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床——六棋【完结】
时间:2024-01-18 14:41:25

  结果回去后,听说陶引果真开始发奋,说也要参军带兵打仗,再不像以前那样年少贪玩,什么弓箭之类的珍品都不收了,通通拿出来用于练箭,令陶太守和兄长喜极而泣,如因祸得福,于是立马给萧鹤棠送来好几车宝物,以及穆周郡产量少又珍贵的茶叶,作为谢礼请萧鹤棠品尝。
  这路上他是逍遥至极,如今又没什么战事,那悠闲的姿态叫人眼红,东月鸯和他则完全不一样,她对回萧家,远不如想的那么乐观。
  其他人东月鸯不管,她只担心会看到萧祖母失望痛心的眼神,就好似她是那等不听话的小辈,当初一意孤行要和离,怎么劝都不听,结果出去后还落了难,做生意般没混出个名堂来,可不是叫长辈期待落空,失望伤心?
  偏偏萧鹤棠不许她走,也不单独给她安排一辆马车,仿佛上回给她一个人坐,发现她被偷梁换柱后萧鹤棠就有阴影了,怎么都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于是东月鸯难受了一路,听萧鹤棠时不时的闲言碎语,冷嘲热讽,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现在吃茶,也要发疯,“你不渴么,喝一杯吧,要不要我喂你一口?润润喉,否则见了祖母,我怕你口干舌燥,连话都不会说了。”
  东月鸯没好气地瞪他,距离上回他说带她回庸都郡,就是为了想看她在旁人面前出丑,东月鸯已经整整大半个月不与萧鹤棠说过话了,即使他说,她也不应。
  惹恼了萧鹤棠,他便重新像年幼时那样对她,“小哑巴。”
  车轮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座驾前御车的车夫跳下去,向萧鹤棠禀报,“大将军,府邸到了。”
  东月鸯浑身绷紧,如御大敌,双目紧盯着萧鹤棠,听他朝外面道:“知道了,让陈刘宋唐几位将军领兵先去歇息,酉时过后,日落西沉,请他们来参加晚宴,准备好明日拜见圣上。”
  “是。”
  萧鹤棠吩咐下去,将领们领命,东月鸯等着这时他的目光才缓缓落在她身上,萧鹤棠眉梢轻挑,“怎么还不下车?”
  东月鸯张了张嘴,还没回应,外边忽然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鹤棠回来了?”
  “祖母,您慢些,小心脚下,哥哥在车里呢,跑不了。”是萧祖母和萧蒹葭。
  萧鹤棠亲眼所见,这一刻东月鸯脸色都惨白了,一瞬间褪去红润的气色,她抬起臀,手贴着门窗,想下去又不敢下去,尽显进退两难,是人看了都会心生爱怜。
  然而萧鹤棠冷血无情惯了,淡淡说:“走吧,可别让祖母久等。”说着,他率先主动下去。
  修长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萧老夫人眼前一亮,“鹤棠……”
  东月鸯还在车里,听着萧鹤棠和萧老夫人与妹妹叙旧情,寒暄热闹,她倒显得孤家寡人了,周身颇为冷清。
  发觉萧鹤棠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车内,马车也没被车夫拉走,感到奇怪的萧蒹葭敏觉地问:“咦,车内还有人吗?哥,你带了谁回来了?”
  萧老夫人顺着萧蒹葭的目光望去。
  里面听见动静的东月鸯在此刻生出万念俱灰的绝望,这是萧鹤棠给她的报应,查探的脚步声逐步传来,东月鸯知道她再也藏不下去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在萧蒹葭主动靠近那一刻,东月鸯不再犹豫起身,“祖母。”
  迎面东月鸯和将要看过来的萧蒹葭对上目光,只一眼,她匆匆错开萧蒹葭脸上震惊到荒唐的神色,望向她身后和萧鹤棠站在一起的萧老夫人,“祖母,是我,月鸯见过祖母。”
  萧老夫人和萧蒹葭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了那抹荒唐,惊讶之余,神色上很快变成惊喜,“月鸯?是你,月鸯,你,你怎么回来了……真是你,我的好孩子。”她连萧鹤棠都不顾上了,在东月鸯稍微走近之后,便上前拉着她仔细打量。
  一番简单的嘘寒问暖后,萧老夫人很快回神过来,问萧鹤棠:“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二人怎会在一起?”
