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是当年了......我现在真的真的过得很幸福，所以我真的恳求你，别来破坏我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了，好吗？”
岑煜的手臂荡了下去。
这些话于他而言，刻骨铭心。
他甚至更希望钟梨之可以打他、骂他。
那至少能够证明，她的生气是因为还在乎着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望到求他离开。
直到上一秒钟，他还因为超过自己安排的计划，提前遇到了钟梨之这件事情，当成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呢。
“我......”
岑煜喉咙已经哑到难以发声了，上下嘴唇好像粘在了一起，一张开，就是撕裂般的疼痛，他咬紧着牙问道：“所以，我只能被判永久地宣判死刑了么？”
一声若有若无的“嗯”，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了。
趁着眼前男人怔神，钟梨之冲出了他的禁锢，匆匆往前走着，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在这个楼下等一夜。”
“我心里也会更加恨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说完，她自己也累了，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三轮。
在拉开大门的那一瞬间。
背后响起了一道很轻很哑的声音。
——他说：“真的对不起。”
第153章 这个就是她女儿？
清晨的阳光是浅金色的，透过一层薄薄的白雾，洒在了大地上。
下了一晚上的小雪，其实没有积到多厚。
第一个醒来的人是小苹果，她身上穿着睡觉的棉衣上，也是红彤彤的苹果图案。
从床上爬起来后，长发乱糟糟的。
她迷茫地看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好几眼，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了：“麻麻......”
卧室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盛夏拿着她很久以前就买好了的儿童衣服，也洗过、烘干杀菌过了，轻轻地坐到床边，将小苹果抱了起来。
“干妈......窝的妈妈呢？”小苹果委委屈屈地问道，“她不会已经走了吧，忘记带上窝惹。”
故意把小孩子逗哭，是很没品的一件事情。
至少在盛夏的心里，她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立刻安慰道：“乖乖果果，你妈妈还在睡觉的，我们先不打扰她，让她再多休息一会儿，好吗？”
昨天夜里，她其实听到钟梨之小声哭了很久。
她知道好姐妹不想被发现，也不想被打扰到，所以只能悬着心，默默地在外面等待着。
直到哭声停止，钟梨之睡着了以后，才回到主卧的床上。
“好，我们让妈妈再多睡一会儿！”小苹果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妈妈非常喜欢在白天睡觉，因为妈妈曾经亲口告诉过她——姓“钟”的人，绝对不能在白天吃午饭之前醒过来。
否则是会被外星人给抓走的！
而舅舅他们都姓“封”，所以必须要在早上就起床。
所以，她以后一定也要和妈妈一样姓大大的时钟！
小苹果看着床边的一件棕色毛毛外套，摸上去特别软软暖暖，她脑袋摇晃了几下，忽然抬起头，对着盛夏露出了几颗乳牙，笑眯眯地问道：“干妈，这是你给我买的衣服吗？”
“好漂亮呀，谢谢干妈！”
这一幕，让盛夏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而且小苹果虽然还很小，却已经学会自己穿衣服了，不过冬天的衣服都普遍偏厚，有些她光靠自己实在套不上的，才会向大人求助。
棕色的毛毛外套有些长，而且还有个很可爱的小熊帽子，领口处还荡下来了两颗圆滚滚的绒球。
在外套里面，盛夏给这个可爱的小奶团子穿了毛衣、厚打底裤，然后再搭配了一双有些偏米白色的雪地靴。
她问道：“小苹果，要不要趁着你妈妈醒来之前，和干妈下楼去玩雪呀？”
小苹果趴在窗户边，脑袋上的黑色毛线帽因为有点大，歪了下来，她小声说道：“干妈......可是外面好像没有多少雪哎，我们不能堆雪人。”
“怎么不可以呀？”盛夏将她的小手握住，然后缓缓蹲下，对她解释道：“雪如果很少的话，我们就只要堆一个同样很小的雪人，就可以啦？”
“宝贝，在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东西往往都不是那些结果，而是你在堆雪人的过程中，感到开心快乐的那些瞬间才对。”
小苹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她的心里确实是很想要出门玩雪的！
*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坐在车里的岑煜就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没有睡多久，现在已经天亮了。
昨天晚上，买了一栋这里的房子后，将车开了进来，一夜没走。
车子也没发动，没开空调，所以现在车身上已经全部都被白雪覆盖着了，和这个小区里的其他汽车停在一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岑煜揉了揉突然跳了几下的眉心，他眼皮一撩开，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人是钟梨之的那个朋友，因为个子高，她就负责滚一些汽车引擎盖和树枝等高处的雪。
而还有一个背对着他的小女孩，穿得好像一头可爱的熊宝宝，她戴着粉红色的毛线手套，正在滚地上和台阶上的雪。
“呼哧——呼哧——”
看上去好不认真的样子。
