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禾映阶【完结】
时间:2024-01-06 17:19:25

  周五下午,温菘蓝接到了主编何姐的内线电话, “来一下,小温!”
  她以为是何姐给她安排工作,放下手头的稿子赶紧去了主编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窗明几净。阳光横在窗格上,一跳又一跳。
  温菘蓝轻声开口:“主编,您找我。”
  何姐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听见脚步声,她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落在女孩身上。
  “小温,前几天台里对你们三个实习生进行了考评, 现在结果出来了。”
  闻言, 温菘蓝的心不由一提, 屏住呼吸。
  何姐注视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语气歉意,“很遗憾小温,你的实习期没通过。”
  温菘蓝:“……”
  温菘蓝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浇。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何姐,“何姐,您说我的实习期没过?”
  何姐神色平静,“是的,经过台里的一致研究,我们觉得你没法胜任这份工作。”
  她被淘汰了。也就是说那两位成天打酱油的富二代通过了考评,正式转正了。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兢兢业业工作三个月,竟换不来一个转正名额。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也不用问什么理由了,她输就输在家里没矿,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何姐。”温菘蓝表现得非常平静,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何姐以为自己还要花心思劝温菘蓝,没想到这姑娘一句话都未曾多言,倒是让她省心了。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是底层蝼蚁,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可惜了!谁叫她被大人物盯上了。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温菘蓝的心情低到谷底。沉稳,压抑,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她想起了江既白那天在车里问她下一份工作想干什么。她觉得这人的嘴简直开了光。她这么快就失业了。
  被迫失业,温菘蓝足足消沉了半个月。
  在家瘫了半个月,她不得不加入找工作的大军。
  人都得向现实低头,她不可能在家瘫一辈子。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满意的。不是离家太远,就是工资太低。想找到和电视台差不多待遇的工作都难如登天。
  枉她名校毕业,如今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真是衰到家了!
  见她找工作找得如此艰难,闺蜜苏意绵建议她:“蓝蓝,试试盛时吧!咱们身边好几个人都进了盛时。”
  温菘蓝想起自己的两个室友,本文由企鹅峮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她们都进了盛时。盛时是传媒届大厂,在整个南方地区横扫千军,也就云陌的风暴传媒能和它抗衡了。大厂待遇好,专业又对口,很多毕业生都削尖了脑袋进盛时。
  温菘蓝当初就是图电视台的编制,她才辛辛苦苦考电视台的。结果还是没能扛过实习期。
  “盛时是大厂很难进的。”温菘蓝把手机用支架支住,她整个人陷进藤椅,怀里抱一只长耳兔公仔,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兔耳朵,满脸愁容。
  闺蜜提起盛时,她的脑海中冷不丁浮现出某个大魔王的脸,以及他略带调侃的话语——
  “比如盛时的吉祥物?”
  让她去当盛时的吉祥物,想都不要想!
  在阳台上接完闺蜜的视频,温菘蓝收了手机,从藤椅上爬起来。
  夕阳将晚,天空大片橙红。光线四散,将小小的阳台熏染出一股微醺暧昧的调子。
  花盆里的波斯菊摇曳生姿,白的、红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
  颐景园小区都是统一的户型,主卧外面自带一个大阳台。温菘蓝的邻居们在阳台上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就她家一直荒废着。
  年初的时候才心血来潮网购了好几包花种,随手往阳台上一撒,也没打理它们。
  原本并不指望它能长出什么花来。如今倒是收获了意外之喜——开出了一大片百日菊。
  有了这些百日菊,这个阳台总算没那么单调了。
  温菘蓝摸了摸扁平的小腹,出门觅食。
  她平时都自己烧饭。但是今天她犯懒,不想动手。
  花了五六分钟走出小区。温菘蓝走进一家煲仔饭店。她今天晚上想吃煲仔饭。
  同住一个小区,又都是宛丘本地人,老板娘一见到温菘蓝就扬起和蔼亲切的笑容,用宛丘方言问:“我们蓝蓝今天想吃什么呀?”
  温菘蓝笑了笑,“腊味双拼。”
  老板娘招呼她:“你先坐,饭马上就好。”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个点店里食客不算多,都是熟悉的邻居。见到温菘蓝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老板娘把热气腾腾的腊味双拼给温菘蓝端上桌,笑意盈盈地问:“蓝蓝,你最近没上班啊?”
