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令——古星乐【完结】
时间:2024-01-06 17:21:48

  步安良如获至宝,马上揣着希冀凑过去,却听他家王爷云淡风轻道——本王大张旗鼓地和你吵一架,再把你揍个半死再丢回府,看她会不会回来心疼你这个便宜兄长。
  步安良:“……”
  “苦肉计。”白景辰温和一笑,“虽然委屈你,但也有奇效。要是用好了,能解决你们二人间很多麻烦事。”
  步安良:“……”
  王爷你说真的?
第74章 对峙
  ◎那本宫就先和你好好算算账◎
  找了两日还未找到人, 步安良再次踏入王府时,便听到恒亲王对他说:“那就给本王的好哥哥也施施压。”
  步安良:“……好。”
  他家王爷自从那日被太子膈应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竟觉得他们家王爷也喜欢上了这种不阴不阳的称呼, 或许是因为明日就是陛下寿宴了, 王爷要提前熟悉这些话术, 免得因为心中太过排斥而显露在面容上。
  “你来挑挑,谁与你胞妹身形最为相像。”恒亲王叫来了府中伺候的一众婢女, 坐在一旁道, “稍后你出府时, 就佯装找到了妹妹, 今夜再去紫微记照常买炸酥点。”
  “步兄,我们的人今日已将消息放了出去, 此刻东宫必然派人盯着你呢。”天气渐凉了, 邓文郁却拈了柄水磨玉骨扇在指间把玩, 他“唰”一声合上扇面, 胜券在握地敲了敲手心, “当然, 步兄装也要装得像些, 不能说是喜形于色吧, 至少能叫旁人看出你找回胞妹后的轻松。”
  步安良忧悒地抹了一把脸, 抱拳道:“承蒙王爷与诸位兄弟鼎力相助, 步某一定牢记这份情谊,日后……”
  “这些漂亮话就不用说了。”恒亲王坐在一旁看着,紧接着示意他先去选替身, “演戏要演全套, 你能忍着不露馅, 本王就很欣慰了。”
  步安良颔首,过去仔仔细细地挑人,他看了许久许久,才知道心底那日思夜想的身影是那么独特,世上无人可以代替,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见他迟迟不吭声,白景辰抬眼问:“难道这么多女子里面,没有一人与你胞妹相像?”
  “倒也不用多么像,反正星然姑娘常常卧病府中,外人见她不多,别说东宫的人了,就算我们几个也根本分辨不出。”一直沉默的穆睿出声提醒道,“其实最重要的是,步大人要演出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感。”
  “义兄说得对!”邓文郁把扇子往穆睿手里一塞,随即踱步走到步安良面前,亲手捏着他脸庞给他整理了个欢喜表情,“步兄不要苦丧着脸,要这样笑。”
  步安良也没想到他直接动手碰自己脸颊,整个人除了震惊外,还有些呆滞:“这,这……”
  恒亲王看着这几人,知道自从邓文郁来了王府,一向唠叨嘴碎的步安良都被他吓怕了,毕竟邓文郁单方面与人熟稔得快,前几日还客客气气,今日就敢直接勾肩搭背碰弟兄的脸颊了。
  “表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啊,真叫人找好久呢。”温宛意远远带着左沁过来,说道,“左姑娘说她这几日闲来无事,可以在寻找星然姑娘一事上出份力。”
  左沁略一低首,就和她疏淡的性情一样,并未和恒亲王行礼,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邓文郁喜悦道:“正好,我瞧左姑娘骨肉匀停的,应该也可以假扮步兄的妹妹,而且左姑娘精通医术,在找到星然姑娘后,还能帮衬着瞧瞧病。”
  步星然常年病着,身样确实消瘦得厉害,碰巧左沁也是如此身段,整个人清瘦到了极致,是最像她的。
  “那便有劳左姑娘了。”步安良道。
  ·
  翌日,皇帝寿宴群臣赴宴表贺,赐酒三行后,眼看陛下惫懒地眯起了眼眸。
  “皇后,朕还记得十几年前,也是在朕生辰这日,你为朕准备了漫天萤火虫邀朕去看,这么多年了,那天的情景朕依旧记得,很美,很美。”皇帝呵呵笑着,放下手中酒,满腹柔情地看向身边人,“当然,朕说的不止是萤火虫。”
  皇后低眉浅笑:“臣妾也记得那天。”
  皇帝小心地拉起她的手,感慨道:“一晃数十年,只有你一直陪着朕,朕见到你,就会想起朕年轻时的风发意气。”
  “是啊。”皇后望着下方的人们,也笑道,“孩子们都大了,但陛下还是和当年一样。”
  宴席开始散了,臣子们便也开始由疏及近地渐次离席。
  而就在这时候,温宛意发觉一直望着她这边的南骆郡主有要过来的意思。
  自从上次分别,南骆郡主养了很久的伤,即使此次赴宴,但脖颈间依旧戴着遮挡伤疤的围纱……应该也是自戕留下的。
  温宛意实在不想和她攀谈,便借着出去透风的由头离席了。
  “温姑娘且慢。”
  就在温宛意带着元音和元萱躲到僻静一些的地方时,却突然听到有人远远地呼唤自己。
  元萱谨慎道:“姑娘,是太子妃追过来了。”
  温宛意心道不妙,之前表哥叮嘱过自己要小心东宫那边的人,眼下追来的人是太子妃,这可比南骆郡主危险多了。
  “元音留下,元萱你先去找些人。”
  温宛意心中有些没底,虽然她离席前与表哥对过眼色,但她属实躲得太远了,这种冷僻的地方很容易出些什么事儿,到时候没个人证,就算她有理也难说清。
  元音低声问道:“姑娘,太子妃是孤身一人来的,身边居然连一个丫鬟都没带,这一看就来者不善。”
  “我身边有你,倒也不怕她做什么。”温宛意想了想,又道,“但怕只怕她宁肯自毁也要污蔑我,眼下正是爹爹争权的时候,不能因为我,耽误了爹爹。”
  元音:“那我们怎么办?”
