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廷玉扯着嘴角，“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找我问过这件事情了。”
宋昀直接问道：“关琳是您女儿吧？”
“你调查过我？”
“我都没来过这里，怎么会调查过你？”宋昀环顾着四周，声音微哑的说道：“墙纸都是淡粉色的，一看家里就是有女儿的。可你在看我手机一眼后，就敢让我直接进来，除了是受害者的家属外，就没有什么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没有防备且积极了。”
刚一进来，她就明白了关廷玉为什么要在贴吧上将自己的家庭住址都给写上去了。
因为他想通过筛选找到真正的凶手。
这个举动对他来讲，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关廷玉问道：“你是什么人？”
宋昀道：“警校毕业生。”
关廷玉道：“半个警察。”
“也不算是。”
关廷玉问道：“谁你来想打听我女儿的事情？”
“我自己。”
关廷玉有些不屑，“那些警察查了20多年都没查到，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来查，你胆子倒是挺大。”
“…我一个亲人，在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殉职了，”宋昀顿了下，继续说道：“我查这件案子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帮她抓到凶手，这是我欠她的。”
关廷玉听着这话，眼中的不屑瞬间消失，“你都想知道什么？”
宋昀直言道：“我想知道关琳的所有事情。”
关廷玉出声道：“小琳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就连警察都要放弃这件案子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宋昀将录音笔放在桌面上，“之前那些人来找你的时候，你有怀疑对象吗？”
关廷玉道：“有几个，但跟我想的凶手形象差太远。”
“你调查过他们？”
关廷玉没有一丝隐瞒的说道：“对，为了找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我把来我家的人全部调查了一遍。”
宋昀多看了眼关廷玉，她记得清楚，资料上写关琳的父亲是一名高中物理老师。
她继续问道：“你怎么确定杀害关琳的人不是她身边的人？”
“我女儿什么性子我清楚的很，她从小就性子软，从来都不敢跟别人吵架，更别说她会招惹人了。”关廷玉继续说道：“她上大学之后，基本上每两个星期就会往家里打通电话，虽然我们，我和她妈妈耶会趁着休息时间去学校看望她，所以她身边的朋友我们两个都清楚的很。”
宋昀说道着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听关琳的男朋友讲，关琳在准备比赛前经常会在实验室训练到很晚，凶手就没有可能是在这个时间盯上关琳的吗？”
关廷玉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当时凡是参加省赛的学生我都偷偷调查了一遍，这些孩子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只调查了学生？”
“对。”
“你为什么不查老师呢？”
关廷玉解释道：“我之前听小琳讲过，带他们参加省赛的老师都是学校有资历的老教师。学校的老师要是有问题的话，那小琳就不是第一个出事的了。”
宋昀沉默，关琳出事之后，警方在第一时间就调查了带队老师，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能做到熟悉校园的、符合犯罪侧写的，就只有在校老师这个职业了。
她收回思绪，“关琳的妈妈呢？”
从她进来到现在还一直没见到关琳的妈妈出现。
关廷玉难掩眼中的悲伤，“得病了。”
“她现在是在医院吗？”
关廷玉轻声道：“癌症，三年前就走了。”
宋昀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抱歉。”
“没事，”关廷玉叹声气，“小琳的案子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时间久到我都要放弃了，久到都块没有人记得了…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麻烦你能告诉我一声。”
“您放心，这件案子我一定会查到底的。”宋昀看着这个孤单的老人，“而且现在调查这件案子的不只有我，还有关琳的表妹和我一起。”
“表妹？”
关廷玉疑惑，“什么表妹？”
“关琳的表妹啊。”
关廷玉道：“可小琳就只有一个表姐啊，她表姐现在还在F国读书呢。”
宋昀惊讶，“什、什么？”
关廷玉解释道：“小琳的姐姐叫关淑君，从小就在F国长大，现在还在F国读书呢。”
宋昀出门之后，胀痛的脑子里一直徘徊着这句话。
楼下，黎央就站在雨中等着她。
她叫着她的名字，“宋昀。”
第353章 平芜尽处26
警局。
审讯室。
“好好想想，”杨林敲了敲桌子，“新林会所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人？”
“警、警察同志，我已经好好想过了，”张进抬手擦了擦脸上那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的水珠，“我该说的我全都说了，你们一直逼问我干嘛啊。”
