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床——六棋【完结】
时间:2024-01-18 14:41:25

  萧蒹葭难以置信,试探地走上前问:“哥,那你还记得东月鸯吗?”
  听到这个名字,就和陌生人般,面无表情睇视他们的萧鹤棠始终没有回应。
第67章
  年关时, 成王部分大军随守城将军驻守在前线,其余的与成王返回大丰主城。
  东月鸯与酌髟蟮幕槭掳迳隙ざぃ她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酌髟蠓璧煤埽更提前纳了两房侧室一起, 收回所住的院子里。
  大婚当天, 东月鸯挺着鼓起的小腹被扶上殿堂, 跪拜成王和成王妃, 再起身时,酌髟蟪没在她身边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萧鹤棠在南边称帝了。”
  如今天下势力,萧鹤棠与成王旗鼓相当,各自瓜分了原来大椎恼个江山。
  东月鸯听到这个消息, 当真愣了一下, 也不是觉得这不是萧鹤棠做不出来的事, 而是比想象中要快,他那个人很忠心的,人品除了对她恶劣了点,其实没的说。
  萧家很讲忠君爱国的策略,那是天下所有将门之家都奉行的理念, 就如文臣们喜爱天地亲君师那一套,一样的, 不然萧家怎么会有萧鹤棠父亲战死,母亲殉情的事发生,后来老太爷因为痛失最喜爱的儿子, 受不住刺激,一时激动就去了。
  萧鹤棠从小接触的也是为家为国的信义教条, 他会称帝,大概实在是将他逼不得已了才会这么做。
  但,这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东月鸯在扇子背后的眼神和酌髟蠼哟ィ她还是那张死人脸,好像任何消息都触动不了半分,酌髟蟪跏嫉娜肥且蛭在萧鹤棠那里受到了折辱,才跑来找东月鸯发泄的,得知自己父亲的人捉到了萧鹤棠的妇人,他的前妻身在大营,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可时间这么久了,建梁那边明显没有来救人的意思,这个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说什么话,她都像看不懂事的小辈一样,纵容地看着他任由他挑衅,酌髟蟛挥傻叵氲搅俗约涸缫压嗜サ哪盖住
  东月鸯的眼神跟她很像,他小时候顽劣不服管教,他母亲就是那样看他的。
  所以他便来了点兴趣,好像刺激东月鸯,成了他目前最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二人的婚礼办得很是盛大,毕竟身为成王世子,哪怕他一意孤行要娶一个嫁过人怀着别人骨肉的女子,有身份的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东月鸯的身份也很值得其他人讨论,不少人想要见一见她,她如今身价算是高的,萧鹤棠称帝,知情的都知道她肚子里的骨血是建梁萧帝的,就看对方日后认不认了,认那她当真是身份非凡,不认她还有孩子,值得世人津津乐道,作为一门谈资。
  众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娶了她,但是成王世子并没有将她很放心上,婚礼上姿态也是很随意的,这场婚礼意义不同,目的上看似是世子为了羞辱萧鹤棠,才娶了他的前妻,实际上还因为拿东月鸯跟她肚里的孩子当人质,为成王所用。
  没有人看好东月鸯今后会有好日子过,她自己好像也不在意,婚仪结束后就下去了,酌髟笈阃她一起到了房间里,继续挑衅地问她,“你不担心吗?这么长时间,再过一个月可就开春了,你的情郎做了帝王,却没有来接你的意思,你就不怕永远被留在这里?”
  东月鸯确实就跟被遗忘似的,也不知是萧鹤棠不够长情还是怎样,她自己也快认命了,仰头应对对她怀有恶意的酌髟螅“你想听什么?想我求你放了我,让我回去?我不是嫁给你了,如今是世子妃,我留在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再次改观了酌髟蠖运的印象,她讲的话无疑让一个男人心花怒放,不管是喜不喜欢他,这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就足够被讨好了。
  酌髟蠼舳⒆潘:“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她甘愿做世子妃了?她原先不是还抗拒?
