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见山笑了声，“要不是我那么快找到你，你现在都不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
“那我应该谢谢你了？”
“你可不得要好好谢谢我？”孟见山吃完菜又给自己盛了碗汤，“要不是我给了你这个身份，你能有今天吗？”
方叙言放下筷子，眼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你想我做什么？”
孟见山吹了吹有些烫嘴的汤，“好好陪我吃顿饭。”
方叙言再次拿起筷子，这次倒是直接把盘里的青菜吃了下去。
“这样才对，”孟见山放下汤碗，夹起一块鸡肉，对他说道：“来，把这块肉吃了。”
两人坐的位置是面对面，方叙言起身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孟见山夹着肉块冲他一笑。
方叙言将手中的盘子向前伸了伸。
孟见山嘴角含着笑，“我以前是这么教你吃饭的吗？”
方叙言暗自咬紧牙关，将盘子放在桌面上，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
孟见山将肉块放在他手心，笑意不减的说道：“吃饭吧。”
肉块上挂着汤汁，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他手心上。
方叙言没有犹豫，一口将肉块吞到了嘴里。
孟见山朝他摆了摆手，“继续回去吃饭吧。”
方叙言忍着怒火，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拿着餐纸使劲擦着自己手心。
孟见山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
方叙言小口小口吃着菜。
“我还以为你在宋家会变成一个好人呢。”
方叙言淡声回着他，“怎么说我也是您培养出来的，就单区区一个宋家还满足不了我。”
“有野心，不愧是我儿子。”孟见山轻叹一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变冷，“可惜了，就是养不熟。”
方叙言嚼着菜没吭声。
这顿晚饭吃得很漫长。
孟见山看着他，“要是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现在的路吗？”
包厢内吊灯射出来的橘黄色的灯光落在餐桌上。
两人都被光照了一半。
“要是我们父子联手整个北海市都不在话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包括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宋昀。”
“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方叙言沉默片刻，放下筷子准备开口。
孟见山抬手，“这个答案不着急给我，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作为父亲，我非常愿意给我儿子一个知途迷返的机会。”
第399章 平芜尽处72
第二天一早，池晏带着宋昀前往得安诊所调查孟昭的下落。
“什么症状？”
陆元正低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池晏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证件放在桌面上。
陆元的余光瞥见藏蓝色的小本本，手中的笔一停，“你们是...”
池晏解释道：“我们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陆元放下笔，转头对在后面忙着配药的另一个年轻医生喊着，“配完来前面看会儿。”
后面年轻的医生应了声，“行。”
“你们跟我来。”
陆元起身，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病房里。
他关上门，问道：“你们是在查碎尸案？”
池晏说道：“我们想了解下孟昭的事情。”
“孟昭？”杜元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确定的又问了他一遍，“是很早之前在我诊所里工作的那个孟昭？”
池晏直接拿出孟昭的照片给他看。
杜元凑近看了看，有些激动的说道：“是他、是他。”
池晏收起照片，“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诊所？”
杜元想了想，“零几年了，好像是零九年了。”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人很好的，工作勤奋，专业知识也高，而且对待病人的态度也不差。”杜元话落又补充了一句，“是个好医生。”
“既然他专业知识不错，那他为什么会只在诊所工作呢？”
“学历不行，大医院不要他。”杜元解释道：“他是专科生，专升本上来的。这种学历虽然国家承认且被认可，但真到社会上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歧视的，大医院都不要这种学历。”
“他的婚姻状况怎么样？”
“婚姻状况？”杜元说道：“我记得他媳妇好像是在南大当老师了，两人感情还是不错的。”
旁边的宋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感情不错？”
