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爸感叹道：“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的时代，个人下海经商的还很少见，我们都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属于胆大的。还好，我们是两朵奇葩，各自开放，并且，都是气势辉煌磅礴，绚烂璀璨了一片夜空。”
汪妈听到了汪爸的感慨，也动情着说道：“虽然我俩是两个领域，但是一直航行在同一条河流，我俩一直是风雨同舟，同舟共济。这么多年，遇到的险滩暗礁，人心向背，数都数不过来，还好，我俩相扶相携着全都走过来了。我们也希望，你们以后的路途上，也要相扶相携着，共度关口闯人生。送给你们三句话：三世情缘今日逢，坎坷人生皆人同，同舟共济百年情。”
伯父出院了，医生说，他每周都必须三次透析。老家离这里六十里路程，坐一次公交车，早上六点开始出发，中间还要转两次站，来到这里，要到下午三点，再找人做透析，医生都要忙着交接班了。
是活人都没有让难题给难住的。王长江决定，他让哥哥住下来，不用再回乡下了。可是，他们一家三口，仅仅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到底该把哥哥安住在哪里才好呢？
很快这个难题就给坚决了。他们家的厨房旁边，有一间小屋子，也就只能放下一张小单人床。可是，那里是洗衣房放工具的地方，看看给领导求求情，写个申请去。有枣无枣打三杆，先打一杆子再说？
当王长江拿着申请书，来找陈本朔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不是拿着脸在找抽吗？房子这么紧张？你们竟然连一间工具房也不放过？眼睛可是够尖的？
陈本朔把一张纸看了很久，一直在沉默着。
王长江看着他一派大将风度，是或者不是，在神情上全没有半分展露。心里不禁沉了底，想到完了，厚着脸皮这事还是要黄了。
他正胡乱想着，只见陈本朔发话了，说道：“王老师，本着你是我们医院的老员工，也都是一些有着高学历的开院建设者们，我们做事情也是有着人情化的，鉴于你们家的特殊情况，你和哥哥的深情厚谊，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去找洗衣房领导说说，让他们把工具取走，给你把房子腾出来，大家都不容易的，能帮点，就帮点吧！”
王长江一直握住陈本朔的手不放，激动地说道：“感谢院长了，有情一定后补的。”
陈本朔说道：“这拖家带口的，大家都不容易，祝愿你哥哥早日康复吧，你也别总压抑在心里，记住了，王老师，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拍着王长江的肩膀，走了。
王红正好放寒假了，她帮着爸爸，把小屋整个打扫了好几遍，父女俩去家居市场买了一张床放进去了，正好旁边有一点空隙，可以放进去一个小板凳，放个水壶和茶杯。
伯父的事情终算是暂时可以安定下来了，一家人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王红看到爸爸日夜操劳，两鬓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她叹息着说道：“老爸，你可是几天之间就全白了头。现在我放寒假了，照顾伯父的事情就全有我来做好了，你还是安心上班吧。老爸，你可不能再累倒了，你还是全家的顶梁柱呢？”
王长江欣慰地看着王红，笑着说道：“老爸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好多福气，这辈子才能拥有红这样懂事的丫头。”他短暂地笑过之后，苦涩很快又涌上脸颊，重新一脸愁容，叹息着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孩子。你伯父的透析费用，这个数额太厉害了，你伯母能够拿出来的也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老爸有义务要填补的。这笔钱，像老虎机，是个吃人的机器。你爸的这点死工资，打不开局面啊，我已经联系人，来帮我卖掉老家的房子了。”