  东月鸯当然不是甘愿的,但是根据实地情况求生自保,的确是她该做的,以她自己为重更要紧,她没有半分心虚地回望了她的新任丈夫,今天的婚礼她都称得上是赶鸭子上架,轮不得她说了算。
  酌髟蠹蛑笔强怀大笑,他想他应该对这个女子好一点,能让萧鹤棠的妇人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这对他难道不是一种作为男人的嘉奖吗。
  酌髟蠖溉桓┫律恚似是想跟东月鸯亲近,然而被她往后仰躲了过去,这倒没立即引起他的不悦,他只是问:“既然你嫁给了我,今晚洞房花烛夜,难道不是该与我亲近亲近?”
  东月鸯捧着肚子,酌髟笊得不丑,是个相貌端正,有些英雄气概男人,尤其他婚前故意收纳妾室,就是为了羞辱东月鸯,这种人东月鸯对他是真的没兴趣,“我怀孕了。”
  东月鸯很认真地和他说:“大夫说日子还不稳,你是想今晚就一尸两命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成王很看重,要是长久萧鹤棠不赎她回去,这孩儿生下来就是拿捏建梁那边的人质,不要太好用,是以就连酌髟蠖家小心看待。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收侧室的原因,万一东月鸯不让他碰,那他岂不是一直为她憋着?成王世子可不会委屈自己。
  “行。”酌髟笮ψ潘担骸熬推灸愀詹潘档哪欠话,我给你几分薄面,今夜就不碰你。”
  东月鸯还直视着他不放。
  意味很明显,酌髟蟛炀醯绞裁矗冷哼着说:“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会动你,这样行了吧?”
  他说什么都比东月鸯大两岁,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幼失母,成王对他管教不严,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随性妄为,有时还有几分稚气。
  “那就多谢世子开恩了。”东月鸯和他虚与委蛇道。
  于是大婚的今夜,大家都知道酌髟竺挥辛粼谑雷渝的房内,而是去了妾室那留宿,这赤/裸/裸的事实就好像表明世子妃多不讨喜似的,风声就算传到成王跟成王妃的耳朵里,他们也是不会管这等琐事的。
  旁人兴许会可怜东月鸯,只有东月鸯自己知道她终于偷得了一段安稳苟且的日子。
  开了春,离东月鸯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成王军年前打了不大不小四五仗,仲春时需要休养生息,暂且与建梁那边停战了,两边都需要补充粮草,而百姓们也需要春耕劳作。
  没有仗打的日子,如同迎来了短暂的太平世道。
  东月鸯褪下冬衣,换上春衫后从镜子里看身子似乎丰腴了一些,虽然现在成王府的都知道酌髟蟛⒚挥心敲聪不妒雷渝,但是她的待遇是半点没减少的,该有的都有,算是过得不错,不然脸颊上的肉不会圆润几分,这样一看不管是气色还是肌肤都很透亮红润。
  牧信衡也因为东月鸯得到了升迁的机会,一有空就会以娘家表哥的身份来探望她,当然东月鸯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不曾改变,“今天天气暖和,外面春色不错,要不要出去转转?”