  温菘蓝已经在家瘫了半个月了,左邻右舍都看得见,想瞒也瞒不过去。
  “刚辞职,还在找工作。”温菘蓝并不隐瞒。
  “你是J大毕业的高材生,去给大厂投简历呀!”老板娘手头忙活不停,嘴上也没闲着,“我家琪琪去年就进了大厂,待遇老好了。”
  温菘蓝:“……”
  老板娘的女儿温菘蓝当然知道,比她大了一岁,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只不过长大以后就没什么交集了。人家大学去了北方,好几年都没见过面了。
  她多嘴问了一句:“琪琪姐进了哪家公司呀?”
  老板娘:“盛时呀!她现在横桑总部工作。”
  温菘蓝:“……”
  又是盛时
  为什么今天一天身边人都在跟她提盛时?
  敢情这地球离了盛时就不转了是吧?
  一听到盛时,温菘蓝顿时就没了打听的念头。
  默默地吃完煲仔饭回家。
  洗完澡,吹干头发,她百无聊赖地开了电视,打发时间。
  “欢迎盛时的江制片做客我们《精英》栏目组……”
  温菘蓝:“……”
  电视屏幕上那个西装革履,气场贵胄的男人不是江既白又是谁呢!
  得,她今天是跟大魔王杠上了!
  这边江既白从宛丘市电视台出来,已是夜晚八点过后。
  他坐进车里,伸手扯了扯领带,一脸倦色。
  司机老丁发动车子,“老板,现在去哪儿?”
  男人摘掉眼镜,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回松山。”
  黑色小车疾驰在夜色中,披星戴月。
  江既白有些不耐烦道:“韩程,以后这样的采访都给我推了。”
  韩程:“老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揉捏片刻,等脑子舒坦了。他又把眼镜架上鼻梁。
  取来一瓶山泉水,灌下两口,想起什么来,再度开口:“温菘蓝那边怎么样了?”
  韩程:“还是老样子,温小姐最近一直瘫在家。”
  “看来她是不想当我们盛时的吉祥物呢!”五指收紧,塑料瓶身在他手心里逐渐变形。
  “这届应届生的笔试报名时间马上就截止了,你再去敲打敲打。”
  韩程面露不解,“老板,恕我多嘴,追女孩不是这么追的。”
  男人松开手,瓶身瞬间恢复原状。
  他轻抬眼皮,眼里寒光乍起,冷冰冰反问:“韩程,你在教我做事?”
  韩程:“……”
  韩助理差点跪了,忙不迭道:“老板,我错了!”
  在家又瘫了一周,温菘蓝还是没找到心仪的工作。
  断了经济来源倒是其次的,最可怕的是面对左邻右舍的殷切的“嘘寒问暖”。继续在家瘫下去,她绝对得疯。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温菘蓝给院子里的波斯菊浇完水。她打开电脑,登录了盛时集团的官网,报名参加了盛时的笔试。
  她向现实低头,向毛爷爷低头。
  多条路多条选择,盛时的待遇确实比其他公司要好。
  笔试定在6月21日,一个月以后。
  温菘蓝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时间很紧,不过她不怕。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笔试在网上统一进行。定于6月21日上午十点。
  温菘蓝提前开了电脑。
  一口气答完,检查一遍,她点了提交。
  三天后笔试成绩公布。温菘蓝低分飘过。
  一周以后,温菘蓝出现在盛时公司位于潮海路的总部。她来参加盛时的面试。
  总部很大,一整栋楼恢宏霸气。听说江既白的办公室在29楼。
  而温菘蓝的面试地点在17楼。
  中间隔了这么多个楼层,她想必是见不到大魔王的。
  那天在车上,她严肃地拒绝了江既白给她抛出的橄榄枝。而眼下她居然眼巴巴地跑来参加盛时的面试。打脸啪啪响。她可没脸面对大魔王了。依到那人的尿性,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的。
  然而墨菲定律说得好,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混在一大群应届生里候场,大魔王居然猝不及防就出现了。
  视线范围之内,年轻的男人一身烟黑色定制西服,气质矜贵,在三五个高层的簇拥之下,款款而来。
  温菘蓝心惊肉跳,赶紧挪动步子把自己藏在人群中央。
  干啥啥不行,装死第一名。
  徐小姐别开脸,努力当个隐形人。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大魔王的杀伤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哦不,应该是一人不站。
  站在她面前的那些面试者纷纷转移战地,几秒钟的功夫便散了个干净。
  然后温菘蓝成为那个可怜蛋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大魔王的视线里。
  温菘蓝:“……”
  温小姐心里苦啊,可她不能说。
  她埋下脑袋,全身紧绷,瑟缩成一团,瞬间化身一只可怜巴巴的鹌鹑。
  江既白忍俊不禁。
  这姑娘居然这么怕他,也是好笑。
  男人的脚步短暂地在温菘蓝面前停了几秒,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问她:“小师妹,脸疼吗?”
