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钟临输入之前黎瑰意告诉她的密码，一把拉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正好撞见黎瑰意和宋衍抱在一起，黎瑰意捏着宋衍下巴的手还没收回，他连忙捂了眼睛，把身后的乔晚往外推：“乔晚快撤！少儿不宜！我都跟你说了他俩没事儿！”
黎瑰意慌张地从宋衍身上爬下来，赶紧叫住钟临：“去哪儿呀！我俩什么都没干，就抱会儿！”
“你别挡着我，你走开！”
乔晚嫌弃地把钟临推开，几步就走到黎瑰意眼前，看着她肿胀的双眼：“靠，黎雪梨，你哭什么呀，那段几许犯病你也跟着犯病啊，眼泪给我收回去啊！多好的日子呀，能让他扫了兴？”
乔晚转眼又看向眼圈同样泛红的宋衍，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在纱布下泛出紫红的印记：“宋衍，你挨打了是吧！我都听天天说了，你倒是给他几个大逼斗啊，我看他就是飘了几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乔晚姐，我没事。”宋衍倒了杯水递给黎瑰意，“今天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我没想跟他纠缠。”
钟临看着宋衍脸上的伤也皱了眉头，不爽地给他照了张照片，转手发给沈清：“还好段几许来挑衅的时候，刘天天正跟沈清打着电话，沈清当时一听情况不对就把你们的对话录下来了，以防万一吧。行了，这都是小事儿，你俩还没吃饭吧？先洗个手，咱们该庆祝庆祝。”
“就是，都洗手去！”乔晚推着黎瑰意往洗手间走，又和钟临一起把宋衍提前做好的饭菜热好。
红酒杯挨个倒满，黎瑰意和宋衍落了座，钟临用汤匙敲了红酒杯的杯壁，闷响过后，他开口道：“虽然有些插曲，但今晚在青禾奖的舞台上，乔晚拿到了最佳新人奖，黎瑰意摘得影后的桂冠，宋衍也拿到了最佳影视配乐奖，咱们这张桌子上，每个人都得偿所愿，以后只会越走越顺遂，我提一杯，你们随意，宋衍受伤了就少喝，咱们这就庆祝起来。”
乔晚拿起酒杯，脸上是欣喜的笑容：“对啊，这次又惹这么多事儿，白总又能给你俩放假了，不就是有点舆论嘛，估计你俩都习惯了，我还意外拿到了最佳新人，我果然有两把刷子，今年我得好好表现，没准明年我就把黎瑰意的影后抢到手里了！”
黎瑰意心底热了起来，低能量的状态重新被获奖的快乐覆盖，她拿起酒杯挨个和大家碰杯，一场陈年旧事惹出的心绪繁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
吃了饭又切了蛋糕，好日子总是想放纵一下的，什么身材什么控制体重，通通交给明天去想。
乔晚把自己的奖杯和黎瑰意的奖杯并排摆在了一起，挽着黎瑰意的手臂，说以后所有的奖杯都让黎瑰意给她收着。
黎瑰意心逐渐安定了下来，跟乔晚边喝红酒边闲聊，一边的钟临给宋衍递了个眼神，压低着嗓音问到：“要不要给段几许上点眼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针对你了吧，白静娴都跟我说了。我看他这拳头都往你脸上招呼了。”
宋衍垂眼看着玻璃杯里酒红色的液体，回他：“针对我的事就算了，沈清那边的录音回头也删了吧，传出去对黎雪梨影响不好。今天段几许是真的惹到我了，他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他骂黎雪梨，我忍不了。”
钟临看着他轻笑一声，饮了口酒：“那你想怎么样？找他的黑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宋衍摇了摇头：“……再看吧，他的黑料我手里就有现成的，不过我需要问问黎雪梨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我不想让她难受。”
钟临眯着眼看了会儿宋衍，嫌弃般说道：“行，真能忍。你这点心思啊，全用在黎瑰意身上了，绝世恋爱脑，‘3Y’有你了不起……”
宋衍没理他，透过玻璃杯去看黎瑰意红肿的眼睛，就这么盯了会儿，又莫明地叹了口气：“钟临，你和乔晚姐几点回家？”
钟临翻了个白眼，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到乔晚身边拉她：“乔晚，我困了，咱回去睡觉吧，你看他俩累的，这还有病号呢。”
