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岑嚣自信张扬,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魄力,这样幸福又和谐的原生家庭,她从小神向往之。
岑嚣见她只吃两三粒米饭,一脸担忧的问:“是不是又反胃?要不要先喝点汤暖暖?”嘴上问着,但手边早已舀了碗豆腐三鲜汤,清淡不油腻。
嘘寒问暖到就差汤匙喂到嘴边,长辈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姚蘼脸色微红,急忙摇头:“我自己来……”
饭后,没人会来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便都自动退场,岑嚣攥着她的手,美其名曰为“消食”,实则迫不及待想跟她独处,且久处不厌。
她看了他的地下车库,他玩极限运动时的装备,色彩缤纷的滑翔伞,就像是五彩斑斓飞翔的梦。
一路走来看到他在世界各地留下的足迹,唯一不变的仍是他恣肆明朗的笑脸。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又走到盛放他“成长回忆”的四楼西,岑嚣脚步慢了些,却见她拿着上次掉落的奥赛金牌,“你手里应该也有不少奖牌吧?”
姚蘼心很乱:“我从来没参加过竞赛,后来妈妈眼睛就不太好。”她从高中就兼职补贴家用,所以根本没时间参加集训和夏令营。
“想不到咱俩小时候竟然真见过,只是那张你吃梨膏糖的合影突然找不到了~”见她神情黯然,岑嚣随即转换了话题:“只是小兔子,你很不乖……”
他轻笑时,剑眉星眸都舒展开,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恣肆张扬,他本是最杰出的猎手,从来都万无一失。
但这次,他孤注一掷想提前收网。
周遭一片明亮,姚蘼任何细小的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难道她又给他惹了什么麻烦?!
她莹白的脸颊微微红晕,眼眸是一片漂亮诱人的晶亮:“我很抱歉……”
“——姚蘼,为什么要道歉,你甚至还没问我发生什么?”
“我……”
性感上扬的尾音散落在漫天星辰里,他声音缱绻喊了声她的名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你‘未婚夫’?”
“你不说话,我会把你就地正法!”
作者有话说:
①度娘,前半句苏轼,后半句没查到出处
第55章 但我等不及了
◎“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学校了。”◎
灯光之外, 夜色之中,距离近在咫尺。
黑暗将一切无限制放大,连欲念也逃离理智的桎梏, 被轻车熟路地勾弄。
岑嚣把她禁锢在木架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妖妖孽孽又漫不经心,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发顶抚上她的脸颊。
他终于摒弃原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眼神直白而贪婪,似乎她若不回答,他真会身体力行“实践”给她看。
姚蘼呼吸早就乱了节奏, 瓷白的脸颊染上酡红,像余晖温柔,多了抹俏丽的婉转多情。
“你不是……”她咬着唇抵赖。
他就站在她对面, 目光无比默契的交汇。
惑人的笑声朗朗,抛出一个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但迎上他的眸, 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想起她背过的篇篇作文,眼前温柔肆意的他,与记忆中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重叠。
他与她, 现在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不是,不是什么?”他反问她, 视线落在她纤细欲折的手腕上,眼底如深不见底的冥夜:“见了我外公、父母,戴着我家的传家宝, 你还说‘不是’?”
她不知道腕间的玻璃种飘花镯子是……姚蘼颤着眼睫, 表情格外无辜。
“我姓姚, 不姓江!”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岑嚣锐利如鹰隼的眸,毫无遮掩地注视着她,把她抱了起来藏匿于暗影中,不想让任何人窥视此刻的“风景”。
“我知道。”鼻尖萦绕着荼蘼香,他的眸似笑非笑,像一抹盛光融进眼波里。
他专心致志在逼问“答案”。
“很久了,是林蓦说‘江叶两家联姻,是强强联合’,而临川又有几个叶家?”
“你先放开我……”
姚蘼想逃,却被他牢牢禁锢住,根本无法正常思考,而灼热的气息,快把她燃烧殆尽了。
“小兔子,很聪明~”岑嚣却好像没听见般,嘴角倏尔上扬:“那你躲上献血车,也是在故意躲我?”
现在是什么状况?秋后算账吗?
她好像心律失常,仿佛下一秒就窒息休克,恨不得抱着个氧气瓶大口喘气,他却不给她任何躲的机会。
人都快被他欺负哭了:“你还说,你也没按约定拿一枝香水百合……”
“那你拿了吗?”
岑嚣却猛地凑近,额头亦抵住她的,英挺的鼻尖就差碰到她的,闭眼沉默片刻,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后悔了。”
?
