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波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向里张望，刘妈的车子被护士推出来了，他却独独看不见方菲出来报喜。正焦急，却看到方菲颤巍巍地走来了，脸色焦黄，满脸都是汗珠，上衣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湿透了，看到汪波和妈妈，勉强笑了下，说道：“刘妈手术很成功……”话还未说完，身体一晃，就倒在了汪波怀里……
第94章 此起彼伏
护士看见方菲晕倒，很快推来了推车，汪波把方菲抱上去，向着病房推去。方珍珠在后面推着刘妈也去病房，她伸着头望着昏睡的女儿，眼神里写满焦虑。
汪波看她说道：“阿姨，今晚你放心陪伴刘妈，方菲就交给我吧！”
“嗯，小菲做手术时间太长了，体力不支，打点营养液，再休息一下，体力就会恢复过来的。”方珍珠点着头，她看着汪波一会拨弄开遮盖住方菲脸颊的头发，一会又看着方菲唉声叹气，一双眼睛里满是心疼和焦灼。
胡丽萍和李姝也推着向病房走去，两人看着共同的担心说：“一觉醒来就全好了！”
到了病房，刘妈和方菲分别躺在了病床上，护士过来递上了吊瓶。方珍珠对胡丽萍和李姝说道：“你俩上了一天班，也跟着忙碌一整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俩陪夜就行了。”
两人还想再继续陪夜，方珍珠把她俩友好地推出了病房，挥手示意让她们回家。
汪波把旁边的陪护折叠椅伸展开，铺上一床薄被，对方珍珠说道：“阿姨，你也累了一天了，先睡吧，我来盯着她俩的针液。”
而在另一间病房里，王长江和他哥哥也在滴液。
陈本朔招呼王妈及伯父一家，说道：“那个长子留下，王妈你赶快领着大家都回去吧，病房太小，也转不开这么多人，今晚我俩守夜就可以。”
“好吧，那我们都走吧，病人需要休息。”王妈说着领着她们都回去了。
主刀医生过来了，王长江还向他笑着招手问好，医生看着他鼓励说道：“王老师状态很好，身体素质好，刚开始动手术的时候，还和我们都笑着聊天，现在看你状态也不错，有镇痛泵，你会觉不到疼痛，明天早晨你就可以喝点粥或者豆汁的流食了，以后再慢慢增加营养，会恢复很快。”
王长江笑着问道：“我哥应该明早也会醒来吧？”
“应该没问题，他早期可能会有排异反应，会有一些轻微的呕吐症状，但也因人而异，有的就很好，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你们陪护的，都要精心细心点，陈院长还要你亲自上阵挂帅，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实在难能可贵。我会一直跟踪观察的，明早我会一直在病房，看他的后续变化的。”
“没什么，近期我可能是早更了，总是失眠，在家也是的，整夜的都睡不着觉，索性就在这里盯吊瓶好了。”陈本朔拍着主刀医生的肩膀，笑着自嘲道。
“那好的，院长辛苦你了，有事找我就是的。”主刀医生点头出去了。
“那好的，你先去忙吧。”陈本朔说道。
王红的堂哥可能还是太年轻了，不久，就躺在叔叔的病床另一头睡着了。陈本朔一夜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两个病人。
而另一间病房的汪波，搬了小板凳，就坐在方菲的床头，一直凝望着方菲，看着她睡熟后依然还紧锁着的双眉。他要心爱的人醒来后，能第一眼看到他关切的目光。
第二天早晨，方菲美丽的脸庞沐浴在曙光里，汪波痴情地望着她整张脸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方珍珠拎着保温桶，里面装满了她早起煲好的小米粥，几样清淡素菜，她看着两人都还依然在沉睡，不禁叹了口气，望着汪波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心疼着说道：“辛苦你了，孩子快吃点早饭，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阿姨在。”
汪波苦涩着摇了下头，说道：“阿姨，我们年轻人，偶尔熬一晚，没事的，别放在心上。你替我盯着点方菲，我想等她睡醒后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呢？这一大清早的，还给阿姨卖关子呐？”方珍珠说道。
汪波爽朗一笑，说道：“都说世事无常，我真怕美好会变了方向。”汪波说着，就朝病房外冲去。
方珍珠说道：“不用那么着急，喝了粥再去吧！”
“阿姨，谢谢了，我还不是饿呢。”汪波说着，人已经到走廊里了，方珍珠再追出来一看，人早已噔噔噔，下楼梯了。
方珍珠无奈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毛糙糙的，做起事情来，还是风风火火，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样。”
医生带领着护士来查房了，护士们量血压、量体温，又做了一个血常规检查，来来回回，把她俩的外在状态看了个遍，又盯着床头柜上的仪器显示数据说道：“方老师您请放心吧，这两人状态都很好，她们很快都会醒来的。”
而王长江他是迎着早晨的第一缕曙光醒来的，他醒来直喊饿，说道：“我哥呢？他醒了吗？我现在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当他看见哥哥依然沉睡，眼皮忽又失望着耷拉下来了。
陈本朔很快捕捉到了他的失落情绪，故意开他玩笑，想引他开心，说道：“等你哥睡醒了，我给你兄弟俩，弄个全牛宴，你俩吃的还是一头牛。”
“医生交代让我吃流食，我看还是买杯豆汁，或者纯素净的豆腐脑吧，这全牛宴还是缓缓吧，只是早晚的事。”
上午十点，伯父终于醒来了，果然如主刀医生预料的那样，伯父醒来就拼命地呕吐，主刀医生指导护士们说道：“让他尽情地呕吐完，把一个新器官带来的负面效应全部排除掉，剩下的就是相互接受，和谐生存共一体了，这是一个过程。”
