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荼蘼——临冬飘絮【完结】
时间:2024-01-20 14:36:21

  一副沐浴爱河中的享受样,赤果果地秀恩爱,演技好到院花信以为真。
  笑死人,哪里是“夫”,又哪来的“子”可弃?
  姚蘼心脏空跳一拍,手脚指节微蜷,努力避开他的眸光,却固若金汤,坚如磐石,不可撼动。
  抬眸,只能看见他冷白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
  院花神色黯然,垂头丧气转身离开,他却隔了数秒,才意兴阑珊松开手。
  姚蘼气喘吁吁挣脱开,见他眼底却含着松散笑意,倒有点意犹未尽的恋恋不舍,她羞恼,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爱情如果是局豪赌,那暗恋一开始便输。
  岑嚣没解释他刚刚,很难得小兔子不像上次那般,严肃认真纠正他“玩笑话”,他反而搬了把椅子过来,长腿交叠慵懒倚着靠背,示意她:“继续吧。”
  “??”她茫然。
  他压抑着喉咙的痒:“你的感谢仪式,不刚进行到一半?”
  姚蘼脸面窘迫得潮红一片,贝齿轻咬,还是认命去手袋里拿出她依旧“寒酸”的礼物——不下几百颗甘草糖。
  咸味、辣味、草莓味……应有尽有,直击灵魂的味道。
  他接过超二斤重的糖块,足足有8袋,暗黑系的外包装足以让人喉头一紧,他不明所以:“这是谢礼?”
  跟那朵钻石荼蘼花相比,还真是朴实无华。
  “只是听说你在戒烟,甘草糖润喉醒脑……”她欲言又止,自觉今天说得太多了些。
  “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甘草糖?”他习以为常插科打诨:“出息了,管事管到学长头上来,当我女朋友入戏了?”
  此话一出,姚蘼随即嫣色煞白,嗒焉自丧。
  像被抽空掉最后一丝勇气。
  至今忘不了他那句“我瞧不上”,她是江家硬塞给他都不要,当替身都不够格的“私生女”,是她演戏上瘾,他也在嗤笑她的不自量力吗?
  那些爱慕他的女生青春靓丽,优秀大方,她挣扎去勇敢,品学兼优,学业交友等一蹴而就,大一便能拜师付教授,能驾轻就熟在千人大礼堂演讲……
  她已足够耀眼,也不妄自菲薄,但只有面对他时,她才局促不安,却只身体健康——这最基础项,她永远都比不上。
  她的喜欢只敢遥遥窥视,见不得天光,哪来的勇气能争敢争?
  事到如今她也终于尝到比暗恋更伤人的痛,是他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要相逢不识,故作陌生。
  尝到了甜,谁又再愿回味苦涩?
  “以后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脸色不佳,清晰细腻的嗓音像杂糅了破碎,“我不会再麻烦岑学长了~”
  那清冷疏离的语调,掩盖过北风萧瑟,一点点渗透进他心田。
  她微微鞠了个躬,算是最后答谢这两月他的“照顾”。
  随即抓起展架上的手袋想离开,马尾上的小耳朵却发出“滴滴”警报声,预示电量告急。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
  风穿堂而过,发出古怪难听的噪音,像魑魅魍魉鬼怪狼嚎。
  姚蘼身上那丝微不可查的烟草味,侵袭着他的心防,卡其色的毛呢裙摆,无法像夏季那般迎风飞扬。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她纤细皓腕去抓门把手,他恼然,忽而也攥紧她左手腕一扯,人又被他重新捞回来。
  她很轻,让人怀疑有点营养不良。
  手腕被他握住的触感,温热,微烫,他宽大的掌心纹路清晰,甚是能圈住她双手。
  姚蘼稍稍一愣,回神后步子不由得紧跟着他。
  各种慌乱局促、紧张不安,几溜发丝散落脸侧,越发显得脸小肤白,委屈时的鹿眸像晨起最晶莹的露珠,盈盈润润,搞不清为何又惹恼了他?