“我说我后悔了,”他又再重复一遍,指尖温柔地沿着她的唇形描摹,声音腻得清晰又深刻:“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一切能够从来,那天我一定会准时,不!要提前很早拿着一枝香水百合,如约出现在东操场……”
“我会记清楚她姓姚,叫姚蘼,就读医学部临床医学专业2021级1班,外冷内热,倔强又不服输,是付教授的关门弟子,是人人称赞的天才少女……”
“我一定会告诉那个嚣张跋扈的‘混蛋’,要好好照顾这朵小荼蘼,因为她会是你最最重要的人!”
他低着头,哑着嗓,情绪的起伏尤为明显,喉结跟着微微滚动,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姚蘼捏紧手指,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甚至都忘却如何呼吸,她偏开头不去看他,奈何雪肤玉颈早已红透。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请你见谅,我也是第一次表白,业务并不怎么熟练……”他笑,却极力隐忍着溃堤宣泄的情绪。
“姚蘼,我并不是什么情场高手,更不是海王渣男,会对着女孩随意发癫——”
“我只牵过你,背过你,
抱过你,甚至强吻了你,
以上所有的越轨事,是我无耻流氓,但一切的缘由你想过没有?”
姚蘼低垂着眼眸,眼尾却通红,像嵌着半片枯萎的虞美人,口红也逊玫色三分
答案呼之欲出,岑嚣甚至有种“这条命,是生是死交予你手”的错觉,她却视而不见,“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学校了。”
他抓住她的双肩,单刀直入:“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从在济明你哭着求我带你离开,从初雪那天你的那句‘你什么都不知道’,从大学生音乐节后台我叫你学鼓……无数时时刻刻。”
记忆中,岑嚣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
但句句对姚蘼来说,无异于哈雷彗星撞地球,引爆世界末日的冲击力,史无前例的慌了神。
头顶的灯通亮,伴着远处山巅之上闪烁的星辰,她忽然间找回一丝理智。
刚才晚餐桌上,知闲阿姨说:“虽然你们两人未到法定年纪,上巳节前订婚确实仓促了些,但这毕竟是你妈妈的遗愿,就算因为孝期,不能大张旗鼓地办,但该有的,叶家一定不少!”
“不管江家如何算计,我不会嫁给岑嚣!我死——都不会任你们摆布,让你们如愿!”
她对江家父子俩放的狠话,至今言犹在耳。
原本以为随着妈妈过世,这场荒唐的联姻会告一段落,刚刚知闲阿姨的话,她以为误以为是陪他跟家里“演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一直怀疑江家对联姻如此殷切的初衷,方才岑嚣父母言语间涉及“海外投资、股权占比和资产置换”……她亦听得模棱两可。
原来江家为她,是真的有利可图。
……
梦幻泡影纵然美,但破碎后依旧要面对血淋漓的现实,她不想他为江家桎梏,他要做高悬着的唯一月色,永远恣肆,永远自由。
永远都不要坠落!
最重要的是她身体的残疾,精神的破碎,她见惯了父母摇摇欲坠的畸形爱情,一个苦苦等待,饱受诟病,一个怯弱自私,见利忘义。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正常人”,她没有自信,去应和他完成一场有始有终的爱情,更怕半途而废……
仿佛经历过漫长的等待,实则只有几分钟,岑嚣见她耳垂红得快要滴血,脸上却欣喜全无,反而忧心忡忡。
他心头飘过一丝苦涩,眉宇间却染上一抹温柔,故意痞劲十足疏解气氛:“你的表情凝重得像要上断头台,我的表白……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生无可恋吗?”
“我知道一时冒昧,你不用着急答复我,其实不想这么早吓到你,但我等不及了。”
岑嚣多说一句,她的黛眉就多蹙一分,像是琵琶的琴弦,亦或是啼泪红阑干,他无奈地笑笑:“小孩你不说话,显得我很尴尬~”
姚蘼双手想推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甚至是平铺直叙:“岑嚣,我说过不会嫁给你。”
一句话绝杀,相当于干净利落的拒绝,而且还不够……
“这种‘假装情侣’,如过家家般的荒唐把戏,我们也结束吧。”她说话带着鼻音,压抑克制很久,泪珠才没有充盈上眼眶。
“我不同意。”他急了。
“你凭什么不同意?”看似娇弱无辜的荼蘼花,拒绝起人来,大有一劳永逸的果决狠戾。
岑嚣截过她的话,抓着木架的指节却攥得如血般殷红,他目光压迫感太强,故意哼笑一声:“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嫁我,虽然恨不得你我立刻到‘法定年龄’!”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风声鹤唳间,他长指扣住她小巧的下颌,逼着她与之对视:“知道你对‘联姻’嗤之以鼻,也明白你心里喜欢别人,但男未婚女未嫁,我就还有机会!”