“怎么？老爸你要卖掉我们的老屋了？那里可有我们姐弟三太多美好的童年记忆了，如果卖掉了，就什么回忆也找不到了？真是太可惜了？让人舍不得？”王红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第73章 温暖港湾
“孩子，有什么还能比伯父的生命再重要的？我们都是亲人，亲人是什么？就是在危难之中一定要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们摆脱困境走出泥泞。我们一家人咬紧牙关，喊着口号，就把这道关口度过了。记住啊，孩子，亲人永远是你的大后方，是你最大的资源和力量，是永远最无私帮助你的人。老爸也是在为你做榜样，让你们手足三个，永远手心手背，血脉相连，为对方分忧。所谓的亲人，都是因为相互奉献而越走越近的；而不是因为计较而越走越远的。人心的分离都是从利益和争夺开始的。老爸希望，你们都成为有爱的孩子，记住了，爱才是唯一的点燃一切的希望。”
王红笑着迎接老爸的嘱咐，说道：“我会记住的，这是做人的本分。我记得我姐总给我念一首诗，说，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
王长江说道：“这就对了，一家人撑船过河能够共同战胜困难，人心和睦了，船才会驶向幸福的彼岸。这也是人们幸福的发源地，风雨同舟，同舟共济，也是好的家风的传承。”
这个寒假，王红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伯父透析，所有的程序，跟着爸爸看了一遍，她已心中有数。她搀扶着伯父上楼梯，与医生护士也很自来熟，与她们聊着各种话题，称兄道弟，道家常，说轶事，气氛很融洽。这期间好几个小时，她就坐伯父旁边，一直不停歇地给伯父讲话。临床有个中年阿姨也来透析，是一个人来的，每到中间时段，都会拿着个干馒头，在那里啃，呲呲呲地声音，刺耳又酸涩。王红发现，伯父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划一下临床，她知道，伯父肯定是饿了。她出去了片刻，买来了最贵的面包和豆汁。
她递给阿姨一个，说道：“阿姨，快别再啃了，那么干，又那么硬，你生着病，还是吃这个刚出炉的吧，嚼着软腾，不费劲。”
等着王红把一整个面包，全部掰碎了，一点点放进伯父嘴里，再拿吸管，让他匀速地把豆汁全部吸光。两个人一直还有说有笑的。
临床吃着面包，王红却听到她正在一抽一搭地，后来，还是忍不住了，她哭着抱怨道：“我们山里人家，怀孕了女孩，都要照 B 超，做掉，生下来也要送人，好像都认为，只有生儿子才是光宗耀祖的事。好了，我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到头来，我生病了，老头是个酒鬼，天天手不离酒瓶，他说我的病，就是填不完的钱窟窿，有那钱，还不如买酒喝。四个儿子，赌博打架，全都不正干，连个陪我来医院的人都没有。大哥，真是羡慕你这漂亮孝顺女儿呀！”
伯父解释道：“哪里呀，这是我侄女，我家三个儿子也是没来过，现在看，还是女孩子好啊，都说是贴心棉袄，这可是实打实的暖心啊！”
临床赞美着说道：“你这是侄女，我还以为是亲女儿，看你这侄女，对你这么体贴，还十分尽心，我觉得，那是比亲女儿还要好的。真是个好孩子呢。”
伯父也接过来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当伯父的还是不称职的，从小也没怎么照顾到我两个侄女，反过来，倒是小孩子们全不计较，来孝敬服侍我这个做长辈的。”
临床又问道：“大哥，你这笔费用，怎么出的？我也就是问问，我的是我原来多年攒的私房钱，我们山里都种果树，苹果、犁、核桃、山楂，还有樱桃，只要人勤快，每年剪枝，还要打农药，拾掇照顾好了，再及时得卖出去，都会有一笔好收成，我家那位是个酒迷，孩子们也不上心，我就偷偷地积攒了一部分，想着，要给四个儿子，送彩礼，盖房子，娶媳妇，真是想不到，让我全一点点地送进了医院，也不能怨我家那位生气，乡下人挣钱很不容易的。”
伯父说道：“我家的三个儿子，他们挣得工资不太多，小青年都爱打扮，平常在一起，都好个面子，人情往来上不能输了面子，这一切，全都要那点有数的工资来掰扯开了。唉，他们挣得我们也没奢想过，只要都平安健康，到年纪，娶媳妇成家就行了。谁知道，我这病也是说来就来了。还好，我农闲时候，到处打零工挣来的，积攒了一点，村委和镇上都给我捐款好几回了，大家也都是相帮着。辛亏我这弟弟，一直替我拿着大头，唉，他们一家，也是全靠他这点工资。我这钱花得太快，我弟弟把老家的房子，都给卖了。”
