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只是点点头跟着她走,“我叫江之寒,你叫什么名字?”
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她的头尖锐一痛。
【吴卷卷。】
脑中提示音一闪而过,她抬起头答道:“吴卷卷,我叫吴卷卷。”
话音才落,面前骤然出现一艘很大的船,她不太会辨别船的种类,这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能吸引注意力的便是船身上巨大的蓝色字体:‘吴家番号 998’。
全凭着身体本能支配,卷卷一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通口上了船,数人围了上来,为她裹上毯子,带她换衣服。而江之寒在她的交代下,也去换衣服了。
“大小姐,这是今天推您入海的凶手。”有人带了一个人跪倒在她面前。
【处理敌人,处理方式:放逐或者致死。】
卷卷坐在首位上,麻木的吐出几个字,“扔进海里。”
身边的人西装革履,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闪过一点金光,刺的卷卷眯起眼,那人见状迅速单膝跪地,沉默中,她的耳边再度响起提示音:【质问德科。】
原来是叫德科吗?
质问?要质问什么呢?
她扶住额角,思考片刻才道:“我今天落海,你为什么没有派人找我?”
德科抚了抚眼镜,卷卷眼睛一痛蹙眉,“把你的眼镜摘掉,太刺眼了。”
对方立即摘下眼镜,保持跪姿态度诚恳的道歉,“抱歉,是我的疏忽,因为今天小姐一直在忙于开发新药,将自己关在了实验室中,我未敢打扰靠近。”
【谎言。】
提示音响起,卷卷一愣,这是在提醒自己德科说的是谎言,还是要自己说谎?她正要说话,却听外边通传,“大小姐,今日救您的人求见。”
卷卷摆手,“请进来。”
江之寒已经换好衣服又被打理了一番,原本精致的五官更为突出,心底又升起莫名的情绪,卷卷情难自禁的一笑,还没说什么,德科已经心领神会的退出房间,关好门。
卷卷:“・・・・・・”我什么也没说,你却什么都做了。
她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并没有提示音响起,她缓步走到江之寒身边,淡淡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江之寒没有半点犹豫的摇头,“并没有,我的大小姐。”
卷卷绕着他走了一圈,又重又长的裙子拖慢着她的速度,然而即使再慢,她也不能再汲取出半点熟悉感。
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升腾上来,说不清道不明。
难道这也是进入副本的玩家 ?不知道他有没有失忆。
“跟着我吧。”卷卷还是打算从长计议,先把人留下再说。
“明面上做个情人,背地里做个侍卫的那种关系吗?”江之寒笑起来,似是看穿她的心思,“你都不问问我的家世吗?万一是让你纠缠不起的那种怎么办?”
卷卷有些惊讶于他说话的直白,缓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淡淡道:“事实上,我落海后失忆了,现在谁都不认识也不信任,但失忆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只和你说了。”
“不怕我传扬出去吗?”江之寒似笑非笑,姿态优雅中带着慵懒。
“所以现在给我不用灭口的理由,即使你家世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懂吗?”卷卷倒是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怕。
这只船上虽然没有卷卷信任的人,但他们会听命于自己,就是随便找个由头把江之寒杀了,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当然这也仅仅是吓唬他而已。
江之寒倒是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第一,你是吴家旁支的长女,吴卷卷;第二吴家这一旁支,你现在是实际掌权人,但这个位子做的稳不稳,你应该清楚。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失忆了。”
卷卷:“・・・・・・”事实上,从细枝末节来看,她这位子百分之八九十坐的摇摇晃晃。
江之寒将她一言难尽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笑道:“第三,我是江家人,是你的对家,有世仇的那种。”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有冰凉的匕首抵在卷卷的喉咙,对面的人笑起来痞气十足,“吴卷卷,你是失忆了还是智商低下了?”
卷卷看着忽然闪现到身边的人,又看了看那亮闪闪的刀尖,“前两点姑且信你,最后一点你还是收回重编比较好。”
“我告诉你名字的时候还没上船,那时候你不动手,是你也失忆了还是智商低下了?”
江之寒真正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他收起匕首淡淡道:“吴家小姐名不虚传。”
【你新研制出来药是蛊毒,作用是控制人类,藏在第三颗牙齿后。】
提示音一闪而过,卷卷口中牙齿的毒囊掉下来,她一口咬破,同时向着门外喊道:“德科!”
