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人走后,甬道路上安静一片,沈喻妧拉过身旁的少女:
“未曾同妹妹商量留住的事情,妹妹莫怪,太子之言实不好一口回绝。再者,我也想多同你谈谈心的。”
沈知珉摇摇头,姐姐刚被取消了婚约,京城满城蜚语,宫中规矩严,自是比府上人多嘴杂的,要好一些。
她很想要姐姐在朝云殿小住几日,散散心,却又怕谢谦哪天疯病大发吓着姐姐。
她忍忍就能过去,可姐姐这样知书达理之人,万不能受了谢谦这个疯子的伤害!
可沈喻妧却是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安抚着自家妹妹瞎担心的情绪。
看着姐姐明亮的眸子,沈知珉隐去不安的情绪,她攥紧了姐姐的手,一起往朝云殿走去。
连那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阿集在后面跟着,觉得这是小姐入宫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候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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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
◎发现太子计谋◎
一早, 沈知珉便没在朝云殿见到姐姐,问了阿集才知道:
“大小姐说小姐这几日兴致不高,让人从宫外送了些蜜饯来。小姐稍等片刻, 大小姐说马上便回来的。”
听起蜜饯,沈知珉口中泛起酸。
自从入了宫,很久不曾再吃过京街李记铺子的枣糕了, 难得姐姐有心,竟是看出了她这几天的忧心忡忡。
想及此, 沈知珉望了望殿外,眼里浮现几分担心。
“姐姐昨日入宫时,这长月也不曾带身边......”
阿集连忙说:“小姐不必担心,大小姐身边有领路的宫女,应很快就回来了的。”
闻及阿集的话,沈知珉心里才稍稍放心一点。
宫女将沈喻妧领到了城门口,站在宫外的管家拎着用油纸扎好的蜜饯果子, 见是大小姐, 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前去。
守门的士兵查看了管家的身份令牌, 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油纸蜜饯,才转交于沈喻妧:
“拿了便速速离去。”
宫门口看守严格, 不允许有过多交流, 沈喻妧也并未多停留:
“杨伯,你回府同爹爹说, 珉儿在宫一切都好, 让他无需惦记,我过几日也会回去。”
杨伯点头, 将大人的叮嘱一一同她说后, 离开了宫门处。
沈喻妧小心包好蜜饯, 回头找寻领路的宫女,却没有发现宫女的身影。
她波澜不惊的眸子很快便收回视线,寻着记忆中的路线,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隐约觉得好像快到了。
抬头仔细打量时,不禁顿住了脚步,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此刻眼里才浮现几分疑惑。
应该是走岔路了。
小脸不见惊慌,她细细打量着四周。
只见绿竹环绕,落座一处凉亭,周围徐徐不断的琴音,沈喻妧第一感觉便应是哪位文人的雅居之地。
透过竹林密隙,凉亭隐有两人。
一位淡雅坐姿,目不斜视地摆弄着眼前的茶。
而另一位,则是跪在地上?
看到这,沈喻妧收回视线,直觉不容她再多看。
这样一个风雅之居,实不应该用来谈论什么权势。
以至于沈喻妧都不曾看清那两人的面孔,就要抬步离去。
女子紧着油纸,身后竹林处,传来一声声撞头求饶的声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那声音像是害怕极了,声声磕头好似撞在沈喻妧心里,让她每走一步都几分漂浮。
数十声的求饶,在对面喝茶之人眼里无动于衷。
沈喻妧原本加快脚步的动作微微一顿,求饶之声过于惊恐频繁,竟让她听出了几分熟悉的声音。
是唐跃么?
他在向谁求饶?
许是聒噪极了,打破了竹林原本的风雅之感,喝茶男子皱眉,不悦:
“杀了。”
这一声过于冷厉,透着浓重的不耐烦。
沈喻妧瞳孔一缩,听到这声音,心里唯冒出“谢谦”二字,难道这里是他的住所?
地上的唐跃眼里可见绝望,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睡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可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他有如今的地位官职,都少不了太子殿下暗中的扶持。
他出身寒门,科考无望,做官无路。
是太子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一路栽培至今。
“殿下,唐跃知道错了,小人也是被人陷害的!”
谢谦将茶壶轻沏,淡淡询问:“哦?谁呢?”
唐跃觉察出谢谦的语气还有转圜之地,忙重重磕于地上:
“回殿下,小人是中了盛安王的陷害,是盛安王故意设局,想将殿下身边的人一一铲除,殿下,小人之忠心天地可鉴啊!”