“呀呵，什么叫做我们逼问你！你进门就说了三句话，“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杨林猛地一拍桌子，“除此之外你还说什么了你！”
“我、我那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杨林被他气得直接撸起袖子。
张进看着他这架势，吓得赶紧挡住脸，“打人可是犯法的啊！”
一直沉默的池晏终于开口，“你要是再不说好好说，我就把你做的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你老婆。”
“不行不行不行，”张进连忙说道：“这可不行啊警察同志！这会死人的啊警察同志！”
“你还说知道害怕呢？”杨林威胁道：“再不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我现在就给你老婆打电话！”
张进一脸紧张，“回、你们说什么我都回！”
杨林继续着刚才的问题，“新林会所的背后人是谁？”
“不知道啊。”
“你！”
杨林直接抬起巴掌，张进下意识的捂脸。
池晏问道：“是谁带你进的新林会所？”
张进这次倒是不说自己不知道了，“是翟彬宇。”
“翟彬宇？”
杨林觉得这名字听得怪耳熟。
池晏倒是一下就想到了，“洪沃集团的翟彬宇？”
张进连忙道：“对对对，就是他。”
“他是怎么把你带进去的？”
张进解释道：“他就说要我带我去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玩，然后我就跟他去了。”
“你之前知道这个会所是干什么的吗？”
张进摇头，“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进去的。”
杨林说道：“那你后来知道了，不还成人家的VIP了吗？”
张进一时语塞，“我这...”
池晏继续问道：“其他人也是被他带进去的吗？”
张进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池晏拿出账本，“你在会所的消费了什么项目？”
张进伸着脖子看了眼上面的记录，心存侥幸的说道：“警察同志，这上面不是都写的听清楚了吗？”
池晏直接说道：“打电话给他老婆让她来吧。”
“好。”
杨林掏出手机。
见他们来真的，张进马上喊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
杨林关上手机，“知道就快点说！”
“也没消费什么项目，就是很简单的按摩服务。”
后半句话他自己说的都不信。
池晏道：“再打马虎，我们就直接送你进去了。”
张进脸色不自然道：“皮肉、皮肉生意。”
池晏翻看着账本，“上面红笔标注的就是你每次嫖的日期吧？”
张进笑着说道：“警察同志，你这个字用的不好听.。我们那属于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池晏抬眸看了他一眼，一个眼神就看到的话全部怼了回去，讽刺道：“做了这么多次，你还真不怕自己得病。”
“这…”
张进被他怼的说不出一句话。
池晏合上账单，“你们每次都是怎么挑选人的？”
张进解释道：“每次会所都会举办一些大型的活动，然后…让我们挑。”
“新林会所背后还有什么人？”
“警察同志，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啊，”张进一脸为难的说道：“整个会所我认识的就只有肖术一个人，我是真不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人啊！而且这就是一个会所，他背后能有什么人呢？”
见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池晏别提早结束了这场审讯。
临出门前，池晏不忘嘱咐杨林，“给他家里人打电话，让他家里人来警局一趟。”
“欸？不是说好不告诉我老婆的吗？”
“谁跟你说的？自作多情。”杨林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好好坐着，别吭声。”
池晏从审讯室出来后，来到走廊上看着窗外的雨，心里放不下独自一人在家的宋昀。
还不知道她烧退了没有。
“队长，这些人都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杨林出来，手里拿着张进刚签好的笔录文件。
池晏收回视线，“那就一个一个问，我们总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第354章 平芜尽处27
“你怎么来了？”
宋昀出声问道。
“我在局里没见到你，一猜就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来这儿了。”黎央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都问到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黎央抬头看了眼关廷玉家的窗户，“他身为关琳的父亲，知道的线索应该会多一点吧？”
宋昀轻压眉心，眸色中带着警惕，“你来找过他？”
“找过啊，”黎央随意的说道：“当时我问了一大圈，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谁？”
宋昀没来得及撑伞，雨滴打湿了她的外套。她双唇发白，脸上透着病态的神色。
阴沉沉的天气给街道增添了一份孤凉。她看着黎央，那种熟悉的陌生感又涌上心头。
