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糖知道,这年代不算粮票肉票这种必须的生存物资,再就是工业券珍贵。
像家里要用的铁锅,热水壶,哪怕是洗澡的肥皂,那都是要用工业券才能买的。
做生意嘛,也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齐糖算了下价格,说道,“同志,我这一只鸡快五斤半了,就按五斤算,两块钱加一张工业券,行吧?”
男人买东西大多爽快,略一思忖,咬牙点头道,“行,大妹子,这两只鸡我都要了,呐,四块钱和两张工业券。”
反正现在天气还冷,这冻鸡也经得住放,下次再遇上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干脆都买回去给家里老人和孩子补补身体。
付了钱票,男人拎着重新用报纸包好的冻鸡满意的离开,齐糖也满意的将钱票收进口袋,实则放到了空间里。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花白头发打扮利落的老太太走了过来,指着大米袋子问道,“妹子,这大米么样卖?”
被一个老太太喊妹子,齐糖怔了一秒,也就一秒,反应很快的回答道,“有票的话两毛五一斤,随便什么票都行,没票六毛。”
说着又指了指装面粉的袋子,“面粉有票三毛一斤,没票七毛,大姐可以看看我这大米和白面都是特供的,市面上可难遇得着这么好的东西。”
老太太心里是认同齐糖的话的,但人老成精,面上不显,还价道,“大妹子,你这价格,可比别人高上不少呢,便宜点,我多要点。”
齐糖装作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叹口气,“老姐姐,我这也是帮别人卖的,总不能让我倒贴钱吧,这样,你看看要多少,我尽量给你便宜点。”
老太太心知这价格虽然是高了点,但品质也是没的说,至少这么白的大米和富强粉,她活一辈子都没见过几回。
想了想,又暗暗咬了咬牙,才道,“这样,大米和富强粉一样给我称五斤,我有两斤糖票和八尺布票。”
索性现在齐糖是两手空空,钱和票都没有,所以什么票据都收,点头的功夫心里已经算清楚账,“一共两块七毛五,加两斤糖票和布票。”
说着话,齐糖动手准备给老太太称粮食,她手里的称原本是爷爷用来称药材的,一大一小,年代久远,拿出来用一点不突兀。
老太太眼看着齐糖将粮食称好,要倒进她自己的布袋子里,才开口还价道,“大妹子,两块五凑个整算了,呐,这是钱票,咱们结个善缘,下次我还来你这里买。”
齐糖眼皮子翻了翻,有些不乐意的收回手,“老姐姐,你这就不地道了,哪有一张口就还两毛五的?”
要是在后世,两毛钱掉在地上可能都没人愿意弯腰检一下,但在这年代,两毛五在供销社里都可以买一斤大米还有剩的呢!
老太太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讨价还价厚脸皮习惯了,还想拉扯,见齐糖作势把粮食重新倒回去,不打算卖的样子,忙又摸出一张票递过来,“哎哎哎,大妹子,这个票对咱们女人可是少不得的,也加上行不行?”
齐糖听到这话,好奇的朝着老太太递过来的票看了一眼,EMMM……
长见识了,还有月事带票这东西呢!
脑海里一瞬间想起柜子里原主每个月反复利用的那两条月事带,打了个冷颤。
还好,还好,在现代时她身体被自己调理得很健康,每个月大姨妈准时报道。
所以对于易耗品的卫生巾,她也是整箱整箱的囤,穿越之前刚好买了两箱在储物间里。
这玩意儿能无限复制,以后可算不用像原主一样两条月事条用几年了。
用不着,她也不想要。
眼皮又翻了翻,没好气的回答道,“大姐,你看我这一把年纪,还用得着这东西吗?”
她这副40+中年妇女的打扮,说自己绝经了也不算奇怪,毕竟营养不良的年代,女性绝经早的不在少数。
老太太讪讪一笑,想说家里有女儿的可以用,话到嘴边,又想着如果对方家里有女儿,还需要自己提醒吗?
又摸出两张澡票,好说歹说,齐糖实在懒得跟她拉扯,连带月事票都收了,两块五卖给老太太。
等老太太宝贝的拎着粮食离开,没一会儿,又有一个年轻男人,把剩下的大米和白面都买走了。
他手里没票,也没墨迹,付了六块五,麻溜的拎着粮食走了。
明面上的东西卖完,齐糖看了眼空间里特地校对过的时间,差不多下午四点半,该回去了。
收拾好自己的布袋子,齐糖离开黑市,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闪进空间,先去洗了个澡,一身清爽。
然后才坐在桌子边,将今天的收获整理到一个铁质饼干盒里,一共十三块,加两张工业券,两斤糖票,八尺布票,一张月事带票,两张澡票。
在这个人均二三十工资的年代,一天净赚十三块还有这么些票,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她相当满意。
加油,明天继续!
