨赐下封号“景宁”。一抬再抬的圣恩厚赐,谁都瞧得出这番重视之意。长安的破落户们瞬间作鸟兽散,再没了声响。
  说起这个封号,萧成霜额角就忍不住跳了跳。
  宫规森严,永巷灵堂摆不了多久,长孙蛮提出把棺椁送出宫,至于送去哪儿,文曦心里早有成算。
  萧成霜就跟着马车摇摇晃晃到了京外庄子上,听说这地方是她娘以前爱待的地儿。等到要下葬时,她昏天黑地哭了两宿,哭舒坦了,眼睛也肿得像核桃。
  赶巧文曦带了个消息过来。
  说是泥猴要给她万年不动的名头升个级,萧成霜高兴得连眼泪都少掉了两颗。
  等看到亲亲表姐在纸上写出两个大字,萧成霜终于想起来了,泥猴打小爱欺负人的臭屁性子也是万年不改。
  “……他这是存心的!!”
  文曦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发觉奇怪之处,“有什么不妥吗?”
  萧成霜满脸悲愤,指着字疯狂输出:“他在嘲讽我!静宁静宁,你看看我身上哪里有一点’静宁’的苗头。张冠李戴,货不对板,这要是传出去,长安城里的小妖精们肯定笑得皮都展开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平就殿里混!可恶!他绝对是在以权谋私,仗势欺人……”
  文曦揉了揉眉心。她觉得萧成霜还是没长大,现在风口浪尖的,是她争论抠字眼的时候么。
  但转念一想,文曦又微微松了口气。
  不谙世事也好,萧成霜的性子随了文雪,大大咧咧心境随和。这样的人在以后面对再苦窘境,也不会想不通干些傻事。
  如文雪所托,她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便好。
  思及此,文曦吐出浊气,好脾气同她说道:“可是中书省那边已经听了口谕,正在着手拟旨呢。”
  萧成霜眼珠骨碌碌一转,“口谕多好办呀。”
  文曦面色疑惑,端看她握起笔,写了个大大的“景”字。
  “喏。”她拍拍手念了两声,满意点头:“嗯,勉勉强强吧。”
  ……她到底知不知道传下口谕的人是当朝天子。
  岂能随意朝令夕改。
  文曦对此很是无奈。回到宫中后,她原想提醒萧定霓或许可以暂缓赐封一事,不料随行黄门先把事情委婉报给了少年帝王。
  御下不力,文曦很是恼怒。她去紫宸殿请罪,希望他能宽恕萧成霜出言不逊,不承想刚走到半途,萧成霜加封景宁公主一事便传遍了长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