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娇娘——朱染【完结】
时间:2024-01-18 23:13:31

  李婶撸起袖子开始打扫洗刷,萧惜惜和她娘则把带来的箱笼包袱都整理了一番。
  寂静许久的小院落,因为三个女人的到来,突然醒过来了。李婶的大嗓门儿,何玉漱的吴侬软语,萧惜惜咯咯咯的笑声,掺杂在一起,像唱起了一台戏。
  一墙之隔的另一处院落,却是寂静无声。
  沉羽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穿过屏风,进入里间的卧房。
  青白细纱床帐低垂,三足麒麟纹香炉冒出一缕檀香,压着隐隐的血腥味。看不见人,却有威慑阴森的气息四处弥漫,让人不寒而栗。
  沉羽不知道里面的人睡着还是醒着,低声问:“七爷?”
  过了一会儿,床帐里面“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透着虚弱,却有上位者不容轻视的气势。
  “邻院住进来三个外乡女子,看着不像官府的人,属下该如何处置她们?”沉羽问。
  虚弱的声音透出一丝不耐烦:“杀了,埋了。”
  “是。”沉羽不敢多说,转身退下。
  他坐在院中台阶上,拿出自己的钢刀仔细擦拭。
  沉羽的任务是保护七王爷,不论是谁,只要有可能危害到七王爷,他下手都绝不会留情。
  邻院那三个外乡女子,虽说不过是寻常百姓,可一旦被她们发现七王爷在这里养伤,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她们是外乡人,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那三个女子只能认倒霉了。谁让她们不长眼,住哪里不好,非要住到隔壁那座院子里?
  他一边擦着刀,一边盘算着夜里动手的事。
  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沉羽一激灵,提着刀起身,一纵身跃到门口。
  “哒哒哒。”有人轻声扣门。
  沉羽屏住呼吸,紧握刀柄,随时准备对门外的人一击致命。
  “哒哒哒。”那人继续扣门,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几分懒散随意。
  “娘,这里是不是没人住啊?”一把婉转动人的声音飘进院中。
  一听这个声音,沉羽握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再敲两声看看。”何玉漱说。
  萧惜惜又随意地敲了两下门,还是没人应答。母女俩正打算转身走了,突然,院门“吱呀”一声,慢慢闪开一条门缝。
  “咦?有人在啊!”萧惜惜惊喜地道。
  她已全然忘了初来时瞬间的不适,好奇地朝门里看过去。
  黑漆木门之后,半遮半掩地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一身黑衣,长得倒是清俊,只是紧绷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萧惜惜吐了一下舌头,歉意地笑笑。她觉得自己打扰了人家,很过意不去。
  何玉漱上前两步,问道:“小后生,你家大人在家吗?”
  沉羽面无表情,轻摇了一下头,眼中泛起森寒的杀意。
  何玉漱浑然不觉,温婉地笑道:“哦,那我跟你说也一样,我们住在邻院,我姓何,这是我女儿惜惜,我们从扬州来,带了一些家乡特产。”
  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叨扰街坊,于是想带着礼物来拜访一下。
  萧惜惜捧着两个纸包,一包茶叶,一包陈皮,都是她亲手包起来的。为了包得好看,她还用自己绑头发的嫩粉色绸带系了两个结。
  听她娘说到这里,她上前把纸包递给沉羽。
  沉羽没接,他手的藏在身后,握着刀。只需要一眨眼功夫,他就能让门口这对母女彻底从世上消失。
  何玉漱笑道:“小后生,你别客气,以后咱们街里街坊地住着,少不得麻烦叨扰。”
  萧惜惜又上前一步,直接把两个纸包塞进沉羽怀里,笑得眉眼弯弯,两颊现出梨涡:“快拿着吧!”
  沉羽只得伸出一只手,接住了。
  小姑娘与他近在咫尺,不知怎么,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脖子耳朵到脸颊,一阵阵地发烧。
  那对母女又说了几句什么,终于走了。他关了门,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这是病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入夜,万籁俱寂,树影婆娑。一弯新月挂在屋檐,洒下淡淡银辉,笼罩着深巷中的小院。
  沉羽翻过院墙,飘落在地,屏息来到窗下。
  屋里的人已睡熟了,听呼吸声,他判断出那对母女住在里间,婆子睡在外间。
  结果这三个人的性命,不过手起刀落须臾之间的事。
  手中钢刀寒光一闪,正要踢门而入,那小女孩儿圆圆的笑脸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他一下子怔住了。
  他出身军中,从小就在死人堆里打滚儿,要说杀人,还真没手软过。
  可是,此刻一想到要在那小女孩儿身上捅个血窟窿,他握刀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他鬼使神差似的抽身想走,迈出两步却又折返回来。
  犹豫了一阵儿,终于把心一横。毕竟是王爷吩咐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办成。不过,或许他可以让她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他手放在窗户上,微微用力,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他团身跃进去,来到床前。
  透过床帐,影影绰绰看到里面并排睡着的母女俩。
  沉羽提起刀,决定让她们在睡梦中结束此生。然而,就在钢刀将落未落之际,他突然顿住了。
  夜里,他的听觉异常敏锐。巷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就是这儿了,先翻墙进去,把人迷晕了装麻袋里,别弄出动静。”
  “这趟买卖值,卖了人有钱拿,丞相府还另给一份儿赏钱,咱哥儿俩真是走了大运。”
  “嘿嘿,岂止有钱赚,丞相府的人说了,那屋里的女子,也可着咱们消受……”
  “……”
  丞相府?沉羽眉头一皱,看向床帐里熟睡的女子,她们跟丞相府有什么关系?
