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鹤棠并不是一点都不管事,既然东月鸯觉得留在萧家,会有人要害她,各种担心在意旁人的态度,借口要他放她走,那他就把人支开,确实妹妹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给她安排门亲事,有了自己的夫婿,管理她自己的家宅,就无心再掺和到兄嫂身上去了,这样,东月鸯应该再没有理由想摆脱他了吧?
东月鸯正吃着,抬眸对上萧鹤棠盯了她不知多久的目光,骤然听见他说:“我要帮蒹葭挑选夫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东月鸯奇怪他居然会问她的意思,刚才萧老夫人和他说的话东月鸯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关她的事,所以没往心里去,这会萧鹤棠来问,东月鸯更不可能让自己参与进去,她要是连这种事都管,那么想她死的人里头肯定要多一个人的名字。
“我哪里有什么意见。”被萧老夫人看着,东月鸯也不好摆脸色太冷漠,就像为了做戏,到了祖母跟前,东月鸯对着萧鹤棠还是要态度和悦点,她说话也轻,嗓音软绵,“你是她哥,就看看手下有无未婚配的良才佳婿,品行端正,相貌上乘些的,我想她会很愿意吧。”
别再问她,她可一点也不关心萧蒹葭嫁给谁。
好在萧鹤棠似乎只是让她知道这有这么一回事,并没有真的想让东月鸯参与,问过以后,便被手下人邀他饮酒,转移了注意力。
而这时,萧老夫人朝东月鸯招了招手,让她坐到她身边来。
刚刚作为萧鹤棠的妾室,明面上的前夫人,东月鸯都和他坐一块,她早就想走了,正好萧鹤棠不在,她便听话地到萧老夫人身边去,“祖母。”
跟喜欢的人在一块,和不喜欢的人是有区别的,东月鸯现在正厌着萧鹤棠,对他是没有什么笑脸的,即使笑,那也透着僵硬虚假的味道,只是目前萧鹤棠暂且没跟她计较,对着萧老夫人,东月鸯真诚不知多少,嘴角边漾开笑,甜度都比萧鹤棠见到的要高。
没察觉那边的眼神若有似无地会关注着她,东月鸯回应着萧老夫人的话,“席上饭菜没有不可口,我已经吃过不少了。”
“那就好,你身子瘦,多吃点肉养好身子才康健。”萧老夫人忽然语气凝重地说:“有件事,是祖母糊涂了,想告诉你。”
东月鸯愣了愣。
萧老夫人拖着她的手腕,轻拍着叹了声气,“我原以为,你与鹤棠有生之年再无可能,日前老糊涂了,差点为他答应了一门亲事……”
想不到继萧蒹葭之后,萧老夫人会主动向她坦白,东月鸯吃惊地望着她,虽然早已预料,但是从萧老夫人口中还是能听到更多的实情,证明萧蒹葭没有说谎。
针对这门差点就动真格的亲事,萧老夫人说:“对方是什么人,你也应该知晓,就是祝家那位祝娘子,原来她挑遍庸都郡都没选上夫婿,还以为是她眼光高,原来是心里早已有人。她父母为了满足她的心愿,托了媒人来萧家说媒,但我总是抱着对你和鹤棠的期望,没有立即答应,若是再晚些就不一定了……”
哪怕再喜欢东月鸯,跟东月鸯亲近,萧老夫人也要为萧鹤棠着想。
“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又愿意留在鹤棠身边,那这门亲,也就没有再议的必要了。”
萧老夫人坦然道:“索性我当初只是说考虑考虑,等鹤棠回来了再说,没有真的答应他们,要婉拒也还有婉拒的余地,我今天告诉你,是祝家的人早晚会上门谈谈鹤棠的态度和家里的口风,未免你多心,可不要怪我多事。”
东月鸯心情复杂:“祖母……”
她很想说就算答应了也没关系,就让祝柔臻进门了更好,萧蒹葭就再不会说她耽误了她哥的婚姻大事。
但事实上,不让祝柔臻进门,也是一种对她上辈子害了自己的报复,就让她永远只能看着萧鹤棠而得不到,岂不是更好?
