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来就是他先犯的贱，她只不过是正当反击，早上他被明老爷子留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
视野昏暗，车厢隔音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车水马龙，也将他们两个人隔绝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身旁的女人未施粉黛依然五官精致，她似毫不在乎地闭目养神，车窗外的光影忽明忽暗在她卷长的眼睫上留下阴影。
明炽想到杨峥今天的汇报，眼神暗了暗：“是吗？”
他的语气听不出异常，甚至算得上吊儿郎当：“我来当然是因为来接我老婆。”
程可柠刹那间汗毛倒竖，她不可抑制地想到刚刚万施月说到的暧昧话题。
她往更旁边坐了点，嫌弃道：“骗骗别人得了，别把你自己都给骗了！”
明炽懒散反问：“大艺术家为艺术献身的这点觉悟都没有？难道对外来说你不是我老婆？你不知道现在多少人跟着在偷拍？”
他的确很懂怎么惹怒程可柠，程可柠也一如既往地容易被他一点就炸。
她讥讽：“明大总裁，你连狗仔都摆不平当什么CEO？”
男人掀起眼皮随便瞥了眼她：“这不是迎合你的要求露脸了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他哪来那么多歪理邪说！
程可柠气笑了。
像明炽和林汀云这种地位的人向来都是十分低调，出去参加的一切商会都按照最高级保密措施准备，更别说光明正大地在公众面前露脸。
而这一次明炽答应程可柠占据所有新闻头条，相对应也付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程可柠不太占理，但不妨碍她颠倒黑白：“明炽，我看你似乎很享受？我不信你想瞒还瞒不住你的行程。”
明炽：“对，我能，然后你在外面露馅。”
程可柠：“你就不能帮我一起......”
“凭什么？”明炽单手枕上后颈，扯唇调侃，“凭你是我老婆？”
“你......”
“你看，你又不承认，所以我凭什么上赶着倒贴。”
“......”
“怎么，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明炽勾唇，“但我还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你不用对我来接你这件事太过感激涕零。”
“..............”
这狗东西说的太理所当然，程可柠哽咽半响竟然没法反驳。
她再一次被他的厚颜无耻程度惊到。
明炽乘胜追击说到正题，他清清嗓子：“关于你前男友那个电影投资，如果你想要我撤......”
程可柠的手机忽然响了几声，她按通电话，是向瑶。
“柠姐柠姐柠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泰景创投会刚刚发布通告了！这次创投会地点设在淮宜，由泰景影视牵头南华并联合好几家超大型影视公司合办的，据说这次来的投资方超级多，评委也都是国内外知名的导演编剧，如果我们能在这里被投资方看中，那我们之前搁置的......哎不对，柠姐你老公不就是明氏集团的吗？算了当我没.......”说。
“你继续。”程可柠戴好耳机迅速拿起平板搜创投会的具体细节。
被晾在一旁的明炽：“.......”
......
创投会通俗来说就是影视界拉投资组的大局。
以前于嘉礼对赌协议期间程可柠为了能获得更多投资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而这一次的景泰创投会属于其中的中大型投资会。
明炽黑着脸在旁边听程可柠和她的助理聊的火热，其中不乏谈到之前和于嘉礼一起拿下投资的种种细节。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国外的这些年他们是这样同甘共苦的。
“这事儿我明天来找你细谈，明氏集团？跟他有什么关系，别管他，材料模板我回去给你发一份，嗯嗯就这样，拜拜。”
程可柠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刚刚明炽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你刚说什么？”
明炽面无表情：“很重要吗？”
程可柠莫名其妙：“不重要你说什么？”
明炽：“.......”
后面一段路两个人再没有交流。
程可柠手机平板两边传资料回信息，明炽冷眼看着她忙忙碌碌，抬手烦躁地扯开领带扔到一边。
劳斯莱斯驶进公馆的地下停车场，砰的一声明炽那边的门关得很大声。
程可柠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已经到了。
但她没什么心思去管这狗男人又在抽什么风，一边给向瑶发语音的同时顺带着问杨峥：“我的房间是哪一间，我的东西都放进去了吗？”
说起来昨天东西搬到明炽住处后她就没来过，她的东西很多，各类摄像设备都有好几大箱。
杨峥犹疑：“夫人，这.......”
程可柠一顿，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是你们搬运的时候把我的东西弄坏了？”
杨峥更加吞吞吐吐：“不是，夫人您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只不过都收拾在明总房间......”
