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波望了一眼方菲，再望一眼老妈，看来，哪一个都不能得罪。他耸了耸肩膀，来了一个英式幽默，笑着说道：“您们俩都是我的亲人，您们俩说的全都对，我不当裁判。”
第71章 乘风破浪
四人进屋，方菲很快感觉像是进了豪华宫殿，大客厅的中间是一白色楼梯，旁边盆里的绿萝，翠绿的枝叶，攀援着白色栏杆，不决然间，上升到二楼。楼梯底部，恰到好处的，做成了一面到顶的书架，浑然天成，又成半壁江山，阻隔断了大客厅和餐厅。罗马柱，半垂挂的，欧式水晶吊灯，纯白色，全欧式家具，琥珀色实木地板，一切清新淡雅。
四人落座。汪妈温和着问道：“小菲，喝茶还是咖啡？”
方菲谦和着，过于豪华的环境，有点闭塞着她的内心，纵然是学富五车的博士，这样的大场面大手笔，她还是第一次经历，毕竟还是有点压不住阵脚，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地。正紧张着，她抬起脸，看到汪妈的一脸温暖笑容，提着的内心，就慢慢地舒展开来了。她微笑着说道：“伯母，还是喝茶吧。”
汪妈又提示道：“红茶、绿茶，还是乌茶？”
“绿茶吧，伯母，一直习惯了。”
有人很快端了一杯绿茶上来，放在茶几上，很快，凛然的上好龙井的醇香，就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汪波坐在旁边，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提示道：“礼物呢？你全给忘了啊！”
方菲这才想起来，拿起背后沙发上的礼品袋，掏出披肩，说道：“也不知道伯母需要什么？就买了件披肩，不知道伯母会不会喜欢？”
汪妈接过来，往肩上一搭，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看着沙发上的三个人，问道：“怎么样？我觉得太好了！我一眼就看上了，小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汪爸正在看报纸，他的眼睛从报纸上抬起来，再转移到太太身上，迅速地赞叹道：“超级雍容华贵，很配你的气质，也很提亮肤色的。”
“我说嘛，我们家小菲的眼光还是一流鉴赏力的。”汪波也配合着老爸，在一唱一和。汪妈今天穿了一件宝石蓝色的加绒旗袍，宝石蓝加酒红，强强联合，算是绝配。
汪妈说自己要去卧室照一下镜子去。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拎着一个礼品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翠绿色天鹅绒面料，说道：“小菲，这是我送给你妈妈的礼物，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感觉，你妈妈是一位气质很高雅的人，我的旗袍料子太多了，这一块天鹅绒，就送给你妈妈做礼物，代我向她问好，还有这一副珍珠项链和耳环，和这件旗袍，是相配的，希望，你妈妈能够喜欢。好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说话了，你俩去小波房间玩吧，中午用餐，我们会有人去叫你们的。”
方菲随着汪波上了二楼，他的卧室很大，还有一间大书房，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户外就是椭圆形的游泳池，外围延展的紫藤长廊，再往前，就是万亩桃园。方菲说道：“这要是到了春天，满园桃花盛开的时候，你这里就成了花的海洋了，小心桃花太旺，会风干了眼的。”
汪波从书架上取下一摞书，抱在胸前，拉着方菲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两人盘着脚，脑袋挤在一起，看书。汪波看方菲在调笑他，不禁然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三十岁之前，我是一心求读功名的上进青年，过眼的桃花，全都视而不见。忽然，有一天发现，和自己玩在一起的，全都结婚成家了，我成了孤独的单飞燕，人间春色早已凋零，哪里还有半分春色，还能让我来追逐？爸妈可是个有心人呢？他不能看着我颓废下去，就托人买了这片万亩桃园旁边的土地，让我设计了图纸，这正好又激发起了我的事业心。我充分利用自己的所学和专长，建造了这座人性化又集多种元素于一体的居住地。别墅建好了，我的雄心壮志，也蓬勃而飞了，我一有为青年，不能只为了每年春天，只看几眼桃花源，就把自己的志向，锁在这里吧，于是，觉醒了的我，毅然选择回国创业。”
