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貌似在紧张, 如同误入陌生领域的小鸟, 抱着他不愿降落。
“想开灯弄?”宋聿诚作势放开一只手去摸墙上的灯。
姜怡妃僵了僵,拽住他的衣袖,轻轻回:“算了,就这样吧。”
开灯意味着暴`露所有表情, 会生出异样的羞感, 她还是喜欢在暗中感受感官的变化,可以仗着无人看清,肆无忌惮。
就在她做好后背靠进床垫的预期时,宋聿诚突然转身。
余光好像有黑色丝线飘扬后退, 从最高点做了一个快速俯冲。
她轻呼, 手下意识撑在男人的肩膀上, 趴坐着。
温热的大手附在颈侧,宋聿诚的声音落在耳边, 含笑说:今晚我做小。
他的地盘,让她做主。
姜怡妃勾起唇,扯住他耳尖,用同样的音量吹在他耳鬓:你完了,我要玩.哭你。
嗓音轻柔,带着一点难耐的绒刺。
得到掌控权的她很兴奋。
“哦?”宋聿诚靠着枕头,笑出声,有点不屑,像是在挑衅。
“笑什么?”姜怡妃扼住他的下巴,曲腿往他两.膝间向上抵了抵,另一只手从下往上慢慢解开他衬衫的纽扣,敞开,像拆解一份生日礼盒,抽出衣带。
然后是她自己的。
体肤与衣角摩-擦的过程,像极刑。
让他感官无限放大的是动物与生俱来的原始能力,他只能靠后天毅力限制住一些兽`性。
轻薄的布料下是一副上好的白玉,窗外月光透过纱帘,敷在她的肩散发着银润的光,流畅的线条宛如拉胚拉不到边。
她拎起他的双手,对待处刑犯人似的,用衣带一圈圈缠上。
“之前谁说要把我绑起来?”
“我。”
“宋老师,”她愈发嚣张,拍拍他的脸,嗓音魅惑,“谁绑谁?”
本能地咽了咽喉咙,宋聿诚闭眼,自主剥夺视觉,压住内里的冲动。
手腕上的也玉貔貅被她剥离,耳侧听到轻盈一声,大概是她欠身放在了床头柜上。
回来时,她毫无察觉地让那柔然之处碰到他的脸,仅仅一瞬,眼皮烙印下重重的痕迹。
她真懂怎么折磨他。
宋聿诚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眼底滚烫如岩浆,缓慢流出去,若是真触着了,即刻能化为灰烬。
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包粽子,细绳绕棕叶,他动作不熟练,下锅后,粽子在沸动的水中慢慢涨大,糯米溢出来,紧接着绳开叶散。
没有急着行动,放任姜怡妃继续攻入他唇齿间,舌尖微麻,她在轻咬辗转。
时间静止,夏夜如蚕茧包裹天地。
贴得密不可分,心跳隔着对撞得愈演愈烈,所有原则不复存在,或许能分开他们的只有死亡,以及——
“东西放在哪?”喉咙仿佛溺着湿稠海水,姜怡妃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有些难耐。
习惯了昏暗光线,她眼眸失焦,隐隐听到衣带上晃荡的金属扣声,像幻觉。
头顶宋聿诚默了几秒,平静地开口:“妃妃刚才不是问我笑什么吗?”
她抬头,下蹭过他的胸膛,脑袋填满了复杂的信息素,没来得及分析他的意思,哼了声:“嗯?”
宋聿诚说:“没有。”
“什么没有?”
“套。”他讲得理所当然,又混着些许抱歉,“上次和你讲过,我没有带过女人回家过夜。”
“......”姜怡妃花了十秒消化这件事,光眨眼就眨了三秒,紧接着身上的热意像排错出口,冒出了火苗。
“宋聿诚。”她唤得咬牙切齿,“我很少对人发脾气,也不说脏话。”
“没事,你说,我爱听。”
“......”
床上人影缓缓立起来,身形迤逦,她纤臂向下,双手浸在枕头里。
对准宋聿诚的脖子,长掐了数秒,随后他喉结在掌心下滚动,发出一声闷.哼。
刚打算惩罚到此为止,两只手腕被扼住,她猛然瞠目低头看。
宋聿诚嗓音轻漫:“急什么,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子......掐得挺疼啊,妃妃。”
主动权反转。
宋聿诚弯曲腿,让她坐着从膝盖滑到他上身,没有改变位置,一只手轻轻松松抓着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缠衣带,重复了她刚才的事情,只不过将她与床栏杆一起绑住,被迫俯身。
现在她被绑在树桩上,仍他宰割的羔羊。
姜怡妃羞恼,费力挣了挣,却找不到施力点,无果,有些手足无措:“你打得什么结?”