显然,这个答案在谢谦的意料之中。
唐跃慌张,如若不能让谢谦提起兴趣,那他必定难活今日:
“殿下之前不是让小人靠近此人吗?小人觉得这些天,是有些成效的。
虽说不能完全被盛安王所信任,可如明面之上,小人可安插于此人身边,帮殿下完成任务。
求殿下看在小人尽忠尽职的份上,让小人将功赎罪吧!!”
谢谦听及,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品完,才抬起那双桀骜不驯的眼,扫过地上卑微如泥的唐跃,慵懒嗓音转下:
“退下吧。”
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可决定一人的生死。
唐跃汗如雨下,重重磕了几下,连滚带爬地出了凉亭。
沈喻妧看着唐跃的身影往这边走来,她忙忙移开两步,被迫藏在了竹林的另一侧。
“殿下,为何放了唐跃?他这样贪生怕死之人,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指不定哪日还会反咬一口。”
谢谦茶杯一放,视线淡然地瞥向竹林那侧。
身后忠心的下属立马察觉,摸上腰间的暗器,视线也跟着往竹林看去。
有刺客?!
缓缓,谢谦收回视线,嘴角淡淡勾起,挥手止住了侍卫要缉拿刺客的动作,继续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之上:
“他没有机会能反咬本殿。”
侍卫虽不懂殿下为何会这样做,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硬着头皮接着谢谦的话,忽视掉在竹林的女子:
“那殿下要如何处置唐跃此人?之前尽力扶持他做丞相那个老狐狸的女婿,可到如今,竟一事无成,可需要属下派人监视着他?”
谢谦从容不迫地沏着茶,声音似悠扬的琴音,透到沈喻妧的耳里:
“别一口一个老狐狸叫的,丞相大人这般德高望重,岂是尔等可随意议论诋毁的?”
侍卫彻底懵了,接不上谢谦这莫名其妙的话。
以往殿下也都这般称呼丞相的,怎么今日竟替丞相说起话来了??
他琢磨不透,只得顺着谢谦的话说:“是,属下说错了。”
远处的沈喻妧皱眉,这一时间太多信息涌入脑海中,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唐跃是谢谦的人,那她与唐跃的婚事可也是在谢谦的掌控之中?
意外得知了谢谦的计谋,沈喻妧不敢再多想下去,心下只想离开此地。
可待她真正想走的时候,那一直处于凉亭的身影,起身了。
朝着她走来,每一步,都好似卷袭着危险气息。
秀丽的少女如同被高大的猛兽咬住了脖子般,僵在原地。
暗红长袍衬得他面若冠玉,眉眼下是一双凛冽黑眸,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寒光。
可偏偏眼尾轻佻极了,结合几分阴柔之感。
真正这样两人对视时,沈喻妧才觉发,此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磁场。
她并没有真正惧怕他。
直到瞳孔里的男子勾起一抹笑容之际,她才猛然回神,岂能如此冒犯太子之颜?
她垂眼,便是要跪下去。
这时,一只大手不慌不忙接过她下沉的手臂,带着几分玩味:
“沈大小姐这是作何?这听也听了,看也看了,现在才想起来不妥,是不是晚了点?”
沈喻妧表面惶恐地退了一步,将身子委低几分,声音放轻:
“小女无意闯入,望殿下恕罪。”
声音很轻,却听不出一丝颤音。
谢谦打量着垂眉不视的沈喻妧,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颈间,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眯眼,好似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稀奇,眼里褪去了寒光,攀爬上浓重的兴致。
谢谦踱步上前,饶有趣味地捏起沈喻妧的下颌,盯着她,歪头冲她一笑,似真诚得不得了:
“听了这么多,沈小姐可有什么感想?”