“极尽三千繁华，不过弹指一刹那，百年云烟过后，不过是一捧黄沙，每一个人，都逃不脱最后的离别。所以，该绽放处，就要尽情绽放生命的花朵。每一个芬芳季节，不要愧对枝头，愧对春天和自我。”
“遇到你，你就是我永远的芳菲四月天。人们不都常说吗？好男儿的事业线都是爱情线激励而来的，我的雄心壮志也都是从你这始发的，你这里，就是始发站。”
两个人相互扭捏着，在摇椅上扭作一团，摇椅前后荡漾了起来，方菲笑得直不起腰来，汪波却还要拼命去咯吱她，她痒得厉害，大喊救命。正好，有人来喊，两人下去就餐了。看到两人的逖，也捂着嘴，走到楼梯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蹬蹬蹬地，奔下楼去了。
用过餐后，汪爸开车，带领方菲参观了家里的工厂。先看的是，一家电子元件厂，十几个大厂房，一字排开，走进其中的一间，机器轰鸣着，流水线操作工人们，都在低头忙碌着，这些工人，大多是当地人，天蓝色衬衫，束缚在深蓝色牛仔背带裤工装里，规矩，而又有模有样，清一色的年轻人，都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
汪爸介绍道：“我们这里的管理者，还有许多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是从国内带来的，大家原来都是从白手起家就在一起的，心灵上共通的东西太多了，即使远离家乡，远隔重洋的，还是不忍心舍弃我，他们都舍家撇业，弃儿抛女的，都跟着过来了。所以，我也是不忍心，就多开他们好几倍的工资，允许他们一个月，回国和家人团聚，来回机票，全部报销。现在，他们都成了当地首富了，孩子们都从初中就过来留学了。这也是，一种双向付出，越回报，越受益。现在三十多年的从业经历，我们在一起抱团取暖，相处的，越来越像家人了。”
汪爸说着，有几个中国中年男子过来了，一张口，就是地道的一口家乡音，殷切着说道：“董事长来了，夫人您好！我们正想找你们商量事情呢？”汪爸介绍道：“这几位，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也是我们的中流砥柱和中坚力量。这是方菲，我们小波的未婚妻，医学博士，现正在剑桥大学进修。”
方菲和他们一一寒暄，并热情握手问好。
他们几位随后把汪爸拉向了旁边的办公室，几个人关上了门，拉严了百叶窗。
方菲扫视了一下诺大的车间，看着大家全都在埋头专注工作，几乎没有人会注视到他们的到来。汪妈接过来说道：“我们下一站，是去我们家的豪华酒店。这家酒店是我在一直主管经营的。还有几家制造厂，我们就不再去了。”
方菲看了下汪妈，此时的她，面对这位比妈妈年长仅五岁的前辈，突然肃然起敬。她崇拜着说道：“伯母，我心底也有着万般好奇，你和伯父生活在我们小城市，一对平常夫妇如何能够做着这么大的产业，还是白手起家，从国内，又做到了国外？
汪波轻轻揽着方菲的腰，笑着说道：“你问的，可是我们的家史哦，这个可是一个源远流长的故事。我从小就听我妈讲，可以给你倒背如流的。”
汪妈疼惜地白了儿子一眼，嗔怒着又笑着说道：“小波别打岔，小菲既然问了，我就讲一下这个源远流长的故事。我和你伯父，都是高中生，都没考大学，我俩高三毕业后，坐绿皮火车，就去了广东打工。最初，我俩都在一家鞋厂打工，我俩做的是裁皮子，一天工作 12 个小时，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日。手上的伤口，常是新伤口压着旧伤口。后来干了有半年多，我俩的手，再不换工作，就会废掉的。正好，我表哥当兵复员后，在广东一家大酒店当保安，他就介绍我去当了服务员，你伯父就跳槽去了一家电子厂。”
这时候汪爸和那几个中年男子出来了，汪爸对汪妈说道：“我们几个商量了下，那几家招标的事情。小菲，我们今天参观电子厂，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瞻仰下，你伯母的辉煌业绩，我们去酒店。”