王长江躺在病床上，还不忘赞美同事们，说道：“这一大早的，大家都来为我哥忙碌，还得要谢谢大家的精心照料。”
主刀医生也是个幽默人，他故意笑着说道：“院长大人亲临现场一线来视察指导工作，我们哪敢不尽心尽责呢。”
陈本朔高风亮节着说道：“别说视察和指导，是你们的工作作风一贯的谨慎有序，不愧为先进标兵模范科室，值得大家都来学习和观摩。”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汪波终于回来了。一身雪白色的燕尾礼服，双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来到后就站在方菲的面前，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她。
方珍珠感到很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着眼皮问他：“小波，你今天这是整得哪一出？像要上台演话剧似的？看你还精心穿戴了，你那粉红色的小领结，配你雪白的燕尾套装，简直就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降临了。”
“我只要方菲睁开眼就看到，我这个专一深情的公子。”
方珍珠忽然看到病房门口，人群攒动，整层楼的小护士们都赶过来了，捂着嘴，都在窃窃私语，眼睛里都写满了羡慕和好奇。有两名男子进来了，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胸前挂着单反。两人笑眯眯地进来，就站在了汪波的后面。
所有的人们都在期待方菲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都想看到才子佳人俊男靓女演绎世间最美丽的童话，想听到那最深情的告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方菲可能是太累了，依然在做她的睡美人。
方菲终于醒了，她的对桌端着一杯水过来了，说道：“方博士，你都睡了一晚上、半个白天了，肯定会口渴的，快喝点水吧！”她还没刚扶起方菲坐起来，一杯子水就全倒在了方菲身上。
“大家瞧我，这毛手毛脚的，走吧，方博士，去咱们办公室换衣服去。”她说着，就扶着方菲出去了。
和两位摄像师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她一直躲在门口，看到两人出去，就一直尾随到了办公室。姑娘说道：“这是汪博士为你特别定制的婚纱，你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当方菲穿着洁白婚纱走到病房的时候，大家都抬头看着，瞬间眼睛都惊呆了，这不是仙女下凡了嘛！
方菲还未站稳，对面的汪波左膝盖扑通跪倒，双手捧着玫瑰花，说道：“亲爱的，我的女神，我的仙女，我生命中最挚爱的人，我想早一天和你结婚。晚一天，晚一小时，晚一分钟，晚一秒，我都不愿意再等了！”
方菲接过来玫瑰花，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娇羞，温柔地小声说道：“你不是在剑桥校园的夜色下，求过婚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汪波故意看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们，又朝方珍珠笑了下，大声说道：“方菲说得没错，我是在剑桥大学求过婚了，可是昨天，我看到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昏迷在我怀里，我才感觉到，人生是多么不堪一击，假如方菲真的再也醒不来了，我该怎么办？该怎样走完余生？人生太脆弱了，我想给我们再来一个庄重的仪式，让大家都来见证这种坚强，还有义无反顾。”
“汪波，这么多人，还都是我熟悉的同事，还有我妈，你让我多么难为情？”方菲又羞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我很害怕，我们之间纯真美好的一切会忽然中断了，我害怕会失去你的。”汪波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精致首饰盒，打开盒子，托举着那枚祖母绿戒指，说道：“小菲，这还是在英国家中，妈妈送给你的，你说是传家宝，祖母传给妈妈的，妈妈又传给了你，你感觉到它太庄重太贵重了，怕承受不起，又转交给了我保管。小菲，我要用它套牢你，套牢我对你的挚爱。”汪波说着给她戴到了无名指上。
方菲无意间就成了故事里的女主角。
一颗硕大的璀璨的绿莹莹的大钻石戒指在方菲的手指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晃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病房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汪波依然还跪着，眼睛里满是憧憬，说道：“小菲，答应我，快一点做这枚戒指的女主人，这世界上，只有你的高贵和气质才配得上它的风采。今天，你的同事和亲人们都来见证了我们的幸福，我们会幸福相爱一辈子。”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人群此起彼伏着，呼唤着。
刘妈终于被大家的呼唤声叫醒了，她醒来看见一屋子的人们，都在祝福方菲，再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用力抬了一下腿，好像很轻松，她笑着说道：“小波，你一定要一辈子都要善待我们家小菲，要不然，刘妈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可要走着去喝你俩的喜酒，去亲历见证你俩的幸福婚礼。”
