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的喜欢——施定柔【完结】
时间:2024-01-18 23:04:31

  “没有。”
  “是不是就跟‘美丽心灵’里的那个男主一样?”
  辛旗顿了一下:“‘美丽心灵’是什么?”
  “一部很有名的电影,讲一位数学教授,有精神分裂症……还得过奥斯卡金像奖呢。”
  “abeautifuld”
  她当然知道英语是这么说,但苏田不懂英文,闵慧觉得自己还是表现得跟原型接近一点比较好。
  “不错,那位教授的精神病好像就是妄想型的。”辛旗缓缓地说,“后来差不多治愈了。”
  “真的?”
  “嗯。治愈之后他继续做研究,还得过abelprize呢。”
  “abel是什么?”
  “abelprize,一种数学的国际奖项,在数学界有很高的声望。”
  “嗯!那我觉得我弟也能治好,毕竟这病不是先天的,也不同于智障。一般性的交流还是可以进行的。”
  “有道理。”辛旗点头,“就算不能交流也没关系。有咱们在身边,谁也甭想欺负他。”
  正在这时,汽车抖动了一下,一直默默开车的司机忽然换道减速,一边说一捂着肚子:“对不起,需要停下车,我可能吃坏了东西。”
  话音刚落,出租车嘎然而止,停在乡村公路旁边的草地上,司机向着远处的一片树林跑去。
  为了省油,他关掉了空调。开始车里还算凉快,转眼间就热到难以忍受。
  两个人都穿着白t,都在不停地流汗。
  无奈之下,将车门打开,立即从外面涌进来一群蚊虫。两人在车内拿着毛巾驱赶了半天,才将蚊虫消灭干净,赶紧把车窗摇上。彼时两人身上都已被咬出五、六个大包。
  “喝点水?”
  辛旗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闵慧连忙摇头:“不行,我怕等下又要停车上厕所。司机说这条公路上连个加油站都没有。而且——”
  她一转身,发现辛旗默默地凝视着自己,视线根本挪不动了。
  汗水之下的白t几乎是透明的。
  辛旗的喉结动了动,说:“你到外面站一会儿。”
  他正好坐在靠近草地的那一端,闵慧觉得从另一边下车不安全,于是猫起腰打算从辛旗的身上跨过去。
  “劳驾,借过。”
  他微微地侧过身子,让闵慧迈过去一条腿。大概长时间没有站起来,闵慧的腿忽然一麻,身子一歪,坐在了辛旗的身上,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接住了她。
  交错间,彼此的嘴唇轻轻擦了一下。
  两人都是一怔。
  闵慧调整了一下重心,正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腰仍然被辛旗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迟迟不肯放开。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他的呼吸很快,滚烫的气息一直灌到颈间。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像一条钱链将他们拉在一起,越绞越紧,沉碇碇的铁锚从海的深处被拔了出来。
  “想吗?”闵慧问道。
  他点了一下头。
  她给了一个放行的目光,他立即吻了上去。
  她没有抵抗。身体很热,全身像着了火一般。胸口的那对兔子也跟着跳动起来,他捉住它,轻轻地挤压。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揪着他的头发,放肆地吻着,有时轻柔,有时凶狠,有时就是在咬。
  两人缠绕在了一起,汗液里有股淡淡的咸味,越是饥渴地吮吸,越是嗓子冒烟——
  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后座上,白t一直褪到颈间……
  一辆车从他们的身边路过,前灯打到车窗上,她看见他胸口正中那道长长的伤疤在喘息中一起一伏,像道随时都会打开的门,门里面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她连忙伸手捂住。
  联想让她害怕。
  她已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俯下身来正要开始,忽然低声骂了一句:“fxxk。”
  “嗯?”
  “司机回来了。”
  “……”
  两人慌张地穿好衣服,摆好坐姿,各自拧开一瓶矿泉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对不起,久等了。”司机打开门,迅速地滑到驾驶座,立即点火打开了空调,“热坏了吧?”
  “还好。”辛旗说,“你怎么样,没事吧?”
  “也不知吃了什么坏的东西,拉肚子拉到腿软。”
  “你确定没事吗?”辛旗说,“要不要再去一次?……别担心,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闵慧瞪了他一眼。
  “已经没事了,”司机陪笑,“系好安全带,继续上路。”
  闵慧再看辛旗时,眼神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别盯着我看行么。”辛旗将她的脸扳了过去。
  “怎么啦?”
  “你的眼睛冒着绿光,”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揶揄,“像只母狼。”
  “我以为你会说色狼。”
  “那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是吗?”
