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句又一句的话传入宋宁耳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自己的母亲不是被越人俘虏,不堪受辱而亡,而是被底下这个恶魔生生折磨至死的。
“不!”
“别出声!”元赫紧紧捂住她的朱唇。
她滚烫的泪珠不停地滴落到他手背,烫得他心一颤。
宋宁整个身子都在不停颤抖,寻了五年的真相,竟是如此。
她控住不住地脚下一抖,瓦片掉落。
“谁?”
屋内人惊声道。
“糟糕,走,快走!”
元赫拉着宋宁从高处一跃,翻墙出府。
元潇与英国公打开门一看,守着门的下人们皆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来人啊!”
英国公急步走到院外,叫了一大批伙计,追了出去。
宋宁与元赫跑了一路,之前元赫已让霍尘带着北卫司的人在外接应。
所以很快就躲过了英国公府那些人的追赶。
就当元赫以为安全无事时,面前突然出现一波黑衣人,手持长剑。
“上!” 来人不讲废话,只动刀剑。
“主子,不好!”
元赫出剑迅速,一剑刺穿一个,冷笑几声,不屑道:“没想到竟然那么多人想要朕的命,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赫,小心!”
宋宁手中的碧云剑刺穿在他身后打算偷袭的人,顿时血光四溅。
这条街白天乃是闹市,非常多阁楼以及商铺。
夜深了早已打烊。
高处,暗楼里,一个人影闪过。
他眸中闪着精光,在暗夜中勾唇一笑,笑得甚是可怖,手中弓驽大开,对准了下方人的背影,嗖地一声,长箭飞出。
元赫刚好回头,见那长剑朝宋宁后背刺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长剑来不及阻挡,将宋宁身子一拉,两人瞬间对调。
宋宁长剑刺破黑衣人的脖子,耳侧长箭呼啸而过。
她瞪大了双眼,手上一摸,沾满了鲜血,红得刺目。
“赫!”
“主子!”
作者有话说:
不是阿宁受伤就是陛下受伤哈哈,之后两人还有得虐,还得吐几斤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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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愧疚
◎徒手取箭,缝合伤口◎
“阿宁!”
元赫整个身子霎时失力, 往宋宁身上栽去。
他唇色突变紫,其余人大惊失色。
她猛地一抬眸,望向来箭方向, 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视线之中。
四目相对, 那人不敢多呆, 怕被发现,急促促转身离去。
宋宁转头看向元赫。
“赫!” 宋宁一手撑着他,别让他睡过去, 一手出剑刺穿那黑余人。
霍尘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竹筒, 猛地一抽,砰地一声, 空中一声剧响。
他已将信号放出去, 北卫司的人一会后便会赶来。
“主子!”
霍尘急唤他,上前一步,与宋宁一前一后地护着他。
元赫身后中了一箭, 鲜血潺潺流出, 宋宁触碰到他后背一模, 满手都沾满鲜血。
“别睡过去啊, 赫。”她急声唤着他。
宋宁怒气上头,狠戾道:“你们这些贼胆包天的人,竟敢公然行刺!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既然来了, 便没想着能或者回去!” 那群黑衣人不停地放着狠话, 反正横竖都是死, 不如将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
长剑相交,剑端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宋宁手中长剑挥动, 迸射出夺目的凶光。
“驾!”
“驾!”
“郡主!”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宋宁抬眸朝远处望去, 暗夜中那张俊脸清晰可见。
谢灼带着北卫司以及巡防营的人及时赶到。
“陛下!” 谢灼一声急喊。
“上!”
“不好,快撤!”
那群黑衣人大惊,但来不及了,人多势众,巡防营的人将他们围了个大圈。
下一秒,为首的黑衣人率先自刎,其余众人纷纷效仿。
“快制住他们!”
谢灼连声吩咐,想抓个活口,可为时已晚。
一个个接连断气,倒地不起。
“陛下,陛下!” 谢灼与宋宁皆唤着他,二人心急如焚。
元赫神智有些不清,身子摇摇欲坠,体内似有一团烈火,不断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阿宁!”他拼命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拼命想看清眼前众人的容颜。
但是失血过多,他撑不住,片刻后整个人就往地上栽去。
“陛下!”
众人皆惊喊一声。
苍穹之中有雄鹰飞过,在暗夜中发出嗷呜一声,从林中的蝉鸣声嗡嗡,四周环境显得额外寂寥。
京郊外的木屋
嘎吱一声,木门被狠推开。
宋宁与谢灼扶着元赫到榻上,元赫整个人的身子抖得厉害,神智恢复了些,拉着宋宁手,哑声:“别走!阿宁,别离开朕。”
宋宁被他抓得手疼,见他那般难受,心也被攥得一抽一抽的,紧声回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守着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撑开他薄唇,让他咽了下去。
谢灼沉声与宋宁商量:“郡主,现在夜已深,大街上的医馆都已关,上哪去找大夫啊?”
