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名瑞说:“但王凤仙显然没有和赵勇离婚,断了联系,甚至在我太爷被抓去海外受尽苦楚的时候,王凤仙和赵勇夫妻恩爱生下了赵宝珠。现在赵家人又想用跟我太爷毫无关系的赵宝珠来骗遗产,晓律师你觉得这公平吗?这就是你身为律师要维护的正义吗?”
晓山青顿了一下又反驳说:“可是这说不通,如果赵宝珠不是章福安老先生的养女,是王凤仙后来和赵勇所生,那为什么章福安老先生会在遗嘱里写上养女宝珠?”
章名瑞被噎了一下,旋即又说:“或许是我太爷曾经真的有个养女叫宝珠,被王凤仙得知了,她为了贪图我太爷的家产就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宝珠。”他笑的很冠冕堂皇:“我们回来就是为了找到那位真正的养女宝珠,很显然赵宝珠不是。”
晓山青还想要辩驳,他们父子已经没有耐性的走了。
留下他们的律师王栋拦住了晓山青。
“别追了,就你这个腿还这么拼干嘛?”王栋拦住年轻的后辈,无奈的对他笑:“你追上他们也没有用,他们是一定要打这个官司的,尤其在拿到这份典妻契约书之后,一个必胜的官司他们为什么要跟你的当事人和解?”
“没有必胜的官司,法律的存在不是为了分输赢,而是为了维护……”晓山青没说完。
王栋就打断:“维护正义是吗?山青,你还是这么理想主义,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维护秩序,不是正义。”秩序是规则、是良好的运转下去,不是理想主义的正义。
他告诉这个后辈:“你站在章家父子的立场想想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要分走自己太爷的遗产,还是巨额遗产,你会同意吗?”
“但赵宝珠愿意放弃遗产。”晓山青强调,她只是想要自己亡母不要被挖出来鞭尸,“这件事对于赵宝珠女士难道不是突然而来的横祸吗?她从来没有去争过遗产,她甚至不知道遗产的存在,就被章家人找上了门要起诉她的亡母。”
晓山青做全了调查:“我了解过,章福安老先生已经留给过章家父子一笔遗产,那笔遗产已经是章福安老先生的全部财产了,现在银行要留给妻子和养女这部分是他十几年前回到燕京找回来的部分财产。”是一些古玩字画和金银之类的,并非现金。
“既然是章福安老先生的遗产,我们为什么不站在他的立场想想看?”晓山青说:“章家父子确实赡养了章福安老先生,可是当初章归的父亲章燕京只是个偷渡的乞儿,是章福安老先生收养了他,把他从十岁的孩童养大成人,供他读书成材,甚至为他置办房车娶妻生子,这才有了现在的章归父子,无论在法律和道德上他们都应当尽到赡养义务。”
难道没有遗产他们就不该赡养章老先生吗?
“我知道我理解。”王栋不想和他争辩,只是说:“站在章福安老先生的立场,确实是他想留给妻子和养女,可现在没有办法证明赵宝珠就是他的养女啊。”
晓山青被堵了住。
王栋说:“你也要理解我的当事人不想和解的原因。赵宝珠女士以前不争遗产是因为她不知道遗产的存在,等她知道了这笔遗产的数额,她和她的家人未必不会出尔反尔。你让我的当事人怎么相信?和解就意味着我的当事人承认了她就是养女宝珠,一旦承认,她要是反悔要争这笔遗产,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都唯利是图。”晓山青说。
王栋又笑了,无奈的拍拍他的肩:“我只能说,你的养父对你太好了,让你忽略了金钱的诱惑力。”
他也劝过章家父子和解,和赵宝珠商量着分配遗产,他们父子拿大头,赵宝珠拿一部分,赵家人会同意的。
可是,章家父子告诉了他那笔遗产的预估价值,里面有一幅古画,收藏价至少两个多亿,还有其他古董古玩,金银、翡翠。
放在今天,那真是是一笔巨额遗产。
章家父子问他,这么一笔巨额遗产,如果他是赵宝珠他愿意只拿一小部分吗?