乔晚看了看时间，临走又嘱咐了宋衍几句，这才和钟临回了对门。
宋衍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又拉着黎瑰意去洗澡，技术娴熟地给她仔细地卸了个妆，因为他脸上挂了彩，黎瑰意自告奋勇地用卸妆水帮他擦脸，成功地把医生贴好的纱布弄脏一大片，被宋衍随手撕下，扔在浴室的垃圾桶里。
洗过澡，黎瑰意泡在温热的池水中，捧着宋衍的脸观察伤势，忍不住连声叹气：“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看着就很疼。”
宋衍虚虚环抱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又前引到脸颊的伤口，针扎一样疼：“都说了没事了，放心吧，晚上我再冰敷一下，明天应该就能消肿。”
温热的水浸润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黎瑰意轻柔地吻在宋衍的额头、脸颊和鼻尖，又低头吻在他柔软的唇上，宋衍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伸手抚在她的手背上：“黎雪梨，祝贺你拿到影后，我真的好开心。”
黎瑰意心情好了不少，手臂搭在宋衍的脖颈上看着他：“我其实也很开心，你拿到了最佳影视配乐奖，晚晚还拿了最佳新人奖，其实今天晚上还是挺圆满的，我跟不少大导演交换了联系方式，回头能演的戏应该就更多了。”
宋衍听着她湿润的低语，把她抱地紧了些：“我满脑子都是你站在台上说获奖感言的样子，一秒都没有错过。”
心口被烘得暖暖的，为了防止宋衍的伤口感染，黎瑰意没有再多泡，吹了头发就躺在宋衍的怀里睡得昏沉。
宋衍把黎瑰意哄睡了，半夜又坐起了身走向客厅。
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眼神晦暗地把当初以烟花师身份进组时拍到的段几许加戏、改戏的视频看了好几遍。
宋衍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世界对他怀抱恶意，他同样歇斯底里地予以还击，早在宋衍还在做烟花师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段几许身上幽暗的人性，害怕黎瑰意会受到什么伤害，从李师傅哪里拿到内存卡后，就刻意留了下了这段视频，一直保存在他的电脑里。
视频的画面照亮了宋衍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上播放的视频，久违地燃起了一根烟。
第76章 乱序和失控是我人生的常态
音符娱乐内，白静娴一晚上没回家，在办公室凑合了一宿，烟都不剩几根了。
昨晚的庆功宴白静娴还没等到黎瑰意和宋衍开席，先从刘天天那里收到了这场闹剧的消息，随后，钟临带着乔晚和林星耀来参加庆功宴，跟白静娴仔细地说了后台发生的事情，她气得头疼，更没心思庆祝，随意吃了几口就赶紧回了公司，指挥团队压热度。
金秋娱乐同样也在第一时间压热度，可影帝影后自带的话题度不是随便能压得下去的，微博里围观吃瓜的人越来越多，舆论催着青禾奖组委会尽快放出监控视频，重压之下，烟花超话一改直播时嗑糖的悠哉状态，紧急出动反黑组开始助攻，同样试图将负面新闻的热度尽快压下去。
金秋娱乐和音符娱乐的处理方法都是都大事化小，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短暂地站在了同一阵营。
之后，许久没有联系过白静娴的谭知秋都给她打了电话，商量着舆论风头过去后，要不要给段几许和宋衍安排点合作通告破冰，相当于破除谣言，这样对两家公司都有好处。
白静娴只应付了谭知秋几句就匆匆挂断，满脑子都是段几许来跟她谈解约时脸上决绝的表情。
段几许最早签到公司并不打眼，那时候白静娴家里有些烦心事，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工作上，后来完全接手了公司后，在段几许身上看到了潜质，没少在他身上砸资源。
段几许自己也争气，没多久就在圈子里混得游刃有余，拿下第一个青禾奖影帝的当天，白静娴还自己掏钱，送了他一块价格不菲的百达翡丽。