他同样着急得不行,元赫要是出事,定会惊动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大周就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若是叫了宫里的御医前来,那必定会惊动太后与太皇太后。”谢灼左右为难。
宋宁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对谢灼道:“你马上去丞相府一趟,看姜小姐在不在府里,让她马上前来这里一趟,如实告诉右相也无妨,右相本就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嘴也紧,不会随意将此事泄露出去。”
“好,我马上便去。”
谢灼不敢耽误片刻,驾马朝丞相府赶去。
“阿宁!” 身后榻上人轻唤了句。
他伤口疼得厉害,握住她的那只手不停颤抖。
额上的冷汗频出,沾湿墨发。
宋宁掏出帕子帮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心疼的无法呼吸,俯身对元赫道:“陛下放心阿宁就在这守着你,陛下怎么那么傻,你乃是九五之尊,却为阿宁只身挡箭,此番恩情阿宁怕是终生都还不清。”
“阿宁--”
他话音逐渐变弱,宋宁吓得直接喊他,“赫--”
“你再坚持一下,别睡过去!”,她吓得直掉泪。
她记得七年前,在大越太子府门前,他差点就死在了雪地中,当年她就是声声唤着他,不让他睡去,最后他生生挨过那一劫。
七年后,场景重现,他同七年前一样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她一如既往地什么也做不了。
有那么一刻,她憎恨自己的无能,若是她同姜絮一样,精通医术,就能在关键时刻救他。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无用。
额间抵上他的手背, 一下一下地蹭着,脸颊上的清泪径直落下,沾湿了床褥。
一炷香后。
门外传来马蹄声.
宋宁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泪珠,强装镇定,望向门口。
"郡主,我把姜姑娘请来了!"
谢灼与姜絮急步进入到里间。
姜絮今日一身鹅黄色纱裙,秀发仅仅用一根簪子挽起,不施粉黛,一看就是要歇息了,来不及整理打扮,就神色慌张地赶来。
方才谢灼去到丞相府,说清楚发生的事后,姜絮吓了一大跳。
天子脚下,金陵城内,怎会出现那么多刺客。
她来不及多想,着急忙慌地简单收拾好自己,随着谢灼来了这木屋。
见到宋宁在榻边直抹泪,忙走过去,道:“参见郡主。”
“姜絮!来,你快来给陛下医治。”
姜絮见到元赫,瞅见他后背的伤口,狠狠一惊。
箭端没入很深,已有半截,差点就穿肩而过,不过幸好,只是肩膀,并未向中间偏,若是偏离半寸,就算她是大罗神仙华佗转世也救不了元赫。
"郡主,国公爷,来,你们帮我将陛下扶起来,要先将陛下背后的箭给取出来。"
“好。”
谢灼脱去元赫的上衣,露出他精壮的上身。
姜絮脸侧微红,宋宁倒是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一手握住元赫的手,另一只手将他身子翻身,背面对着姜絮。
姜絮仔细查看了伤口的没入程度,神色紧绷,一脸焦急地对宋宁道:“郡主,国公爷,现必须将这箭一鼓作气拔出来,但陛下玉体金贵无比,此事还是谢国公与郡主来吧。”
徒手取箭,她还是有些害怕。
宋宁闻言,与谢灼对视一眼,率先出声道:“来,你扶住陛下的身子,我来拔箭!”
谢灼应道:“好!”