  不是萧老夫人糊涂,而是孙子和孙媳已经和离了,现在东月鸯突然出现在她跟前,还是由萧鹤棠带回来的,这便不得不引发其深思,误以为他们是和好了,即便没有和好,那萧老夫人这也升起一丝希望。
  她当然是想期望从萧鹤棠口中得到她想听的答案,但,萧鹤棠是什么人?他在东月鸯紧张的眼神中,看了眼同样一脸期盼地望着他的萧老夫人,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回望东月鸯,眼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这会张开唇,弯下腰。
  没有让东月鸯听见,用窃窃私语的方式在萧老夫人耳边说话,这不仅让东月鸯感到被戏弄的无奈,连旁边萧蒹葭都难以理解,甚至是好奇。
  在萧鹤棠和萧老夫人耳语间,东月鸯看到祖母的脸色从开始称得上大惊失色,再由难看到痛心,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再配上萧鹤棠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微笑,仿佛都在暗示东月鸯,他定然跟萧祖母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大,大概把她路上做女奴,怎么答应给他做妾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而她唯一庆幸的是,虽是大庭广众之下,好歹萧鹤棠没有大声宣扬给她难堪,就连萧蒹葭也不知他说了什么,萧家里面,萧蒹葭可是除她哥哥以外,最缠人烦人的,因为她抢了她闺中好友的心上人,做了她不喜欢的嫂嫂,还不知好歹和她哥哥和离,如今萧蒹葭对她的敌意最深,那是巴不得想看东月鸯倒霉吃苦。
  现在萧鹤棠带东月鸯回来,东月鸯都可以预见今后在萧蒹葭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下,过的将是什么日子了。
  那边萧鹤棠话说完了,萧老夫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东月鸯,痛心疾首地问:“月鸯,鹤棠说的,都是真的?你父母和弟弟,都遭歹人所害?天杀的,那些贼子真是丧尽天良,我当初就不该叫你走,我说要你留下,镖局那些人哪里能信?我真是……”
  东月鸯愣住,她还以为迎接她的,是萧老夫人说不出来的失望的话,萧鹤棠难道还没和她说,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呆呆地,朝萧鹤棠看去,萧鹤棠冷笑了下,像是嘲讽东月鸯又想错了,他安抚萧老夫人,劝道:“好了祖母,进屋再说吧。”
  站在家门口,也会有过往的看客盯着他们。
  萧老夫人:“好好好。”她拉着东月鸯,催促她赶紧一块进去,萧蒹葭也在后面快速跟上。
  剩下的军士将萧府团团围住,让这里被森严的守卫所占据。
  路上,萧老夫人松开抓着东月鸯的手,对迎面走来的管家吩咐,“赶紧备上热水吃食,给郎君少夫人接风洗尘。”
  “回老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少夫人……”
  管家迟疑地看了看东月鸯,郎君给家里传回来的信上,只说他要带一位女子回家,让家里准备好女子用的东西,众人都以为是郎君在外宠幸了什么人,结果一看,怎么还是原来的少夫人?他们不是和离了么,怎么?
  萧蒹葭冷不丁地问出众人心中存疑的问题,“祖母,月鸯姐姐都跟哥哥和离了,您忘了?怎么还叫少夫人呢,这要是月鸯姐姐想要再嫁,岂不是耽误了她,误了别人名声。”
  气氛骤然冷凝僵硬。
  东月鸯早已想到,她回来第一个不欢迎她的就是萧蒹葭,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萧蒹葭绝对想不到她现在是萧鹤棠什么人,不是她硬要来萧家的,是她哥哥不放她走。
  东月鸯看向萧鹤棠,目光示意,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场面吧?萧鹤棠嘴角凝着笑,淡淡将东月鸯的反应收入眼中,扭头对妹妹道:“祖母叫习惯了而已,我还没说什么,你又在胡闹什么。”
  萧蒹葭跺脚,“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你忘了,她当初怎么跟你闹和离,这是遇了难又回来找你求你庇佑?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该不会又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见萧蒹葭越说越过分,萧老夫人冷下脸怒斥,“够了,蒹葭,你怎么这么说话,月鸯一路吃了不少苦,刚到家,你不认她这个嫂嫂可以,可她还是我曾经的孙媳妇,从辈分上就比你年长,你怎么能这么不懂尊敬?还不快给她道歉!”
