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嫁给大将军,对双方都有好处,夫人难道忍心见到江山崩坏,皇室衰微吗,夫人……”
东月鸯摆脱不了姝嘉公主的桎梏,她在激动之下力气非常之大,尤其东月鸯也不敢深入刺激她,万一一个不好。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一道从门外进来的身影帮了她一个大忙,姝嘉公主直接被萧鹤棠从东月鸯身旁拉开,他神色非常之冷厉淡漠,眉棱压眼,睫毛深长,冰冷的言语从微启的嘴唇吐露出来,“姝嘉公主,是否太不该自请自来了些?”
他眼神里的凶险如漆黑的潮水酝酿澎湃,外面天色亮丽,堂屋内却好似覆盖上一层寒意,令在旁的东月鸯感觉到不妙,被拉开的姝嘉公主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刚刚还借势发疯的情绪,顺着萧鹤棠的俯视逐渐恢复平静,清醒过来。“大将军……”
萧鹤棠偏头对准拉扯肩膀袖子,撤退到一旁的东月鸯,“你也是,怎么还是毫无长进,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突如其来的斥责,叫东月鸯愕然瞪大双目,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反驳,萧鹤棠眼下气势过于凌厉了,无人敢惹,他回头示意下属将姝嘉公主带走,半分颜面也不给。
“不,大将军,姝嘉来这有事相求,别无恶意……”
“不请自来,胁迫我夫人,又以死相逼,这还不是恶意?”萧鹤棠冷声说:“公主所求之事,是不是当真,应该自己清楚,她帮不了你,我更帮不了你,还请回吧。”
“大将军!”姝嘉公主被人拉远,未免伤到她的身体,还出动了四个强壮有力的妇人将她抬走。
然而,外面凄厉的声音因为祈求无用,干脆不管不顾饱含怨恨地传来,“就算不为了我,也该为了天子社稷……见死不救,真对得起你的仁义之心吗?!”
“东夫人……东夫人,一尸两命啊……”
姝嘉公主的声音从近到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堂屋内只剩东月鸯和萧鹤棠两人,一缕清风吹过,东月鸯回神过来才惊觉自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她,她说一尸两命……会不会出事?”
东月鸯是真担心姝嘉公主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到时候可就不是轻易能摆脱的,难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萧鹤棠态度会这么强硬将人赶走,她还以为这些天里,萧鹤棠如果不是分-身乏术,就是应该在谈嫁娶事宜,可结果……
像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嘲弄的目光盯住她。
“你怎么来了?”气氛僵硬之下,东月鸯不自然地问及萧鹤棠。
他轻嗤一声,“我若不来,你今日麻烦就大了。”
的确,要不是他,东月鸯还不知怎么脱身,姝嘉公主看似性子沉静,结果也是非同一般的难缠,“她自小出身在宫廷,周围充斥着尔虞我诈,你可别光是瞧她可怜,就觉得她是什么毫无心机之人,别三言两语就被蒙骗了。”怕东月鸯真的听进去,萧鹤棠没忍住提点她几句,看她的眼神好似她多蠢一样。
东月鸯实在恼这样的萧鹤棠,“我怎么了?我通晓的又不如你多,本事又不如你神通广大,就算被骗了又如何?这事难道不是因为你才惹出来的?现在到来赖上我了?”
她反应之大,让萧鹤棠也颇感意外,东月鸯忍到今日终于爆发,“你不是不敢来见我,怎么今日跑来了?怎么,是担心我给你坏事替你应下这门亲事?就算我帮你应下又如何。”
“这门亲事哪里不好?你不是盼着早点有子嗣,现在有个现成的,你难道不够满意?直接早生贵子……”
她真是喋喋不休,萧鹤棠都不知她对他怨气竟有这样的大,说的尽是些什么话,早生贵子?萧鹤棠简直要被东月鸯气笑了,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用那么娇软的声音说出如此难听的话的,“当真我谁都不挑,人尽可妇是吧?”
