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床——六棋【完结】
时间:2024-01-18 14:41:25

  东月鸯想起傅紊和萧鹤棠交谈中,是有金乌寨的当家被抓的事,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萧鹤棠收拾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审讯出什么结果?她父母兄弟他们怎么样了?
  发现她在发呆,方骐问:“姐姐在想什么?姐姐不用怕,大将军是非分明,只会对坏人严刑逼供,不会欺负好人的。”
  看来在方骐眼中,萧鹤棠在军中的威信名声都很好,是他向往而崇拜的对象。
  东月鸯苦笑,小声道:“可我在他那,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大概对萧鹤棠来说,她莫名其妙的和离,让萧祖母伤心,虽没给他带来损失,但也带来不少烦扰,他的日子本该是平顺一路青云直上的,而她作为妻子却不乖乖待在后宅,反而想脱离他的掌控,不是胡闹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现在金乌寨被剿灭了,萧鹤棠又掌握了有关望天城的动静,她该怎么从他手里套取这些消息。
  东月鸯本是千方百计想要远离萧鹤棠,没想到也有不知怎么再接近他的一天。
  黄昏营地的伙夫架起柴火,水滚放米,切菜煮豆,不多时炊烟袅袅。傅紊摆着阵盘,听见有人进来,抽空抬眼一看,愣了下,“月鸯?”
  东月鸯有些许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手捧着一叠点心,“傅紊,我来问你点事。”
  印象中傅紊比萧鹤棠是好说话的,萧鹤棠的性子绝对恶劣,先不说东月鸯冒然去问他,萧鹤棠会不会说是一回事,她得罪了他,理不理她找不找她麻烦都不一定。
  说不好在他那,正等着她自己送上门受折磨呢,思来想去,幸好还有傅紊可以用,东月鸯迂回曲折,干脆侧方从他这里打听。
  距离傅紊代为回信没多久,穆周郡的太守之子亲自前来求见萧鹤棠,以示归降的诚意。
  太守之子陶成命人向坐上的萧鹤棠献上象征管辖权利的兵符方印:“大将军请看,陶成奉家父之名,带人归降大将军,这块方印也愿意交纳由大将军掌管,穆周郡内三万大军也愿随大将军惩奸除佞,匡扶我大坠饷鳌!
  萧鹤棠拿到手上打开,一眼看出陶成献上的兵符是真,淡定道:“陶家三代忠臣,令尊深明大义,肝胆忠心,陶公子赤诚之心,是大椎母F,天下的福气,有君如此,何愁我大捉山不稳。陶公子请坐吧,来人,上茶。”
  陶成忍着激动,听闻过萧氏子的名声,今日一见总想着他父亲要说生子如若萧弦音,是五代之福,当今世上还能有谁像他这个年纪成为霸守一方的大将军,天下乱成这样,他却好似料敌于先,联动其他三洲把守住城池,阻拦了成济王南下,这才得以被朝廷封为护国大将军。
  他若是后面还有功劳,今后将青史留名,与这样的人在一起,自然要沾沾他的光,也好被世人铭记。
  聊了许久,陶成仿佛还未尽兴,主动向萧鹤棠提出,“其实家父让我前来,为大将军送上兵符,还有一个吩咐,那就是期望大将军能带军迁至穆周郡驻兵,穆周郡粮草充足,地势不比弋城差……若是可以,家父隔日还想设宴,招待大将军,我们穆周郡的军士将领都期望着能见大将军一面。”
  兵符都送上了,不去似乎不尽人意。
  萧鹤棠思定道:“盛情难却,那就隔日拜访陶太守……”
  陶成完成任务准备告辞,萧鹤棠为表友好,送他到军营外,路上经过一座营帐,陶成和萧鹤棠道别,这时旁边的帐子里一只玉手掀开帘,手的主人从里面走出。
  陶成看得有些微怔,萧鹤棠在他身旁神色淡淡,视线顺着陶成的目光望去,嘴角的笑由柔变冷。
  东月鸯到傅紊这打听消息,实在没想过遇到萧鹤棠会怎么样。
  尤其看到他看她的眼神,东月鸯笑都不敢笑了,她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笑容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突然的变脸,与对着傅紊时的差距堪称明显,手上还端着请傅紊享用却没吃完的点心,萧鹤棠目光从她五官上一下滑落到她手中,东月鸯差点摔了碟子,方寸间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躲开萧鹤棠的注视。
  傅紊:“月鸯……鹤棠?”