临床说道：“你这弟弟也是真好，一家人都真心帮衬，看来，这人到了关键的关口上，还是要亲人相帮呀！”
周末学习小组，彻底从颜奶奶家转移到了陈大河家。陈本朔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他把采购工作全部包揽了，也乐于给孩子们做后勤服务。课间休息十分钟，他把苹果、桔子、西瓜等削块拼盘，插上牙签，端到桌子上。陈大河常在大家口舌甜润时，还会再扭一段霹雳舞，助助兴。当然了，下一个课间休息十分钟，就会铁定是胡晓燃的独唱了。在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好像昔日歌舞青春的韵味还在，这也是孩子们绷紧着的一根弦里的乐趣，在一张张飞扬的笑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了，午餐供应也是相当得丰盛。陈本朔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厨艺更是一流，外人一看，妻子是教导主任、文联主席、毕业班班主任，等身兼数职，平时忙碌得脚不沾地。陈院长下了班，就是直奔菜市场，回到家，就是系上围裙直奔厨房，靠墙放的菜橱里，摆放了三层菜谱，想吃啥口味的，全都是手到擒来。李姝的现场课上的孩子们心服口服。午餐又吃了超级大厨的手艺。这里就是孩子们繁重学习任务的休憩天堂，也是一个温暖心灵的加油站。
桃子是第一个发现颜奶奶要远行的。她看见颜奶奶近期总是戴着老花镜在编织围脖，她好奇着问道：“奶奶这眼光不错，这淡蓝色很好看，棒针编织的双面元宝针现在正是流行。我们在课本上都学过，英国是沿海城市，那里冬天潮湿，又偏阴冷，有这围脖戴上，还是挺保暖的。最好，再有一副同色的手套，就更相衬了。”
“看来还是桃子眼尖，知我者莫若你。小剑从小就喜欢这淡蓝色，他说这是大海的颜色，看起来温暖，却又不失深邃。他冬天只穿黑色呢子大衣，配上淡蓝色围脖，应该不错。你说手套，我早已完工了。”颜奶奶说着，从一个盒子里取出来了，针脚细密，样式和商店橱窗里挂得一样。
“看来奶奶就要出远门了，今年的春节，奶奶是不陪着我们过了，要去看异国风情去了。祝贺啊，奶奶，人就应该多走走，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不要总在一个小地方呆着坐井观天。我们所有的老师，一节课上下来，常会带领着我们游遍世界各地。临下课时，还会来一句，大家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到处看一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更不如阅人无数，孩子们，这脚步丈量过的才是人生和真正的眼界。”
“如果赶上你们高考完的假期，奶奶一定会带上你同行的。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带的吗？奶奶给捎过来。”
“没有了，现在我们都是铆足了劲，在做最后的冲刺，这根弦都绷在在学习上了，别的地方，就不敢再分心了。”
颜奶奶的围脖终于收尾了，她锁好了边，绕着自己脖子，围了好几圈，对着镜子看一眼，笑着说道：“这感觉还真是好！”等她从脖子上解下来，又带着疑问，说道：“也不知道，王菲这孩子怎样了，她学习太辛苦，我感觉已好久没见着了，唉，她的大学基金老是让家里人拿来救场，这次终于救出去了。不过，我感觉，这孩子是吉人自有天相。桃子，你相信我吗？奶奶可是先天性预言家，冥冥之中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奶奶都有先知先觉，并且，向来一直都是预测很准的。”
桃子也微笑着说道：“但愿吧，王菲但愿能借奶奶的吉言。不过，我们老师也都很看好王菲，她一向学习很稳，名次一直靠前，并且，还是校园里公认的大文豪，在全国各大杂志和报刊发表文章无数，已经引起了业界内的认可，王菲肯定会有一个好前程的。”
颜奶奶折叠着围脖，弄平整后，放进了装手套的盒子里，叹息着说道：“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晴带蓑衣饱带干粮，苦尽甘来，否极泰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些古人们的哲语，常道尽了生活的百态。古人们能够高瞻远瞩，望眼千年，我们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够看得穿悟得透呢？”