  成王虽然是反贼,但吸取了各位前辈的教训,如今对疆土上的百姓还算和善,城里城外有些欣欣向荣的样子,东月鸯所居住的大丰城被立为都城了,是个富庶的地方,人口多风景好颇具繁荣景象。
  “你又有什么事求我?”东月鸯可不信牧信衡无缘无故来找他,他每次交好都是抱有目的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东月鸯确实很久没出去走走了,她也有这种想法,但还是不想做牧信衡的青云梯,“我自己出去就行,不用你陪,你就算有事,我也帮不了你。”
  东月鸯直接说白了,牧信衡毫不介意地说:“哪里,我是看你困在王府里太久,王妃也说你该多走动走动,昨日我就看城内踏青游春的人多,今日天气好,所以想你应当会想出去走走。”
  他不说,东月鸯也不可能逼他说,无所谓,出门走走就出门走走,有牧信衡在也不怕冒犯,东月鸯看着窗外花团锦簇,绿枝新芽的美景,忽然想起,她在成王军这里待了竟有大半年了。
  她跟建梁那边再没有任何联系,不管是酌髟蠡故浅赏蹂,还是牧信衡都没有再告诉她有关那边人的一切消息,她这才惊起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
  出了门,东月鸯才知原来踏春的不仅有牧信衡,还有酌髟螅他从军营回来,得知他们要出去,闹不准出于什么目的,还说要和他们一起。
  于是飞快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东月鸯因为大了肚子不方便,独自乘了一辆马车,牧信衡和酌髟蟮热嗽蚱镌诼砩辖马车护卫在中间,一行人的出行颇为瞩目。
  路上他们看到好看的风景就下来,今日天气是真的好,晴空万里,朱明足够温暖,围着太湖边上,东月鸯已经看到一片富庶人家的娘子婢女,大人孩童在青草地上放起纸鸢,家中豢养的私宠狸奴和狮子狗都放了出来。
  还有画师当场为主人家作画,旁边下人侍奉茶水,这样的景观就跟天下还没大乱之前没什么两样。
  “前面有贩狸奴的,要不要过去看看?”牧信衡冲着东月鸯建议道。
  酌髟蟪前方盯了一会,没什么兴趣地冷哼一声,“这种畜生有什么好看的,小小一团,不够威武。”
  他跟东月鸯成婚后,一直是分居状态,她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号,过得可谓潇洒至极,酌髟蠛笤豪锏逆室最近也和东月鸯一样怀上了身孕,但他到底还没尝过她的滋味,只期望等她生下孩子,二人再共处一室看看。
  今天也不知是抽什么风,听说她要出去,哪怕妾室央求,酌髟笠裁幌氪她们出来,反倒跟作陪似的,跟在这对表兄妹身旁,在看到东月鸯瞥过来的淡淡眼神后,酌髟竽名地改了口,“你想去就去,瞧瞧也不是不行。”
  东月鸯哪里是征求他的意见,她就觉得这两人非要跟着她踏青出门走走做什么,她一个人还自在。
  下了马车,牧信衡同酌髟笪她开路,东月鸯身旁由婢女扶着,身后跟着一行护卫,有眼见的都知道他们来路不同,为他们远远让开一条道来。
  卖狸奴小狗的摊贩子见着东月鸯,诚惶诚恐地问:“夫人,想找些什么品种的小宠?”
  东月鸯走近了,没有回话,她只是观察一番,觉得她就是笼子里的刚足月的猫狗,她跟它们都没什么区别。
  河岸间,默默涌来一条精美的画舫,夹杂在其他同样华丽富贵的船舶之间,并不太过显眼。
  画舫甲板上一道身影伫立在围栏旁,他大概是第一次来大丰这边,一双清净有神的黑眸仔细地注视着成王管辖下的黎民的生活状态,姿态闲适的无不让人怀疑是哪家特意出行游玩的王孙公子,但因为他在外明目张胆待的时间过长,很快就被后面找来的人打断了看向对岸的视线。
  “陛下,您怎么又跑出来了?帷帽也不戴,不是说好隐秘行踪,您这样岂不是昭告给天下人看,让人来抓你?”
  郑宁珠急匆匆地从画舫楼下蹬上来,看见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虽然心下一松,火气似乎又往外冒,发现对岸满是出来游玩踏青的大丰人,登时挥手示意身后从宫里出来的侍人将帷帽拿来,快步走到萧鹤棠身旁,为他奉上。
  “陛下再这样为所妄为,等回去后,我可要请大臣上奏,告您一状了。”
  她跺着脚,脸上有几分嗔怒,被埋怨的人却如同根本不受影响,任由她发脾气,把帷帽捏在手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从郑宁珠身后看向慢悠悠跟上来的郑潮耄玩味道:“朕一不在庸都,出了宫,就丧失了威仪,你郑家真是好大的威风。”
  郑潮氪郑宁珠朝萧鹤棠行礼,“陛下又不是不知她是什么脾性,好不容易做了个宫廷女官当当,自然是要逞逞威风。”接着话音一转,又说:“不过,她说的也不是不对,我们这次出行属于潜入成王内部,打探消息,陛下还是收敛些,太过张扬的话,只怕过了今日,我们都走不出这大丰城。”
  自从萧鹤棠中毒醒后,他整个人似乎有了些许改变,首先记忆就有许多错乱,存在一部分失忆的情况,经过解毒虽然身体有所好转,可是脑子里关于一部分的人和事,仿佛直接被他遗忘了般。
  这次他们来大丰,行踪非常隐秘,目的自然是和成王有关,因为事关重要,萧鹤棠所带的人马不多,郑潮胧撬多年交好的兄弟,在资辖山不保时,他也领兵在外,负责其他战况,现在半壁江山稳定,终于能短时间脱开身,陪萧鹤棠来大丰走一趟。
  同行的还有同为郑家人的郑宁珠,获封宫廷女官,属于内务府,伺候萧鹤棠衣食住行,本身萧蒹葭也是要共同跟来的,可是因为行动紧张,不可能让她也参与,萧鹤棠等人先只身前往成王领地,后面还有大几十万的部队埋伏在建梁,一旦有什么危险都能及时支援他们。
  萧鹤棠把帷帽丢还给郑潮耄任由郑宁珠怎么说,都不肯戴上,“朕难道不是易了容?帷帽就罢了吧,此地又没有熟人,在画舫上隔这么远,谁又能识得朕?”
