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尴尬过后握了握他的手：“你好。”
“我和傅言殇是同学。”他唇角的笑纹逐渐漾开，整齐洁白的牙齿特别赏心悦目。
“秦小姐，没人比我更了解傅言殇了，他就是个口硬心软的家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这样吗？
之前也许是，但今时今日的傅言殇，哪里还会对我嘴硬心软呢。
他要楚玥的孩子，他只要楚玥的孩子，即使明知道我会没命，也在所不惜！
“你们继续聊，我……”
厉靳寒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难堪，冷不丁打断了我的话。
“楼下新开了间烧烤店，我饿了，不如秦小姐陪我下去吃点东西？大晚上你睡不着，怕是晚饭没吃饱吧？”
我实在没想到厉靳寒会这样说，毕竟我并不认识他。即使婚礼那天他是伴郎，可当时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就连话都没说一句。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傅言殇，他寡冷着一张俊脸，好像我去与不去都与他无关、他根本不在乎似的。
“秦小姐，走吧，好歹我是客人，你作为女主人招呼我很正常，是不是啊傅言殇？”厉靳寒拍了拍傅言殇的肩膀，调侃道：“要是你担心你老婆会被我拐走的话，可以一起去。”
傅言殇冷笑：语气淡得就像一个无心又无情的人一样：“我不担心。”
我看着他清冷的眉眼，原本不想跟厉靳寒下去的，可一听到这种无所谓的语气，我竟很没出息的被影响了。
“走吧，正好想吃烧烤。”我笑了下，我的强颜欢笑刺激不了任何人，只能刺痛我自己。
凌晨一点。
烧烤店里倒是一点也不冷清。
厉靳寒找了个位置坐下，点啤酒的同时给我点了杯热饮。
“楚玥母亲很深藏不露的，你小心点。”
这是他敛去所有笑容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透过白晃晃的灯光看他，有那么一刹那，真怀疑这男人是从海报里走出来的明星。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休闲装，手指骨节分明，和傅言殇的一样温润修长。
唯一和傅言殇不同的是，他的手腕有个月牙形的伤疤，虽然颜色很淡很淡，但在灯光下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很感激他善意的提醒，点点头：“我会小心的，谢谢。”
厉靳寒见我答得爽快，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几秒后才说：“你知道楚玥父母为什么偏偏在你和傅言殇新婚燕尔的时候搬过来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要是你知道的话，方便告诉我一下吗？”
第43章 会允许我怀孕？
“当然方便。不过在此之前，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问题？”
厉靳寒颀长的身子往前一倾，近距离地审视着我。
“你爱不爱傅言殇？”
我一愣，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爱，当然不爱。”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双手却不受控制般绞缠在膝盖上。
厉靳寒似乎不信，“真的不爱？可刚才我看见你眼里有泪光。要不是在乎傅言殇，你又怎么可能介意他说什么话。”
我说：“搭上自己的命，孕育别人的孩子，难道我应该笑着感恩戴德？”
厉靳寒点点头，“确实，这样很不人道。楚玥父母之所以这时候搬过来，其实是秦柔的主意。秦柔把他们哄得团团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傅言殇想怎样，我就只能怎样。”
我笑得惨兮兮的。
我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自己不甘心，其实是死是活都没人会在乎。
可林薇不一样，她有一大家子要养，一旦傅言殇动真格收拾她，下手怕是会比沈寒更狠更绝！
“秦歌啊，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厉靳寒竖起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点头，“可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帮你绝代孕，就是不知道你不接受。”
我看着厉靳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要帮我。
“别怀疑我的动机，我只是见不得傅言殇对个死人一直念念不忘而已。”他呷了口啤酒，继续说：“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试管婴儿没那么快完事，只要你先怀孕，傅言殇就没办法逼你代孕了。”
我‘咯噔’一下，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怀孕？
怀傅言殇的孩子？
我有自知之明，也经历过血淋淋的教训，当初沈寒尚且如此嫌弃我，更何况是傅言殇呢？
厉靳寒估计感觉到了我的苦楚和自卑，笑着说：“反正肚子是你自己的，与其怀别人的孩子，还不如孕育自己的骨肉，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我没说话。
厉靳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将烤肉串推到我面前。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我其实挺喜欢吃这种烤肉串的，但嫁给沈寒之后，几乎碰到没碰过了。
一是因为一天到晚在家里洗衣做饭，二是沈寒对饮食很讲究，煎炸烧烤之类的东西，他是最厌恶的。