  萧老夫人的怒斥掷地有声,庭院里一顿静默,萧蒹葭一脸不服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没错,不想听祖母的话向东月鸯道歉,干脆寻求萧鹤棠的帮助,撒娇喊:“哥……你看祖母,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她以为像以前那样,萧鹤棠定然会站在她这边。
  然而这次,萧鹤棠似是为了反驳她的话,一双墨眼,越过她直视在场的另一道身影,说:“你是说错了,东月鸯,她不会再嫁给别的什么人了。”
  萧蒹葭于惊讶中疑惑不解,“什么啊?什么意思?”
  东月鸯担心萧鹤棠语出惊人,攥紧了掌心。
  直到萧鹤棠缓缓再说:“因为,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今后都会留在我身边伺候了。”一时间,不管萧蒹葭还是萧老夫人,在场的都如听天书般,神色各异,震惊欣喜不约而同地看向东月鸯和萧鹤棠两人。
第36章
  萧老夫人以为他二人是共了患难, 见了真情,终于和好了,直接将后半句留在萧鹤棠身边伺候, 听成留在他身边,登时喜极而泣地点头, “好好好, 月鸯本就是我最看好的孩子, 合该你们重修于好啊, 鹤棠啊,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万不可委屈了月鸯,来日早点让我抱上曾孙……”
  萧老夫人越提越远,唯一给她捧场的只有府里的管家, 点头附和。
  东月鸯对于萧老夫人误会的事很无奈, 事情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不懂萧鹤棠为什么要误导祖母,但他不提她是妾的话,又让她短暂逃过一劫,那头萧蒹葭看着他们的眼神从震惊已经到嫌恶,像是在说果然如此, 是见她哥位列高官有能力了,能庇佑东月鸯, 东月鸯才想重新留在哥哥身边的。
  这时萧老夫人万分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但凡旁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都会怒瞪回去, 或者直接忽视掉,她拉着东月鸯的手, 边往里走边问萧鹤棠,“鹤棠啊,你们回来了就好,月鸯啊,你也是,这世道不太平,你可不能再出去乱跑了……既然都回来了,那这家里就还该对月鸯以夫人相称,对了,鹤棠,什么时候你们再办一场喜酒,准备复婚呀?”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旁边萧蒹葭还想打岔,阻止她哥和东月鸯在一起,“祖母,我不答应啊,她明显是看我哥发达了,做了大将军才回来的,如此贪慕虚荣之人,怎么配做我嫂嫂啊?”
  萧老夫人不悦地瞪了萧蒹葭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扫兴的话,接着冷漠忽略过去,说:“这婚是一定要复的,不然像什么话?是吧,鹤棠?”