程可柠刚踏进电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电梯门关上，杨峥已经没办法回答她。
程可柠猛地转头，男人黑衬衫领扣松散下垮，若隐若现地露出胸肌线条。
程可柠愤恨：“是你！”
明炽俯视她，似笑非笑中还带着点咬牙切齿：“不，是你。”
与此同时，电梯抵达公馆一层。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名穿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妇人双手交叠于腹，笑容专业：“明先生，明太太晚上好，我是明董事长聘请的特级营养师，主修中医养生康复学、食品营养与检验教育、烹饪与营养教育等课程，擅长制定男性肾虚调理方案，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二位饮食三餐兼生活起居，您二位可以叫我王芳霞。”
“......”
......
作者有话说：
明老爷子（担忧）（焦虑）（扒头发）（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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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对，我有病。”◎
程可柠无法想象她和明炽彼此看不惯的互相使绊子行为让明老爷子的世界观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至少在今天之前, 老人家一直觉得他们老明家基因优秀体格强壮，是万万不会出现明炽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恍如暮年的体虚状况。
而今天上午被明老爷子留在书房的一个小时，是明炽这二十几年人生中最憋屈的一个小时。
明老爷子絮絮叨叨完全不听他解释, 毕竟在老爷子眼中, 程可柠说的话要比自家孙子更有分量。
人家小姑娘在这方面要不是实在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难道会在长辈面前表现出来？
丢脸！
后来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赶走了明炽, 一一联系好友介绍靠谱的老年人营养师机构, 亲自挑了一下午才选出王翠芳这个擅长制定男性肾虚调理方案的特级营养师。
“明先生, 这是由枸杞子、黄芪各，茯苓、制首乌，菟丝子、淮山药、肉苁蓉、当归、泽泻，覆盆子、五味子、鹿角胶、红参、陈皮*等熬制成的补肾益精汤, 非常适合先生的体质, 请您睡前务必喝完。”
王妈很专业地盛出一碗飘着枸杞的热汤。
身旁的男人被迫接过汤碗，脸黑的如同锅底。
程可柠憋着笑还没别过头, 另一碗同样飘着枸杞但颜色不同的热汤也递到了她跟前。
王妈还是那副专业笑容：“夫人，这是由当归、黄芪、枸杞、红枣等熬制而成的当归黄芪枸杞红枣汤，明董事长吩咐了，您身体瘦弱补品也不可落下, 请您睡前务必喝完。”
同样被塞了一碗热汤到手边的程可柠：“......”
她暗戳戳踹了一脚明炽。
明炽瞥她一眼, 冷笑。
王妈一动不动, 显然是在等他们喝完再离开。
程可柠恨得牙痒痒，表面还是礼貌地打商量：“王妈，我们晚上在外面吃过了，这个要不就......”
王妈微笑：“夫人, 不好意思, 这是明董事长的吩咐, 我只是负责传达他老人家的意思。”
程可柠：“那应该也就明炽喝了就可.......”
王妈依然微笑：“明董事长吩咐了, 夫人太瘦，也需要跟着先生补补。”
程可柠不死心：“就一定要.......”
王妈还在微笑：“先生、夫人，汤冷了效果就会打折扣，需要喝两碗才能补齐原本的效果。”
程可柠哽住。
忽然，明炽冷哼了声，程可柠转头便见他端着汤碗一饮而尽。
男人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淡色的汤水溢出几滴从他鼓动的脖颈青筋滑落，没进他敞开的黑衬衫中。
啪的一声空碗扔上客厅茶几，程可柠这才从怔神中回过神来。
她看见王妈灼灼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并挂着一副‘待会汤凉了夫人您就别怪我让您喝两碗’的标准笑容。
程可柠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赶紧一口气喝完，腮帮子鼓鼓地还没咽下去就拎着包往二楼跑。
与此同时王妈公事公办的声音再次响在身后：“先生，夫人，二楼的房间我已经为二位收拾好了，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和需要可以随时叫我，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晚安。”
程可柠最后一节台阶差点踏空。
......