按照李常乐所形容的那样，他俩婚姻状况应该是非常糟糕才对。
杜元说道：“小昭每次上班都带便当，全是他媳妇给他做的。这感情一看就很好啊，要不然哪有人一年四季、风雨无阻的给做便当的？”
“那你见过他媳妇吗？”
杜元摇头，“那倒没有。”
池晏继续问着，“孟昭是在什么时候从你家诊所离职的？”
“他当时吭都没吭一声自己就直接不来上班了，我连续打了他半个月的电话才知道他回老家了，之后我在给他打电话，他是直接变空号了。”
“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来上班的？”
杜元想了半分钟，“十二月份了，第一起碎尸案发生前后。”
池晏问道：“他老家是哪里的？”
杜元想都没想的就说道：“青阳县。”
青阳县？
这个地名怎么这么熟悉？
宋昀还在思考着这个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池晏又问道：“你记这么清楚？”
“当时孟昭没来上班，我也是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就关了一天的门去青阳县找了他一趟。”
宋昀问着，“找到了吗？”
杜元摇头，“没有，他村里的人都说他没回来过。”
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就当他是去其他城市发展了，后来也就没去找过他了。”
两人刚从诊所出来，宋昀就忽然想到一件事，“队长，韩辞和韦英也是青阳县的。”
“对。”
宋昀问道：“他们三个会不会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得去查查才知道。”
“我们要先回学校吗？”
“不，”池晏打开车门，“直接去趟青阳县。”
“就我们两个？”
她在想人数是不是有点少了。
池晏解释道：“趁现在凶手那边还没出手，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查到有用的信息。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去了青阳县，万一这里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可都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青阳县是离市区最近的一个县，开车去的话也不过两个小时。
如果快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当天去当天回。
副驾驶的宋昀打开他们的工作群，重新看着孟昭的信息资料，“北海市青阳县孟家村121号…我们现在是不是得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
池晏说道：“先给他们说一声，等到县城之后我们直接去派出所。”
…
这几天的天气都特别好，晴空万里，天际没有一丝云彩。
路上宋昀没忍住的浅浅眯了一会儿，再醒来后他们就到了青阳县。
“上次来是查韩辞，这次是来查孟昭。”宋昀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咱们和这个青阳县还真是有缘。”
两人下了车直接来到了办公大厅。
池晏叫住一个迎面走来的同事，说道：“我们市局的，来找下赵组长。”
那人先看了看两人，然后说道：“你们就是市局的啊，赵组长正在办公室等着你们呢。”
他带着两人来到赵高平的办公室，“赵组长，市局的同事来了。”
“啊哟，欢迎欢迎。”
赵高平伸出右手，热情的对两人说道：“来这儿你们就来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千万别紧张。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池晏直接开口道：“孟家村有个人叫孟昭，这个孟昭在二十年前神秘失踪了，您知道这件事情吗？”
“……”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高平收回自己的右手，“这个我还真就不知道。”
“您是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高平的神色有些尴尬，“我都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好像是来错地方了。
池晏问着他，“你们就没接到失踪案吗？”
一个成年人失踪二十年，家里的亲戚朋友竟然都没有怀疑过。
赵高平解释道：“我们这小县城里平常处理最多的案件就是电动车被偷，或者老头老太太被诈骗的事儿。很少碰上失踪案这种大案，可能五年都没有发生过一起。”
见他们两个人都不吭声，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赵高平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趟孟家村，你们可以去那里了解下情况。”
第400章 平芜尽处73
孟家村。
赵高平带着两人直接来到村里的大队处。
“你们是来问孟昭的？”一个窗口的负责人继续说道：“可是孟昭的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池晏问道：“他怎么去世的？”
负责人说道：“饿死的。”
“饿死的？”宋昀疑惑，“现在村里的粮食是还不够吗？”
物质资源这么丰富的现在，一个四肢正常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还会把自己饿死。