  傅紊跟在东月鸯身后,不知她怎么站定不动了,举目一看,才知萧鹤棠在外面,他身边还有诸多众人,而东月鸯跟他在一起,难免会被人误会,“鹤棠……”
  这时候也不好解释,不是时候,外人在,傅紊上前和陶成打招呼,“这位是?”
  萧鹤棠很早便收回落在东月鸯身上的目光,瞧不出异样:“傅紊,来,我为你引荐一下。”
  这下大伙注意力都放在了交际上,东月鸯一个人在一旁还是很尴尬的,但也落得个轻松,东月鸯知趣地没有继续在这傻站,趁人不注意悄然走了,人堆里,背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萧鹤棠转动余光,神情莫测意味深长。
  陶成:“没想到一日之内能见到两位英才,隔日穆周郡设宴,还请傅参领也去。”
  从方才交谈中,傅紊知道了陶成的身份,客气地答应:“一定一定。”
  陶成沉吟一瞬,似有话要讲:“方才那位,是嫂夫人吧?若不介意,傅参领还可携家眷一起,家中有母亲妹妹,应当不至于让嫂夫人受冷落。”
  陶成结交的意思很明显,但是他却不知为什么,从他说完这两句话起,气氛一下就变了。
  傅参领惊讶地看着他,大将军嘴角的笑很淡,很客套。
  眼看再不解释就晚了,傅紊皱着眉道:“陶兄误会了,她……不是,傅某还未有娶妻……”
  陶成愣怔。
  萧鹤棠看上去好像很不在意是否被陶成误会,傅紊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明东月鸯是谁,犹豫了下,只好代萧鹤棠道:“那位娘子,与我只是相识,有事找我,她其实是……”
  萧鹤棠接过话说:“她是我军中的一个女奴。”
  傅紊:“……”
  陶成来回张望,不确定该信谁的,但萧鹤棠的神色过于散漫了,淡淡的说话态度仿佛成了一种正经,一个女奴不值一提,态度无所谓成这样,可见应该没多重要。
  陶成为自己失察,认错人而道歉,“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本想说一个女奴,又怎么配做文臣世家的夫人,念及傅紊说的“相识”,陶成又有些模糊了,那女子到底什么身份,最终他还是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是我眼拙,还请大将军、傅参领莫怪,等到了穆周郡,宴上我愿痛饮三杯,向二位赔罪。”
  相比傅紊的出神,萧鹤棠神情始终不变,自然而然地笑道,仿佛真的只是闹了一场无伤大雅的笑话,叫陶成的字,“好啊,那就拭目以待隔日了,我想看看学知能有多痛饮。”
  陶成没听出字面下的汹涌,再次抱手向萧鹤棠傅紊告辞。
  待他和他的人一走,萧鹤棠身边其他人也去忙了,周围空落不少,萧鹤棠准备要走,傅紊把他叫住,“等等,鹤棠,方才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说?”
  他还以为那日东月鸯帮萧鹤棠按身子,二人之间应该是有所和解了。
  傅紊当时不是没听见他们发生的动静,只是莫名的,他没有想立马离开那儿……但是刚才萧鹤棠在他要说明的时候直接打断,傅紊有些懵了,只想着还好东月鸯不在这儿。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萧鹤棠,想听他怎么说。
  萧鹤棠漠然回首,情绪冷淡,倏然嗤笑了声,无辜而又理直气壮地回应,“我说错了吗?她的卖身契还握在我手上,是我重金赎回来的,不是我的人,是什么?难不成是……?”他还有话没说完,似意犹未尽,却点到即止。
  在对视间,傅紊突然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哑口无言,等他再望去时,萧鹤棠高大修长的背影已然走远。
  方骐正躲在草垛后偷吃,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经常逗的将士来了,忙不及地将糕点藏于背后,在发现来人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后,讶异地仰视如同被追赶着的东月鸯,“原来是姐姐啊,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瞧见熟悉的人影,东月鸯这才停下脚步,她也不敢调头回望,“快帮我瞧瞧,我身后有没有人跟过来。”
  方骐疑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探出脑袋,然后收回,“没有。”
  没有追兵,东月鸯沉沉地吐出口气,发现方骐正盯着她,手里还拿着她之前做好特意给他留的一块点心,登时流露出懊恼的表情。
  怎么会那么背时,叫萧鹤棠碰上她去找傅紊了呢?
