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从照片上移开视线，“你怀疑她是内鬼？”
庞晨说着心中所想，“我虽然不相信这个判断，但为了以防万一我想查查她。”
池晏沉思片刻，“黎央现在在工作吗？”
“她向我请了假。”
“请假？”池晏眉心微皱，忽然就想起上周她和宋昀一起出去的时候了。
“怎么了？”
池晏没说话，只是先拿出手机拨打着宋昀的电话。
连着拨打了四五个电话，可对方依旧是未接听。
窗外雷声轰鸣，池晏看着手机屏幕，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不及说一句话，便冲进办公室，“欧阳倩，跟踪一下宋昀的地址。”
“小昀？”
欧阳倩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吗？”
池晏急忙道：“对，就现在，赶快。”
众人虽是疑惑，但看着池晏那么着急的神情，都没敢出声说一句话。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池晏只感觉心中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心中很闷，闷到让他觉得有种窒息的困难。
欧阳倩快速搜索着，“找到了！”
“在哪儿？”
欧阳倩看着图标，“小昀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月牙湾。”
庞晨不解，“月牙湾？宋昀去那里做什么？”
池晏二话不说，拿着车钥匙就冲到了外面。
庞晨担心他会出事，也赶忙跟了上去。
第355章 平芜尽处28
月牙湾。
沙滩上打斗的两人一招又一招，速度愈加紧张，空气中充满着尖锐的摩擦声。
宋昀本就发着高烧，现在又在淋雨，很明显完全对不上的黎央的速度。
她眼前一花，脸上被划了一道血口。
黎央看着短刃上的血迹，“我记得你在福利院的时候架就挺弱的，要不是有你哥帮你，你早就被剁碎去喂狗了。”
宋昀强撑着身子，调整着疲惫的情绪，“他现在在哪儿？”
“谁？”黎央停下攻击，“你哥哥？他不是死了吗？”
宋昀一脸的不可置信，“死了？”
黎央嘴角带着笑，“你当时发烧，你哥哥为了帮你出场，被人打断了腿没撑过去死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都快死了，我骗你做什么？”
宋昀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不受控制的打转。
她拼命活到现在，一想为曾歌查清真相，二就是想找到自己的哥哥。
可如今却告诉她，哥哥早就死了。
那她这么年的坚持算什么…
“所以，”黎央举起短刃，语气冷厉，“你就跟你哥哥一起去吧！”
她望去和对方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她惊恐地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仇恨，好似燃烧着一团烈火，令她心中一凛。
宋昀握紧刀柄，出手狠戾的朝黎央不断攻击。
两个身影相互纠缠，呼吸逐渐加快，汗水混着雨水顺着双方的脸颊淌下。他们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像是每过一处都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但划伤最严重的还是要数宋昀。
黎央不断用语言刺激着她，“怎么？听到你哥的死讯就出全身力气了？”
“你知道你哥临死前的惨样吗？”
“那种场面真是看一次就让人热血沸腾一次。”
这番挑衅又侮辱的话传到宋昀的耳中，让她短暂性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宋昀厉声喊道：“你闭嘴！”
“闭嘴？”
两人的短裤刃碰撞在一起，双方都在用最原始的力气僵持着。
黎央继续说道：“那天跟现在一样也是下着雨，你哥被我们所有人围攻，他可惨了，都被打趴在地上吐血了，可就是不跪下求我们放过他。”
宋昀表情一滞，手一松，黎央狠狠的将短刃捅进她胸膛里，“去死吧！”
刀插进身体里，她闷哼一声。
黎央毫不留情的拔出短刃。
宋昀低头看着胸前，鲜血瞬间染红衣服，像是一朵绽放了雪莲花，血腥而精美。
“哥哥…”
黎央看着这一幕，放肆的大笑着。
她知道，宋昀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宋昀全身一软，跌倒在沙滩上。
雨水混着血液流下沙滩深处。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匍匐着身子想要爬到海边。
黎央站在一遍看着，嘴角的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口腔，不过很快这痛楚被快感所取代。
宋昀艰难的向前爬着，每爬一步，她胸前伤口都出血量就多了一倍。
黎央再次举起短刃，就在举手准备一刀杀了宋昀时，远处一声枪响，子弹正中她的胸膛。
她不敢置信的朝身后看去，“为、为什么...”