第10章 齐红杏发难
接下来的一个月,齐糖每天基本上就是早出晚归,换装流窜在不同的黑市里,还混进工厂家属院,结交了几个熟客。
今天,她打算休息休息,清点一下最近赚的钱票,接下来重心就放在找工作和搬出齐家两件事情上。
“红糖,今天该你做早饭了!”
齐红英拍拍铁架子床的边沿,不耐烦的出声朝着床帘里的人喊着。
对于这段时间她这个二妹性格和样貌的变化,齐红英表示明明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但是她愣是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要是以前,轮到齐红糖做饭,别说让人叫了,等她们睡醒起床,饭菜早就端上了桌子。
可现在呢,如果她不把人喊起来,等齐红糖自己掐着时间起来,他们一家子稍微吃慢点,上班上学的都得迟到。
爸妈也不是没因为这个事责怪过齐红糖,可偏偏这人仿佛多长了一层脸皮,下次还这样。
还理直气壮的表示,饭她做了,睡觉的时间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不然就给她买个闹钟。
花钱买闹钟肯定是不可能买的,没办法,两人一合计,就让她这个做大姐的负责喊人,谁让她每天上班生物钟准时呢!
其实在齐红英喊自己之前,齐红糖就因为心里装着事,已经醒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让齐红英省事,意识进入空间看了会儿书,等着她叫自己,才装着迷迷瞪瞪的醒过来。
“嗯!”
答应一声,齐糖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这会儿已经开春,天气渐渐回暖,里面一件长袖衬衣,怕冷就在外面套个外套。
拉开床帘,齐红英已经回到自己床上继续躺着,脸色很不好看。
对于这样的场景,这一个月以来,每到自己要做早饭的这天,都要上演一次,她都习惯了,嘿嘿!
下床,端着脸盆出去洗漱,把东西重新放回床底下,搓搓手,齐糖走到门口开始做饭。
这会儿已经月底,家里的粮食都吃得差不多了,齐红糖打了半碗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添上大半锅水,架在煤炭炉子上先把粥熬上。
然后从门口的地上抱出一棵白菜,切成细丝,待会儿要炒。
油壶里的油已经见了底,得等下个月一号拿着油票去供销社买油才能再续上。
等她把饭做好,齐家其他人已经都坐到了餐桌边,等着开饭。
一人一碗稀粥,再加上寡淡几乎看不见油花的炒大白菜,讲真,很难让人有食欲。
不过这就是这个年代普通人家的生活,甚至有的家里困难到连粥都喝不上,只能吃野菜糊糊。
齐丰收首先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菜,其他人才陆陆续续端碗吃饭,从这点上来看,齐家还算是比较有家教的。
本来齐红糖以为,今天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吃完饭把碗筷一收拾,她就可以出去干自己的事。
没想到的,饭吃到一半,齐红杏突然眼神转过来,盯着她看了几秒道,“二姐,你是不是在外面谈对象了?”
???
齐糖一脸问号的从自己碗里抬起头来,看向齐红杏,无辜道,“你起床的时候脑子忘记穿上了?”
齐红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齐糖说的什么意思,坐她旁边的齐宏伟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解释道,“姐,二姐说你没脑子呢!”
啪,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惊得所有人都一震,齐红杏气呼呼的吼道,“齐红糖,你凭什么骂我没脑子?”
齐糖吸了口粥水,慢悠悠的回答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看向齐红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让齐红杏心里更气。
刚想再说,就被齐红英接过话头,“红糖,你也别怪红杏这么说,你看看这段时间,你每天都往外跑,整天都见不着人。”
“家里条件有限,就你一天天的长胖不少,皮肤还变白了,身上总带着香味,要是没谈对象,哪来的钱买雪花膏,出去改善伙食?”
不得不说,齐红英的脑子比齐红杏的灵光多了,瞧瞧多会掐重点,一针见血。
等她说完,齐丰收和王翠娥审视的目光也落在齐糖身上,似乎也在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于今天会面临这样的场面,齐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然她也不会每天光明正大的出去。
将手里的碗筷放下,她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不是马上高中毕业了,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补课的工作,每天包一顿中饭,一个月有三块钱。”
听到这个解释,齐丰收和王翠娥还没开口,齐红英又追问道,“你哪个同学,有这种好事人家怎么不自己去?”