我确实也是饿了，换了谁在那种气氛下，也吃不下几口饭。
“你怎么对秦柔唆使楚玥父母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我拿起烤肉串，随口问了一句。
厉靳寒皱了皱眉，随即久久都没说话，只是一口紧接着一口饮酒，直到喝得差不多了，才闷闷地说：“我不清楚还有谁清楚？秦柔是我的前女友。”
“那沈寒……”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秦柔可是哭着说，是沈寒死皮赖脸追她，她才跟男朋友分手的。
厉靳寒眼眸一眯，片刻后，倒是笑了。
“多亏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看清楚秦柔的禀性。好了，不说那些破事了。”
“反正吧，秦歌，现在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怀孕，女人的排卵期就那几天，别浪费了。”
第44章 会不会爱上我
我知道他是为我考虑，可内心就是接受不了。
“我想想。”
厉靳寒也不勉强，“嗯。不过你要抓紧时间，毕竟机会错过了，那就没办法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
之后我们谁都没再聊那些烦心的事，厉靳寒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哪怕我一开始只是问一句答一句，他都能把话题聊活。
我看着他清俊的五官，突然忍不住去想，傅言殇对待其他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健谈？
“秦歌啊，傅言殇就是座冰山，无论对哪个人，都不会太热情。可能也只有楚玥那种活泼大胆的女人，才镇得住他。”
我心下一颤，没想到厉靳寒竟然洞悉了我在想什么。
厉靳寒见我恍惚，长指一收，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希望你不会有主动联系我的一天。”
我接过名片一看，笑了：“放心。我的心理足够强大，应该不至于需要心理咨询师。”
“但愿如此。”厉靳寒眉目一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一天你需要心理治疗，我一定不会给你打折。”
“我没钱。”我被他逗乐了，连胃口也变得好起来，一边咀嚼着烤肉一边笑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厉靳寒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总算发自内心地笑了，不错，笑容很美很迷人，以后记得多笑笑，别再强颜欢笑了，那样特别丑。”
我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戳破了我所有的伪装。
可奇怪的是，尴尬过后，我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种感觉让我震惊，仿佛在厉靳寒的面前，我可以做最真实的我，因为所有的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接下来的相处，很轻松愉快。
出了烧烤店，夜风迎面刮来，有点冷。
我瑟缩了一下，出门的时候没拿外套，刚才在店里倒没觉得冷，现在才意识到身上只套了件过膝长T恤，既单薄又颇有几分蓬头垢面的感觉。
“快上去吧，告诉傅言殇我回家睡觉，不上去了。”厉靳寒脱下外套，自然而然的往我肩上披，“别感冒了。”
我浑身一僵，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动作：“我身体很好，没那么娇弱……”
厉靳寒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可笑，“秦歌，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吧？你这么刻板，傅言殇可能会对你有感觉，但很难爱上你。”
“想当初，楚玥可是敢拉着傅言殇在街头拥吻的，你敢不敢？”
我咬了咬牙，没说话。
我不敢。
哪怕是曾经迷恋沈寒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我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可能我真是个刻板又无趣的女人，所以抓不住男人的心。
回到家。
我带着一身甜腻的烟火味在客厅中央站定。
室内只开了盏壁灯，柔和的光束落在傅言殇身上，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倨傲寡冷。
是一种穿透心肺，深可入骨的冰冷！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看挂钟，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他还坐在客厅做什么？
第45章 还知道要回来
“你……”
我看着傅言殇幽暗的眼睛，一时之间，就像冻结在他的瞳仁里一样，连到了嘴边的话，也无法说完整。
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他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似淬过寒霜般冷厉骇人！
“还知道要回来？”
傅言殇的视线一寸寸扫过我的身体，瞳仁里头，全是愠怒。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口就问了这一句，想想我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我就“嗯”了声，连多一个字也没跟他说。
傅言殇像是很不满意我的态度，冷冷地问我：“三更半夜外出很刺激？”