那张秀丽的脸被迫对上谢谦的眸子,将脸上所有表情暴露在人前无余。
她抬着下颌,昂着纤细的脖颈,明亮的眸子轻眨了眨,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后露着旁人没有的镇定,柔柔而道:
“小女不懂朝堂之事,只知道唐跃此人确非良配,而因殿下缘故,小女同唐跃取消了婚约,如此说来,小女还得感激殿下才是。”
只那一刹那的停顿,谢谦便狂笑起来,笑得令人发毛。
他松开了少女的下颌,脸上不见生气。
显然,很接受沈喻妧的这一番说辞。
“果然有意思。没枉费本殿牺牲一个魏渺来考验你。”
谢谦早在去览州之前,就安排好了魏渺这颗棋子如何用。
其实,刚开始他也并不觉得沈喻妧特别在哪里,还安排了唐跃出现在丞相府,上门提亲,想将唐跃这枚棋子安插在老狐狸身边。
可渐渐的,几次三番,这个女子都意外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好像很胆小,处处示弱不争。
可若真是这样,寒山寺那一趟,她就该躲他远远的。
擅自扣下他送老狐狸的礼物,第二次去而复返的禅房之中,挑战他的极限,却依旧敢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这样一个有着双面性格的女子,无疑是让谢谦为她着迷的。
早在之前他便发现了,所以,他暗地操控她的婚事,他以为这个女子会拒绝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
可她没有,她宁可去求那些虚有的神像,都不愿去反抗一下这场婚事。
他又不理解了。
那一刻,他竟觉得自己在寒山寺,那一方天地之中,将所有杀生的愧疚托于经书,也像个笑话。
他很生气,很生气,因为在他心里,既不愿承认事实,又不曾有过少女的坦然。
想及此,谢谦眸子逐渐清明,一股无名的不痛快徒然而起,他必须要狠狠惩罚一下她才行。
第60章 060
◎拿捏(重修)◎
很快, 沈喻妧抽开被谢谦扶着的手臂,脸上依旧温婉,语气却是带着避嫌:
“殿下说笑了, 殿下何故要考验我,家妹如今是殿下的太子妃,还请太子殿下好好对待珉儿。”
闻及沈喻妧的话, 原本笑着的谢谦在这一刻,忽然变了脸, 不笑了。
他高大的身影压在了沈喻妧的面前,周身充满了戾气,眼里的笑意在这顷刻间,已然变换成寒意森森。
在这竹林之处,虽是鲜少人在,却也少不了有宫女经过。
谢谦进一步,沈喻妧便退一步, 见谢谦还要跟上来, 沈喻妧脸上愣了, 不理解他这是做什么?
她耐着性子,抿着唇, 秀眉不悦皱起, 仰视于他,想开口打断这在她看来不合礼数的举动。
可视线却意外发现了后面远处的两名宫女, 她脸上一僵, 难堪了起来。
如今自己一身狼狈,怎可再搅黄了珉儿的婚事?
“殿, 殿下自重!”
此刻的沈喻妧终于不再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 微红了耳垂,连连后退。
谢谦原本升起来的无名之火又被她莫名熄灭了,不禁挑眉,在面前少女要被草间石子路绊倒之际,他一拦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
怀中之人很轻,腰肢很柔,身上带着浅浅芳香,一同撞进了谢谦结实的胸膛。
谢谦只觉心下好似漏了一拍,第一次闻这样浅的香味,好似稍不注意,那香味就随着风飘散了。
这无疑是激发了谢谦更为偏执兴趣的一面。
就在谢谦以为怀里这个女子会同魏渺一样,顺从他。
可沈喻妧并不是这样的女子,也从不会是第二个魏渺。
在她难堪又微慌之下,清脆的一巴掌响起,谢谦那张白皙的面孔之上,顿时显现出一个大胆的手印。
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他阴暗的寒光死死盯着她,那一刻,沈喻妧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她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这种强烈的不安感同菩提树下动杀念,是一样的。
上回谢谦只是想杀人灭口,而这回,只那双眼睛就足够杀死她上百回了。
远处的两名小宫女前一秒还在脑补一出姐妹抢男人的戏码,下一秒,吓得目瞪口呆,连忙转头离开。
沈喻妧颤颤收回那只打人的手,背在身后,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微微发抖。
“沈喻妧,你是活够了吗?”
谢谦字字咬牙而出,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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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喻妧是怎样回朝云殿,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觉腿脚发软,背后阵阵发凉。
她左手提着蜜饯,右手又烫又麻,好似蔓延她的全身,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她将蜜饯递给阿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梳妆铜镜前,沈喻妧怔坐在桌前,许是太过用力,右手到现在还未曾缓过劲来。
只知道那天,宫中在传,太子发了好大的火,无人知晓是为了什么。
沈喻妧做了几场噩梦后,才逐渐归于正常,她以为会等来谢谦的针对,可并未有。
凤鸢殿的宫女此刻正缓缓而来,“皇后娘娘在殿中设宴,邀太子妃和沈大小姐前往于凤鸢殿。”
沈喻妧同沈知珉相视一眼,这位宫中的皇后她们还是第一次见,也不敢耽误,随着大宫女前往凤鸢殿。
殿中,沈喻妧第一眼便看见了淡淡坐于桌旁的谢谦,她垂下眼,不再去看他的脸色。
两人见过皇后之后,傅仪招手,让她们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