折叠的腿被人大力摁着,站不起来,仿佛在雪地里,不停地打滑,又如陷入捕鱼者陷阱,捞上岸扑腾的鲤鱼,滑溜溜的。
宋聿诚握着她的腰杆,不紧不慢道:“我爸爸以前喜欢海钓,会带我一起去船上,他钓鱼,我觉得无聊,就跟着一位有趣的船舶木匠学了很多打结的方法,也就几十种。”
“.......然后呢?”姜怡妃狐疑,盯着他的眼睛,越看越清楚,瞳眸中散着熟悉狡黠的光。
宋聿诚眨了眨眼。
下一刻,楼梯口的情景再现。
少了阻隔,更加清脆。
那微辣的触感,连同脊柱跟着弯下,触电般,烧着了她的脸。
姜怡妃压灭了气焰,声音微颤:“宋聿诚......你想怎样......”
“所以要不要和我学打领带。”
发梢在他脸上轻扫,倔强道:“不学。”
又是一击。
姜怡妃随惯性.趴倒,手吊着,距离他的脸还差一点儿距离,斟酌一番后:“......学。”
她懂能伸能屈,等松开了再报仇也不晚。
有意无意娇求道:“你快放开我.......”
眼前的距离徒然缩短消失,宋聿诚伸头上来吻住她,呼吸重新交互,掌中星火足以燎原。
很低的气压临摹她耳廓:“来脸上......”
勾起的瘾带走所有节奏,眼前墙上的影子放大,越来越深。
瞬间,宋聿诚的动作让她颤-栗出音,绳子的纹路在手背各处深陷,痛感跟着其它的一起扩散,自下而上,她无法克制地起伏。
窗外有零碎蝉鸣,耳畔有水声,仿佛时光倒退,春雨连绵,苏香山层林雾气弥漫,仿佛回溯冬日,绚烂的烟花照亮四周各处的雪顶,如叠翠流金。
一年四季,唯独没与他赏过秋。
他熟悉她的每一寸,知道她的边界线,姜怡妃重新想当初为什么想和他做这种事呢,他又是何时对她动了心,她迟迟不肯放下戒备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她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
但此刻,她期待与他度过秋天,凑齐整个四季。
脑海刷上金黄的颜色,在飞机上的电影里,他们隔着屏幕误入岁月静好的余晖。
她随着本能向上避开那一股由内而外的冲击感,扬起颈,他手臂抱拢,紧紧嵌住她的腰制止她离开,刹那间坠-落深海,泡沫似的分崩离析。
拉扯太久,手已经能从绳子上挣脱,姜怡妃低头去看。
伸手碰到床灯。
灯光幽暗,宋聿诚唇和鼻尖泛着晶莹的光。
离眼角近的地方,有一滴滑落。
而他目光灼灼,像燃不尽的烛灯,抓过她的手擦过他的脸:“你看,倒真像给你弄哭了。”
太败坏了。
“你别说出来啊......”姜怡妃忙去遮住他的脸,忙乱不堪。
随即静谧许久。
感受到贴近眼皮的手指抖抖瑟瑟,宋聿诚从她指尖的缝隙里望上去。
她像是徒然去了一个人的世界,微微蹙眉,有水光在眼眶里打转。
宋聿诚拉过她的手,拥住她,盖上被子,低声问询:“怎么了?”
“宋聿诚......我”姜怡妃靠在他肩上,手臂勾住另一侧,指控制不住似的掐住他肩膀皮肤,语调迷茫,“我......我说不上来。”
“没事的。”宋聿诚看出她情绪不稳定,也察觉到在沪城医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独自露-出那样失落的表情。其实,她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善于伪装,但他不会直说,怕无意伤害到她。
她理性的背后是谨慎和极度的敏-感。
“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姜怡妃嗓音沙哑,缓缓出声,“是喜欢你的。”
宋聿诚眼眸停顿须臾。
轻柔的吻落在她头顶,男人的反应比她想象得平静。
“等静下心再想这件事。”宋聿诚温声说,“......姜怡妃,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来。”
“你着急吗?”