我一阵晃神，若不是之前亲耳听见他说不在乎我，我真会以为他是在吃醋了。
“还好。第一次三更半夜去吃烧烤，挺新鲜的。”我实话实说道。
傅言殇薄唇一抿，起身钳住我的手臂：“厉靳寒最喜欢乱出主意，他一定建议你尽快怀孕，以便拒绝代孕。”
我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原本尚算平静的内心开始节节败退，直至被他狠戾的语气震慑得一片凌乱。
“我……他是不是喜欢乱出主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为了要楚玥的孩子，不惜牺牲我！”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咬牙切齿的对傅言说话。
话刚出口，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温湿的泪水滴在傅言殇手背上，他怔神的霎那，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不是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可最近，只要一面对傅言殇，我的情绪就会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大概，我是病了吧？
傅言殇可能没想到我会哭得这么委屈，松开我的同时，扯了几张抽纸。
“我不需要！”
我慌忙抹去眼泪，拒绝再接受他短暂的温柔。
我怕，怕自己又觉得他对我好。
傅言殇皱着眉，眼底的冷意更浓，当着我的面用抽纸擦掉他手背的泪迹。
一下又一下。
他擦得很用力，仿佛我的眼泪是令他糟心透顶的脏东西。
“秦歌。别自以为是了。”
傅言殇大手一扬，江抽纸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我就是要牺牲你，若不是因为你最适合孕育楚玥的孩子，你觉得我会让你这种自私冷漠的女人代孕？”
是啊。
我可不就是他眼里见死不救的女人么。
我捶了捶心口，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下一秒居然冲他笑了：“傅言殇，我问你，如果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做？如果我已经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傅言殇的眉头皱了又皱。
透过迷蒙的泪光，我只看得见他眉宇之间的无情和残忍。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新婚夜，你例假刚过。至于刚才，更不可能怀孕。”
我垂下眼眸。
傅言殇撇开眼眸，一字一句道：“两周后去做身体检查，你除了接受，没其他路可以走。”
“是吗？那如果我在之前就死了呢？”
我惨兮兮地笑着问傅言殇，就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第46章 天大的笑话
他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秦歌，你不敢。”
我颓败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笃定？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冷血自私的女人，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
傅言殇捏着我的下巴，“你对林薇不一样。”
“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宁愿在精神病院孤零零的死去。”
我狠狠地抓住他的手，即使他指间的温暖从不属于我，可一旦触碰过，我的内心竟莫名贪恋。
可不能天长地久，我渴望曾经拥有来做什么？
傅言殇大概觉得我这个样子很碍眼，看了看我的手：“抓着我做什么？”
“傅言殇，生日那天，你说明年也给我过生日……”
“那时你在我眼里，还不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傅言殇顿了顿，沉声道：“秦歌，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带你离开精神病院。”
哦，原来他也后悔了。
我漠视傅言殇的厌恶和憎恨，松开手的刹那咧嘴笑笑。
“生日那晚的一切，我都没当真。我是很缺爱，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承诺这种东西，我知道听过就算。”
傅言殇一怔，眉头越拧越紧，到了最后，竟然也笑了。
我看不透此刻他做何感想，反正他的手指隐隐攥成了拳头，怕是觉得娶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错误吧？
“厉靳寒让我跟你说，他回家睡觉了。”我就像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人一样，维持着微笑。
尽管厉靳寒刚刚才说过我，强颜欢笑特别丑。
傅言殇没说话。
我不知道他在恼怒什么，反正我也无力去猜了，便走回客房，关上门，看着窗外寂落的灯火。
凌晨四点。
外面开始风雨交加。
我蜷缩在床上，浑身上下都冷得厉害，很难受。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多希望是林薇打来的，可一接电话，传来的却是秦柔的声音：“秦歌你个贱人，傅言殇一定逼你代孕了吧？本来我不想玩死你的，可你居然把沈寒迷得团团转，就别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了？”我拿开手机，想挂断通话。
秦柔大概感觉到我要挂电话，尖酸刻薄地说：“实话告诉你吧，这回事儿根本不存在，是我和楚玥母亲想玩死你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