“不是，村里的粮食很够。”负责人解释道：“但是老孟这个人好吃懒做，之前都是他儿子往家里打钱给他花，可他这个人花钱没数，基本上半个月就花光了。”
“他没有地吗？”
按道理来讲，农民最不缺的就是地啊。
“有啊。”负责人继续说道：“老孟为了还欠人家的钱就把地都给卖了。”
池晏问着，“那你们村里还有对他比较熟悉的人吗？”
“有，村门口的张大婶儿她们天天围一块唠嗑，她们知道的可比我们知道的多。”负责人提醒着他俩，“不过具体真假还需要你们自己辨别。”
宋昀点头，“好。”
负责人先向领导汇报了情况，随后他就带着他们来到张大婶家门口。
他刚一拍门，大门直接打开了。
见状，他转头对身后的三人说道：“估计是在搓麻将呢。”
众人刚进到院子里，就能听见屋里的嬉笑声。
四张麻将桌上的人打的是热火朝天。
“婶儿，”负责人眼尖的看见坐在正中央的张大婶，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市里的领导想找你问点话。”
“市局领导？”张大婶儿不屑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池晏和宋昀，“市里的人找我干什么啊？有这儿闲工夫还不如帮咱村把路给修好呢。”
宋昀注意到她的视线，不解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她这是在鄙视我们啊？”
负责人解释道：“人家是市公安局的。”
“公安局？那就算是市长来了也不管用，村里的路让你们修过了多少次了你们都不管，还每次说什么谁想修路自己家掏钱，”张大婶儿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怎么着？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掏自己掏钱收了路，你们这些人过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得收过路费呀？”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反正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婶子马上附和着。
“就是啊张领导，你们这些当官的天天不为平民老百姓着想，就想着自己吃大肉发大财呢？”
负责人面色有些难堪，“婶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上次村里闹水灾，政府不是给你们一笔救助款吗？”隔壁桌搓麻将的大爷继续说道：“我怎么听说这钱你们是只给了跟你们关系近的三家啊，其他的都被你们大队给贪了？”
大爷的语调不自觉拔高，“人家隔壁村可是每家每户分了五千块钱呢，我们村可是一分都没分到啊！”
宋昀抬了下眉，单手挡着嘴，悄声对池晏说道：“咱们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池晏说道：“看来是。”
“那我们怎么办？”
这些大爷大婶说的事儿也不归他们啊。
负责人面色更加难看了，“婶儿，村里不是给你们发救济粮了吗？”
“救济粮？你说的是方便面和矿泉水？每人每家还只能一天领一次的救济粮？”又一年轻大姐嗤之以鼻道：“闹水灾都是我们每家每户的人在前面出力，你们都干什么了？瞎指挥一通不说，最后你们分钱可是没惦记过我们。”
池晏侧脸看着站在旁边的赵高平，“孟家村是归你们派出所管吧？”
突然被点到的赵高平一激灵，连忙说道：“是。”
池晏问道：“这件事情需要我们上报给市局吗？”
屋内打麻将的众人停下动作，都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人。
“不用不用，”赵高平晃着手，“我回去之后就马上调查情况。”
这要是市局领导知道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别干了。
池晏对屋内众人说道：“我们来想向你们了解一下孟昭的情况，希望你们熟悉他的可以配合我们调查工作。”
“孟昭？”张大婶儿拿着一把瓜子，“你说的是老孟家的孩子？”
“对。”
赵高平对也对众人说道：“大家知道情况的留下，不知道情况的就先回家休息，咱们要配合市局领导工作。”
众人相视一眼，陆陆续续走了大半。
池晏和宋昀上前，坐在张大婶儿的那张桌前。
张大婶儿嗑着瓜子，“你们想知道什么？”
“孟昭他爹全名叫什么？”
“孟得明。”
“他妻子呢？”
“跟人跑了，”张大婶解释道：“老孟人不行，酗酒赌博打媳妇，他媳妇实在受不了家跟人跑了。”
池晏问道：“跑怎么不带着孟昭一起离开呢？”
张大婶儿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宋昀看向其他人。
众人连连迭声：“我们也不知道。”“肯定带不了孩子啊，她又没钱养孩子，把孩子带走的话这孩子怎么活？”
“孟昭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孟这孩子挺好的，不仅有礼貌学习成绩也好。”张大婶儿继续说道：“不过这孩子也是命苦，他媳妇离开之后，老孟酗酒更凶了，一有气就找小孟撒气。那孩子被他打的可惨了。”
家暴、酗酒、赌博。这些习惯全部到一个人身上时，那这人基本都可以下地狱了。
旁边大爷说道：“小孟他那课本的钱都是自己捡废品挣的，还有的本啊什么的，也都是从垃圾桶里捡人家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