萧老夫人也不是没看出萧鹤棠和东月鸯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些问题,她慈爱地拍拍她的手,“你瞧,你跟鹤棠分开后,即使千山万水,还是相聚到一头,我信你们是有缘分的,他若是哪里对你不好,这次你可别再憋在心里头,有话就来和我说,祖母来管教他。但是今后,你不可再跟他闹别扭了,夫妻哪有隔夜仇?祖母还想着,等你生下玄孙,由我来带呢。”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东月鸯要还不懂萧老夫人劝和的心思就白活了两世,劝和劝生的心思都很强烈,但更多的还是表达了一个老人对孙媳能好好过日子的期望。
东月鸯面对萧老夫人热切的目光,很难说出不好听的话,她只能勉强地笑笑。
为了不让她有多余的压力,萧老夫人见好就收,没有再提起别的,这让东月鸯暂时松了口气。
晚宴结束后,萧鹤棠那边和众将领谈好了新帝迁都过来以后的事情,到了深夜各自散去。
萧老夫人连声说累,她要回屋躺着,让东月鸯跟萧鹤棠也早点歇下,便带着人走了,原地里,只剩他俩,萧鹤棠朝东月鸯道:“祖母和你说了什么?”
晚宴的后半场里,东月鸯一直在强颜欢笑,萧鹤棠一问,她便不再假以辞色,剜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萧鹤棠任何话。
没得到脸色,萧鹤棠也不计较,看在东月鸯今夜差点被萧蒹葭欺负的份上,他对她多了两分纵容,即使东月鸯不说也没关系,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祖母能有什么坏心,还不是只想他俩人和好?
不过,东月鸯对他姿态太冷淡了,连回主院的路上一路沉默不语,不搭理,萧鹤棠进了门便忽地将她往门上抵,不知道是不是吃的饭菜还是喝的酒里有助兴的东西,东月鸯被萧鹤棠抵在门上蹭,下流地问:“我说你,拿乔好些时日了,陶引都归家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侍寝?”
东月鸯惊怒地瞪着他,“你……”
萧鹤棠说:“先前洗鸳鸯浴,差点就忍不住了,你可知我前面翘得有多高?”他贴着她的额头,鼻梁轻蹭,没有一点说骚话的羞愧,“你也矜持够了,谁家做妾的能有你这么高姿态,敢拒绝夫主,人前我可是给了你面子,人后你总不能让我尝不到一点甜头。我可不想老是等,若是哪天忍不住了,你不会想我把你绑在榻上,让你几天几夜都下不来……”
想起从前自知萧鹤棠说的不是虚言,东月鸯不敢去想真被绑是怎样的场面,虽然畏惧萧鹤棠居多,但是听他满嘴胡言,东月鸯心里还是来气,他凭什么觉得这么对她,她还要对他低三下四委屈讨好。
她知道,萧鹤棠一直是想她心甘情愿,主动委身于他,但是东月鸯迟迟没有软化,他的耐心也渐渐不多了。
东月鸯面露难色:“你总要给我些时间。”
萧鹤棠冷嗤:“时间?从救了陶引起,我给了你多少时日,你还要我怎么做?”连她葵水过去,他都没再逼她,这难道还不够?
东月鸯自然是怕一旦和萧鹤棠搞上就走不了了,她不想认命,谁要给萧鹤棠做妾做一辈子?