  莫非她们不是寻常百姓,住到这里也并非偶然,而是跟七王爷所谋之事有关?
  事关重大,需先禀过七爷,再做定夺。
  沉羽突然觉得心头一轻,生出一丝解脱的感觉。归根结底,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愿对帐子里的母女动手。那门外的宵小之辈,正好给了他一个不动手的理由。
  窗户开了又关,他已不见踪影。
  睡梦中的萧惜惜,突然睁开眼,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借着朦胧月光,她看清眼前景象和睡在身边的娘,慢慢缓过神来。
  方才的梦境太真实了,就像亲身经历了一番。她梦见邻院那穿黑衣的后生,进了她的房间,要杀了她和娘。她被刀光晃醒,吓得惊叫,娘和李婶都醒了。
  她们苦苦哀求那后生,趁那后生犹豫的片刻,她们跑出院子,那后生追出来,拦住她们。她吓得要死,然后就惊醒了。
  娘睡得很沉,外间传来李婶的鼾声。
  还好,只是一场梦。萧惜惜抹抹额头的冷汗,向娘身边靠了靠,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半个时辰后,沉羽回到自家院中。
  外间书房燃着一盏烛火,慕容烨坐在书案前,翻看几封书信。
  他穿一件灰白袍子,深邃的面孔隐在烛火的阴影中,看不太真切。即便在夜里,他的衣袍发髻仍然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沉羽立在门口回禀:“七爷,那两人是人牙子,说是谢丞相府的一个婆子找了他们,让他们抓了邻院那三个女子出城发卖。”
  慕容烨把看过的书信移到灯前焚烧,火苗骤起,映出他的指节,修长,苍白,玉雕一般。
  “谢丞相?谢子午?”他沉吟,语声清冷。
第3章
  丞相府后宅。
  吴嬷嬷神色慌张,一路小跑进了谢丹宁的院子。
  谢丹宁在窗前踱来踱去,正等得焦急,见吴嬷嬷回来,忙屏退丫鬟,拉着吴嬷嬷进了卧房。
  “怎么样?事成了吗?”谢丹宁焦急地问。
  吴嬷嬷牙齿打着战,哆哆嗦嗦道:“死了,那两个人牙子,都淹死了。”
  “什么?”谢丹宁大惊。
  吴嬷嬷低声道:“老奴一早就到通惠河码头等他二人的消息,可左等右等,也没见到他们的人影,后来码头乱了起来,说河里淹死了人,老奴随着人群过去一看,那打捞上来的尸体,可不正是咱们昨日找的那两个人牙子,吓得老奴赶紧回来给姑娘报信儿。”
  吴嬷嬷一边说,一边抬起袖子擦着额头涔涔冒出的冷汗。一想到那两人淹死的惨相,她就瑟瑟发抖。
  谢丹宁呆坐在榻上,半晌回不过神儿来。
  昨日,她命人抓了送萧惜惜进城的马车车夫,逼问出她们落脚的地方,又找了两个人牙子,许给他们一笔钱财,让他们抓了萧惜惜母女,变卖到外阜的妓馆。
  只要这件事做成了,萧惜惜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可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那两个人牙子竟然就淹死了。
  谢丹宁扶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虽然梦境给了她诸多预兆,可要逆天改命,似乎并不容易。
  就像昨日,她去告诉父亲,景王慕容烨还活着,不久之后就要谋反,父亲不但不信,还把她训斥一顿,说她胡言乱语。
  这萧惜惜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想在她尚未发迹的时候除了她,恐怕还要费些周章。
  两个人牙子,兴许果真奈何不得她。
  谢丹宁眼珠一转,想到了昨日糖糕铺子门口的富贵恶少,黄泰。干脆,也找个富贵命的,克她一克。
  谢丹宁握紧双拳,打定主意。
  春日明媚的阳光,暖洋洋洒在院中。萧惜惜穿一件鹅黄衫子,头上戴一朵绒花,蹲在桃树下,逗着她的小兔子玩儿。
  今日一早,娘和李婶就出门去打听爹爹的消息了。听娘说,爹爹是京城的盐商,只要去卖盐的铺子问问,就能问到爹爹家住哪里。
  她从来没见过爹爹。小时候,别人都叫她野孩子,看不起她,邻里家的孩子也欺负她。虽然李婶总是能帮她打回去,可是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跟那些孩子一起玩儿了。
  她没有朋友,每天都腻在娘身边,娘最疼她了。
  以前,娘曾经问她,想不想找到爹爹。她怕娘不开心,就说不想,其实,她做梦都想看看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等会儿娘回来,就能带着她一起去见爹爹了。萧惜惜心里又慌乱又兴奋。
  她起身,对着桃树,假装爹爹站在那里,施了一个万福礼:“女儿惜惜,见过爹爹。” 然后又跑到对面,背着手,压着嗓子,装出爹爹的样子:“乖女儿,免礼。”
  她捂着嘴,被自己逗笑了。
  慕容烨站在屋脊上,衣袂飘动,邻家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为了掩人耳目,每隔几个月,他都换个地方居住。
  几个月前,他寻到这处僻静的院落,当时本想把邻院一起买了,牙行的人却说,那院子的主人举家迁往外地,一时难以联络。
  既然空置无人,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他就住了过来。
  却没想到,昨日突然来了三个甚是吵闹的女子,还跟谢子午颇有瓜葛。
  慕容烨冷冷的眼神飘向院中。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娃,如何跟谢子午有了牵连?