桃子温暖地笑了，她懂奶奶的意思。
颜真给小剑回了信，告诉他自己有飞机眩晕症，不能再去国外过春节了。小剑却很快就回信了，他说，高大山近日要乘机过去，他可以全程陪同的。在路上，有个人贴心照顾，颜真肯定会可以胜任的。高大山亲自上门拜访，颜真看他一个老总，工作那般忙碌，还要为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她本来就是个很善良好说话的人，就没再推脱，随他前行了。
一路上，高大山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和颜真一起欣赏窗外的云朵，和她讲笑话，说一些工作生活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并且，空姐过来送果汁，送加餐饮料，高大山像个至亲一样，还替颜真擦掉餐后嘴角白沫。颜真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困了被他蒙上眼罩，盖上毛毯休息。这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下飞机的时候，小剑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开着铮亮的豪华轿车，名牌商务西装，一副咖啡色眼睛。小剑热情地和妈妈拥抱，笑着调侃，妈妈越来越年轻了。
颜真感觉，儿子是越来越帅气了，但是她第一印象里，他的小剑一直是阳光帅气，并且带一点土气的，骨子里有一点憨厚的底子在那里沉淀着。可是，今天第一眼，她看见的小剑明显不一样了，那些原来的东西，正在逐渐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油滑。
第74章 惊天秘密
方菲又给方珍珠打电话，告知汪波向自己求婚，并且拜见了汪家父母。伯父母为人谦卑低调，还很幽默健谈，大家相处得自然温暖。方菲原来觉得两方的家境，一个工薪，一个集多种联合性大资产商巨头，毕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心理上，从一开始的胆怯，到排斥，再被汪波的赤诚打动，到试着交往，等到真正莅临汪家父母身边，才发现，他们多年披荆斩棘的人生道路上，奋斗出来的硕果，凝聚成的原来都是自身的勤奋和毅力。而他们在她方菲身上看到的也是这些闪光点在打动着他们。这也是这个家族共通的东西。
方菲还说，临近春节时候，汪爸汪妈要飞回去，陪伴老人们过年，会像往年一样，陪老人守岁，给亲朋好友散发红包压岁钱。她还想问问妈妈，需要带什么化妆品，或者衣服料子之类的。
方珍珠正要推着刘妈出门，轮椅已经推向院子里了，门都锁好了，忽然听到屋里电话响，又开了门，接听，知道是女儿，急切着说道：“妈妈什么都不缺，你就不要破费了，在汪波家里，也不要太随便了，说什么话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合适得体了再说出来，不要太能说，不要抢话头，让人看着没涵养，记住了言多必失。还要记着，手脚勤快，有眼力劲，多尊敬长辈，要处处低调谦卑才对。”
“哦，妈妈，您老人家的教诲，我记住了。我怎么听着，你语气那么急切，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刘妈感冒发烧了，我现在正想推她去急诊室，唉，妈妈最怕刘妈生病，一生病，治疗效果就要受影响。”
“妈妈，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听到这里，我也想飞回去帮你。”
“唉，小菲，妈妈不给你说了，刘妈在外面咳嗽得很厉害，唉，还有一件事情，妈妈差点忘了告诉你，你院子里住隔壁的颜奶奶去了英国，她走时，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想去找你，你记下来，你们联系一下。哦，记下了，妈妈挂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