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就把女神抱到了粉红花瓣床的中央,喃喃笑着说道:“好啊,我俩一起来赶跑困神,明早我们都开始好好工作,掀开人生最幸福的篇章。”
方菲也幸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黑色长发像海底无限蔓生的海藻,在粉红花瓣之间扩张延伸着,散发着淡淡的清纯气息,方菲又像极了圣洁的初生的婴儿,柔弱无骨,等待着她新生命的第一轮曙光的洗礼。
汪波的头还没有俯冲下来,他腰间的 BB 机很快就响了。他取下来一看,上面写道:汪博士,我是胡丽萍,我现在医院急诊室。
“怎么了,谁出事了?”
方菲此时才感觉脸颊烫得像发了 42 度高烧,这个猝不及防的信息,解救了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她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胡姐出事了,现正在急诊室里,我们得去看看。”
两个人很快爬起来,换上正装,汪波开车,就往医院飞奔。
方菲望着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出又一个不夜城,她不自然间,幽怨着脱口而出道:“我是一个矜持的人,只想按部就班,不想毫无原则地就落入了俗套的边缘。”
“好的,我陪着你墨守成规,我们都是传统的人,我们要的都是天荒地老,不在乎这片刻的曾经拥有。我们的人生没有残缺硬伤,只有完美无缺!我许给你一个完美童话,不与岁月争朝夕!”
汽车开到医院,两人下车,直奔急诊室。
两人看到胡丽萍脸上全是凝固着的血痂,裸露着的胳膊和腿上也全是,身上的一件白色连衣裙上也糊满了凝固了的血迹。
“这到底是谁干的?谁这么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方菲说着就用手去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被血凝固住了的一缕发丝。
“还能是谁!是业务院长找了打手,说是请胡主任吃饭,给她办个庆功宴,胡主任这人也是实诚,想着同事请吃饭,两人去年还一起去广东出差,朝夕相伴了很长时间,怎么说,也是有点阶级情谊和姐妹深情的,就毫无设防地前去了,想不到却是一场鸿门宴。饭后还未走多远,就上来了一帮打手,边打边还吆喝着,叫你出风头,让我姐的业务院长当不成,你也别想好过……”院长站在一旁焦急着说道。
“胡姐是工作严谨认真,一心为公,我作为一名合作者,也是和胡姐工作上来往密切的一个局外人,亲自见证了她的敬业,怎么会被定义成出风头了呢?这些一直盘踞在社会主义米缸里的大老鼠真该要清除了,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单位盖大楼,她家非得要盖小楼,仗着上面有当领导的亲戚罩着,就要为非作歹?”汪波一股正气的热血直涌上脑门,作为一名留学海归人士,他就看不得国内这种不干正事,专撬社会和单位墙角的,也正是这些搞歪门邪道的人把社会风气给带偏带坏了。
“事情的起因是我把她的业务院长免了,让她去炮制室煎药去了。她也是一个虚荣惯了的人,一直高高在上,开豪车,穿名牌,在单位身居要职,背着小坤包,踩着尖尖的高跟鞋,只要一周去几次卫生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想不到,院里职工呼声很高,都检举她上次院里盖大楼,她暗地里贪污了两辆名牌豪车,和老公每人一辆,开着到处摆场显阔气。她的行为,和胡主任来了个鲜明对比。装修工程账目明细一览无余,一笔一笔都记录齐全,实体落成后,我们院里领导和合作方全部验收后,都达到百分百的满意。好与坏都摆在眼前。这么多年,我们忍她已经到头了,万事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找人下黑手,这太可恶。”院长气愤填膺起来,他感慨着说道。
“这事我要讨个说法,正义一定要战胜邪恶!”汪波说着就拿起 BB 机给人发信息,他的气氛已经达到了沸点上。
胡丽萍听到要“讨说法”三个字,她一直昏迷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结着痂的眼睫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微弱着抬起右胳膊,说道:“这事算了吧,都是同事……”
“让他去做吧,这事她做得太过分,总要受到法律的谴责!”方菲看着汪波的正义背影,也在坚持着说道。
过了片刻工夫,编导带着两名扛摄像机的记者,还有一名穿着法院制服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五名精神矍铄的男子急匆匆奔来,上来就问汪波道:“汪博士,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么急迫?我们都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赶来了。”
编导看到胡丽萍这般,急切着问道:“这是谁把她竟打成这样?下手也忒狠了吧?生而为人,该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呢?”
汪波向着眼前的五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得到成全和如愿,就向无辜者伸出了罪恶的黑手!”
编导说道:“这个好说,今天的新闻头条曝光,你们两位全程详细记录下,这几天都要跟踪报道这件事,我们要让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把群众的正义和激情掀起来了,这个人肉搜索的最后结果,可比去炮制室煎药来得更彻底?更猛烈?”