门被推动,趁着江之寒注意力被转移的一瞬间,她快速起身吻住江之寒,蛊毒化成的一滩苦水,顺着唇齿缓缓流进对方的嘴里。
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英勇就义的表情。
分开的一瞬间,她似是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叹息,若有若无莫名其妙。
无暇理会,她伸手抹掉自己的唇釉,尽量平静道:“把他带到我的房间里。”
*
卷卷的卧室很大,肉眼可见的奢华。
江之寒将匕首随手扔在铺满花瓣的妆台,耳边擦过一声提示音。
【刺杀吴卷卷。】
他瞥了一眼同样铺满鲜花的大床,嗤笑一声。
【请玩家遵守规则!若惩罚次数超过三次,会被遣送出副本!】
“好啊,那你就试一试。”江之寒半倚到床上,他拿起床边的一个红苹果,慢慢的抛着玩,动作激起花瓣乱飞,那绚丽的色彩在他那妖艳的皮囊衬托之下,黯然失色。
【……】
吆,还能气到死机呢。
他笑起来,更添耀眼。
从他跌入这个世界开始,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在洗涤记忆,他能感受到自己记忆缺失,但直觉反映给他的,这个东西带给他的影响并不牢靠。
只要哪一处的触发了他心底的开关,就能脱离这束缚。
【刺杀吴卷卷。】
算上刚才的那次,已经是第三次提示了。本来他也打算做一做任务,看看这副本还有什么幺蛾子好搞,正想把海面上不断挣扎的人一剑毙命,却微妙的停住了手。
指尖漫过唇角,他想他找到那个开关了。
付家培养的货色,水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这是一个赌徒,赌徒恶灵物。
而他这次开局的赌注,是他的记忆。
若是它能将他的记忆洗涤过十个任务,那他就分出一部分的灵力喂养给海葵。
若是不能,它便要协助他开启引情阵。
海葵这个恶灵物痴迷与记忆相关的恶灵域修炼,所以江之寒提出的赌注,它欣然接受。
毕竟像他这样强大的小白鼠,可遇不可求。
可惜,他的记忆在吴卷卷说出名字的那一刻就如洪流一般回归,与海葵的赌约,是他赢了。
赢的毫不费力。
他刚才查看了一番吴卷卷的失忆状况,暂时的结论是,她的记忆被洗涤的一干二净。
目光划过匕首,这个恶灵域有着既定的规矩,海葵苦心经营多日,让它贸然改其中程序,只怕整个恶灵域都会不稳,所以他只能不理会,放置任务,而不能叫海葵这个老大出来,收拾一顿这个【】。
况且不做任务的惩罚,大概就是点皮肉之苦,疼痛也就那样了。
【】:也就那样了?你大爷的。
综上所述,江之寒于【】,相当于不做任务的氪金玩家。
威胁无效,惩罚不怕,就是要气死你。
【】:【】走了,【】要回家。
江之寒似乎感应到了【】的情绪波动,他轻声一笑:“想要开心吗?试一试给大小姐发送一个奇怪的任务怎么样?”好戏还在后头,这么早生气干什么呢。
*
【请玩家诱惑江之寒。】
卷卷:“・・・・・・”这玩意儿怎么变得有礼貌了?还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
她将盘中的牛排切成小块送进口中,味如爵蜡。
话说她现在应该是能控制江之寒了,完成这个任务应该也不难,但问题是这个控制,到底是怎么控制,会不会很奇怪?
话再说,她还没有违背过游戏任务,先前是因为处境危险,不如拿这个奇怪的任务做实验吧,看看代价如何。
若是以后有了两难的情况,方便做出利益最大化的处理。
第23章 :同化
夜幕降临,船驶进汪洋大海,海风中带了越来越重的咸湿气息。
卷卷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卧室,整艘船就是为了她服务的,通过行程安排,卷卷大概了解到,吴卷卷的职业是制药师,药业也是家族的支柱产业,她能坐上这个位子,全凭优秀的制药能力,而此次出行的目的,正是秘密研制新药,整个行程一个月。
至于药的功能,那就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了。
其中的一类新药,已经被卷卷用在了江之寒身上。
她看着面前豪华的卧室门,又看看身边寸步不离的德科,忽然觉得这个任务,似乎除了奇怪之外,还有点羞耻。
卷卷犹豫不决的模样,让德科也停驻在原地,他想了想还是贴心的把准备的礼盒呈上,“大小姐,这些都可以减轻痛苦。”
卷卷一脸懵逼的接过盒子,“痛苦什么?”
