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dy,教我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喉头一紧,他僵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叫不合适。”
“好的,daddy。”
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肯定要把大脑封闭术学得炉火纯青,不然到那时候教父和自己全部得暴露,他这么长时间的潜藏也会毁于一旦。
不过让伊芙古德没想到的是哈利居然也被安排学习这个,理由是邓布利多听说斯内普要教自己大脑封闭术,一顺手就给他塞进来了。
好一个顺手。看斯内普那样子巴不得现在就给哈利扔到禁林里去。
“好了,波特。都练了两个星期了,”斯内普坐在房间的一把椅子上,“去和伊芙古德对练看看。”
哈利觉得自己都快紧张得爆炸了,虽然自己最近发现能看到伏地魔看到的,但是还没到学这个的时候吧,况且能看到一些东西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两道目光交汇,哈利意外地看到了很多一闪而过的画面:女孩浑身是血的倒在雪地,一会居然又变成斯内普被一群人欺负,最后是他抚摸莉莉相框的画面。
他还想看下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见了,伊芙古德的大脑封闭术在这时候生效。对面的女孩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让那个小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你怎么——”
伊芙古德猛地冲向前捂住他的嘴,她激烈的反应让两人都没想到。
“波特!”斯内普意识到他绝对是看到什么了,伊芙古德立刻松开捂住他嘴的手退到一边,以哈利的性子绝对能察觉这些画面是什么。
大意了,这根本就是邓布利多派来搞他们的!
“不准说,”她警告他,这是她第一次把杀意放在明面上,“不准说出去,谁都不准说。”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斯内普扔出了房间,他觉得这些记忆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一时半会脑子都转不过来。
伊芙古德狠命攥紧拳,她想错了。
她想错了,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现在的记忆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能力,远远不止——还会暴露斯内普,她必须在那一刻来临之前完全掌握大脑封闭术,甚至达到他那样的顶尖水平。
“教我,”她艰难地开口,“西弗勒斯,我必须学会大脑封闭术。”
这也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斯内普长久地注视她,突然产生一种把她抱住的冲动,像普通的教父和教女一样。
——但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是因为你没把她当成教女了,你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斯内普,你告诉自己需要避嫌。
我没有。
你承认吧,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你确实在意她,但不是那种在意。
斯内普,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黑发男人紧咬嘴唇,他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他做不到。
他忘不了莉莉,而在这之前绝对不会再表达什么,这对谁都不公平。
他们注定形单影只,他们能永远站在一方,却无法给予对方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拥抱。
但是他能答应她的请求。
“好。”他听见自己的回答,“我可以教你。”
伊芙古德的日记已经写了满满半本,无非都是些小事。随着她在霍格沃茨各方面展露锋芒,她结识了不少有地位的贵族,圣诞礼物也一年比一年昂贵和繁多,不过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没有那些糖重。
以及很多人盼望的圣诞舞会也随之到来,伊芙古德拒绝了所有前来邀请自己当舞伴的人,她决定当天就去城堡外走走——她不需要舞伴。
城堡外有好多辆马车,伊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全是小情侣,想到这里她干脆去黑湖边走走。
今夜的月亮很亮,云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就这样一个人站了很久。
“伊芙古德。”
她回头,看到是哈利。女孩正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参加舞会而跑到这里来,哈利就站在不远处停下了。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了。”
“真伟大,”女孩的脸冷下来,她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好话,“看来学期结束必须给格兰芬多加一百分,你认为呢?”
“别这样。”哈利知道她总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几次原本属于斯莱特林的学院杯落空都是因为他们三个人。他上前迈出一步。
“我看到你浑身是血……”
伊芙古德抬眼,她想起当年自己的狼狈模样,一想到哈利也看到这一幕她就有种被看笑话的感觉。
“是。”她还是平静地回答,“我差点死了,是西弗勒斯救了我。”
番外1:孤雏(七)
“不过斯内普小时候他——”
“是斯内普教授,波特。”
哈利被呛了一口,又硬着头皮问,“——对不起,我是说你怎么会有他小时候的记忆——”
“这不是你该管的。”伊芙古德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能力的,他现在只要知道他爹在小时候霸凌过斯内普就好。
“我最后只会回答一个问题,”女孩觉得这人有点难缠了,但是还是看在之前阻止布莱克攻击自己的面子上卖一个人情,“想好再问,波特先生。”
“你为什么站在他那边?”