  记忆里的他不可一世,脸上永远挂着恣肆嚣张的笑意。
  姚蘼睨他一眼,忍不下疼:“岑嚣!”
  岑嚣只扫了她一眼,轻哂一笑:“还跑?所以我到底哪招你了?”他手上力度不减,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决心。
  这么迫不及待想跟他一刀两断?
  那眼眸中的威慑力,像耍弄不死心的渺小猎物,她从未见他这般不讲理,都已如他所愿,还要她怎么样?
  那一瞬间,她甚至冲动想告诉他:我曾经姓江!是你嗤之以鼻的联姻对象~
  “对我哪不满,今天不妨一次都说个清楚!”
  极近的距离,他冷浅犀利的眸,逡巡在她精致修长的天鹅颈上,领子被拉扯,她后背那火红蝴蝶纹身都清晰可见。
  他呼吸不由得一紧。
  姚蘼倔强的一言不发,直视他的眉眼,眼中的反抗决绝越明显,全然不知何谓“怕”,大有跟他对抗到底的意志力。
  本就是开在春末的荼蘼,花繁香浓,有开在末路的勇气,甚至无惧烈日凌空。
  “就这么讨厌吗?”他自说自话。
  她只是看起来乖巧软糯,骨子里却拗到极致,被欺负地再惨不忍睹,都掉不下一滴泪,执意想逃离。
  两人僵持不下,忽然听见门外三五嬉闹声,一看时间7点了——竟耽搁到他们排练的时间。
  梁浅先进来,见两人怪异的行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护住姚蘼:“这是怎么了?”
  他倏尔松手,仿佛刚才发疯的行径只是一场幻觉,又恢复之前慵懒痞劲,低头看她泛红的手腕也不道歉。
  凌厉却漂亮的眉眼,像餍足贪心的猫,眼底的灼热像燎原的星火。
  只见他优雅从容从裤袋掏出什么,放在掌心递过来,一看竟是人工耳蜗专用纽扣电池,他懒声道:“我只是帮小学妹换个电池,大惊小怪什么?”
  作者有话说:
  岑嚣:搞不明白老婆心事,好气气!
第23章 她要戒掉岑嚣
  ◎他忽然懊悔自己看走了眼,这哪是“太乖了,没劲”……明明是只在他面前装乖小白兔,◎
  少女头顶的“小耳朵”不断闪红灯预警, 区区三分钟,她就彻底听不见了。
  岑嚣似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掌心的耳蜗专用电视是六边花型, 每次需要三节,更换一次可连用三天。
  从那晚她“小耳朵”在陈家藏书楼没电开始, 鬼使神差,他出门身上总喜欢带着板耳蜗纽扣电池。
  在大家不解又难以置信的围观下, 他修长的手指伸到她耳后,利落取下关机,打开电池盒盖, 他甚至知道利用线圈磁力,轻松把电池给吸出来。
  “锌空气电池”顾名思义,接触空气才能放电。
  她一如既往红了耳根。
  他星眸微敛, 慵懒专注的样子像在摆弄精巧的玩具,只见他换好后, 熟络安盒装套, 红灯再次闪烁后,即正常开机。
  “还没去调机?”他记得她的“小耳朵”故障不止一次了。
  姚蘼纤睫垂着,雪白的肤,清丽的眸, 纤弱地像是宣纸上寥笔勾勒的淡墨玉英,又似雨后被打弯摧残的白玫瑰。
  目光交错间, 硝烟弥漫。
  被捉弄玩笑,以及被迫承受他莫名的怒火,她委屈又难堪, 只撂下句“谢谢”, 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她怕晚走三秒, 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明明最讨厌哭的,讨厌用最廉价的眼泪去博得同情,但面对他时,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如溃坝的洪水不费吹灰之力,瞬间功亏一篑。
  众人面面相觑。
  梁浅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丽眸一蹬:“岑嚣,你刚欺负她了?”两人同窗数载,她第一次义正严词喊他全名……
  姚蘼敏感多思,惯常不愿与人交往过密,尤其是肢体接触,哪怕是同性亲友都点到为止。
  刚进门时,却看见岑嚣抓着她的手腕!