“毕竟小姐没有经验。”德科一本正经,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也壮。
卷卷:“……”好家伙,原来也是个没经验的菜鸟,你之前表现的那么心领神会又轻车熟路,她以为自己是个身经百战的大神呢。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好怪,再看一眼,然后迅速合上。
此处不能给特写,审核员小喵咪可看不了这个。
卷卷一脸“麻了”的表情目送德科离开,然后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房门。
屋内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她抬头缓缓看去,却见少年的衬衫纽扣三两颗已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与酒杯中的红酒交相辉映,看的卷卷有点口干舌燥。
心口传来加速的跳动声,片刻后似有一道奇怪的绳索展开,为她缓缓的拉开一道帷帐,脑海中呈现出舞台,绳索悬吊的尽头,是一只木偶。
她微微惊讶,心领神会般的指尖微动,那舞台上的木偶随着缓缓而动,做出一个抬手的动作。
而面前的江之寒也抬手,一杯红酒缓缓而下,顺着锁骨流淌直下,渐渐的白衬衫也被染上颜色,形成不规则的、让人琢磨不定的红色烟花。
【请玩家立即诱惑江之寒!否则将受到惩罚!】不是让江之寒诱惑你,你大爷的!
耳边的提示音炸起,却并没有将卷卷的神志拉回几分,她缓缓的提起裙摆,整个人踩着优雅而矜持的猫步进门,矜持做派在她脸上的红晕衬托之下,尽显虚伪。
她体内有什么叫嚣着,脚下却并不是寸步难行,她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用脚缓缓的关上门,走廊中的灯光消失,视线为了适应房内烛火的节奏而再次调低敏感度,卷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起来。
她解开自己的半绽披风,露出贴身的旗袍,纹理走向与镂空的设计与脚下的高跟鞋相得益彰,她拿起酒杯喝上一口,解开纹丝不乱的头发,几缕黏在了唇角,更衬得那皮肤白皙清透。
江之寒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走到她身边,想要俯身却被卷卷止住动作,将他重重一推,他顺势倒在床上,然后就见她反手扯出一截皮带,举起他的手绑住。
江之寒:“……”这倒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玩家违反任务提示!惩罚开始!持续时间为一小时。】
卷卷:“……”没看这是她从那盒子里摸出来的?这叫情趣!
未等她腹诽痛快,剧烈的疼痛迅速席卷全身,犹如一只利剑贯穿心脏,她的意识开始浑浑噩噩起来,那控制着对面人的舞台逐渐崩坏,玩偶线也不再井井有条,最后它们逐渐远去,状似好戏退场,谢幕仪式潦草而急促。
疼痛让她支撑不住身体,向着床上倒去。
朦胧之间,似乎被人接住了,那根皮带晃晃悠悠的被扔到一边,她竟然还觉得有点可惜。身体被温柔的调整,她便拥有了一个舒服的躺姿,有手指拂过她的额头,睡意弥漫开来,势不可挡。
“不要再给她奇怪的任务了,大小姐的逆反心多重啊。”
【……】这不是你提议的!
江之寒抬眼,她用过的酒杯上留下一圈红,他起身倒了一杯红酒,贴着那红痕缓缓饮下,微微嗤笑一声。
我说你就听啊,你是傻子吗?
不过,刚才被控制的感觉倒是还挺奇妙,与从前控制他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
卷卷做梦了。
她似乎很久做过梦了,现在身处其中竟然有些怀念的快感。
面前是一个硕大而空旷的房间,遍地的烛台,上面有燃烧着的红色蜡烛,跳动着的火苗妖娆妩媚。
她站在一个巨大的阵法旁,阵法的中心似乎囚禁着一个人,她跪坐在地上,身边有长长的水渍拖痕,水渍的另一边,居然是一股巨大的球体。
它看起来像是一团清气,不时的变换着颜色,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雷电,看起来很是刺眼。
她不由得走近,渐渐传来一阵阵祷告的声音,犹如窃窃私语,存心让人听不清,却搅的人心烦意乱。
卷卷试图向前走看的更清,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忽然地上的阵法由原本的血红色变为妖异的蓝紫色,她心生不妙,更想要逃离,挣扎间忽然有低语擦过耳畔。
【你逃不掉的。】
抬眼的一瞬间,与法阵中央的人对视,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忽然身体极速坠去,她似是坠入一片汪洋大海,窒息的感觉却没有袭来,她睁开双眼,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他微微侧头,唇畔的笑意带着丝丝慵懒,似乎意识到她看过来,开口说了什么。
?
说了什么?她听不见。
身影渐渐走远,卷卷升起强烈的不安,她不自觉追了上去,却与前方的人渐行渐远。
想知道那是谁,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他能告诉自己,她是谁。
这样的想法升上来,她没办法压下去,急切的情绪犹如洪水冲垮了一切理智围墙,她脚步加快,伸出手去抓他的手腕,眼见就要抓到,有日光层层叠叠而来,她升起莫名的熟悉感。
忽然一道光猛然刺来,强烈的眩晕感纠缠往复,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以及追逐的人,但就这样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