这个夜晚注定不那么美好。
明炽的房间是二楼的主卧，是个八十平的简约装修大主卧套房，阳台风景临江，里面分隔出衣帽间和洗浴间，空闲的地方摆放的都是程可柠本该放到隔壁房间的行李。
王妈很贴心地帮她给不同的物品分了类，包裹里的衣物都熨烫齐整挂进了明炽灰白黑色调的衣帽间。
程可柠这才懂了明炽刚刚那句咬牙切齿的‘是你’是什么意思。
好家伙，这狗男人不但没在明老爷子面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前重振雄风，反而让明老爷子专门请了个营养师美名其曰照顾他们生活起居，实际威逼利诱他们喝劳什子大补汤还要睡一间房！
程可柠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闭了闭眼，在骂他和选择方案解决问题之间鲜少地选择了后者。
程可柠深吸一口气，指着那边一堵墙：“这面墙能打通吗？”
明炽双手抄兜，嘲讽扯唇：“这是承重墙。”
“......”
承重墙当然不能拆，安全起见连个门都不能打。
程可柠绝望了，压下去的怒火蹭蹭上冒：“都怪你！现在怎么办？！”
明老爷子派来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打发走的？
可这人不走，难不成她和这狗东西不仅要在外面装恩爱夫妻，在家里也要装？
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明炽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这不是全拜你所赐吗，身经百战的明太太。”
“你这人——”
男人站定在她跟前，居高临下：“一回生二回熟，昨晚都睡过了，现在你在扭捏什么？”
“？”
程可柠咬牙：“什么叫睡过了？你在地上打地铺的那种睡吗？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只是有你存在的空气的确不太好呼吸。”
明炽嗤笑：“那真是不好意思只能请明太太克服一下与我同床共枕。”
他话说完，便随手扯过搭在一旁的换洗衣物绕过她走进浴室。
程可柠好半响没回过神。
同床共枕？
什么叫同床共枕？？
“明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
明炽独居的公馆大平层要比明家老宅的面积大许多，程可柠没跟昨天一样忍着尴尬不洗澡。
反正这狗东西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她再扭扭捏捏岂不是很没面子？
两米的大床上各占一边，两人之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程可柠背对着男人缩在角落，外面的月光太亮，她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睡得着的？”
明炽双手枕头，闭目养神：“我的床我为什么睡不着？”
程可柠踹他一脚：“青黛的合同还没签。”
明炽不懂她的话题跳跃怎么能这么快：“明天签。”
程可柠：“现在签。”
明炽：“明天。”
程可柠：“现在现在就要现在！”
明炽：“……”
这女人就是存了心折腾他，跟以前一模一样。
说起来明炽和程可柠的私人恩怨不仅结在程可柠最早的幼儿园尿裤子被明炽喊的人尽皆知事件，更在于小时候的方方面面。
那时候时琴总是说男孩子要保护照顾和让着女孩子，明炽也听进去了，但架不住女孩子野的跟头牛一样。
上初中之前的小明炽长得白白胖胖比她高不了多少，小程可柠总是毫不客气地到处使唤他，最典型的便是每次不愿意写作业逼着明炽翻墙过来给她写。
对，她甚至都不愿意自己翻个墙过去。
日积月累下来，程可柠早就习惯了他永远在自己身边随叫随到的感觉，以至于哪怕过了很多年没有见面，再次重逢后，那刻在DNA里面的相处模式仍然一触即发。
明炽被迫起床，程可柠单手叉腰盯着他打电话让杨峥把合同送过来。
“从现在开始青黛所有权都是我的了，你不准再插手。”程可柠心满意足地在合同上签好字，又翻来过去看了一遍。-
这合同本来就应该今天白天签，谁知道再往后拖会不会有变数？
明炽懒得多说：“嗯。”
得到肯定答复程可柠心情极好，她跳坐到书桌上一双白皙的细腿来回晃荡。
“要我说啊，上次若不是我及时接下青黛的宣传片说不定你这刚收购的小公司怕是很快就倒闭了，现在留在你手上估计也没什么用哼哼。”
她洗过澡换上的是一件丝质睡裙，这个姿势露出一半大腿，两根细细的肩带轻飘飘地搭着凹陷分明的锁骨。
程可柠在这时候又凑得更近：“你说我那片子是不是拍的很好，简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女人和他身上同样的沐浴露香味在鼻尖缭绕，明炽手肘撑着书桌指腹抵住太阳穴，刚好对上她一双兴奋闪亮的眼睛。
他隐隐觉得有一团火热从下腹窜起。
今晚喝的那碗汤似乎不太干净。
明炽眼帘不自然闪动，他别过脸，喉结滚动：“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