这时候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哈利隐隐感觉斯内普就是伏地魔那边的人,但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女孩会从一而终地跟随他。
“——为什么?”
这倒是问到点上了,伊芙古德歪着头半晌回答不出来。她想和之前一样从口袋里摸出糖吃,却发现这是礼裙没有口袋。
“因为他是我的教父。”
“就这么简单?”
女孩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当然这是自己在怀疑自己的。
我喜欢斯内普吗?她问自己,我喜欢他吗?
“恕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女孩摇摇头,月光织成薄纱覆在她的发间,这回她打算离开了。
“可是你知道,他喜欢的是我的母亲!”哈利情急中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想挽留她却完全说错了话,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
那个走出几步的女孩突然停住了,她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
拜托……哈利真的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她现在立刻转身给他一发恶咒也好,他真的是脑子抽了。
“哈利·波特,这是你的优越感吗?”
“不是,对不起——我没想到——”
伊芙古德抬起手,示意他闭嘴。哈利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局促过,“有时候我们并不怎么喜欢听实话。”
她转过身,因为距离太远哈利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她双目的蓝色是那么清晰地抓住他的眼球。
“如果你这次想来拉拢我的话,就请回吧。我自始至终都只会在一个阵营,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身边,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但是我们总是某一角度上的敌人,”伊芙古德撩开微微遮挡脸的发丝,“波特,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明,斯内普不会让你死的,而我也不会。”
“对不起,可是,”哈利干脆直接追了上去,“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不需要别人为我牺牲!”
倒是说了句好话。女孩后退一步再次拉开距离,这让她怎么回答呢,这种复杂的、人和人的情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就像自己明明知道有莉莉的存在还是会不由自主靠近斯内普一样。
……
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似乎自己一切行为的动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时在另一边传来让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声音,“怎么还有学生在这里?”
哎呀,教父来抓早恋的巫师了,这下两人绝对会被误会喽。
“——哈利、波特?”斯内普率先看到的是哈利,“你不在城堡来这做什么?”
哈利张着嘴,他现在觉得再给自己八百个嘴都说不清了。魔杖尖端的光照到伊芙古德时明显顿了顿,紧接着是一道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利,波特!”
伊芙古德想笑,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看到哈利的耳朵被斯内普拎着拽了好几下,“你们两个、”他又把目光投向自己,“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聊天。”
“——路过。”
两道不一样的口供响起,哈利急忙改了措辞,“是的,对对对我确实是路过。”
斯内普肯定是不相信的,他的眼睛对上哈利的绿色眼睛,伊芙古德暗道不好:他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的记忆,要是被发现了只会徒增琐碎。
“波特!”
哈利的眼睛又转向她,斯内普没能成功用摄神取念,他意味深长地扫视两人,然后——然后就这么走了?
完了,这是真误会了。伊芙古德想都没想直接跟上去,留下哈利一个人一脸懵逼,她刚刚怎么莫名其妙叫了声自己?
“呃……西弗勒斯?”
走在前面的男人丝毫没有停下的动作,伊芙古德决定改个称呼。
“教父?”
走得甚至更快了。
“Daddy。”
男人猛地停住脚步,他回头时嘴角居然还有点上翘,伊芙古德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因为下一秒他就还是原来臭着脸的样子。
“你不能再这么叫我了,小姐。”
“Daddy daddy daddy——唔。”
斯内普猛地把她的嘴捂上,他的脸上莫名泛起微微红晕,咬着牙警告,“闭嘴,这么多人你想被谁听到?”
“唔唔唔唔唔唔。”
“不准再说这个词。”
啊啊啊怎么耳朵突然听不见喽。
看斯内普还没打算放开手,伊芙古德脑海里莫名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而且她实施了:她干脆在斯内普手心里亲了口。
毫不夸张就是这男人简直比魔药反应还要剧烈,他飞快抽出手,脸上的红色居然越来越多,下一秒就直接快步匆匆离开。
“Dadd——”
这次她连词都没说完,就被一个魔咒移到男人面前,斯内普从没这么束手无策过,要不是城堡不允许幻影移形,他早就带着她跑了。
“再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就让你处理全校的鼻涕虫。”
居然拿这个威胁,真是可恶!