可之后才过了一年半，《重逢，在盛夏时分》录制期间，段几许搭上了金秋娱乐的总裁谭知秋的快船，不仅违约提前退出节目，还从音符娱乐跳槽到了金秋娱乐。
白静娴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段几许，原以为能靠着影帝的名头给自己多赚点钱，没想到现成的便宜就这么让金秋娱乐捡走了，还靠着段几许跳槽的戏码挖走了不少音符娱乐的当红艺人。
她和谭知秋都是商人，她不怨恨谭知秋的手腕强硬，却没办法原谅段几许的无情无义，直到昨天晚上以前，白静娴都认为段几许早已接受了娱乐圈的规则，隐藏着身上的喜怒哀乐，丢掉了身上最开始的人味儿。
正想着，手机再度响起，白静娴见过最有人味儿的人，就这么把电话打了进来，听上去嗓子沙沙的。
黎瑰意给白静娴打电话是在子夜时分。
宋衍和她不出意外地又被舆论推上了风口浪尖，通告暂时搁置，两个人就在午饭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宋衍的手指绕着黎瑰意的头发，电影看得心不在焉，被她看出了端倪，从他的膝盖上抬起头，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去看宋衍依旧肿胀的脸。
“你怎么了？有心事？”
“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黎瑰意观察着宋衍眼神下移的微表情，好奇心被他轻易地勾了起来：“快说快说，想商量什么事，公布恋情？职业规划？晚上要搞什么 play？”
宋衍的笑容有些无奈，指尖轻轻摩挲着已经回到他手上的情侣对戒，沉沉开口：“不是，是……有关段几许的事情。”
黎瑰意下意识吞咽了下，转头拿起桌上的柚子茶润了下唇：“你说。”
宋衍眼下还有淤青，脸上挂着恐怖的血痕：“《破空》剧组拍爆炸戏的那天，因为刚刚开过安全提示会，李师傅让我拿了 DV 记录全程操作。那天段几许强行改戏，删了林星耀的很多戏份，你还记得吗？”
深吸了一口气，黎瑰意听到宋衍这么说，心情复杂的像发了酵的麦芽：“……你录下来了。”
宋衍的眼神暗了暗，缓慢地点头。
柚子茶的甜蜜此刻有些多余，宋衍听着黎瑰意放下杯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所以你想把视频爆出来，趁着现在的舆论，报复他。”
宋衍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黎雪梨，我知道我是个很烂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段几许让你伤心，还那样说你，我的确想报复他，甚至想尽全力毁掉他……但是我怕你生气，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不好，我就不做。”
黎瑰意的脑子有些乱，从桌上的烟盒里拎出一根烟点燃，几年前拍摄《破空》时的回忆瞬间填满了她的脑海。
加戏，改戏，擅自删除别人的戏份，戏霸，哪一样名头在这个舆论的风口浪尖落在段几许头上，都会让他的事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段几许确实是自作自受，被删了戏份的林星耀也能靠着这个视频出一口气，在运作得当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抬一抬咖位，可真要黎瑰意主动做出这种决定，心理上的道德压迫感还是憋得她喘不过气，好像怎么做都没错，又好像怎么选择都带着私人感情。
宋衍的喉结翻滚了一下，试探般向着黎瑰意的方向挪动着身体：“黎雪梨，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黎瑰意叹了口气，烟草的青烟萦绕在她的指尖：“宋衍，这道题对我来说，超纲了。”
宋衍忍不住去勾她的小指，牵引她的手，让她看向自己：“黎雪梨，你别不开心，你不愿意我就不做，别讨厌我，行吗？”
黎瑰意勾了勾唇角，把烟掐灭在烟缸里，转身去抚摸宋衍的头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太复杂了，站在不同人的角度看，都有不同的感受。”