  天干气燥加上孤男寡女,这一次是闵慧主动。主动让她有种是自己欺负人而不是被人欺负的胜利感。辛旗看出来了,就由她占上风,自己反而比较节制,每走一步都会试探一下,征询她的同意。
  一切都是用目光来解决的。
  默契这么快就达成了。
  慈宁医院座落在一个荒凉的山脚下,附近都是农田。医院从外观上看比较新,路灯明亮,四周有一圈白色的围墙。
  闵慧和辛旗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在石籽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十分钟,才找到招待所。前台的工作人员挺热情,说病人晚上不见客,住院部早上八点才开门,让他们先住一晚。
  办完登记手续,前台又说两间客房刚退不久,还在打扫,让他们在大厅里稍等一下,一面说一面歉意地泡了两杯茉莉花茶。
  “这里客人多吗?”闵慧问道。
  “不多,但招待所小,就那么二十几间客房,总是满员。”服务员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从哪来的?”
  “永全。”
  “离这挺远的呢。”
  “是啊。”
  “请问,病人一定要住院吗?”闵慧又问,“如果病情稳定的话,家人可不可把他接回去休养?”
  “这要看医生怎么说了。住院部的病人病情一般比较严重,有自伤或者伤人的可能性,家人照顾不了,送到我们这里全责照管。慢性病房以护理、复健为主,基本上是半开放式的,病人白天过来治疗,晚上可以回家。现在我们这床位紧张,有些病人按理说是需要住院的,也没办法住进来。对了,”服务员非常健谈,“最近咱们这出了个新闻,听说了吗?”
  两人同时摇头。
  “有个病人,男的,以前有严重的妄想症,最近几个月恢复得不错,情绪稳定,也配合治疗。他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全家人都想他早点出院,他妻子就要求把人接回去住几天,说是孩子过生日,想见到父亲。医院就同意了。哪知道回去第二天就出事了。这病人深更半夜突然发作,把一家四口全给杀了。四条人命啊!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懵懵懂懂、恍恍惚惚,只说天气太热,想吃西瓜。在家里到处找西瓜吃……”
  大概是见多不怪,服务员说得不动声色,闵慧吓得脸都白了。
  “房间好了,可以住了。”服务员半笑不笑地看着她,头顶一道白光正好照在脸上,阴惨惨的。
  两人房间相邻,辛旗将闵慧送进屋后道了声“晚安”。闵慧洗了个澡,铺好了旅行床单,往床上一躺,本来还想找辛旗说说话,无奈实在太累了,没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闵慧在鸟鸣中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一条辛旗发来的短信:“下棋不?”一看时间,昨晚十一点四十,她刚睡不久。
  她看着那三个字,笑了半天,想象他在等她的回信,大概等了一夜,陪伴他的只怕还有那个西瓜的故事。
  她去餐厅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一转身,看见辛旗从大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衣,一条宝蓝色的休闲短裤,短裤上印着一排细小的白鱼花纹,不知为何令她想起了自己每天用的那管高露洁牙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早。”
  “昨天很早睡着了。”她扬了扬手机。
  “我也是。”他说,“起得早,就出去走了走。”
  “周围怎么样?”
  “环境挺好的,满满的氧气,我还发现了一大片香瓜地呢。”说罢将塑料袋拎到她面前,“看,我买了三个香瓜。”
  “什么鬼。”她笑。
  “我可是挑了半天的。你一个,我一个,你弟一个。”
  “行,等会儿一起吃。”
  “对了,昨晚我问了一个在美国的朋友,他是医生,说可以考虑把你弟接到纽约去治疗。或许换个环境,身边又多了个亲人,他会渐渐好起来呢?”
  “嗨,先别想那么远,”她拍了拍他的胳膊,“dna的结果还没出呢,万一他不是我弟呢?”
  “本来我也不确定,但看了昨天的照片,你俩真的很像。脸形、眼睛、鼻子……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闵慧哭笑不得,心想,跟我长得像,那就肯定不是了。
  八点整,两人先去见了主治医生。闵慧把来意说了,医生大致介绍了一下童明浩的病情和进展。他的话里夹着很多医学术语,两人都没怎么听懂,但大致的意思听明白了,就是童明浩最近一段时间恢复得不错,已经送进了慢性病房,但症状偶尔还会发作,在药的控制下,也不严重。
  “病情发作的话,一般会是什么情况?”
  “他会有一些相当偏执的想法,妄想。比如说,他认为自己是个特工人员,脑袋里装有一块芯片,芯片里有国家机密。黑道组织为了获取芯片不断地派出杀手追杀他。”
  闵慧、辛旗面面相觑:“黑道组织?”