她倒下之时，眼角无声的流出一滴泪。
身后的枪响传来，她根本无心去管，她一心只想爬到海边。
...
女孩看着海面，“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旁边的男孩担心她着凉，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在她身上，“天堂吧。”
“我不想去天堂。”
“为什么？大人都说天堂是最美的地方。”
“去天堂的人太多了，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而且我觉得海里是最美的啊，有鱼，有珊瑚，有水草。”
“那就是去海里。”
女孩转头看着他，“可是海里很冷，我怕冷。”
男孩宠溺一笑，“有我呢，我陪你一起。”
“可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我们会一直一起。”
女孩一笑，“拉勾！”
“拉勾！”
...
宋昀咬着嘴唇，努力的伸出右臂，她身后凡是经过都地方已经被她划出一条长长的血道。
最近的海边离她还是有一段距离，可她已经没了力气。
她的指尖不断颤抖着，无论怎么努力她摸不到海边。
她无助的哭泣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眼前一黑，下一秒，周围的喧嚣在她耳边都消失了。
——
开车赶往月牙湾的池晏心中一阵绞痛，他猛地停车没出事。
“到底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庞晨急声问着。
池晏忍着心中的剧痛，重新打着方向盘，“宋昀，宋昀好像出事了。”
“出事？”
池晏看着前方的路，开始加快车速，“上次宋昀休息的时候就跟黎央出去了，当时安迁跟我讲宋昀去了档案室，可宋昀到家却骗我说她是去了游乐场。”
庞晨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
前面有车挡路，池晏一个急拐甩掉，“宋昀有可能是去调查碎尸案了。”
“碎尸案？她查碎尸案做什么？”
池晏紧握着方向盘，“宋昀有可能就是当年在福利院出现的那个小孩。”
庞晨震惊，“什么？！”
“宋昀从进队里第一天开始就在他调查碎尸案，”池晏看着前面的路，略微烦躁的说道：“我早就该想到的，她进刑侦队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调查碎尸案。”
“她如果是当年那个小孩的话，那曾阿姨的死岂不是...”
池晏没吭声。
庞晨还在问着，“可黎央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池晏分析着，“不清楚，但我觉得黎央估计跟陈春生和徐滢一样，应该也曾是福利院的一员。”
前面就是月牙湾了，车停到路边，两人下车后不顾大雨奔跑在沙滩上。
庞晨率先找到了倒在地上的黎央，“阿晏！”
此刻的黎央已经没了呼吸，她手上还握着柄带血的短刃。
池晏看到这一幕，心跳停了一秒，他害怕。
害怕宋昀会出事。
他有些慌乱的看着四周，沙滩上血道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朝着血道走去，脚步加快。
远处，宋昀就倒在距离海边两米的地方一动不动。
“宋昀！”
第356章 平芜尽处29
那天是个艳阳天，她爸妈带她去见了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女人绕着她仔细打量了一圈，时不时掰开她的嘴看看牙齿，或者是胡乱一通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她虽然害怕，但瞧着父母一脸开心的模样，她只能悄悄的把这种恐惧感压在心里。
“怎么样？”她爸笑眯眯的问着，“能给个好价钱不？”
女人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这丫头长得挺水灵的，你们就真忍心把她买了？”
她妈在一旁说道：“家里穷，养不起了。”
那一瞬间，年幼的她似乎感觉到一丝异常。
“行吧，”女人掏出破烂的钱包，抽出几张红色的纸币，“一口价，五百。”
“五百？”她爸脸上有些不乐意，“这也就太少了。”
“少？”女人鄙夷的看着他，“先前我可只想给三百的，要不是这丫头长得水灵，我才不会掏五百呢。”
她站在三个大人中间显得局促不安。
她妈碰了碰她爸的胳膊，眼神示意着可以。
她爸犹豫了两秒，“五百就五百吧。”
女人爽快的把纸币扔给他们，“这丫头我可就带走了。”
她爸赶忙说道：“好嘞好嘞。”
她好像知道她的父母要抛弃她了，她害怕的流着眼泪，“妈妈…”
女人牵起她的小手，“走吧。”
她哭着挣扎，“我不走、我不跟你走！”
女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抗情绪，她冲着白色面包车挥了挥手，片刻，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大汉当着他们所有的面，直接扛起瘦小的她扔进车厢里。
她哭喊着，“妈妈，妈妈我不想跟他们走。”