东月鸯眼皮一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对,人尽可妇,萧鹤棠简直不要太有自知之明,他说的这词好,太好了,好到东月鸯芳心大悦,鄙夷着讥讽:“没错,就是如此……”
萧鹤棠大步向她靠近,不过三两步距离,东月鸯根本来不及跑,就被他从身后揪住,这时候直接搂住她腰,捧着后脑勺压着她惩罚式地亲吻起来。
问他为什么来,他来看看她都不行了?在缠吻中睁开眼,打量东月鸯近来脸色,萧鹤棠心中冷笑,没有他,她过得也是挺好,皮肤娇嫩水滑,白皙无暇,一看就知气色不错。
这样一想,深觉不够满意的萧鹤棠更加重轻咬东月鸯嘴唇的力道,舌尖顶着她用力往里顶,直到东月鸯受不住,张嘴呜咽,借着机会萧鹤棠便堂而皇之往更深处探去,舌头拉扯着好似两人在床榻上一样。
无耻,说不过她便堵嘴,东月鸯气急败坏地抵住萧鹤棠的胸膛,却很快被嘴里的动静吸走注意力,全身心放在抵御萧鹤棠唇舌的侵-犯上,她想反击顺势咬过去,他还早有防备,在她这征伐了个尽兴,便见好退出来,气息粗喘地抵着她的额头,得逞地闷声轻笑,“小狗。”
萧鹤棠双目乌黑明亮,犹如点燃一把火焰,东月鸯胸腔里的呼吸在刚才像是被他吸尽,如今一双黑眼睛也如要把她神魂吸到旋涡里去。
“你,你才是狗。”
“贱……”
东月鸯到底说不出完整一词,倒是萧鹤棠接过话茬,“好,你是小狗,我是大狗,做狗夫君都陪你。”
什么无耻瞎话!东月鸯被萧鹤棠的底线所震惊,“谁要跟你一起……”这话题还是别继续扯下去为好,她嘴被萧鹤棠吸得红艳艳的,这么长时间缺少呼气,面庞更是红如朝霞,她猛地推开他。
意外的,她轻松地就挣动了萧鹤棠的束缚,像仅仅只是为了惩罚她刚刚说话难听,萧鹤棠并没有继续强迫她做什么,“你方才说,让我别信姝嘉公主说的话,怎么她说的都有假?”
掏出手帕擦嘴,东月鸯拉开距离,两道细眉拢起,疑惑而又不悦。
萧鹤棠倒没她那般讲究,他回味地摸了摸唇角,便同东月鸯简单道:“的确。”
倒不是说姝嘉公主就是坏的,只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
“她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只说这一句,东月鸯便惊诧地眨了眨眼,“是谁?”