齐糖一摊手,“说的好像我同学你认识几个似的,人家家里有钱的很,不在乎这几块,看我可怜就介绍我去咯。”
齐红杏嗤笑一声,“就你那成绩,还给别人补课,别是把人往沟里带吧!”
看着齐红杏不依不饶的想从自己身上咬块肉下来的架势,齐糖眼神冷冽几分,声音也带上几分冷意,“我好歹是个高中生,教个小学还是没问题的。”
“倒是齐红杏你,跟那个叫秦爱党的男同学每天同进同出的,婚事怕是要办在我这个当姐姐的前头吧?”
早在她决定调养自己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会有今天齐家某人朝她发难的一天,所以,要闹的话,那干脆就闹大点咯。
这些天她在外面跑,可不是白跑的,都是花了心思留意齐红英,齐红杏这对幺蛾子姐妹俩动向的。
不出齐糖所料,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齐红杏就气急败坏的吼道,“齐红糖,你鬼嘴巴瞎讲什么,我才没有!”
齐糖则衣服气定神闲仿佛刚刚爆料人不是自己搬,抱着胳膊轻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平安招待所。”
……
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在齐糖说出最后五个字以后,一瞬间冷凝下来。
特别是齐丰收和王翠娥,那是脸黑得彻底,看向齐红杏的眼神极其不善。
在一直宠爱的十五岁小女儿很可能清白不保的前提下,本就不太受重视的二女儿只不过是性格和样貌出现点变化而已,不算大事。
第11章 找工作
其实,尽管齐糖的话极具刺激性,但真正出卖齐红杏的,是她看向齐糖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意思明明白白写着,我都做的那么隐蔽了,你怎么会知道?
这让齐丰收和王翠娥怎么能不生气,就连齐宏刚和齐宏伟兄弟俩都很生气,还有齐红英!
齐宏伟自不用说,一向跟自己双胎的姐姐的关系好,冷不丁知道姐姐让外头的猪拱了,都想提着刀去找齐糖刚刚提过的秦爱党。
齐红英则是想到自己,如果齐红杏婚前干了出格的事传出去,肯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到时候她对象的家里人还怎么看她?
齐宏刚生气的情绪要淡一些,但怎么说也是家里的长兄,底下弟弟妹妹没管教好,多少会觉得很没面子。
“齐红杏!”
齐丰收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冰渣子,差点把齐红杏的小心脏一点点割碎。
不过到底理智还有,齐红杏颤抖着着急解释道,“爸,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您别生气。”
这句话,也算是直接承认她确实跟男同学秦爱党去了招待所。
齐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齐红杏满心怨恨她之余,也在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被秦爱党哄得迷失了心智般,跟着他进了招待所。
当时秦爱党说,招待所里的收费员是他堂姑,不需要什么介绍信证明,也不用登记,她想着,不过是进去找一个安静的房间复习课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如果外人知道了,即使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别人应该也不会信的。
就像此时此刻正怒瞪着自己的家人,她后悔,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齐红杏清白与否,齐糖也不知道,但是不影响她把她拖下水,挡在自己前面。
她只知道,就算在相对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当父母的如果知道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跟别的男人去酒店开房,一定会气得原地爆炸。
那么,在特别注重男女大防的七十年代,后果应该会更严重吧!
事情的发展没有让齐糖失望,把破碗丢在楼下的垃圾桶,她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施施然离开钢铁厂家属院。
身后,是嚎啕的哭声,夹杂着齐丰收的怒吼,还有王翠娥的叫骂,有骂齐丰收下手重的,有骂齐红杏不争气的。
不过里面都没有什么会让外人误会的敏感词,看来夫妻俩即便生气,脑子还是清清楚楚支配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将屋里所有的声音抛到脑后,齐糖脚步闲适的慢慢沿着出去的路走着,想着今天该去把前天打听到的工作了解下,早点办妥早点心里能彻底安定下来。
“齐红糖!”
带着冷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齐糖转头看向马路对面比自己早一步出门的齐红英。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双眼紧紧的盯着齐糖,隐约还能看到那里面的戒备和探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今天是故意的!”
不需要齐糖回应,齐红英又冷冷开口。
齐糖自然的点点头,“是啊,我是故意的,但显然,只要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齐红英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龟裂,似乎没想到往日沉默寡言的齐糖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天。
没等齐红英回应,齐糖悠悠道,“看在同姓齐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再好好考察下你那个对象,谨慎对待自己的终生大事。”
说完,也不再看齐红英的表情,抬脚离开。
摸着良心讲,她今天之所以会开口提醒齐红英,并不是打着为她着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