“我想了想，干脆我们不要做这个决定了，这个圈子里的太多手段都很脏，我不想你也变成和段几许一样不择手段的人，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我都不想你脏了手。”
“这个视频发给白静娴吧，看看她想怎么办，毕竟星耀被抢戏也是事实，现在舆论又是这个样子，我看两家都在压热度，白静娴和谭知秋没准私下已经说好了。”
“宋衍，谢谢你的坦诚，我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这种事情，在我面前，你不用遮掩，也不用妄自菲薄，什么好人、坏人、烂人的这种标签，你别自己往身上贴。人都是复杂又矛盾的多面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宋衍长长的睫毛闪了下，拉着黎瑰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在她的手心蹭了蹭，不知怎么的，在心头纷扰了一整晚的那些针对于段几许的恶毒的报复心就不再继续扩散，如释重负般地消散在黎瑰意温柔的嗓音里。
宋衍的眼神总是澄澈又干净的。在黎瑰意面前，他总是一副谦卑的模样，姿态放的很低，脊骨微微弯曲，和宋衍在外人眼里的样子有很大区别，这也是他风评总是两极分化的重要原因。
在家的时候，宋衍总归是不太喜欢俯视她的眼睛，哪怕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就凑过来吻她时，宋衍也会伏下身体，用手肘在沙发上做支撑，自下而上地抬眼看着她，小动物一般小心地凑近她，观察她的表情是否愉悦，再决定要不要把自己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黎雪梨，你总是这么好，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的心脏揪起来搅乱，让我只能看着你，只想让你每天都开心。黎雪梨，哪怕有一天你厌倦了我，腻了，嫌我烦了，想一脚把我踢开，我也绝对不会像段几许一样离开你，甚至企图伤害你。”
“黎雪梨，这个世界很吵，没有一点让我喜欢的地方，可是我真的好爱你，说出来好像很矫情，但我会用我有限生命来爱你，亲眼见证你的每一次收获和喜悦，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一直这样陪伴着你。”
“我是一个卑劣、肮脏又无趣的人，战胜不了欲望，左右不了命运，乱序和失控是我人生的常态，唯一让我能骄傲的一点，只有我爱你，还自私地因为爱你而沾沾自喜，因为这是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黎雪梨，我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可我还是想亲亲你，把你抱在怀里爱抚，一刻不停地说我爱你。”
纠缠的唇和凌乱的气息不知道哪一样在先，黎瑰意把宋衍按在沙发的边角处亲吻，拽开他睡衣的扣子去吻他胸口的纹身，又沿着玫瑰的枝干一路吻向他的小腹，直到她勾了睡裤的边角向下吻，手才被宋衍握住，两只手发力提起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身上，再把手轻轻按在她的后颈，仰起修长的脖颈去吻她。
宋衍在调情的时候，眼神和嘴唇总是粘稠又紧密地贴合着她的身体，撩得她只能战栗着把他抱得更紧，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晦涩，把虔诚和情欲混杂成一团，又在她的声音中抵达人性的暧昧。
身体的亲密交流总是生活中的必需品。
滚烫热烈的触觉会模糊黎瑰意的判断能力，她无法抗拒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能不停地用自己的舌尖浸润他的唇角，听着宋衍天性狡猾的算计过后低沉悦耳的喘息，和与行动严重不符的一声声求饶。
交缠，相融，反反复复地颤抖着，再沉沦在他泛滥成灾的爱意之中，战栗着给他想要的奖励，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诉说自己与他同等分量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