谁知这时萧鹤棠却不说话了,他似是查到什么,但却不好告诉她,“总之,你不要与她来往了,这庄子不方便你再住了,同我回去吧。”
萧鹤棠话题转移到东月鸯身上,引起她的不满,“你是故意骗我回去的?”萧鹤棠明知真相,却不说,东月鸯其实兴趣也不大,“不说也罢,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早已同祖母请示过了,就在这住下,要走的应该是你。我还不想见到你。”
还在生气呢,萧鹤棠并未显现出不高兴,他颇有耐心地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我告诉给你听,于你没有半分好处,与你无关,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你为什么不走,在这一日,就会有其他人来找你一日,你不嫌麻烦,难道想日日有人来扰你清净?你还在为山上的事烦忧?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娶她的,她进不了萧家的门,我亦不想随意认别人的种当孩子。”
第59章
现在谁都知道萧鹤棠这行不通, 连姝嘉公主都想得到通过他身边人来劝服,更何况其他别有目的的人。
东月鸯在此简直是一个麻烦,萧府宛若铜墙铁壁壁垒森严, 出什么事萧鹤棠还能即刻返程,但在外面就不同了, 哪怕分给她些护卫, 只要不是在眼皮底下总会有些差池。
但显然, 东月鸯的决定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 她没被萧鹤棠吓唬住,“首先你要知晓此事并非因我而起, 与这件事有关系的是你,不是我,这次姝嘉公主来, 铩羽而归,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 明知无用为何还要来扰我清净?我难道对你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既然不能三言两语就阻碍你的言行,那么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东月鸯不觉得自己能影响到萧鹤棠的决定,她真没那么大能耐,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而她有理有据地说出反驳的话后,萧鹤棠仅是不言不语默默地瞧着她, 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幽深冷静,他微微一笑, 顺着她的话说,“说得没错, 他们以为通过你就能改变我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东月鸯莫名觉得这种附和好难听,明明是她先说出来的,也是这种意思,但是从萧鹤棠口中说出来就……
就没那么顺耳。
“你知道就好,我不会搬回去住的,我在这很好,你若是有良心,就将这等烂摊子自己收拾好,不要再麻烦到我这来。”
她极力撇脱干系,生怕惹一身骚,避之不及的样子叫萧鹤棠倍感不悦,怀有恶意和玩味地盯着她,萧鹤棠冷哼一声,道:“执迷不悟,既然你喜欢住这,那就住这吧,待到天荒地老都随你。”
东月鸯听出萧鹤棠在跟她置气,她当然是不肯低头的,“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先走了,你自便吧。”庄子是萧家的产业,东月鸯料想是赶不走萧鹤棠的,共处一室都叫她不耐烦,更没耐心陪他在这耗下去。
她近几日闷在庄子上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东月鸯近来从书上学了怎么制香,她还在研究,准备找材料来自己动手,等做出来就让婢女试试,再推荐给他们当中或是有余钱的人,挣点蝇头小利,这是她想到的等脱离萧鹤棠之后比较好的生计。
先小试一波,有效果再想办法卖到城中的制香铺子里去,他最好快点走,不要在她忙的时候来烦她。
东月鸯走的匆匆,全然不理背后全神贯注盯着她的萧鹤棠,他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根本没被人家放在心上。
东月鸯回到院子里的树下,小炉子里的火被重新点燃了,婢女说她没回来之前一直都看着呢,东月鸯走过接管了她的位置,衣袖被捋到臂膀处绑着,两条皓腕露出来,拿起长勺调试起瓶子里的稠物。
举动认真,分毫未察觉到不远处的廊檐下有人,萧鹤棠在那儿站了片刻,婢女发现了他,他抬手轻嘘,只一个手势让人不要惊扰到东月鸯,等看过之后没多久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过几日,东月鸯便发现下人给她找来的香料里,多了许多珍贵的,分量还不少,她当然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同,“这些都是哪来的?这根黄蒉木奇货可居,我可不曾说过要它。”
是她能力不足,尚不敢轻易用好的材料。
婢女低着头,“奴婢也不知道,管事送来时就有了。”
东月鸯半猜半想就察觉到了猫腻,正好沈冠突然路过,东月鸯将他叫住询问:“沈冠,这些药材是你找人弄来的吗?对了,你不是清点好粮草就走吗,怎么还在这?”
说好不要叫萧鹤棠和他身边人出现在她跟前,结果这都多少日了,沈冠还在庄子上,像是不在萧鹤棠那做事了,反倒成了她的下属。
“夫人……”沈冠未说完一整句话,路口忽然进来一拨抬着箱子进来的下人,“沈大人,大将军的行李都送来了,该归置到哪间院子?”
东月鸯不太确定地问:“行李?”
还打算趁其不注意悄悄进行下去,眼看要瞒不住,沈冠直接道:“郎君不忍夫人独自在庄上居住,一个人寂寞如斯,今日就要来陪陪夫人,夫人什么时候愿意归家,郎君便什么时候走。”
东月鸯:“……”谁叫他来的!
