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她讨厌萧竞权,可是萧竞权给的权,的确是很好用的。
萧瑜放下匕首,推了一把孟杰,几人正欲逃走,却来了许多邻里将几人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便是苏家人和里正乡长等人。
这都是萧瑜和冬儿午后见过的,萧瑜晚间曾告诉苏珩,夜里若是冬儿家里出了动静,蜡烛明暗交替,便是有强盗土匪来行凶了。
萧瑜跟着冬儿出门去见来人,村中的人也知道从前那位小冬丫头如今是贵人了,纷纷来见。
“乡长大人,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您也是举人的身份了,曾在县丞那职务上差了半步的就要到县令了,如今回到乡中,难道就不想再有作为了吗?这村里出了强盗,还是有名有姓的熟人,您说这可要怎么办呢?”
萧瑜指了指孟杰和孟英,他知道庄稼人是最看重团结和村民的利益的,如今算是让这些图谋不轨的歹人把后半辈子也赔进去了。
乡长听得满面羞愧,他午后还请萧瑜这位“天使”想办法,言说自己曾经得罪小人,仕途坎坷,萧瑜也答应他会求助于当今的二皇子萧琳,让他不必屈居乡长一职,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我们村里都是治下良民,如今出了这样的害虫,自然是有族规处置的——”
萧瑜打断了他,冷笑道:“宗族规法,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刑罚?我听说孟姑娘的母亲曾经被你们浸过猪笼,这是怎么回事?”
第59章 山空月初上
“这……刘氏女并非是因为浸猪笼刑责而死,而是自证清白而死,大人何出此言呢?”
乡长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解释是当年刑罚有误,并没有想要真的处罚冬儿的母亲刘氏致死。
“还望大人与孟姑娘不要急躁,当年确实是刘氏娘子被诬告与邻居王富有私,我们也是依照宗族律法和乡规处置的……并不想杀刘氏娘子,只是希望她交代事情,也好明正七去之罪,好将日官府查问,乡志记载不必错断。”
冬儿听不得这样的话,一时又急又气,下意识攥紧了萧瑜的手,她不是什么聪明伶俐的人,自小离家,却日日夜夜清楚记得母亲当年有这样一桩冤案还在,只想着自己在宫中多攒些银钱,出宫之后为母亲写诉状告到官府里去,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这群人竟然还是这样说……
萧瑜安抚她上座,带着乡长和里正进入屋内详谈。
“依照当朝律法,村中宗族之刑本不与典律冲突,因此刑狱断案,不曾明禁村规宗法,只是不得伤人性命,违者按杀人之罪处置,你们也算是读过书的举子,就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得?
乡长直呼冤屈,一番辩解才说出当年的真相,原来冬儿母亲的接生稳婆曾在接生时见过她股间的一处胎记,却将此事与村中妇人言说,传到了邻居家鳏夫王富的口中,王富便向人宣扬刘氏与自己私通。
私密之处胎记,本就只有孟英为夫之人可见,王富一时宣言,却害苦刘氏无处辩解,被孟英毒打休弃,又依村规处置在冷河水中浸猪笼,病气交缠,最终才床头自缢而亡,只是虽正清明,孟英及当时的王富等人却并未受到任何惩处。
“大人与孟姑娘请勿怪罪,小职到此村中也不过是两年之任,若是我在当场,必然会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怎会放过那王富和嚼舌的稳婆呢?”
冬儿虽怒,却也知道自己真正恨的人是谁,向前续扶了一把道:“请乡长大人起身,我记得的,当时说要用宗法村规的人不是你。”
孟英被压在院外,求饶辩解道:“贱内是自己想不开才自己吊死了的,当年她与人私通,给我呆绿帽子的事是证据确凿,我怎么知道……至今这事还没有定论,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
若不是因为孟英还占着一个冬儿生父的名分,萧瑜早就想将他手刃,如今还在这里不知死活的诡辩一番,也不留情面的叱责道:“我看你是还没有弄清楚如今是何等情形,你是想说陛下亲封的尚宫女官之母德行有亏,是吗?”