  她短时日之内,可根本不想和他见面,谁知道他是否余怒未消,她就这样再出在他面前出现,岂不是在提醒他,看,她还没受教训呢。
  不躲得远远的,还敢到处乱窜。
  东月鸯表情变来变去,一是骨子里就有对萧鹤棠的畏惧,二是想逃也逃不掉,她受制于人才这般挂肠悬胆,实在是萧鹤棠给她的压力太深了。
  “姐姐,有人找你。”
  东月鸯清神过来。
  方骐指了指她背后,东月鸯有所察觉地缓缓侧首,背后,不知怎么找到这里的近卫并排而立,“姑娘,将军命你前去伺候……”
  看来,萧鹤棠还是想起她来了。
  这么多天没见,东月鸯站在萧鹤棠的营帐前,不禁回想起那天的争执,并暗自给自己鼓气,怕什么呢?那天也并非都是你的错,是萧鹤棠找错了话题,都是他先开的口,他要是对她有所不满,那她才应该生气呢。
  在近卫的盯视下,东月鸯抿着唇,一脸冷若冰霜地走进去。
  显而易见,萧鹤棠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只不过没朝她看过来,他坐在桌后撑着下颔正在假寐,东月鸯对他的装模作样表现得不以为意,他不是找她麻烦吗,她来了,他怎么又睡着了。
  让他装,东月鸯心中冷哼一声,她装作不知道似的,这次轮到她不肯出声催促,比比谁更沉静。
  东月鸯也不是一直在这等,她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试图往外走,嘴里向外边的近卫道:“将军歇息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果然,在她背后的桌案旁,萧鹤棠沉沉地撑开眼皮,露出嘲讽的笑意,他刚刚的确有一丝片刻的劳累,才短暂地闭目养神一会儿,他不是没察觉到东月鸯来了,但就是不想立刻理她,谁知道她自己乖觉,竟然会给自己安排任务,发觉他在假寐就找借口想逃了,“站住。”
  临门一脚,东月鸯不得不按照命令停下。
  萧鹤棠:“过来,给我捏一捏肩。”他没事人一样要求,仿佛那日的争吵不存在般,态度也突然变得微妙,从话音里可以听出,虽然低沉冷淡,却没有之前那种要教训她的幸灾乐祸。
  可却流露出山雨欲来的气息。
  东月鸯不敢放松警惕,借口说:“捏不了,手……伤着了。”
  不知萧鹤棠能不能听出她在鬼扯,总之不情愿的态度她很明确,而萧鹤棠听了居然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生气的道理,东月鸯奇怪的是他忽然变化的态度,这才几日,他就这样?
  他竟然久违地朝她露出一丝关心,不是羞辱讥诮,而是俊眉轻蹙,“伤着了,怎么伤的?过来给我看看。”
  东月鸯宛若见了鬼,抗拒而怀疑地瞪着他,不进反退。他又在搞什么鬼?是什么想整治她的新谋略吗?