可是对方越来越不好糊弄,东月鸯越发觉得棘手,说不过她便哀怨的脸色,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多时鼻头和眼角就泛起红了,“我,我怕……你太凶了,我担心,你会伤着我。”
萧鹤棠张嘴。
东月鸯为了不让他解释,声泪俱下,“你以前就伤过我,你要是想我死,那就尽管碰吧。”
东月鸯又拿这来威胁他,萧鹤棠记起来她那里刚开始很难适应,当然早年前他还生涩笨拙,是不小心弄伤过她,事后自然也是后悔的,但是为了这个东月鸯非常抗拒不愿意给他侍寝,萧鹤棠还是很不满意,总不能她一辈子就这样让他看得到吃不着。
总是要想想法子的,消除她的阴影和恐惧。
他很凝神在仔细沉思该怎么做,不过当下他有些上火,不能他难受着,东月鸯却一样都不做,他把东月鸯的手拉下去,投机取巧地道:“你先帮帮我,不想我对你动真格,那就先帮我消消肿。”
东月鸯听明白他的暗示,依旧很不情愿,但是萧鹤棠桎梏着她的手,很强硬地引导着她去碰,东月鸯只能面红如脂,隐忍难堪地闭上眼,手指随着萧鹤棠的动作来回抚动。
期间不断响起萧鹤棠带有情绪的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呼出一道又一道让人浑身发热的气息,催动她心跳加速,两双同样漆黑的眼珠相互对视,萧鹤棠眼里似有火光,东月鸯湿润而赧然,受不了萧鹤棠逼她做这种事,还要紧盯着她的目光,东月鸯十分羞人的别过脸去。
第38章
恼人的是, 萧鹤棠很善于逗人,他会故意对着东月鸯呵气,尤其是在她耳边, 低低浅浅,声线动人, 似是想挑起她的感觉, 他才会固执地看着东月鸯, 想从她脸上看出她有没有对他生出同样异样的想法。
而东月鸯总是惧于他令人心惊充满幽光的眼神, 并不敢和他继续对视下去,慌乱间手上过于用力, 不小心指甲刮到他,立即引起萧鹤棠一阵粗中有细的诱人轻哼,他眉间轻蹙, 似是疼到了又有一丝暗爽, 隐晦又严肃地瞪着慌张中略微无措的东月鸯, 故作不悦:“又是你的指甲……”
因她的指甲,萧鹤棠说过她两回,东月鸯手上动作都停顿了,“我,我今晚就剪掉……”他可别因为这种小事就找她麻烦。
然而萧鹤棠沉默了片刻, 抓住她的手继续,“算了, 还是留着吧。”
东月鸯吃惊中满是疑惑,似乎还没明白萧鹤棠的用意。
接着就被他贴近耳根很有故意成分的叫了一声,她的脸瞬间像火烧灼一样热, 萧鹤棠在疼与爽间发出不要脸的沉吟:“啊,娘子好会摸……”
“娘子你摸得我好舒服……”
东月鸯受不了地道:“你, 你别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很爽?”东月鸯这时候想撒手都来不及了,萧鹤棠强行带着她安抚他,于快乐中发出声声舒服激动的叹息。
东月鸯的手仿佛有种魔力,萧鹤棠也十分善于借用她来满足自己,就是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真正的占有东月鸯,而她的手,他才不是真的嫌弃她指甲长。
东月鸯有一双很秀美的手指,如葱白般漂亮,当然她的指甲有着健康润红的光泽,形状也很好看,握着他的时候更有种柔软的藤蔓控制住了发狂的野兽的荒唐感,他在她手里显得那么温顺强大又不知餍足,还跟东月鸯说:“我在军营的时候,常听那些兵家子夜里抱怨练兵枯燥,他们念家想女人,荤话都在床帏上,引得未成家的骚动不已,我也一样,你猜我那时想的都是谁?”
萧鹤棠把头搭在东月鸯肩上,手上急促,呼吸时轻时重,缓了片刻才说:“是你。我想要是你能当夜就出现在我榻上,第二日我肯定领不了兵练不了他们,因为那时候我只想跟你在榻上胡混,缠得你下不了榻,啊,就是这里,你揉得很好娘子,学得真快,再快点我要到了……”
东月鸯不堪被夸,整张脸浮满红晕,呼吸跟萧鹤棠的一样沉,她才不是有心要学,是想萧鹤棠早点结束出来,他为什么要乱叫,他简直不知廉耻,在军营里不应该好好练兵,他怎么还有闲心想东想西?
东月鸯窘迫地回应,“不是我弄的,你快点……”
然而刚刚说自己快到了的萧鹤棠又说自己快不了,“不行,娘子,太久没弄了我没那么快出来。”是真的虽然好似爽到了天灵盖,但是又似乎停在某个临界点,因为东月鸯不让他做,萧鹤棠始终憋着一口气,不肯轻易就交代。
他好似还很委屈,“要是堵着疏不出来,你能帮我吗?”东月鸯手都酸得不得了,都这样了,还要怎么帮?