  温宛意干脆心一横:“惹不起她,但我们躲得起。”
  元音:“好!”
  为了避免麻烦,温宛意干脆装作没听到,带着元音就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然而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她没走几步呢,突然一转弯,面前直直迎上一个熟悉的人影——竟是被南骆郡主找到了。
  温宛意:“……”
  她几乎是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进退两难。
  身后太子妃追了上来,浅笑道:“方才温姑娘有什么急事吗,走得这般快。”
  面前,南骆郡主脸色看似平静,一开口,却藏着疯劲:“宛意,原来你不是出来躲我的,而是为了见她吗?”
  温宛意退后半步,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面对南骆郡主的质问,她莫名有种逛花楼时被正妻抓住的愧疚感。
  温宛意:“……”
  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子妃很快走到了两人之间,也听到了方才南骆郡主的质问,她看了一眼温宛意,为对方解围道:“是啊,宛意妹妹与本宫有悄悄话要讲,郡主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这句解围反而起了火上浇油的效果,等温宛意再看过去时,南骆郡主眼里的平静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遇到人的,太子妃若有什么悄悄话,不妨改日再说。”南骆郡主面沉似水地看了太子妃一眼,转头问温宛意,“宛意,我竟不知你何时与太子妃走得这般近了?”
  温宛意低声对元音道:“阿音,你先退下吧。”
  元音可能不知道局势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太子妃为什么会和南骆郡主如此针锋相对,但温宛意是什么都知道的,那天郡马的信她也看见了,知道了太子和南骆郡主的过往,如今看样子……太子妃应该也听过当年的风言风语,所以在面对南骆郡主时,才会变成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
  她屏退元音,也是怕她不小心听见了什么,以后有危险。
  “郡主管得未免太多了。”太子妃赶在温宛意开口前,亲亲/热热地把人护在身后,紧接着又露出了一副得意风光的神情,“若是宛意妹妹有心认你这个姐姐,还用得着你眼巴巴地追着上前吗?郡主,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想必自己也清楚吧,以你今时今日的情况,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全凭陛下仁慈宽宥,就别攀附我们宛意妹妹了。”
  这番话已经不是简单的火上浇油了,说声“硝烟弥漫”也不为过,温宛意头皮一阵阵发麻,很想打断太子妃,但是她又完全插不进话去。
  南骆郡主冷声回应:“本郡主如今是何境遇,我心中一清二楚,用不着太子妃提醒。”
  “你清楚就好。”太子妃笑了起来,语气轻松道,“之前偶然听到殿下醉酒时唤你名姓,本宫还以为是何神仙妃子能让殿下念念不忘呢,如今一会面,确实不一般——这世上很少有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了。”
  温宛意险些崩溃,她头疼地想——这人怎么说着说着提这茬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越氏,你我本无矛盾,因为一个男人拈酸吃醋,这未免也有些鄙陋狭隘了。”南骆郡主到底是先丞相之女,只一开口,但凭气度,便能压过太子妃一截,她一抬眼,正色道,“今日我找温宛意,确实是有要事,若太子妃想与我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恐难奉陪。”
  “无关紧要?”太子妃浅笑挑眉,反问一声,“本宫的夫君,而今东宫的太子,你岂敢用一句‘无关紧要’来评价?大胆,太子殿下不忍心苛待你,你倒蹬鼻子上脸了,本宫身为太子妃,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次别说南骆郡主了,温宛意都有些排斥太子妃这幅拿腔作势的架势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为避免纷争愈演愈烈,连忙硬着头皮分开这两人。
  她站在南骆郡主前面,替对方敷衍太子妃:“此地僻静少人,怕有什么野猫野狗的,我们莫要再逗留了,若眼前事不好解决的话,日后再说吧。”
  南骆郡主移开对峙的目光,悄然拉住温宛意的手。
  温宛意默默咬着牙,看向太子妃,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日后再提,太子妃觉得可好?”