冬儿还要好好休息,他也不想和这些人再做纠缠,一振衣袖,对乡长里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处罚了这几位村中的强盗好了,我看这浸猪笼的法子很好,趁着夜里河水冷,就先把他们放进去吧!至于刘氏之事——”
萧瑜微微挑起了眉峰,向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示冬儿的行礼,询问她想要如何清查此事。
他并没有事先和冬儿说会做到这样一步,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讲话得体。
众人都等着她说话,冬儿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向萧瑜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他只是用唇语对自己说了一句:“随心便好。”
微垂的睫羽下,萧瑜的眼眸散发着春夜里柔柔融融的暖月色,翻涌着再无他人知晓的温柔鼓励。
冬儿抿咬了一下唇瓣,坚定说道:“当年虽反正了我娘亲的清白,可是难道就只有人死才能得了清白和道理吗?我不信,既然乡长大人和里正都在此,我今日也想和乡里乡亲的人说明白了,当年我虽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是也知道母亲冤屈。”
“王富和当年滥用刑罚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只是我虽得了陛下封赏,却也不想同邻里之间疏远,不想压人一头,也请村中的父母兄妹们不要与我何祖母疏远,其余的事,就交给里正和乡长大人去办吧。”
母亲去世后,冬儿曾经在她坟前哭了好几天,有不少村中的人都来安慰过她,她是记得的,她知道如今围在院子周围的人并不全是好人,大多自私自利,可是却也并非足恶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向冬儿拜见过后,由苏珩的弟弟还有其余几个年轻的男子领着去看处罚强盗去了,方才的“热闹”瞬间没有了,只留下乡长和里正说了一些客套话,并称会很快将御赐的宅院和天地整理出来,交付与冬儿和外祖母。
萧瑜不知何时去了一趟偏屋,取来了一封书信,并一枚扳指将其交给乡长,称只需领此信物和书信前去王府,便可得二皇子萧琳召见。
乡长感激不尽,越发对萧瑜和冬儿佩服不已。
“都说这英雄出少年,巾帼亦为世才,孟姑娘被陛下褒奖封赏,老夫听闻后喜不自胜,只希望村中私塾做大,村中幼子能认真读书,幼女也以孟姑娘为模范,想必今后此村亦能长久富裕。”
乡长的才能和品德,萧瑜是详细了解过的,因而才会将他放心引荐给萧琳,也是借他之手为萧琳递送书信,表明近况问安,几句客套之后,便送走了人,插上门闩。
冬儿才去看过外祖母一眼,老人家夜里睡眠浅,听到了动静,却又不敢起身,冬儿安抚她继续睡下,用手轻抚祖母的额头的皱纹。
萧瑜寻来,坐在床边轻声说道:“老人家的气色很好,想来身体也是很健壮的,你想了这么久的外祖母,其实要多陪伴一些时日才好,冬儿要不要……”
冬儿侧过身擦掉了自己眼角噙着的泪水,转身抱住萧瑜,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明日去祭拜过母亲,我就和祖母说你我二人之间的事,祖母会明白的,殿下不必为我考虑。”
她急匆匆堵了萧瑜的话,从他胸前抬起朦胧的泪眼,颈间颤了颤,坐起身,随后在萧瑜面颊上轻吻了一口。
萧瑜以为是她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还不曾细细感受一下那柔软的唇瓣,冬儿就在他耳边嘶着气流低低说道:“谢谢殿下,要是没有殿下,冬儿想要为娘亲伸冤肯定要耗费好一番功夫的。”
她将身子移远了几分,萧瑜出神着,随后迟迟地微笑起来,并不低头,只是将冬儿揽在怀里。
“冬儿总是……会这样撩拨我的。”
萧瑜温声说道,将她抱起,回到了方才休息的屋子,总算是得了清闲,两人趁着月色又亲昵一番后,冬儿靠在萧瑜怀里,用衣袖为他擦嘴角的水渍。
“估摸着离鸡鸣破晓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冬儿不想休息一会儿吗?”