“我们走着瞧!”汪波的情绪明显地被抬起来了。
“那个法院和律师同志,你们俩只要配合我们就行了,我们是舆论曝光,你们俩是走正规的法律取证手续,我们两相结合,打她个措手不及,你不是会下黑手吗?我们就要站在阳光下说事!”编导扫过众人的目光,坚定着说。
“她卫生局里可有罩着的领导?这样是否闹得太厉害了……”院长在长久的沉默后,看着眼前一场按部就班的计划就要进行,他忧心忡忡着说道。
第96章 隔岸观火
“怕啥?”
“耀武扬威为虎作伥的人坏事做多了,及时制止是对她的成全?也是在让她割掉罪恶,重新做人?”
编导拍拍院长的肩膀说道:“一个贪婪成性爱慕虚荣的人,也该让她收收心,回头是岸了。要不然,她这辈子都要废掉了。”
果然,第二天的电视头条新闻就是此事,胡丽萍被同事公报私仇,打得遍体鳞伤的事件,很快传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胡丽萍的同事们知道了事情的内幕,纷纷到医院来探望,大家数落着前业务院长的罪恶行迹和飞扬跋扈,贪心不足蛇吞象,早该让她现了原形!
电视新闻的报道后,紧接着是报纸纸媒,社会新闻的豆腐块简讯后,有心的记者和通讯员,又加紧采访周围的当事人,写了整整一个版面的非虚构纪实文章。接连几天,进行连载式狂轰滥炸,电视新闻也改成了新闻专题,一再继续跟踪报道。两项传媒相互交叉进行,前业务院长在开着豪车踩着高跟鞋走向炮制室的路上,就成了众人目光的靶子。
她刚续上了茶,跷着脚拿起一张报纸,指使新来的实习生煎药,一张巧嘴还未开启训人,就被前来的两名派出所民警领走了。
审讯室里,几名民警连夜突审,一夜旁敲侧击,各种证据对峙,她都拒不承认,民警们全都败下阵来,只能等公开开庭再来审判。
法庭上,她还耿着脸,发横,雄赳赳的气势,丝毫不减,仰着脖子,想要先发制人道:“我的事全是诬陷?我也要找律师告你们诽谤?”
编导带着院长进来了,法官说道:“口说无凭,我们事实胜于雄辩,院长你把所有她负责的账目问题审查情况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国家多少墙角?”
院长抱着一大摞账本放在桌子上,说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明了,她一个人喝了全院职工的血近三十年,一只肮脏贪心的寄生虫。也怨我们总觉着她上头有人罩着,对我们单位有益,谁知道,这种好处都变成了她流入私囊的通道。”
“牵一发,动全身,合九州,铸大错?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是在屈打成招?”她的眼神此时竟然还咄咄逼人,注视着法官和审讯人员,试图吓退他们。
“别演了,你长期名牌衣装加身,浑身戴遍奢侈品首饰,常年超度奢侈消费,这些钱全是挖单位墙角来的。”院长一针见血揭示出了她喝血鬼的本性。
“我穿的是自己的身家,从头到脚全是清白的,与你们何干?”在事实的铜墙铁壁面前,她竟然还要狡辩?
法官宣布道:“请律师带领证人入场,让她彻底来个心服口服?!”
律师向坐在后排的两个施工员招手示意,他们一一站到了旁边。
她狠狠地眼神直剜向两人,只可惜那锋利的刀刃还未来得及亮出明晃晃的刃尖,就在两位施工员凌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院长和法官很快就发现了她情绪上的溃败,这也是逼她节节败退的致命点。
在施工员出示的一张收据单上,她以次充好的每一次,都是证据确凿,每一笔落入她私囊的钱款都是清晰在账的。
她的脑门上全是崩溃的汗珠,一双惊惧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双手交叉着抱向前胸,牙齿已经交错着打起了战来。
“我有在局里任副职的亲戚……”她似乎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法官又传唤那位领导上场,近期他接连被人举报,说他在经济上和个人作风问题上,都有严重腐败,领导目前正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她终于知道,她仰仗的一棵大树彻底连根被拔起了,她注定是寒冬来临时候就要落地腐烂的叶子了。她的好日子看来是要到头了。她无力地望了他一眼,他的颓败沮丧都已把失败昭告天下了。
他只低声的对她说了一句话:“舆论的力量是无限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全部招了吧,争取早日减刑,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法官庄严宣布道:“在事实面前,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都已触犯了刑法,根据相关条款规定,你要交出全部赃款,还要被判处有期徒刑,到监狱去彻底改造。本院宣布休庭,判决完毕。”随着法官手里被两名警察挟持着的锤子啷当砸响,庄严的法律和正义高高在上,她被戴上了手铐,被两名警察挟持着,就要去她该去的地方。
旁听席上单位里的同事们都来了,人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鸡蛋,砸向她急匆匆走过的背影,“打死医院的大蛀虫,大喝血鬼,披着奢侈品的老妖精……”人群气愤填膺着,吆喝着,都往门口冲去。