  郑潮朐缬性ち希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郑宁珠刚做女官没多久,方方面面都要管到位,稍微配合一下也就罢了,让帝王听她一个女官的话,未免太托大了,他示意郑宁珠拿走。
  二人站在围栏处,面貌都有做过特殊的处理,就像两个结伴出来玩的,画舫下还有人在抚琴,根本猜不出他们一行的玄机。
  随着萧鹤棠观赏了对岸一会,郑潮牒鋈幌氲绞裁此担骸澳惴讲潘凳烊耍倒还真有一个。”他猛然提及了一个较于遗忘太久,又颇为危险的问题,“你应是知道的,老夫人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你还可有印象?”
  萧老夫人心念的,自然是他们从小认识的萧鹤棠的前孙媳,但是因为萧鹤棠出了事,中毒后直接将此人给忘了,连萧老夫人和萧蒹葭都没法说动他,回忆起对前夫人的感情,每逢一提,萧鹤棠便会有头痛症发作,长此以往有损身体,众人便不敢提了。
  他的病一直有在治,现在郑潮胪蝗惶崞鹄矗紧盯着萧鹤棠此刻的神色,想帮助他重新回忆,看有没有效果,但是他好像对这个名字,这个人始终存在一种难以记起的陌生感。
  萧鹤棠的脸上没出现任何有关东月鸯的记忆浮动,他故作凝神,假装有点印象,就在郑潮肼杂衅谂问保萧鹤棠嘴角噙着笑,手敲着围栏,“你们追问了好久,不累吗?真不记得了。”
  对醒来的萧鹤棠来说,周围的人都在提醒他,他还有个流落在大丰的前夫人等着他去救,说是怀着他的骨肉,却没说与他感情好不好,经萧鹤棠打探,他们二人是和离的关系,想必感情是不怎么好的。
  只是她怀有身孕,所以应老夫人的话,人还是得救,他的骨血还是不能流落在外。
  萧鹤棠对从前不怎么感兴趣,任谁提了那么多遍都会不耐烦,但不妨碍,他还是想见见这个女子,怎么还会让那么多人为她着想,念叨着她。
  这已经让他对她足够好奇大半年了。
  对萧鹤棠的反应,郑潮胍丫见怪不怪,提起东月鸯,他总是如此,他有些为那个女子遗憾,郑潮胍彩呛退认识的,是大户家会喜欢的儿媳人选,乖顺懂事很适合做主母,这大概也是老夫人将她许配给萧鹤棠的原因,他们当中,年少时就玩世不恭的萧鹤棠就比较适合她这种小娘管。
  他们曾经也是被看好的一对,不过现在……
  郑潮胍⊥罚看来回去以后,还是只能照旧和老夫人这般交代,看能不能另寻办法让萧鹤棠恢复记忆。
  就在这时,那只搭在围栏上的手轻敲两下,如同夜半的钟声,让人心神一清,郑潮氩镆斓爻陡然盯着对岸的萧鹤棠看过去,他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神比刚才更有神更专注,有一种迫切想要得到的兴奋和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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