刚才那几位高层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在下电梯的时候，方菲无意中听到他们调侃道：“我说了吗？小波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不谈恋爱，他还是心仪我们中国女孩，这个不错，秀外慧中，小波眼光很厉害！”
估计汪妈也是听到了，她慢下来脚步，看了一眼方菲，朝她温柔地笑笑。方菲的双手，一直搀扶着她，也报之一笑。
当他们驱车赶到酒店，天色已晚，街上霓虹闪烁，汪妈引领他们进入大厅，一位年轻的大堂经理走在前面，颔首笑着说道：“汪总，旋转餐厅最好的餐位，我早已给您们准备好了！”并在前面引路，带领他们上电梯。
悬空观光电梯自下而上，停在顶层，也就到了旋转餐厅。一穿白裙的长发女子，在餐厅中央弹钢琴，悠扬的乐曲，在诺大的餐厅里流淌，女子面容圣洁，兀自陶醉。周围落座的大多是情侣，白色桌布上，蓝色水晶花瓶里，是怒放的七彩玫瑰花。
方菲的桌子，正对着钢琴女子的正面，她纤细的手指，正如波浪袭过海面，浪潮阵阵席卷着涌向沙滩。窗外就是伦敦的不夜城，泰晤士河是伦敦的情感纽带，它缓裹着伦敦眼，后面就是庄严肃穆的温莎城堡，传说女王在重要的节日，都在城堡里设宴。
饭菜全部摆齐了，汪爸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今天我们欢迎小菲，欢迎你即将加入我们的三口之家，作为家长，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未来婆婆，该你登场了。”汪爸朝着汪妈笑着示意。
汪妈早已双手捧着一枚首饰盒，打开了，取出一枚祖母绿戒指，双手递给方菲说道：“孩子，这是家里祖传的，简单点说，就是我订婚时候，婆婆传递给我的，来，我来给你亲自戴上，这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
方菲的右手，被汪妈亲切地握着，祖母绿戒指戴在方菲的手指上，她感觉的，不再是它外在的夺目，而是一种传承。
第72章 风雨同舟
此时，方菲感觉一种庄严正笼罩全身，她站起来颔首笑着说道：“伯母，这份礼物还是太厚重了！一个大家族传承的担子，就要落到我的肩膀上了，我感觉一时还承受不起。”
汪妈镇定着看着方菲的眼睛，说道：“我们小波的眼光，我和你伯父都认同的。来，我们别光说话，大家都尝尝这里的特色招牌菜。”瞬间，方菲面前的盘子，汪妈夹的菜堆起了小山一样高。
方菲表示着感谢，让汪妈不要太客气，她望了一眼真诚的汪妈，试探着说道：“还有半年我的进修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俩都回国了，家里这么多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伯父伯母年纪也逐渐变大了，我们平常不在身边，您们还要多照顾好自己。比如，平常也别光忙碌工作，晚饭后，可以在家的周围，散散步，去楼顶打网球等。”
汪妈笑着接道：“小菲的提醒最重要，不管什么时候，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刚才我们在电子元件厂，说的我在酒店工作的那段经历，刚才只是开了个头，我今天再继续讲给小菲听，小波，你是老听众了，有遗漏的地方，你可以再添补的。”
方菲笑着说道：“伯母您讲吧，我们正洗耳恭听呢。”
汪妈望向了窗外，那里就是泰晤士河畔，闪烁霓虹下的伦敦眼和温莎城堡，她目光深情，像是开启了回忆模式，说道：“我刚开始去的时候，就是做跟桌服务员，当时，我记得我连一碗粥都端不稳。我们那家，是广东省很著名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客流量集中的时候，你端菜上桌子的速度，脚底下是要生风的。刚开始，我没有经验。早餐时，给客人端粥，撒过几次，被领班当堂训斥过，哭过无数次。后来，我在宿舍里偷偷地练习，把马蹄钟放在桌子上，看速度，双手捧着一碗热粥，在宿舍的长过道里，来回快速行走，看着表，一次不行，就两次，一天不行，就一周，一个月。