  温菘蓝:“……”
第34章 靛青(34)
  ◎回忆杀◎
  靛青(34)
  “小师妹, 脸疼吗?”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大提琴沉闷的琴音,还带着那么一点戏谑。
  温菘蓝心头一跳, 本能地愣在原地。
  像是一阵风,疏忽袭过,等她回神,对方早已走远,只留下一道清隽挺拔的背影。
  她气血翻涌,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妈的, 脸好疼!
  她努力吸了口气, 调整了下呼吸, 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为了毛爷爷, 我忍!
  面试完出来, 温菘蓝深深觉得自己被扒了层皮,就差没吐血身亡了。
  三个HR轮.番上阵, 一顿狂轰滥炸,她应接不暇,精疲力竭。
  她回忆了下自己面试的表现,一路磕磕绊绊,HR个个浓眉紧皱,八成没戏。
  推开玻璃门,面对眼前这幢恢宏的大厦, 她由衷地松了口气。
  老娘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
  “再见大魔王!”
  “不对,是再也不见!”
  可能是太高兴了, 女孩的脸上洋溢着无数笑容。
  俗话说乐极生悲, 温菘蓝立刻就悲剧了。
  “啪嗒……”
  她刚走到大厅正中央, 耳旁急速卷过一阵巨响, 惊天动地。
  温菘蓝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巨型吊灯脱落,朝她砸了下来……
  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求生的本能告诉她一定要跑开。然而双腿如灌铅块,身体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僵硬无比,不得动弹。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完了,她似乎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朝温菘蓝猛地扑了过来,伴随着低沉急促的男声,“躲开!”
  身体尚未做出反应,人就已经被扑倒在地。吊灯像是易碎的豆腐脑,在她脚边彻底摔了个粉碎,一地的玻璃渣,满目狼藉。
  温菘蓝的心脏狂跳不止,思绪停歇,整个人仿佛置身真空世界,听不到周围半点声音。
  “你怎么样?”熟悉的男声将温菘蓝拉回了现实。
  她被江既白扑在怀里,躲过了一劫。
  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上次是在电视台,大门在她面前直接碎了。
  她今年真是命犯太岁,一次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两个人姿势扭曲地趴在地上,江既白的右手紧紧搂住温菘蓝的肩膀,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隔绝掉了一切危险。
  怀里的人不发一言,瑟瑟发抖,俨然就是一只受惊的鹌鹑。
  事发当时,江既白正从电梯间走出来,他准确去找温菘蓝,他估摸着她应该面试结束了,他要送她回去。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想要攻略温菘蓝,他不给自己制造机会怎么行。
  刚看见温菘蓝的身影,他都来不及叫他,一抬头就看见天花板上的大吊灯从天而降。
  这么一大盏吊灯,足足有几十斤,一旦砸中人,后果不堪设想。不曾有任何犹豫,几乎是本能反应,双腿瞬间朝温菘蓝迈了出去。
  江既白先站起来,伸手将温菘蓝扶起来。
  女孩小脸煞白,毫无血色。
  “没事吧?”男人面露关切,眼神聚焦在温菘蓝脸上。
  温菘蓝惶然无措地摇摇头,“我没事。”
  一低头,瞧见一地的玻璃渣,她赶紧说:“江总,是你们公司的吊灯要碰瓷我,我可没碰它。”
  江既白:“……”
  他还没开口,这姑娘倒是先发制人了,反应挺快呀!
  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看来没大碍。
  江既白睨她一眼,嘴角上扬,“放心,不用你赔。”
  温菘蓝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明显有些不放心,追问道:“您说话算数?”
  江既白忍俊不禁,没好气道:“我还能唬你?”
  且不说这是突发事件,和温菘蓝没关系。就算和她有关,他至于和她计较一盏吊灯么?这姑娘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男人。
  那就好!
  温菘蓝顿时松了口气,这么漂亮的吊灯估计很贵,她可赔不起。她失业这么久,穷得叮当响,哪里还有钱赔吊灯。
  男人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牢牢锁住温菘蓝,眼神深邃难辨,“温菘蓝,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
  江既白的眼神让温菘蓝本能地感到不舒服,那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眼神,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野心,充满心机和手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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