电视台的摄像记者和报社的连载通讯员,很快地记录下了这最珍贵的一刻。在人们茶余饭后,这些蔓生在周边的看得见的人远比那些明星和豪门怨妇的故事来得更贴切,更自然,而更让人们津津乐道。
就在人们对这个故事真正厌倦的时候,胡丽萍身上的血痂早已慢慢褪去。身体上能够被伤害的也只不过就是皮肉之苦,但这个苦只是一个短暂的周期,新的皮肤很快生长起来掩盖住了一切。
当胡丽萍活力再现着送胡晓燃去音乐学院,母子俩坐着火车,穿过崇山峻岭,蔓延的大河,幽深的隧道,来到了晓燃梦想的象牙塔。看着面前走过的一张的青春笑脸,她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一切都是值得了。
她愿用自己的奋斗和辛苦,去勾勒胡晓燃一生长长的梦想,还有那些雾里看花的尚未明朗的硕果。她是一个母亲,她有这份责任。
“胡主任!”胡丽萍忽然发现有人喊她,猛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原来是编导。每一次胡晓燃出行都要麻烦他,这一次入学,她就没通知他。
想不到,还是相遇了。
编导手里拉着皮箱,指着后面跟随着的一个男孩,说道:“这是晓燃的师弟,我来送他。”
胡晓燃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位师哥师弟笑着拥抱问好,四人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前,许多学哥学姐们在紧张有序地做着新生接洽工作。一位个子高大长相很帅气的男生迎着他们走来,并自我介绍道:“我是高一届的学长,学生会的,你们拿着这张入住宿舍楼领取床铺物件收据单,我带你们去宿舍楼。”男生迈开大长腿走在了前面。
学校建造在一座蔓延的大山坡上,他们踩在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上,正喷洒着水的草坪散发着植物的淡淡清香,再往山顶的紫薇花树丛里仰望,粉红紫红的紫薇花朵绚烂了整个山头,蔓延其中的红色长廊里,好多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书。一条河流奔腾不息着,穿校而过,把山坡底和校园林荫路有效连接了起来,一座座古朴的小桥转弯处,就是餐厅、教学楼和宿舍楼,骑着单车的学子们结伴而行,清脆的车铃声音在绿叶完全遮蔽的校园路上播撒下无数飞扬的梦想。
走至学校最大的餐厅旁,忽见前面的小广场上,人声喧嚷,一些学子学哥们身着民国的服装,像是在排演话剧。慷慨激昂的台词通过扩音器传到耳膜里,让人浑身一震。
只看见他们专场的两旁各放了两个熊猫盼的吉祥物,左面的扯一条幅,上面写着:欢迎新生,右面的则是:国家栋梁,中间高高拉起的横幅:大二戏剧社用新排的话剧《国家栋梁》来热烈欢迎学妹学弟的到来。
学生会学长向大家介绍道:“这都是大家自发的行动,用一腔热忱展现艺术院校的根基和深沉。一开始,就让新生们受到陶冶和熏染,以后四年的浸透,从而会深深地爱上这里。”
编导看着眼前的盛景,感慨着说道:“我几乎每年都来送新生,每一年的感觉都不一样,这里的人文气氛特别浓郁。这才是一个新起点,深入其中,就能体会它的精髓。”
再转过一座桥,路过一座餐厅,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操场前,背后屹立的就是胡晓燃他们的宿舍楼,胡晓燃的声乐系在三楼,那男孩的器乐系在二楼。
楼管阿姨接过了学长的收据单,领着她们去了旁边的一间大仓库,拽出来两个膨大的包。学长很朴实,扛起来就踏上台阶直奔三楼了。编导把男孩的包扛出来,放到他宿舍的床上,也跟随胡晓燃去帮忙了。
胡丽萍进去才发现,胡晓燃的床铺是上铺,靠门。其他的家长全都先来了,有几个床铺好了,蚊帐都挂上了,一圈的床围子已拉起来一个小王国。
下铺的一个妈妈盘踞着肥胖的身躯,坐在床上,正仰头敲着图钉,她用布把上铺的床板全蒙上了,贴床的墙面也刚糊好了壁纸。
胡丽萍洗了条毛巾,就要爬上去擦拭床板,编导却先上一步,说道:“这爬高的活,还是我来吧!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先买壁纸和床围子去。”
楼下的小卖部,老板娘很会做生意,一条龙服务,把脸盆、热水瓶,也一并推荐给了他们。
编导这次是一阵忙碌,贴完壁纸,挂好蚊帐,铺好床,正要下来,只见一家四口推门进来。父亲长得五大三粗,背着学校发的床铺包,手腕上还挎着一个大包袱,进来就一下子全扔到他儿子的下铺上,而全然不顾后面跟着的十岁小儿子。只见小儿子一手举着快吃完的雪糕,一手挑着仅剩下半颗的糖葫芦,随手扔到了门后的垃圾桶里,两只带着甜食残渣的手全摁在了父亲坐着的后背上。
那父亲把小儿子揽在怀里,笑着给编导打招呼:“俺是广西南宁来的,您这爸爸当得真够格,你这两个儿子都在这上?”
编导俯瞰着他的淳朴笑脸,只好尴尬着点头说道:“是的,都在这,一个声乐,一个器乐。”
编导看他兴趣正浓,很怕他张嘴再问东问西,很快敏捷地下来,拽着胡丽萍去了二楼,继续这一套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