温存之后,萧瑜的声音总是会变得很沙哑,压抑着调子,就好像是要哭一样,却又咋着慵懒和渴求的意味,冬儿也好奇问过他是怎么了,萧瑜却红着脸,什么都不说。
“不要,冬儿只想和殿下说会儿话。”
她翻了个身,面对面趴在萧瑜怀中,感受着他的胸膛像是海浪一般起伏着,喉结上下滑动。
萧瑜有些压抑不住,一想到方才又为冬儿了却了一件要是,也算是化了前世的心事,身体和头脑两相激动,也没等冬儿话音落定,便亲了上去,软糯湿濡的小舌经历方才一番竟有些别样的甜腻味,和他被烧化的理智,一并在唇舌间扩散开。
冬儿想说的说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萧瑜从没有这样热切的亲吻过自己,也就顺应着他,用手指抓紧他的衣襟和被角。
这样的亲吻和从前的不一样,冬儿有些窘迫,却并不讨厌,她知道,这或许又是萧瑜换的什么“新鲜”。
有那么一刹那,冬儿觉得萧瑜实在是太可怜了,明明和自己成亲了,可是好像每次都不能让他高兴似的,难道受过宫刑,就不能……
她在心里摇头,这样想未免也有些太羞耻了,按照萧瑜的说法,还需要从长计议。
冬儿还在心中想着,萧瑜却俯下身子,将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胸前被触碰到的每一处,灼灼燃烧着他的理智。
“或许可以问问村里的姨嫂们……也不大好,她们都爱胡说些什么,而且怎么知道宫刑之人的这些事呢……”
冬儿又否定了一个想法,胸前的酥痒后知后觉来临。
萧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她在亲到了一处不太合适的位置,她的手也不知道何时将萧瑜的上衣脱了下来,仿佛只差一步,就要把他的下衣也退下来。
强烈的刺激感戛然而止,萧瑜和冬儿对视了一眼,都起身系好衣带坐好,冬儿的音色发软发颤,低声道:“对不起,殿下,冬儿不是有意解开你的衣服的……殿下之前说过,冬儿记得的。”
萧瑜的神智一点点回到头脑中,苦恼又愧疚地穿着衣服。
理智与情念交错,摇摇欲坠,他很后悔自己差点就做错了事,每次都这样让冬儿难堪。
萧瑜不服,他暗恨自己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按耐不住,如今他身体健全的,多等上一些时候又不会得什么大病……
“我没事的,冬儿不要担心。”
他尽量柔声说话,却说不出再多字眼来,看着冬儿在一旁满面绯红的整理被揉皱的肚兜,抱膝揉着她小腿上自己方才的指印,好不容易被压下几分的难耐又拔了上来。
他其实没想到冬儿害羞和不害羞时是不同的模样,如今反而是他手足无措了。
萧瑜闭了眼眸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这般“委屈和痛苦”都收在冬儿眼底。
殿下,真的好可怜,虽说两人一定是不能像寻常夫妻那般相处的,可是总会有什么办法的,冬儿暗暗想到。
“殿下,其实您也不必害羞,虽然冬儿没见过你受刑后全模全样的身子,可是其实没什么的,想来都说男人和女人差别不大……殿下如何对冬儿好,这几日冬儿也学会了,若是殿下愿意,其实冬儿也可以让殿下开心的,殿下不是夸我了吗,我学什么都很快的。”
第60章 林静鸟相哗
冬儿埋头自顾自的说话,不察觉萧瑜耳根通红,嗫嚅着唇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连起身和抬手也不会了,僵愣在一旁,好久才吐出了几个字。
“这可不成,怎么,怎么能让冬儿做这样的事……我已经是个残破之人了,不会再求这些的……冬儿以后不要这样说了。”
萧瑜掩饰着神色慌乱,用掌心托了托冬儿的下巴,为她擦掉了额角的汗珠,唇畔溢出了浅浅笑意。
与冬儿所想的不同,他没再说什么羞人的话,甚至调戏的话都没有说,只是依偎在冬儿身边,将自己的衣服系扣好,却并未整理发髻,只说让冬儿为他梳好头发,今夜的心愿也便满足了。
冬儿不服,萧瑜就是最好的,这样的心思并不同于买了一个莲蓬,打开后却发现没有几颗莲子还强说这是好莲蓬的狡辩,这是实打实的心意。
萧瑜并不比别人差,这样的话他现在不喜欢听,那她就一直挂念在心里,时时刻刻告诉他,萧瑜是和别的男子一样的,甚至因为她的偏心,要比别人好很多很多。
桃木尺梳子插入发丝中,轻柔缓抚地按在头皮上,萧瑜一直望着冬儿的目光收散了起来,他闭上眼睛说:“一直以来,都想这样好好看着你,把你一点点收放在心底,做这些或许以后会很厌烦的事。”
冬儿便问道:“梳个头而已嘛……那,从前是谁给殿下梳头的呢?”
萧瑜不假思索的回答:“只有我一个人——”随后又觉得说的不对,转而说:“是由侍女梳洗的。”
她想起从前听过萧瑜的传闻,听说他有很多漂亮的宫女服侍,还有许多有关他的不好的话,便说起来笑话他:“人家好歹也是服侍过你的,你就把功劳都给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