  阿蘼她,竟也没拒绝……
  那红着眼尾,委屈倔强却死活不服软的样子,温柔而无辜,像极了跟主人闹脾气的毛绒小宠,有恃无恐。
  某人仍是懒散随意,琥珀眼含着松散笑意,收拾着展架上的东西,一样不落,吊儿郎当样就差哼首小曲。
  那几大包瞠目结舌的甘草糖,尤其尝过味道的人,舌尖不免一抽。
  他轻扬眉,气死人不偿命:“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眼见为实,他从不遮掩,而且小兔子倒像是真恼了。
  岑嚣与女孩子相处经验几乎为零,梁浅是“兄弟妻”,几乎忽略不计,他也觉得自己恶趣味,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像是品尝可口的小点心。
  “你!”梁浅被噎住,但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要和他同归于尽:“你看他?!”
  今晚的排练计划果然泡汤了~
  廖辉两肋插刀,力抗所有炮火伤害一边掩护兄弟撤退。
  回去路上,见他挂着外套,拿着数袋甘草糖,怀里还抱着个硕大的巨粉hello kitty猫,与他气场极度不符。
  一路上吸睛无数,仍遮挡不住某人慵懒矜贵。
  廖辉却饶有兴趣盯着自家老大:“今儿这是唱哪出?噢,我知道了,是黄世仁霸占喜儿,忒修斯横抢海伦,你岑嚣想强人所……?”
  那个“难”字还没说完,就被强行闭麦,岑嚣长腿一别,他一个大马趴摔下热吻大地,品尝一口临大西校区饱经风霜的百年黄土。
  “原谅我中外文学史学串了……”
  岑嚣锐眸刀刀寒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原来这甘草糖是小学妹给你的?”
  廖辉一向能屈能伸,掸掉膝盖上的土,仍紧跟不舍:“老大,脚踏n船可是渣男,我不能看你在道德底线边缘反复横跳!”
  “你对这人世没有眷恋了吗?”
  廖辉立刻踩梯子就下:“我那是流连忘返,不然怎么对得起我通讯录里百十个小学妹。”
  岑嚣随意笑骂了句:“人渣!”
  夜太静,灯光太暗,他瞥见校医院昏黄的红十字灯光标志,忽然想起帮她约了本周末复诊。
  他点开微信后屏幕微亮,长指在手机上跳跃。
  编辑好消息刚点击发送,却发现对话框前出现小小感叹号,下方:“ 您还不是朋友,请发送验证消息进行申请”……
  小兔子还挺记仇,竟然把他删了!
  岑嚣似笑非笑回望着,眼底融了临大旖旎幽夜,像深渊回旋的湍急水窝。
  廖辉持之以恒追问:“您何时多了个恃强凌弱的‘恶好’?”
  “嗯?”
  他出言提醒:“就欺负那小学妹,梁浅把她当眼珠子疼……”
  岑嚣眼角被点掉的那颗泪痣,徒留一点白色,像点缀一颗十分碎钻,细看之下勾人心扉:“弱吗?那是你不知道‘兔子惹急了也咬人’~”
  “老大,别嫌我婆婆妈妈,桃花朵朵不是这么个开法,您身上可还有婚约呢?”廖辉看不下去出言提醒。
  据他所知,蜀都影城项目前几天风风火火开工,轰动一时,他又在陈老寿宴整那么一出,任谁都不免猜测叶江两家好事将近。
  他想起来又觉得怄,明明他跟老大最铁,“小嫂子”竟是陈胖子先见!
  道路两侧的灯光投下,遒劲张扬的树影枝条被无限拉长,岑嚣的眼眸晦暗不明,深不可测,“我岂能任人摆布?”