他向前一步,用力扶住元赫的身子,姜絮掏出一个小白玉瓶,递给宋宁。
"这个是止疼药,郡主让陛下喝了吧。"
宋宁不敢耽误,双手欲撑开元赫薄唇,但无奈他就是紧咬牙关,不愿松口。
“赫,张开嘴,把止疼药喝了。” 宋宁轻声哄着他。
见眼前人耷拉着脑袋,意志完全不清,她心一狠,拿起止疼药酒就往自己嘴里灌。
"郡主!"姜絮惊道。
她转身覆上他薄唇,渡药给他。
谢灼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阻止。
两人唇相贴合,苦涩的药顺着他喉咙流下,他咽喉微动,眼睫轻颤,立时有了反应。
宋宁见那药他已完全咽下,手伸向他的后背, 深呼吸几下,随后作势一拔,但未曾完全拔出。
鲜血直涌,顺着他的后背流下。
宋宁见元赫闷哼几句,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事,担心他又为难自己,伸出自己另一只是手递到他唇边。
元赫疼地不管不顾地直咬上,宋宁心一狠,手一用力。
长箭刹那间从血肉中分离出来。
鲜血控制不住地涌出,姜絮拿着帕擦拭着鲜血, 沉声对谢灼道:“谢国公你按紧了陛下,莫要让陛下乱动,我来为陛下缝合伤口。”
“好!”谢灼忙应下,手控着陛下的身子,不让他乱动。
姜柳絮掏出一个布包,取出里面的银针,在药酒中浸泡消毒片刻, 便刺入元赫伤口周围的肩胛肉。
“啊-”元赫忍不住喊出声,宋宁身心直颤。
她任凭他咬上自己的柔荑,他齿间用力咬至血肉模糊,她都心甘情愿。
今日的痛,本是她应受的,但他却帮她挡了。
那么她也愿意与他一起来受这疼痛。
姜絮一针又一针地缝合着元赫后背的伤口,伤口很长,从肩上直延到心脏处。
三人的额头上皆是冷汗滴落,每个人都在为元赫祈祷着。
时间一秒秒过去,空气中静地可怖。
半刻钟后,姜絮最后一针终于完成,她长松了口气,打上一个小结,拿起一旁的剪刀将余下的线头剪断。
随后收起银针,对着谢灼与宋宁道:“郡主,国公爷,已为陛下施针完毕,陛下已无性命之忧。”
两人皆松一口气,谢灼缓缓放开元赫,他顺势倒在宋宁怀里。
宋宁的手从他薄唇是上移开,一排牙印清晰可见,渗出些血迹,不多但很瞩目。
“我帮郡主治疗下手上的伤口吧。” 姜絮问道。
“不用,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宋宁从榻上起身,拿过一旁的锦被给元赫盖上。
见姜絮一脸倦意,满怀歉疚道:“此次又麻烦你了,好像欠你的恩情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还清。请受宋宁一拜!”她作势便要往地上跪。
“郡主起来,郡主。” 姜絮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当不得如此大礼,郡主,陛下有难,我身为大周臣民怎能不施予援手,郡主折煞我了。”
宋宁紧绷着的神经一松,双眸含泪,询问道:“我冒昧问一下,陛下何时才能转醒?”
“恐怕没那么快,最早也得明天早上。”姜絮眉心蹙了蹙。
谢灼心中有些慌,“可明天早朝要怎么办,现如今陛下动弹不得,醒来也是要明天早上,实在赶不回去,陛下受伤的事也不能让太后和太皇太后知晓。”
此事过于棘手,景王本就存了谋反之心,元赫遇刺的消息若传出去,将会引起朝中大乱。
宋宁望着榻上沉沉睡着的人,心焦地不行。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对策,随后心生一计,对谢灼道:“你马上去一趟洛王府,让洛王进宫一趟,随后让洛王假传陛下的口谕,说是这几日暗中出访江南,三日之后归来。”
“顺便让他这几日,多盯着景王府与英国公府。”
谢灼犹豫道:“可假传圣旨若是被发现,那洛王殿下就完了。”
“你担心什么,明日陛下便会醒来,到时候再传一道真的旨意就行,明日若是陛下无缘无故不能出现在金銮殿,才会出大乱子。”
谢灼细细思考一番后,应下:“好,我这便去。”
“谢国公且慢!” 姜絮写好了一味药方递给宋宁,“郡主,就照着这个药房给陛下抓药就行,夜已深,为防家父担忧,便先回府了。”
宋宁接过药方子,眼含热泪,话带着感激之意,“好,我会让人去抓药,之后给陛下按时服用的,今日之事多谢你,改日我与陛下定上门亲自道谢。”
“郡主客气了。”
宋宁送走了谢灼与姜絮,接着坐回到榻边,凝视着榻上人的容颜。
鼻尖一酸,泪珠直掉。
她之前总爱不信任他,平白无故地怀疑他,疑他的真心,疑他的目的。
今夜他舍命为她挡箭,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千钧一发之际将她的命看得比他还重。
一时间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手伸向那张无血色的脸庞,轻抚着,吸了吸鼻子道:
“赫,你快些醒来,之后阿宁再也不疑你了,也不乱发脾气同你斗气,可好?”
宋宁边说边掉泪,柔荑轻触着他的眼睫,话音轻柔,“你说要与我早日大婚,可还记得,之前我一直拖着不回应你,今日我便告诉你,我也期待着那一日能快些到来。”
宋宁在榻边守了一整夜,一股子把内心的话都说与他听。
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
冬日的阳光透过木窗,打在榻上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