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没有人愿意相信“人性”“善良”。
所以章家父子在拿到典妻的契约书之后,完全不考虑和解,他们有把握拿到全部遗产,为什么要和解?
“我养父确实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他,所以如果他想要把他全部的财产给更在意的人,我会努力帮他达成这个心愿。”晓山青拨开了王栋的手,他从在王栋身边实习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维持秩序,这个秩序是好人得到保护,凶手得到惩罚,每个人的权益得到维护,章福安老先生留下的遗嘱就该公正的执行。”
晓山青收拾好资料,拄着拐杖离开。
王栋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想笑又笑不出来,谁当年不曾是晓山青这样一腔热血正义的年轻人?
只是多年以后,谁的理想又长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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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山青离开了君友的律师大楼,在路边想打车,掏出手机看到赵平安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就给他回了过去。
赵平安那边很快接了,说他给赵朗朗和叶律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担心有什么事。
晓山青一面上出租车,一面和他说,别担心没事,叶尘和赵朗朗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摔坏了,他爸派了人去照顾他们,肯定没事。
但他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又不安起来。
昨天晚上,他也打不通叶尘的电话很担心,但他爸和他说,派了戴也去保护叶尘,叶尘和赵朗朗的手机摔坏了,所以打不通,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他昨天也在赵朗朗的直播间里看到了戴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叶尘她们的手机还没修好?还没往杭市返?
晓山青越想越不放心,试着又给叶尘打了个电话,还是打不通,赵朗朗和戴也的也全不通。
这不对劲儿。
他正想着让司机去车站,去丰海找叶尘,手机就响了,他看号码吃惊的发现居然是他爸打来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接通之后,里面传来了叶尘的声音。
“晓山青,是我,叶尘。”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晓山青太震惊了,迟钝了几秒,又确认一遍号码才问:“叶尘?你怎么用我爸的手机?”
那边叶尘也惊讶了,“这是你爸的手机?我不知道,我们的手机都坏了,借了白安的手机。”
“白安?”晓山青一头雾水:“他在你那里?”他爸的司机兼管家怎么跑到丰海,叶尘的身边了?
“是,他说有事来找戴也。”叶尘听起来有点累,简单的说明:“没什么事,就是怕你着急给你打电话说一声,白安会顺路送我们回去,大概晚上就到杭市。”
晓山青有一肚子疑惑想问叶尘,可她听起来状态不太好,就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声音怎么哑了?”
“还好。”叶尘说:“哑是饿的。”
她又低血糖了?
晓山青嘱咐她注意身体,她包里有巧克力,就挂了手机。
可心里总不踏实,怎么一行三个人手机全坏了?
他随手搜了丰海那边的新闻,赫然就看见#丰海一男子遭雷劈#在热搜前四。
点开里面是官方新闻,报道说丰海昨夜雷雨天,有男性沈某在荒宅被雷劈中,送去了医院,性命垂危。
这个荒宅的地点并没有写详细地址,可晓山青直觉这是赵家的祖宅,被雷劈的不会是章名瑞那个助理,叫什么沈确的白头发男人吧?
虽然没有照片,但他开始心慌,眼皮突突跳,叶尘她们不会也遇上雷劈了吧?真没事吗?
可新闻里并没有写,还有其他人在雷劈现场。
他点开下面的评论,第一条热评是——
[又一个被雷劈的?不会又是叶法师直播间里撒谎的渣男吧?]
还有不少提起叶尘的。
微信里顾宁也在问他:【我老婆是不是去丰海出差了?丰海雷劈不会跟她有关系吧???她人没事吧?】
他慌了,又给他爸的手机发了个微信问:叶尘真没事?
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点开是叶尘的声音:“真没事啊,赵朗朗要请我吃丰海的席,可能晚点回杭市。”
晓山青拿着手机,心情复杂,听起来像是真没事,可是……她用他爸的微信回他,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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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开。
叶同尘回完晓山青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开车的白安,“我以为是你的手机,怎么晓清静先生的手机你拿着?”还给她用,不怕她看到什么隐私吗?