  “那您是打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砰”——
  岑嚣空出手一个“脑瓜崩”,弹得廖辉眼冒金星:“闲得d疼实验就扫干净尾,再满脑子恶俗18.禁,老子废了你!”
  廖辉捂着头吃痛,嘀咕道:“老陈说你最近易燃易爆炸,我还不纳闷……果然不对劲~”
  岑嚣作为风云人物,从一迈进临大霸榜开始,各类匪夷所思的花边就没断过,今儿冒出个白月光,明儿又多个朱砂痣,但凡和个女生迎面而过,绯闻对象就凭空+1.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曲高和寡之前懒得理睬,上次竟亲自辟谣,速度堪比火箭升空,唯恐谁误会般。
  初冬的夜幕昏沉,北风凛冽呼啸,吹到脸上如小刀割。
  廖辉忍不住打了寒颤,就屁颠屁颠去讨他的夹克外套,美其名曰“帮忙分担”。
  他灰溜溜伸手去打,又被惨兮兮打了手背,“老大,你出手忒狠了!”
  铁艺复古风的昏黄街灯下,某人侧脸英俊不凡,微微上扬的泛粉眼尾,鸦黑色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年少时的张扬潇洒最是迷人。
  这是小兔子给他手洗的外套,他都舍不得穿。
  “你也配!”他低头含笑,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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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付教授将列席某场颇具影响力的医学交流论坛,并发表最新研究成果,地点就在临大校本部的大型学术报告厅。
  医生分科研型和临床型,她虽已自学完全部课业,但毕竟初出茅庐,跟硕博生相比,名义上仍是只完成一年通识教育的大二生。
  现在谈发展方向为时尚早,而且教授对她寄予厚望,希冀她两手都抓。
  姚蘼翻看手机上的日历,数了数时间……正好是周日,和他替她预约复诊时间相撞。
  他匪夷所思,摆明要亲接亲送,温柔细致到令人瞠目,目光直白而又炙热,是个女生都难免想入非非,小鹿乱撞。
  但她却不敢自作多情,她能找出一万个岑嚣固执坚持的理由,可怜也好,施舍也罢,亦或是因为严副校长嘱托,但惟独不可能是喜欢她。
  回忆最近发生的一切,只觉匪夷所思,疲惫至极。
  她低头看纤细白皙的右脚踝,早就没什么大碍,放下黑色裤管,偶尔还会出现他温热手掌抓住她的幻觉。
  姚蘼神色黯然,忽然觉得她对乐队投入精力过多,沉沦、清醒、后悔,再沉沦,怕形成恶性循环。
  她必须戒掉岑嚣!
  从改掉不知不觉和他相似的生活习惯起,她不再喝黑咖啡,开始喝奶茶和苏打水,不再听重金属和摇滚乐,也不关心任何对抗性竞技体育,去尝试清鲜甜滑的食物,睁眼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姚蘼咬了咬唇,主动帮博三的虞学姐,去和主办方对接论坛座次等相关事宜。
  虞学姐还有点惊讶:“付教授还特意嘱咐过,谁都不要去打扰你自修,大家还以为你不喜这种刻板严肃的正经场合……”
  “这就是要核对的稿子吗?”
  聘聘袅袅刚成年的小姑娘,花一般的清丽样貌,温柔坚韧的性情,智力记忆力却是令人咋舌的天才。
  名副其实的省状元,却舍了金光闪闪的管理学院,毅然选择临床医学,难怪付教授惜才如金。
  他们这些博士博后,都比她大许多岁,姚蘼就是人见人疼的小妹妹,却有时还要请她不吝赐教。
  逸夫楼的落地窗前,七八个师兄师姐忙得脚不沾地,她却坐得端正笔挺,腿上稿件反射阳光,令她素净雪白的脸蛋更柔和细腻。
  她不似扎手耀目的红玫,美得不张扬,甚至有些寡淡,但视线一旦扫过她身旁,就再难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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