  太子妃不痛快地摆了脸色,她今夜追着出来这么久,只是为了帮太子殿下问个经文方面的小事,结果没想到这温家女这么不懂事,白白浪费了她这么长时间,要是问不出个结果,自己回去还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
  “本宫若是不愿意呢。”太子妃冷哼一声,对面前的温家女道,“本宫是东宫太子妃,你只是国公之女,哪儿来的胆子指使本宫做决定?”
  “越氏,一切都与温宛意无关,你有什么愤懑不满都冲我来。”眼看太子妃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南骆郡主也不愿继续退让了,她站在温宛意前面,替她与太子妃交涉。
  “好啊,那本宫就先和你好好算算账。”太子妃越氏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地朝南骆郡主看过去,“或许你也听说了,前段时日殿下容我留夜伺候了。”
  温宛意瞳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子妃——啊?这种气话,也可以在人前说吗?
  这种话居然被她提到明面上了?
  自己真的可以听吗?
  “这又如何。”南骆郡主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地。
  太子妃得意洋洋地绕着她踱步:“殿下雄姿英发,进伐有力,想必你从未尝过那滋味,你们青梅竹马又如何,互相恋慕又如何,而今不也有缘无分?反而是本宫,才是殿下真真正正的女人……”
  温宛意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她紧紧拉住南骆郡主的手,感觉自己耳朵都不干净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煎熬的场景。
第75章 博弈
  ◎恒亲王怎么会在这里?◎
  “步少尹, 孤听闻你胞妹找着了?”宴席散去时,太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恒亲王这边,当着他的面问步安良, “你府中的人叫做是步星然的话, 那孤找到的女子又是谁?那女子当真大胆, 竟敢哄骗孤, 看来她是冒牌货色,那孤现在就叫手底下人把她……”
  “你找到她了?”步安良猛地看向他, 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步少尹别急啊, 你不是已经找到胞妹了吗。”太子微笑抬手, 压住他肩头, 让他继续安分坐着,随即, 太子又看向一旁心如止水的恒亲王, 问道, “阿辰, 要陪着一起来吗?”
  恒亲王应下:“好。”
  “怎么了, 心情不好吗, 是不是也担心自家表妹啊?”太子坐在他身边, 宛若一个宽和仁厚的兄长, “方才看皇后娘娘被人匆匆叫走, 想必也在为什么人担忧挂怀吧, 比如——早一些离席的温宛意。”
  白景辰抬眼看向他,顺势饮完杯中酒:“太子哥哥倒是知道的清楚。”
  太子被他一声“太子哥哥”叫得猝不及防,脸上的笑容明显凝滞片刻, 神色复杂地笑道:“阿辰今年十七, 只要未弱冠, 就还是周正清俊的少年郎,孤虚长你十几岁,这声‘哥哥’太好听,孤竟觉得孤也年轻了不少。”
  能膈应回去,何乐而不为?白景辰为了添他心赌,清清润润地又唤了他一声太子哥哥。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跟在孤身后叫的,你说,你只有孤一个哥哥,想怎么叫怎么叫。”
  太子短暂地想起了曾经的一件小事,但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在皇室之中,哪里存在什么兄友弟恭,他这弟弟若不与他争权夺势也就罢了,可事实差强人意,哪怕他这一辈子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任何值得付出真心的亲眷,他也不愿去那些争取不切实际的感情。
  “旧事莫重提,那时年纪太小,早已经忘了。”白景辰放下酒樽,起身道,“太子既说找到人了,眼下又把人安置到了何处呢?”
  “看来是只有孤这个做兄长记得了,也是,那时候你太小,孤却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你的每一岁过往,孤都替你记得了。”太子悠闲地与他攀谈道,“你们这么急做什么呢?”
  “拖这么久的时间,意欲何为?”白景辰目光在场上逡巡一圈,问他道,“是在等本王表妹那边的消息吗?太子怕是要失望了。”
  太子笑道:“所有人都说你这个做表哥的很是心疼表妹,可孤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呢?你看——皇后已经急匆匆地去找人了,康国公也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反倒是阿辰你,还有闲心坐在这里陪孤聊天。阿辰,康国公已经坐不住了,他在看着你呢,你真的不去你表妹那边吗?”
  白景辰看向身边这两人,心想,别人急不急他不知道,但步安良显然已经急得不行了。
  当然,太子也是看得出来的,他也一回头,打趣道:“步少尹你也坐不住了?孤要是说……你妹妹在丽人阁,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冲过去接人了?”
  “丽人阁?你把她一个姑娘安置到丽人阁那种地方?”步安良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死太子,“丽人阁是什么地方,太子你怎么会不清楚!”
  太子无所谓地支颐,又用挨着恒亲王的那只手顺便拉起他这弟弟的胳膊——仔细一瞧,还有意外发现。
  他笑道:“阿辰今日穿得齐楚好看,府尹令牌也没带吧,这可如何是好,你若不陪着步少尹亲自去一趟府尹,就不能调动差役去丽人阁接人了。”
  步安良争辩道:“太子多虑了,我们无需调遣差役也能从丽人阁把我胞妹全须全尾地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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