白安笑着说:“我的手机也坏了,只能拿老板的手机给您用。”
“也坏了?”叶同尘看着他,“这么巧吗?”
她使用禁术之后,引发天雷劈下来,在这天雷范围内的手机、电器会全部失灵坏掉。
等她从长命锁里回来,这个世界过去了10个小时,因为使用禁术她回到自己身体里后短暂的虚脱昏睡过去了半个小时,只隐约记得有人把她抱出了院子,送去了宾馆。
醒过来后,只有戴也和赵朗朗在,赵朗朗说是戴也把她抱回来的。
她当时没多想,找了东西猛吃了一顿又闷头睡到中午才恢复过来,白安这时候才来,说是找戴也,顺路送她们回杭市。
可是白安的手机这么巧也坏了。
“撒谎会造口业。”叶同尘对白安说。
白安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无奈的说:“我的手机确实坏了,您可以看。”他掏出来自己的手机,确实黑屏了。
叶同尘说:“你不是今天中午到的丰海吧,你昨晚就在祖宅那里。”只有昨晚在祖宅那里,手机才会那么巧的坏。
白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叶同尘没再说话,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昨夜不止白安在祖宅那里吧,晓清静也在,因为她闻到了抱她去宾馆那人身上的气味。
不是戴也身上的气味,是佛手柑的气味,这股气味曾经在她抱一观中做法昏迷后也出现过,这个人把她救回了律所。
是晓清静的气味对吧?可她醒后没有见到晓清静。
他这个人太奇怪了,几次帮她却又不出现,故意避而不见。
而且,他也在祖宅现在,手机却没有失灵,难道他也会术法?
“叶法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朗朗又一次问,他太好奇了,昨晚突然闹鬼了一样有铃铛声哭声,然后叶尘让他闭眼,就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他就……就吓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是和戴也在宾馆了,戴也说他也昏过去了不清楚,但戴也比他醒得早,发现他和叶律师昏过去了,院门口还有个人被雷劈的惨不忍睹,就报了警,把他和叶尘带回宾馆了。
后续警察的事情是那位白安管家处理的。
“是闹鬼了吧!”赵朗朗对这种事深信不疑:“您做法劈鬼了?”
叶同尘闭着眼说:“新闻不是说了吗?你们那个地方是雷点,容易招雷劈,所以那个村子住的人不多了,只是被雷劈了而已。”
只是被雷劈了而已?
“可我昨夜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赵朗朗强调。
“风声。”叶同尘说。
他还要说,戴也竖指“嘘”了一声说:“叶律师低血糖,需要休息。”
赵朗朗也不好再问,抱着祖宅里找到的首饰箱子好好坐着了。
叶同尘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消肿了,嘴巴里也不痛了,使用了禁术之后反倒“疮口”好了。
是因为她把使用禁术要遭受的恶果天雷,全引到了沈确的身上吧。
她现在确定了,嘴巴里消不下去的疮口是上一次使用术法让王峻惨死,带来的“恶果”了。
只是王峻恶有恶报,这个“恶果”非常非常小,只要把恶果泄到其他地方就会消失痊愈。
她现在除了疲惫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但沈确要受着这恶果了。
叶同尘抚摸着自己消肿的脸,想起了平安,那个腿上长满脓包的平安,若他真是她的猫儿,他用术法做了什么逆天而为的事,导致他轮回受那么大的恶果?
那么小的疮就那么痛,他该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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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杭市已经很晚了,晓山青还在律所等她们,看着她们三个人风尘仆仆有一种才从战场上凯旋的错觉。
叶同尘把首饰箱子交过了他:“明天去法院提交证据。”
“你们找到证据了?”晓山青惊喜:“什么证据?”又说:“章家父子也提交了新证据,典妻的契约书,他们坚决不同意和解。”
叶同尘猜到了,和他说:“章家父子最好嘴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