后来，我的手心里全是被热粥烫的燎泡。你伯父休班时，去找我，看到我满手心的泡，拽着我说，这活咱不干了，咱们回老家种地去。我回他，有毅力，方能成就大事业。后来我成了我们酒店一楼早餐部最优秀的员工，我的踏实努力被一位女副总看在眼里了，她原来是部队的上校，后转业过来的。有一次，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我一看你就是农村来的丫头，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像我当年的样子。都说，人前窝囊，不要慌张，只有在背后里下苦功夫，才能超越别人，我当年也是这么做的，愣是从一个只知道哭鼻子的黄毛丫头，当上了全部队炊事班的班长。有时候，实践上来了，理论也要同步发展，我这里有许多酒店管理的书籍，你回去好好看看，会对你有帮助。”
汪爸盯着汪妈一副深情投入的样子，张着嘴，几次想抢话头，都没抢进去，这次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记得，不久后，爸妈就逼着我们辞掉工作，回老家结婚。因为，当时我们那个年纪，在乡下，都该是几个孩子的爸妈了！”
汪妈笑着望向汪爸，说道：“我一陈述，我的辉煌历史，你就坐不住，你也听我，给小菲讲完嘛！你一提到结婚，我又想起来了，就是原来一直训斥我不行的领班，被老家的父母逼婚，只好辞职结婚去了，副总就提拔我做了领班，一年后，又空降我做餐饮部经理，这内部应聘的有十人，唯独我直接就位。其他的人们全都不服气。为什么？我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就是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背后到底做了多少努力！这就是眼界和格局的提升。其实，不管你要做哪一项工作，最后胜出的，还是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这才是一个人的定力。”
汪波笑着说道：“老妈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汪妈接着说道：“由于副总非常看好我，她经常参加深圳和香港等地的交流会，她都带着我同行。你们也知道，在这些大型会议上，能够遇到一些有重量级的人物，无形中，就会搭建起来一些网状的人脉。置身于高端人士交流圈里，听听他们讲述各自的奋斗史，就是一种激励。还有，越优秀的人，越自律，对工作，对家人，对健身，都是上了发条般的刻板和力求完美。慢慢地，我们这些地方去得多了，见识的优秀人士越来越多，自我的提升就慢慢呈现螺旋式渗透式井喷。副总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晚上回到房间，我俩就开始谈心，彻底分析透白天的见闻，这让我的视野全然打开，并且，从好多优秀者身上，借鉴到了许多人生经验，这要比读名家传记，渗透得还要快，因为我看到了现实中成功的案例，并且，以后的岁月里，他们还会在重要的节点上，给你的人生，继续以导师的身份出现。”
汪爸说道：“你伯母当时是酒店高级管理层，出入都是小汽车，动不动就是坐飞机，我那时候，还是电子厂的销售科长，天天坐大巴，跑断腿，奔上工厂的大门，舍着脸给人做推销。我俩见了面，我就是灰头土脸，她则是巾帼女先锋，妆容越来越精致，神采越来越飞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的了。后来我俩差距眼看着越来越大。她当保安的表哥回了趟老家，传话来了，必须回老家结婚，我俩都出来六七年了，钱也赚了，大世界也闯完了，也该回去了，就是你伯母万般不甘心，听说副总还想继续往上提拔她的。”
汪妈叹息着说道：“纵有万般不舍，我俩还是都回去了，结过婚后，我们在乡下是呆不住的，来到县城，我开了个小饭馆很快就做大了，你们伯父在一家国营电子厂，干了几个月，太受压抑，就出来开了个小作坊。开始招兵买马，由于在广东，他做过调度、车间主任、技术员和销售科长，基本的流程都掌握了，后来厂子也是越做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