可身后的父母还沉浸在五百块钱的喜悦中。
她被带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她哭喊着想要她父母带她回家，可她不管喊多大声，即便她哭得撕心裂肺，她父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段路程很远，跌跌撞撞都让她恶心。
她哭得迷迷糊糊直接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后，自己就到了一座破旧的房子里。
“新货。”
女人对着正在抽烟留着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说道。
男人吐出一口白烟，“多少钱？”
女人道：“一千。”
她坐在地上，手腕和脚脖都被绑着，她的脸上哭过的满是泪痕。
门口的大黑狗在一个劲的狂吠着。
男人没吭声，按着女人的要求给了她钱。
女人满意的数着钱，“有机会再合作。”
男人摁灭烟头，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她跟前，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强迫着让她与自己对视着。
模样还行，差不多能卖个好价钱。
女人在一旁解释道：“这丫头来的路上一直哭，嗓子都哭哑了。”
男人一把松开她，“知道了。”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人离开后，她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都是跟她一般年纪的小孩子。
这些孩子肮脏不堪，头发凌乱毛糙。
她哆哆嗦嗦的不敢吭声。
男人一把将她推进去后，直接将铁门锁上。
她找了个小角落，将自己团团围住。
她害怕，害怕到不敢哭出声音。
这里的气味很难闻，没有什么所谓的厕所，只有一个塑料桶。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在这个塑料桶上解决问题。
以至于这里的气味异常难闻。
男人提着一个大桶，敲了敲铁门，“吃饭。”
孩子们一窝蜂的涌到门前，隔着栅栏伸手朝他要着吃的。
男人给的食物就是馒头和稀饭。
馒头要靠抢，稀饭也要靠抢。
她躲在角落里甚至不敢动一下。她低头看着水泥地板，默默的流着眼泪。
她在想，自己应该是做了场梦。
梦醒，她就能回家了。
一天下来她什么东西都没吃。
第二天早上，男人依旧提着饭桶过来，她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只是呆呆的坐在角落里。
可梦醒了，她还是在这里。
抢在第一排的在狼吞虎咽吃着东西，她听着咀嚼食物的声音，咽了咽口水。
可她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最前面的男孩抢到了两个馒头，他吃完一个，刚要准备去吃第二个时，忽的转头看了眼角落里新来的那个女孩。
女孩红红的眼神刚好和他的视线撞到一起。
她胆怯的赶快低下头。
他转过头，刚咬了一口馒头嚼了一口后，他起身，来到她跟前，掰了半个递给她，“给。”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男孩催促着，“拿着啊。”
她慌乱的接过，“谢、谢谢。”
男孩问道：“你说什么？”
她的眼泪在瞬间涌上来，害怕道：“谢谢。”
男孩莫名的笑了一声，然后坐到她旁边，大口咬着剩下的半个馒头。
她双手捧着馒头，小口小口咬着。
没吃两口，她又开始抽泣起来。
男孩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被人这么一说，她哭得更狠了，颤颤的说道：“我想回家...”
男孩问着她，“你是孤儿？”
她摇头。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哽咽着，“有个女人来到我家，然后她
给了我爸妈钱，那个女人就把我带过来了。”
“哦，原来是你爸妈不要你了。”
她哭声一听，这话像是刺痛她的心里，她把馒头一扔，朝男孩怒吼着，“你爸妈才不要你了！”
“干什么！”
男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过来，看到地上的半个馒头，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她被扇的脑袋发懵，没站稳的直接跌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特么的敢浪费粮食！”男人揪起她的领口，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现在是老子的地盘，再敢特么的大呼小叫，老子宰了你！”
她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嘴角开始往外渗着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