等等,这句话是不是有漏洞啊。还没等女孩细想她就被带到地窖里,斯内普黑着脸关上门,紧盯着窝在沙发上的女孩。
“今天晚上怎么和波特在黑湖那里?”
“巧合而已——”伊芙古德看到男人的脸色特别难看,决定再逗逗他,“其实我们在一起了。”
那一刻斯内普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过了五秒他从内袋抽出魔杖,转身要去开地窖的门。
等等,这人不会要去单挑波特吧。
“没没没,我开玩笑呢。”
转身的动作一顿,斯内普从没想过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懊恼自己的冲动,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伊芙古德也没说话,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解决,那就是她还在男人记忆里看到了他和邓布利多交涉的画面。自己原本是被斯内普拿来当伏地魔那里的线人的,等于说她就是个妥妥工具人。
算了,工具人也行,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捡的,要是没有斯内普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但是伊芙古德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靠近一个打算利用自己的男人,想到这里她直接离开地窖。
绝对不能再和他再待在一起了。
而今年的最大消息就是塞德里克死在了三强争霸赛。哈利抱着他的遗体痛苦地哭泣,所有人都震惊了,伊芙古德看到男人赶过去查看。
“伏地魔回来了——他复活了!”
伊芙古德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一幕,她知道那个塞德里克,确实是一个聪明实干的赫奇帕奇,自己曾也被他照顾过。
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庆幸的是她已经掌握了大脑封闭术,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她明白,总会有更多人死亡的,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哈利。
从现在起,她和斯内普在明面上就直接站在伏地魔的一边了。伊芙古德起身离开,她不愿看到那群人流泪,她虽然利益至上,但又不是块感受不到情感的木头。
他们这学期的新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穆迪被确认了是小巴蒂·克劳奇所扮,他在被灌吐真剂时伊芙古德也在现场。怪不得他和奇洛一样,总是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原来都是伏地魔那边的人。
“死吧,”她低语,“死了才好。”
所有属于伏地魔的人都披着一层皮接近她,她现在对那一方的人很厌烦,不过也快要见到了,伏地魔不可能不见他忠诚部下的教女。
斯内普看见伊芙古德来了,而且邓布利多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他示意她过来,“把瓶子放回地窖。”
“好。”女孩飞快接过瓶子,然后转身离开。
“你们这是吵架了。”邓布利多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过还是对这种事很感兴趣,“真稀奇啊,西弗勒斯。”
“不用你说。”男人冷冷反驳,摁着小巴蒂那只手的力度更大了。
这天夜里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又站在天台上谈话。老人面向黑袍男人,他决定再次问一遍第一天问他的话,“你难道能肯定你不会心软?”
这天夜里的星星很多,好像是天上的八音盒演奏出的音符,在谁的心里轻声歌唱。
“不能。”
太让邓布利多感到有意思了,上次他不拐弯抹角的回答还是在很多年前……
“但她和你有了联系,就必然会和他们有所沾染,”犀利的目光从半月形眼镜里投射而出,“你要怎么办,把她送走?”
斯内普喉结微动,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我会处理好。”
“你想得美。”
没想到自己被斯内普喊到地窖里居然是因为这件事,伊芙古德揉揉太阳穴,这人自从黑湖那里后就神神秘秘的,这时候居然还想着把自己送走,开什么玩笑。
女孩扯过他左手的袖子,顺手解开袖扣。那个狰狞的印记已经越来越清晰,和自己第一次看到时深了太多,男人明明想抽回手,却被女孩瞪了一眼。
她可不像那些怕他的学生,这种动作对自己不起作用。
肌肤相触间男人昨晚的记忆一下就涌入脑中,女孩顿住了,她上下扫视男人的脸,斯内普移开视线没有与自己对视。
伊芙古德知道从那刻开始斯内普就不打算利用自己了,既然他做出了这个决定,那结果就很显而易见。
“你想多了,西弗勒斯。”她重新为他扣上袖扣,“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明白吗?”
这世界对他来说太难走,而让斯内普做出有损他利益的决定要比普通人都要难,就像自己同样很难决定彻底站在某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