“不急,我又不是快死了。”
姜怡妃吸了吸鼻子,嘴角上扬:“之前我和高杰开玩笑,你要是死了我会踊跃帮你处理后事,给楼底下的那些瓶瓶罐罐找个好人家,一开张应该能吃三年了吧。”
会开玩笑说明心情又好了。
宋聿诚叹息:“麻烦不要热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谢谢。”
她手伸下去试探:“你居然不生气,情绪稳定的男人果然很加分......宋老师,真的不需要管管它吗。”
姜怡妃微笑,视线拂过他额角浮起浅浅的脉络,停在黑眸中肆意探寻暗处的深流。
“你不折腾它,过一会儿就下去了。”被温热的柔软裹住,宋聿诚皱了皱眉,喉结涌动,闭眼凝了凝神。
将不怀好意的手逮出来,他知今晚不能再闹了,某人明早还要上班。
把人的肩膀掰过去,从后面环住:“安分休息。”
床灯灭了。
“好。”姜怡妃嗅着他的味道,慢慢放松下来。
多谢他保持理智,能够耐心等她整理思绪。
偶听银铃雀叫,她悠悠然侧眼看向窗外。
远远地,高台里有鸟巢,他散养的一双小蓝鸟着依偎休息。
鸟巢边上,屋内扶手台,造型独特的瓷瓶里插着一株新鲜的飞燕草。
月光透过玻璃照向瓶身,修补的金色痕迹顺着脉络隐隐散光,树枝般向左下膨胀。
来不及看清点缀之物,睡意渐渐浮上来,她捏了捏他的手:“再说一次吧。”
宋聿诚听见朦胧轻-喃,黑瀑似的头发撩到她背后,手臂力道收紧,俯在耳际:“生日快乐。”
“你也快乐。”
“好的。”
无梦无魇,他们为数不多的好觉。
----
清晨醒来,姜怡妃睁开眼,视线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精神恍惚。
支起背,后面立刻有人翻身,把她拉回被窝揉进怀里。
宋聿诚睡眼朦胧,声音有着磨砂似的质感:“不再睡会儿?”
“快放开,别耽误我上班。”姜怡妃推开他,伸手越过去够他那测的床头柜,拿手机。
宋聿诚懒懒睁开眼。
她半坐在床上,仿佛沐浴着晨光,侧脸清冷如莲,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弹琴似的优雅跳跃。
起床便开启工作模式的妃。
他捏了捏眉心,道:“姜总,您这用完就丢的习惯真令人寒心。”
姜怡妃指尖一顿,侧头往后望向他。
上半身同样很干净,宋聿诚靠在床头,肩膀宽阔舒展,带着粉色牙印,是昨晚疯狂过的证据。
意识到早上起来确实有些冷漠,姜怡妃凑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脸,哄道:“乖,晚上请你去蹭饭。”
宋聿诚一愣,坐起来,语气有些不确定:“传闻中您母亲的选婿宴?”
“燕燕和你说的吧。”姜怡妃下床,捡衣服,一边穿一边说,“也没那么夸张,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我会把他们当客户见,你可以把褚康时也叫上,我们顺便开个会。”
她套上裤子,有条不紊地整理东西,说话不妨碍做事:“你今天有安排吗。”
“有。”宋聿诚坐在床上不动,欣赏着她忙碌的清晨。
“什么。”她坐在床沿,抓起头发,将扣扣子的任务交给了他,“扣最里面的。”
宋聿诚照做,抓起垂在雪白脊背上两根黑带,拉拢扣上:“查找相关文献,准备竞争持证上岗。”
语气云淡风轻,在她忙碌的时间线里不足为奇。
姜怡妃披散头发,站起来忽然一顿,转过身,眯了眯眼。
男人撑着下巴,眉梢上挑,嘴角漾着意味不明的笑。
姜怡妃拿起枕头砸向他,双颊微烫,娇嗔道:“什么啊!你去找个班儿上吧。”
第48章 带雨
姜怡妃洗漱完出来, 看到男人对着镜子戴隐形眼镜。
她摘下鲨鱼夹,拨开长发,走到他身侧找梳子:“最近怎么不见你戴眼镜。”
之前听陈姿燕描述, 他在学校授课通常会戴眼镜, 隔着层玻璃看着生疏,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
“一开始是怕某人睹物思人,”宋聿诚毫不避讳讲出自己的心思,戴好隐形眼镜,顺手拿起梳子帮她梳起来, 抚着微潮的发丝,看到女人的视线在镜子里躲开, 他倾唇, “后来想让她多认识认识我。”
姜怡妃曾问眼镜能否隐藏另一种人格, 听他意思, 应是以后会在她面前尽数暴露自己。
她佯装调笑:“行啊,先给个信丰的内部权限让我瞧瞧你们偷藏的宝贝客户。”
宋聿诚念出了一段清晰的数字。
姜怡妃愣神:“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