萧鹤棠另一只手从她唇上擦过:“用这。”东月鸯一脸惊愕,骂道:“无耻。我不要……好脏……”
萧鹤棠垂下眼睫,慵懒地松散一笑,兴味淡去,好像只是无意间那么一说,并没有认真,但眼帘遮住的眸子却越发深邃幽暗,东月鸯不知道他所想,但是拒绝过萧鹤棠以后,他便对刚刚的提议只字不提了,话也不多说,气氛一下僵硬下来。
东月鸯以为他会没了兴致,结果手头上的活还是没停,只是变得寡言了,似是专心放在了感觉上,另有时有时无的轻哼才能体现萧鹤棠的反应。
到最后过去很久,萧鹤棠僵直了微微不动,东月鸯感觉到掌心出现特殊的温热稠感,如同跟萧鹤棠感受一样,从云霄上下来,呼吸的速度早已分不出谁慢谁快。
这事过后才是最尴尬的,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萧鹤棠仿佛都不认了,恢复了他人前大将军的清冷姿态,松开东月鸯,神情自然地转过身整理衣衫,“我去叫水,你自己收拾一下。”
他是没什么不妥,东月鸯倒是被弄得有点脏,衣裳都得换新的。
听见萧鹤棠开门的动静,东月鸯在里头停下收拾的动作,她在椅子上呆坐了片刻,过了会摸了摸面颊,上面还有余热,不知道萧鹤棠刚才是否因她不答应帮他的事而生气了,东月鸯也并不在意,她只是担心要是萧鹤棠天天都这样,她所谓的借口还能坚持到几时?
半夜了,伙房伙计还要被叫起烧水,动静在寂静的宅院里颇为清晰。
萧老夫人院子里,守夜还没入睡的身边婢女从外边回来,同她耳语几句,萧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好啊好啊,他二人能再续前缘,我这心里总算是得到宽慰了。”
“巡逻的管事说,散了宴,回去路上,郎君步步紧跟在少夫人身后,生怕人丢似的,房门一关就……”
萧老夫人领会地点头,“总算我没白费心思,让厨房做的都是些旺人阳气的东西,只盼他们呀,能早日给我开花结果,我这才有盼头。”
为了抱孙子,老太太可谓是费了好大心,如今自觉功德圆满,这才安心地笑笑,让人灭了灯准备就寝。
回到萧家,东月鸯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区别于她没有正式名分,但名义上大家都知道她还是大郎君的枕边人,不叫少夫人,叫一句夫人也是没问题的。
东月鸯很是安分守己,不过不妨碍她不找麻烦,麻烦却要来找她。
祝家想跟萧家结亲的事,总是逃不过去,东月鸯回来了,萧老夫人的态度摆得极正,她倒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没有想过做那等溜着人玩儿的倚老卖老的大长辈,主动让人给祝家递了话,婉拒了祝家的好意,为了补偿,她还命人送了几箱谢礼过去。
虽说萧家如今因着萧鹤棠变得更加有权势,还不至于因为怕得罪祝家给他们赔罪,可是萧老夫人心善,面子还是要做足的,言语间只说萧鹤棠想认祝家的娘子做妹妹,愿结兄妹之谊。
这样倒是蛮好听的,认个义妹,也算是帮祝柔臻抬高下身份,不枉费了她早年苦恋萧鹤棠的一片心意。
如此她婚事上再找夫婿,肯定会有家世更好的愿意娶她做夫人,甚至她要是愿意,萧老夫人还可以帮她再招揽招揽其他合适的乘龙佳婿。
萧鹤棠手下能人多,不说庸都郡,就是各方王侯世子公子,都是婚配的绝佳人选,可以让她跟萧蒹葭一起相看。
本来话都说到这种份上,礼数礼仪都做足了,祝家见好就收,也能成就一桩结义的美谈。
但是祝家的娘子怎么可能答应?
房门里,满堆狼藉,祝夫人拎着裙摆,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跨过地上一地花瓶碎片,屏风桌子椅子都被推倒凌乱堆积,婢女瑟瑟发抖地靠在墙角,“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