“好啊，今天所有的人都去，我们会有一个爱的传奇……”汪波说着就拉着方菲的手往外跑，摄像师和单反也跟着他飞奔。
敞篷汽车一直开到了汪波家的花园别墅前，在小河边的草坪上，两人拥抱着滚到了一起，汪波就要去堵方菲的嘴，方菲指着天空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汪波只看见一只滑翔机在头顶低低地飞过，还播撒着一首歌：“让我陪你吃苦，让我给你幸福，让我为你全心全意打造一个爱的国度……”
第95章 岁月不期
两个人在草地上腻够了，汪波拉着方菲直奔二楼，她看到一间硕大的卧室，四面都是落地窗。北面的青山，层峦叠翠，西边午后的阳光照得浅咖啡色的木地板晶莹透亮，白蕾丝窗帘随风飘拂着，微风送来淡淡的植物花草的清香。
透过四面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护城河整个的蜿蜒流转的方向，还有每天绚烂着的朝霞和落日。
方菲工作的医院，她们居住的小院，老城区，都已在护城河的蜿蜒处被苍翠的树丛遮挡住了。只有奥体中心、广播电视塔、龙泉塔，这些标志性建筑成为屹立的风景。
方菲只顾着浏览周围的风景，竟然漠视了房间中央的一张圆形大床，而她闻到的扑鼻的芳香，原以为是外面的，浪漫的汪波竟然铺洒了一整床粉红色的玫瑰花瓣，正好是一个心形。
方菲转过身，捂着嘴偷笑，一向工作狂的汪波，今天的浪漫进行曲却来势汹涌。
汪波拉着方菲来到了靠墙的书架，指着摆放着的照片摆台，说道：“看吧，我所有的成长史都在这儿，我所有的影集也都在这儿，我要带你再回顾一遍我的成长之旅。”
方菲翻着里面的每一张照片看，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今天你要把三十年的时光，要压缩了，全都展示给我看？”
汪波打开了旁边的点唱机，问道：“想听什么曲子？来首《命运交响曲》？还是《粉红色的回忆》？这首《粉红色的回忆》，可是我第一次遇见你跳的舞曲。”
随后，熟悉的旋律就在房间里飘荡。
汪波伸出手，拉她站起来，两个人就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旋转起来。
方菲转得很慵懒，她提醒汪波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汪波轻揽着方菲婀娜多姿的纤细腰身，笑着说道：“除了我父母，你就是我最亲密的人，我的过去，你虽没有参与，但可以浏览和赞美。我希望我们俩的生活，赶快达到无缝连接，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想和你捆绑在一起，我不管，你在病房里，守着那么多人，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
方菲的眉毛紧锁了一下，她抬眼看着汪波期望的眼神，忽然就颓丧着低下了头。
汪波很快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护城河蜿蜒流转的尽头处，仿佛还凝缩着她的忧愁，她忽然抬起忧郁的睫毛，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等着刘妈完全站起来，成为一个真正健康快乐的人，就像她在病房里说过的一样，用双脚走在阳光里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的，我都听你的，我陪着你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是你心底的约定，你说什么时候，我们就等到什么时候？”汪波把方菲柔弱无骨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两个人不自觉间，都脱掉了鞋子，汪波把方菲的肩膀一提，方菲的双脚就落在了他的脚面上。
“你不觉得，这是个霸王约定吗？这对你不公平？”方菲抬头看他，捕捉着汪波脸上情绪的变化，“如果未来的事情没出现期望中的模样。”
汪波一脸坦然笑着说道：“心善则应，心诚则灵，我愿意和你一起等待那个美好时光的到来。说吧，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我要个空中飞的婚礼，可以俯瞰全城面貌，热气球，或者滑翔机，都行的。”
“好的，我可以提前找婚庆公司定制，小城找不到的，可以去省城，或者去英国剑桥大学找我的校友们，他们的圈子里有人举办过这样的特殊定制的浪漫婚礼。”
方菲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一阵余情未了的疲倦袭来，加上河畔草坪上摄像师和照相师摆造型的猛拍，身心还是疲惫，她提着裙摆，憧憬着说道：“好啊，到时候都听你的，只是现在我还是太困了，还是想把精力养足了，明天去上班。”
“好啊，你一说，我竟也感觉困了，昨晚我也一夜未睡，我陪着你摆脱困乏……”汪波抱起方菲就要向玫瑰花床奔去，他竟走到了衣橱前，推开橱门，拿出了里面挂着的一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拉开了方菲背部的长到腰底的拉链说道：“换上这件吧，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等方菲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一头瀑布似的长发荡漾在腰间，她肌肤胜雪，双目顾盼之间，犹如盈盈碧波，一番清雅华贵的气质浑然天成，真丝睡衣完美无缺地勾勒出了她的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汪波凝视着她出神，这一刻在他的梦境里已缠绕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