  谢子午原本是四皇子慕容衍的谋士,后来慕容衍坐上龙椅,才拜了他当丞相。
  此人心思深沉,当年那一场夺位之战,众皇子互相残杀,伤亡殆尽,慕容烨身受重伤,不得不隐匿蛰伏,都少不了谢子午的功劳。
  如果这小女娃一家,果真跟他有所牵连,那贸然杀了她们,恐怕会打草惊蛇。
  慕容烨已在京中隐匿了三年,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此刻时机未到,还不是他能暴露身份的时候。
  他已命沉羽出去查探。如果查出来这家人果真与谢子午有瓜葛,他还需想些对策,见招拆招。
  如果与谢子午无关,这家人扰了他的清静,又有暴露他身份的风险,还是不能留她们的性命。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带来麻烦。
  日影渐沉,慕容烨飘然落地。伤口被牵动,他扶着门,微微皱眉。
  萧惜惜在院子里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
  娘临走前,叮嘱她要关好门户,不能外出。她一向听娘的话,虽然昨天看到街上那么繁华热闹,勾得她心痒痒,可是娘不让她出门,她是不会去逛的。
  小乖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很不老实。院子里没有什么能给它吃的,萧惜惜忽然想起来,昨日看到邻家院门口,生了几从杂草,不如去拔几棵草来,给小乖吃。
  她出了院门,沿路从墙根儿和青石板缝儿里拔草,眼看就要到邻家院门口了。
  “果然是你!”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萧惜惜吓得一回头,就见巷口跑进几个人来,跑在前面的,正是昨日抢她糖糕的那个人。
  黄泰满脸贱笑,急不可耐地朝萧惜惜跑来。
  “哎呦我的小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 萧惜惜吓傻了,提起裙子往前跑,跑了几步才发觉,方向错了,前面是死胡同。
  可是这时如果返回头,就会跟黄泰迎面撞上。黄泰离她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跑到邻家门前,砰砰地敲门:“救命啊!救命啊!有坏人!”
  那两扇黑漆木门紧紧闭着,任她怎么敲,就是不开。萧惜惜急得哭出来。
  黄泰已带着家奴,跑到跟前,将她围了起来。
  萧惜惜缩在门楼下,前有恶狼,后无退路。她用刚拔的草打向黄泰:“你们快走开,我娘和李婶马上就回来了!”
  黄泰脸上还残留着昨日被李婶打的乌青,听萧惜惜这么一说,他乐出来:“哎呦,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敢情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他嘿嘿笑着,迈上台阶,一步步逼近萧惜惜。
  昨日被打了一顿之后,他今日已没了耐心。这小娘子如此美貌,若不趁着她刚从外乡来,赶紧下手,日后被别人瞧见了,怕是落不到他手里。
  他两眼放光,上下打量萧惜惜,身上一阵燥热,忍不住连吞几口口水。
  萧惜惜手里的草扔完了,抬脚踢黄泰,黄泰一闪身躲过,上前去抱她。
  “你别碰我!”萧惜惜哭喊着,对他拳打脚踢,拼命挣脱。 “小美人儿,别犟了,跟了本公子,有你的好日子过,哎呦……”黄泰一捂脑门儿。
  他那里昨日被李婶打破了,萧惜惜挣扎时,又在上面挠了一把,他疼得一缩脖子。
  这下再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了。他一把抓住萧惜惜手腕,抬脚踹她身后的木门。
  在大街上干那事儿,总是不美。他误以为萧惜惜身后就是她家,想着把她拽到屋里,好好受用一番。
  一踹之下,那门竟然没开,他的脚腕子还挺疼。那两个家奴忙跑上前,轮番踹了几脚。
  大门突然敞开,一个家奴收不住脚,向前扑了个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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