  萧鹤棠说:“你不过来,那我可就过去了。”
  东月鸯急忙呵止,“不要!”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东月鸯在面露讶色的萧鹤棠跟前冷静下来,“不用,一,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她把手藏在背后,萧鹤棠明明看穿她的伎俩,却如常地偏着头,疑惑地说:“是吗,可我还是不太放心,有一件事,我本想告诉你,是关于金乌寨当家的事――”他有意顿了顿,直到看到东月鸯果然表现出在意的情绪,才微微莞尔道:“可你这般同我见外,连一点小伤也不给我看,我想还是算了。”
  萧鹤棠就是故意的,他还是想作弄她。
  东月鸯气恼他捏住了她的把柄,又不知该怎么回应眼下情况。
  她受伤当然是胡诌的,真要给萧鹤棠看,岂不是露馅?他真的很讨厌。
  总之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他要自取其辱那就自取其辱吧,等看了就知道,她是为了逃避他才想的措辞。为了打探家里人消息,东月鸯艴然地向他靠近。
  然而,东月鸯手伸出来,萧鹤棠毫不客气地握上去,在她反悔想拿开那一刻,攥着她的腕子,迫使她伸到自己眼前细细打量,另一只手还动手摸了上来,道:“果然好大一块伤疤。”
  他睁眼说着瞎话,眼珠盯着东月鸯,轻抚她指尖,捏捏掌上光洁无痕的软肉,有完没完地说:“是给傅紊做吃的伤着的吗,可怜见的,在萧府做少夫人的时候,谁敢让你动过手。”
  突然提到傅紊,东月鸯浑身一震,疑神疑鬼地观察萧鹤棠脸色,他明知道她手没有受伤,不过是不想他碰的托词借口,他怎么还演上了,而且居然没有大发雷霆,借机羞辱她不知廉耻,竟然勾引其他男子。
  还有,他怎么又认得她了,还提到萧府。
  东月鸯恶胆向边生:“和他没关系,是我自愿的。”
  自愿?自愿什么?自愿给傅紊弄吃的?她这么说,萧鹤棠会怎么样,他还演的下去吗,是不是快气死了,要生怒了,他还能惺惺作态吗。
  东月鸯眼也不眨地盯紧了萧鹤棠的反应,他神色出奇的淡,眼神更是如凉水般平静,嘴角惯常挂着一抹见人三分情的微笑,只是那一刻他周身的气势变得前所未有的危险,眯着眼,东月鸯冷汗都出来了,但在下一刻萧鹤棠突地轻哼了声,把她指尖放在嘴里含咬,在东月鸯感觉到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酥麻湿润后,萧鹤棠才说:“我知道,你是因为金乌寨的人才去找他的,没有那个必要,想打听消息,怎么不来找我?”
  “傅紊?傅紊他知道什么,人是我审的,杀也是我杀的,想找靠山,你应该知道谁才是最好。”
第25章
  人是不能逼得太狠的, 逼狠了,过犹而不及,这是萧鹤棠最知道的道理。
  该放的时候就得放一放, 像风筝,哪怕飞得再高再远, 那根线还不是掌握在飞风筝的人手中。
  东月鸯只觉得萧鹤棠疯了, 他傻掉了, 他是在争风吃醋, 还是在期盼她努力讨好?他忘了二人之间处在什么关系了吗?
  他扣着她当女奴的卖身契,不帮她恢复身份, 还次次戏弄羞辱她,他们不日前还吵了一架,要她来讨好他, 可能吗?她骨头可没那么软, 实在需要她只得自己来想办法, 要是萧鹤棠觉得她该因为这些事,委曲求全,不惜折辱她自己,那他就想错了!
  东月鸯抽动指尖,不许萧鹤棠用他的嘴碰, 收回时萧鹤棠还微微追咬了一下,见东月鸯不肯再给他玩手指, 便意兴阑珊地抬眼,不悦而玩味地瞅着她,“哼。”
  东月鸯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把指尖上的湿意抹在衣服上擦擦, 他舔就算了怎么还咬她?齿尖细细磨着指根带来的微微钝感仿佛还残留在上面,虽然酥酥的, 可不是夫妻了,这不是轻薄非礼吗?
  东月鸯离他远点:“不必了,不敢劳烦大将军。”
  萧鹤棠明显不喜欢她这样姿态高冷,那样有种故作腔调的虚张声势,但是他没有当众点破,东月鸯极小气,记恨他上回惹恼了她,这次若不好好和她说话,怕是会不好收场。他干脆抛出更多的诱饵,“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望天城被强盗占领,朝廷本该就有清剿的责任,维护百姓安危,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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