  萧祖母盯紧了长孙,期望从他那儿得到回应。
  东月鸯也是,正冷眼旁观看着萧鹤棠,她很想冷笑,他想她做妾,可祖母却想得是他二人复婚,以为大家就此能回到从前,事实上他们都清楚骗不了人,现在好了,都说叫他不要带她回来了,结果……还不是作茧自缚,倒要看看萧鹤棠怎么应对。
  果然,萧鹤棠似乎并没有要复婚的意思,他淡淡觑了东月鸯一眼,挪开别有深意的目光,哄着萧老夫人道:“我知道祖母心意,此事不急,等我忙完了要事,日后再说。”
  萧老夫人正想反驳,婚姻大事,怎么能推后再议。
  然而萧鹤棠又拿了另外的话来搪塞她,“新帝很快就要迁都庸都郡,他们这两日就要到了,凡周围郡县以上的官僚都得参加,我还要主持大局,祖母,你看……”
  是真的有很多要事要办,萧老夫人不是不知轻重利害的人,皇帝的到来当然比他们的家务事更重要,萧老夫人最终点点头,“那好,等你公务忙完,一定要着重考虑,你和月鸯耽误多年,是时候该为家里延绵子嗣了。”
  她提了两遍想抱曾孙的想法,看来非常热切,萧鹤棠寓意深长地笑了笑,别有用心地暗示道:“子嗣这个,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他是想说,东月鸯都不让他碰,一个人怎么能有子嗣?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东月鸯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萧鹤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想她以妾室的身份给他侍寝,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
  她当然也不想复婚,做什么少夫人,要不是她暂时被困在他身边,哪里也去不了,东月鸯情愿自己想方设法寻找父母,哪怕结果是坏的,总比没骨气的任萧鹤棠和萧蒹葭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要强吧。
  东月鸯垂下眼帘,掐紧了掌心肉,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萧老夫人误以为她是听了萧鹤棠的话,不高兴了,于是帮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是我考虑不周,大喜的日子,这些暂且不议了,快快先进屋吧……”
  整个萧府准备好晚宴,为归来的萧鹤棠接风洗尘,东月鸯是意外之喜,萧老夫人让其坐在身旁,一直嘘寒问暖,直到下人过来请示,说热水都准备好了,才放他们前去梳洗更衣,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出来宴客。
  再回到当初居住的后宅院落,东月鸯对着门上牌匾看了一阵,目光越过走在她前面的萧鹤棠,往院里眺望,里面花木如新,只是物是人非。
  萧鹤棠回望过来,低声质问:“愣什么神,还不快进来?”
  东月鸯站着不动,停在门槛处道:“这是我的院子。”
  他们夫妻二人都有各自的房间,以前成亲后,只要萧鹤棠有需要,他就会过来,一般时候他都是睡在自个儿的房里,没想回到萧府,萧家默认他二人和好了,于是便赶他们住一起。
  萧鹤棠回眸嗤笑:“你怕什么,是觉得我会因祖母今日说的话强迫你,逼你怀上身孕?”上回重要关头他都停下来了,更何况是现在,东月鸯未免太小看他的定力了。
  东月鸯闷声不吭,这谁说得准呢,她始终觉得萧鹤棠没动她,是因为上回她来了葵水,估计是他嫌脏所以才中止的,不然他怎么会大发雷霆,因为没尝到好处而叫她滚呢。
  萧鹤棠冷笑着开口,“你若是想自找麻烦,我到不介意给你换个住处。”
  “你忘了自个儿现在什么身份?也对,妾室岂能住在主母的院子里……我想想,该将你安置在何处才合适,祖母若是问起来,就说……”
  他威胁地眯起冷厉的双眸,东月鸯皱紧眉头,打断他的话,“够了。”
  不就是一个院子,算了,住就住了,路上也不是没同房过,东月鸯憋闷地抬起脚步,迎着萧鹤棠算计得逞的目光朝前走。
  随后到了房里,才知道更过分的事还在后面。
  屋中只抬了一大桶水,可以坐两个人,但东月鸯怎么好意思,萧鹤棠过来一瞧,直接戏说了句,“看来,是有人想我们洗一个鸳鸯浴。”
  东月鸯哪里肯衣不蔽体,跟萧鹤棠共用一个浴桶,赤-裸相对,她直接转身就走,“那我不洗了。”刚说完,肩膀就被人按着转了回来,萧鹤棠不是很高兴地说:“由不得你。”
  东月鸯被逼得眼眶通红,萧鹤棠还要说她,“待会还有晚宴要参加,你虽然不是主母,却是我后宅的妇人,出来应酬还是有必要的,更何况我手下各位将军识得你,你不要没了规矩。”
  东月鸯差点哭出来,委屈至极:“那要怎么洗嘛?”
  萧鹤棠盯她如恶狼盯一块肉似的,他按在她肩上的手是那么霸道有力,用一种嫌她笨笨的语气,颇为轻描淡写,暗藏欲-火,喑哑着道:“脱衣服,钻进去,难道还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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