婚了又如何……他心里又补上这句,越发觉得廖辉那狗的先见之明,聪明绝顶。
姚蘼听到那些话,除了如置天堂般的虚幻不真实,便是深深的不安,她不能再他同处一室,纠缠下去。
“谢谢你的喜欢,但对不起。”
岑嚣的手是凉的,沸腾的岩浆碰上万年冰山,第一轮的较量惜败:“我今天并非一时兴起,你也不要斩钉截铁,我们都冷静好不好?你不要躲我,更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都在怀疑今天贸然表露心迹,是否真的大错特错?
小兔子还在吃药,她才能吃得下饭,烟也抽得少了点,她刚刚好转一点点……
姚蘼心绪翻涌,软糯的嗓音轻飘飘落在空气里。
“我们,到此为止吧。”
“反正‘娃娃亲’是长辈们的戏言,乐队我会退出,这镯子也请你收回。”
她说着就要去摘,玻璃种那抹绿意盎然的飘花,衬得她此刻有多憔悴落寞。
这份喜欢他当真了,赤诚而热烈,姚蘼却感受到惶恐。
她的爱意太苍白,只余三分便是全部,稀薄如尘埃,给不起他更多的回应。
对面的岑嚣,整个人仿佛被阴霾所笼罩,眸色沉得可怕,像是美酒突然连同夜光杯一起打翻,眉眼一蔑都让人心颤。
“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强势且不容置喙,莫名骄矜的笑意压制着喉间的躁痒,像是听到什么离谱的冷笑话。
岑嚣呼吸沉了几分,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神色,“然后呢?”
“我以后会尽力离拙进楼,和离你远一点,”她身影单薄,忍着心头的生疼,露出十分寡淡又难看的笑意:“你放心临大大得很,我保证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的话带刺,明明每句都是在为他着想,但却针扎般无孔不入,直教人遍体鳞伤。
万物萧瑟的冬季那么长,沉默在周遭蔓延。只剩窗外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却那么悲凉……
第56章 给我一个机会
◎“岑嚣,我那么信任你,别只欺负我!”她只顺从的低着头,脆弱得薄如蝉◎
她说:“我以后会尽力离你远一点。”
她又说:“我保证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
那么平铺直叙, 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过去三个月, 只是他自我沉沦的独角戏。
岑嚣笑了,是笑她的幼稚可爱, 他向来耐心欠佳,决不允许任何人踩雷他的底线和原则, 对她的纵容和放任,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
指尖冰凉,食指打圈挑起她的下巴, 就像是逗弄已到手,还徒劳挣扎的猎物:“只是为了躲我?那我要是不放弃呢,锲而不舍想抓住你呢?”
那眼底是无法触碰的森冷, 瘦削流畅的下颌线,语气嚣张傲慢又不可一世, 他在明确告知她, 他的话不是假设,而是能瞬间成真的现实。
“你不会!”
“嗯?很了解我?”他的眸逡巡在她的眉宇间,嗤笑一声:“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会?我会天天去找你, 无所不用其极……”
她那干净雪白的肌肤,似美玉, 如凝脂般光滑盈泽,表面装作镇定,其实整个身躯如羽毛般轻微颤动, 早已出卖了她。
“再不想见我, 你还能从临大退学吗?”他也是被逼急了, 才口不择言。
“你无赖!”姚蘼词穷,脸憋得通红。
那抹撩拨人的荼蘼香,氤氲馥郁,与“事后清晨”那丝甜奶木质香混合在一起,像极了广告语中“破晓之时,缠绵之后”的氛围。
他尽力在压抑忍耐,喉间发痒却不能用她来压,往日还能用烟草合并尼古丁来麻痹神经,但如今燎火之人就在眼前。
姚蘼无可奈何,神情寡冷强迫自己下最后通牒:“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申请……”
眉眼间突如其来的慌乱,话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了下去,现在却无比庆幸当时的选择,她给自己留条后路是对的。
“申请什么?”岑嚣的怒意已经烧到眉梢。
她梗着头,推搡他想离开,倦怠的软糯嗓音清冷又嘲讽:“那不管你的事!”
这一句话,彻底踩中他的雷区。
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被怒火烧断,他绷紧呼吸攥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把人勾了回来。
纤细白皙的皓腕整圈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被轻易折断。
“疼!”她挣扎地更激烈,像是被箭矢贯穿的仰颈天鹅,终于慌张起来:“岑嚣,你放开……”
她被迫仰头,露出颌下一大片光洁的雪肤,鼻尖相抵,呼吸纠缠,少女的身躯太单薄了,脆弱得仿佛抓不住。
岑嚣红了眼,面对她时连理智都是妄想,更何谈底线道德。
她被直接抱高抵住,几乎是坐在木架上,跌跌撞撞如随风起伏的柳絮,毫无还手的可乘之机。
“小兔子,别把我当正人君子,我不谦和,更不善良,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言行一致的‘好学长’!”他撕破良善的伪装,贴近耳下正告她:“对你好,跟劳什子的狗屁联姻没半毛钱关系……是因为我钟情你,喜欢你,想得到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