“是谁？”黎央走近，“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宋昀站在原地质问着，“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黎央的伞帮她挡住了雨滴，两人在伞下离得很近，“我确实不是关琳的表妹，可要是没有这个借口，我怎么会有理由去接近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你一样，我也想找到碎尸案的凶手。”
宋昀冷声道：“如果你想找到碎尸案的凶手，那从一开始你就不必刻意接近我，更不用编造出这种借口来说给我听。”
“可你还是信了我，”黎央继续说道：“只要你信，那对我来讲就是成功了。”
她这话落下，寂静的街道前忽然驶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在两人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从上面上来四名身材健硕的保镖。
宋昀看见了他们拿在手中的枪，“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黎央转过身，“想跟你换个地方聊聊天。”
不等宋昀开口，保镖四人直接上前，架着宋昀乘车离去。
细雨绵绵，街道上的风越吹越冷。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月牙湾。
商务车在沙滩上停下。
海浪一层又一层不断拍打着海面。
宋昀被推搡着下了车，刺骨的海风让她冷的头疼，“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黎央似乎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她张开双臂面朝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倾斜的雨丝打在她脸上。
她深呼吸着，感受着自由。
片刻后，她问道：“如果你在死了，尸体会被他们发现吗？”
“我跟你好像没有仇吧？”
黎央转身，阴沉的问道：“你真的把从前的事情忘了吗？”
她在宋昀的注视下，一字一句道：“福利院，十二人。”
宋昀听着她的话，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不断破土而出，瞳孔慢慢的睁大，“你…你是…”
她开始挣扎着。
黎央轻笑着，“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福利院的人？！”宋昀不断挣扎着束缚，“你怎么会是福利院的人！”
“陈春生和徐滢不也是福利院的人吗？”黎央看着她，那双眸冷的就像是淬了冰。
宋昀看着前方翻滚的海面，“他、他来了...”
黎央继续说着，“当初如果不是你准备把福利院的事情告诉那个警察，那个警察怎么会因为你死掉？陈春生和徐滢又怎么会死掉？宋昀，你才是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宋昀呢喃着，“罪魁祸首...是我吗？”
脑海中开始不断闪过往的种种画面。
“当初院长好心收留你们两个，你非但不知感恩，还要联合警察。”黎央越说情绪越激动，“宋昀，要是没有院长，你现在早就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活到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当上警察！”
雨开始越下越大，阴沉沉的天向着大地压下，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救我？你说他那是在救我？”宋昀被人制服着，她红着眼眶看着黎央，大喊着，“他让我们在福利院里做的一切你都忘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虐待我们的了吗？你忘了四角灯笼里的一切了吗？”
“可他救了你！”黎央拽着她的领口，“是他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没有他，你早就死了！”
宋昀吼着，“那我宁愿去死！”
“好！”黎央一把松开她，“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她后退一步，示意宋昀身后的保镖都松开她。
“还记得四角笼的规则吗？”黎央朝她丢去一柄短刃，“赢者活，输者死。”
宋昀看着手中的短刃，“好。”
两人都被天降的雨水打湿，海边风越刮越大，但她们似乎的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
警局。
“队长，”庞晨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一旁的杨林识趣的离开去工作。
池晏问道：“什么事？”
“这是我在黎央都书里面找到的，”庞晨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他。
照片上的人正是宋昀，不过从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宋昀的脸上被人用红笔狠狠划着道子。
光是从照片上就能看出来拍摄照片的人对宋昀的恶意。
庞晨继续说道：“上次我们在法医室说要准备监视齐信的时候黎央就在场，而且韩辞出事时最后一个见到的也是黎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