“谁要他陪……呸,谁会寂寞?!”萧鹤棠不会以为用这种手段讨好一下她,就能把她哄回去吧,“不许放他进来,东西不许抬进我的院子,出去。”
东月鸯发话,下人们为难,这时候该听东月鸯还是该听沈冠的,沈大人代表的可是大将军。
沈冠转头:“你们先把东西抬出去,找个地方放着。”他盯着跟着他做事比较机敏的下人,眼神示意,先安抚了东夫人要紧。
“夫人息怒,我这就带他们离开这里。”
东月鸯看着沈冠指挥着下人,身影忙不迭地退回到院门外,心头怒火才有所好转,不是说让她一个人住吗,萧鹤棠为什么要来?
到了夜晚,东月鸯刚坐上饭桌吃饭,外面一道声音响起,期期艾艾叫住她,“嫂,嫂子……是我。”
出人意料,萧蒹葭带着婢女出现在门口,庭院灯火明亮如昼,主仆二人的身影被拉成瘦长的影子,像是怕被东月鸯赶出去,颇有些小心谨慎可怜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东月鸯惊讶地起身,这瘟神真是一个接一个,“你是自个儿来的,还是……”有人叫她来的,萧鹤棠不会自己来不了,就把萧蒹葭指使过来了吧?
东月鸯更想不到,萧蒹葭还没回答她的正题,进了门就开始哭,“不是我哥逼我来的,是我自己……”
“喔?你来做什么。”
东月鸯也不请她坐,她跟萧蒹葭关系本就不怎么好,表面上看暂时相安无事,但她深知萧蒹葭的性子,她不是好相与的,短暂的平和不代表什么,她又不是她知心知肺的小姐妹,她来找自己有什么用?
萧蒹葭一受委屈就瘪嘴说不出来,一旁的婢女代她答道:“大姑娘跟巫将军的亲事,要告吹了。”
啊?这倒是真的意外。
“大姑娘心情不好,想散散心,于是就……”
东月鸯:“……”亲事不和,可以理解,但是萧家产业那么多,据她所知兴修的房屋可不止东湖一处,景色好的地方那么多,怎么一定要跟她挤在一处呢?
她连原因都懒得问:“那你……”
“嫂子,你不收留我?”萧蒹葭更伤心了,是,她跟东月鸯从前关系是不好,但还不许人痛改前非吗。
东月鸯现在骨头很硬,萧鹤棠都留不得,萧蒹葭怎么会认为她会喜欢她在这。“你,你还是另外找个地方散心吧,我在这就图个清静,人太多算怎么回事。”
萧蒹葭傻眼,她可是刚被巫常鸣给拒了,他们吵得好难听,萧蒹葭头一次听见别人口中那么说她,巫常鸣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她当真是伤心欲绝,回去不想跟祖母哭诉,她哥也不会帮她做主,家里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东月鸯了。
她大概是唯一不会嘲笑她的人了,可东月鸯在庄子上,她郁闷无处发泄,只有轻装便捷收拾了一两套衣裳就赶过来了。
她,她怎么这么不留情面?
东月鸯也没无情到不讲理的地步,她让下人再去厨房添几个菜,还多备了萧蒹葭的碗筷,“你在这里用饭吧,吃完就回去。”
萧蒹葭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是半天都不想她待呢,她还想东月鸯会看在这么晚了的份上,让她今夜先留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这个心狠的女子,她哥到底瞧上她什么啊?
心里这样想,萧蒹葭还是不敢表露出任何怨言,委屈坐到桌前。
筷子刚刚握在手中,东月鸯本以为今晚就她跟萧蒹葭一起用饭,再无人打扰了,结果没吃几口,门外熟悉的人影翩然而至,虽迟但到。
东月鸯:“……”
萧鹤棠悠然地踏进门,“已经吃上了?怎么不等我。”他挥挥手,下面的便机灵地又去添置碗筷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