  “黑道组织的首领就是他爸。外号‘大哥’。一旦抓到他就会被关进小黑屋严刑拷打。”
  “……”
  “他的想象力非常生动。清醒的时候他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犯病的时候会对陌生人产生猜疑、会逃跑、躲避。如果你企图抓住他,他会拼命反抗,有可能出现攻击性行为。”见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医生连忙又说,“你们别太担心,他最近相当稳定,情绪也好,天天到康复室打乒乓球,还坚持晨跑,本来就挺帅的一个小伙子,现在胸肌、马甲都练出来了。我们认为他完全可以出院了,每天记得吃药就好。医院给他父亲打了几次电话,让他接他回去。毕竟这里床位也紧张。他爸不同意,说害怕复发,人也不过来,就把病人扔在这,我们也很尴尬。昨晚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派他姐来接他了,顺便把欠下的住院费用也一并结清。”他一面说一面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一共两万七千。”
  闵慧立即说:“好。”
  “等下你们见了他之后,先互相熟悉一下。他爸、还有护士那边我已经交待过了,先说你们是他的远房表姐。他的身世先不要急着说,dna的结果没出来,万一错了呢,白高兴一场,病人情绪一波动就不好了,对吧?他们父子之间……据我们了解关系很差,他的病也是他父亲在他少年时期虐待的结果。他一直跟我们说他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跟他爸长得也太不像了,他爸打他下手又重,但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你们过来接他,我们还是挺替他高兴的。”医生说,很显然对童天海印象不佳。
  一番交待之后,在医生与护士的陪同下,两人在活动室见到了正在打乒乓球的童明浩。
第12章 追逃
  女护士耳语了几句后,童明浩放下球拍跟着她走到闵慧面前。
  “远房表姐,”他好奇地伸出手,“你好。”
  尽管看过照片,也许是发型变了的缘故,眼前的小伙子与照片上的童明浩很不相同,多出了几分男子气,健康、白净、一身的健子肉,完全不像个病人。
  唯一与常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
  闵慧从没见过这么拘谨的目光,偷偷摸摸、闪闪烁烁、像一只老鼠。为避免与人直视,说话时摇头晃脑,似乎在找一个角度把自己藏起来。
  然后就是他脸上经常会浮现出一种诡秘的笑容,跟谈话的内容无关,也不在节点上,荨麻疹似地忽然出现忽然消失……
  闵慧的心沉了沉,涌起一种不好的直觉:这个弟弟——恐怕不好相处。
  妄想症患者对陌生人比较猜疑,不能贸然见面,必须由信得过的人引荐才能消除顾虑。所以见面之前医生让值班护士先跟童明浩打了个招呼,又让童天海给儿子打电话介绍这个“表姐”,最后亲自出马陪着过来——就是为了不让童浩明对闵慧的身份起疑。
  “你可以叫我慧姐。”闵慧笑着说。
  “这位是?”他指了指辛旗。
  “慧姐的未婚夫。”辛旗亲切地握手,“旗哥。”
  “我们见过吗?”童明浩抓了抓脑袋,“我爸以前没提过我有一个表姐啊。”
  “所以是远房的嘛。咱们小时候见过,后来联系不多了,我住在滨城。”闵慧不动声色。经过多日练习,撒谎这件事她已驾轻就熟,说入戏就入戏,“你爸最近身体不好,让我们过来接你回家。”
  医生、护士在旁边添油加醋。
  “你表姐挺辛苦的,为了接你,火车加汽车一共坐了十个小时。”医生说。
  “你姐夫一大早出门,给你买了最新鲜的香瓜。”护士说。
  “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童明浩左看右看,终于意识到大家都在催着他出院,“给我十分钟?”
  “需要帮忙吗?”
  “不用。”
  “我去叫司机。”辛旗说,“咱们在大门口见。”
  “我去办出院手续。”闵慧摸出银行卡,想起了医生的吩咐。
  一切顺利,三人坐上了出租车。辛旗坐前排,闵慧、童明浩坐后座。
  车一启动,闵慧就觉得童明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他开始不停地抖腿。
  不是那种因为害怕而引起的自发性抖动,而是故意摇晃,好像就想让坐在身边的闵慧心烦。
  他抖了大概有十分钟,闵慧装作不知道,也不敢告诉坐在前面的辛旗。
  为了分心,她主动聊起了一些男生们喜欢的话题,足球啊、电玩啊、音乐啊、时事政治啊……
  闵慧特别讨厌聊天,属于分分钟把天聊死的那种,为了苏田的弟弟决定拼了,平生第一次天南地北地聊了个不亦乐乎。
  童明浩不接话茬,她就尬聊。
  尬聊也不响应,她就各种提问,从明水的风俗到市场的物价,从二人转到小沈阳,最后感觉自己就是在自问自答——童明浩最多“嗯”一声,表示在听。
  很快,辛旗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也加入到尬聊的队伍当中。
  看见大家都在聊,司机觉得自己也得说点什么,于是乎讲起当地的新闻、新闻讲完讲历史、历史讲完讲特产……事实证明,最能聊的还是司机,他一开始说话,大家都没声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