岑煜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这两年的大脑信息库里，好像是没有关于杨则深已经生子了的新闻，所以他现在所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就绝不可能是带她出来的这个女人的。
而钟梨之现在又住在这里，还有了一个女儿。
——那就说明......这个小朋友就是她的女儿了？！
岑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揪紧了几下，难以呼吸。
雪人因为小，头和身子很快就滚好，叠在了一起。
剩下就差五官和手臂了。
盛夏去找些纽扣、石子、胡萝卜类的东西，小苹果则是就在附近捡地上的树枝。
当视线里只有这头“熊宝宝”时。
岑煜动了动自己冰冷麻木的四肢，缓缓走下车，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害怕会吓到不远处的女孩子。
恰好头顶有几根比较细长还没有刺的树枝，他轻轻地折断了，然后走过去，递给还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找着雪人手臂的小女孩。
面前突然有两根树枝，而且树枝的前面还开叉了，就像是雪人的手指一样！
小苹果很是欣喜地抬起了脑袋，一看还是个好帅气好帅气的大帅哥，不仅比她现在喜欢的那个大哥哥模特英俊，比她的三个舅舅也还要英俊！
她立刻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叔叔！”
岑煜手里的重量一轻，人也愣住了。
这个小宝宝真的长得好漂亮，仿佛就是个会动的真人版精致洋娃娃，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很像钟梨之。
原来这真的是她的女儿。
“不......不客气......”岑煜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他喉咙口很干，却不自觉地刻意将语气放温柔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给雪人插上手臂的小熊宝宝，头也不抬道：“叔叔，我叫小苹果。”
——小苹果？
岑煜不可思议，对上小女孩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好奇抬起脑袋看他的眼神时，他失态，半蹲着回答道：“叔叔很喜欢苹果呢。”
那将他从漫长漆黑的噩梦隧道里，拯救回现实世界的东西，就是一颗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
“是吗？”小苹果眼睛都亮了一下。
她的雪人已经长出手手啦，现在就差干妈负责的五官了！
岑煜点着头，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
诸如这个小团子的大名叫什么，爸爸真的是那个叫做慕惟风的人吗......有没有，千万分之一都概率，她身上留有的一半血液，来自于他。
但是害怕这些成年人的问题会吓到她，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笑了笑，温柔地说道：“小苹果，那你今年几岁啦？”
小苹果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眼睛一瞪，又放大了好多倍，摇着头回答道：“不可以噢，麻麻说年龄是女孩子的秘密，是谁也不可以告诉的。”
就这短短一句话的时间。
岑煜感觉眼眶都酸了。
在她的身上，他是看到了钟梨之的影子的。
那些曾经所谓“错误”的选择，原来早已等不到他赎罪，一点一点地在他身上开始惩罚起来了。
“小苹果，干妈在家里找到了好多漂亮的纽扣呀，你快来选选，我们用哪对给雪人做眼睛比较好？”盛夏一边从屋子内走出来，一边问道。
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小苹果下意识地就转过了头，可是等干妈走近，她再回过头时，那个英俊的大叔叔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最后给小雪人选的是一对黑色的纽扣。
五官都拼凑好了以后。
——这个雪人好像刚才的那个叔叔呀。
*
钟梨之醒来以后，就开始看回法国的机票了，她不想再碰到什么意外了，所以打算即刻启程。
几个哥哥还轮番发消息问她，回国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她一一回答了没有，不想他们担心，也不想他们为了她再一起来国内。
毕竟她昨天晚上也已经和岑煜说好了。
——再无瓜葛。
只是这趟回来，到底没有能够拿到Bruce Clark的亲笔签名，没有能够实现母亲的心愿。
不过好在女儿是快乐的。
下午直飞法国的航班还有位置。
钟梨之正在确认着身份信息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慕惟风的电话，他应该是从昨天晚上那个也去了宴会的交响团成员口中，得知她也回国了。
语气有几分假装生气地说道：“梨梨，你真的太不把我当朋友啦，回国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回来的。”
“临时决定的。”钟梨之回答道，从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头发也是乱的，“小苹果想回国看冰雕展览，我们才回来的，现在已经准备回去了。”
慕惟风叹了声气，挽留道：“别啊，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就来看看我们交响乐团的第一场世界巡演吧，这对我和你，都很重要......”
“我的意思是，压轴曲的灵感来自于你，你也应该亲耳听到它第一次在舞台上的演绎。”
钟梨之本来还是想要拒绝的。
没想到她一抬头，小苹果穿这件棕色的小熊外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眼睛里好像亮着小星星一样，“麻麻，是慕叔叔吗？”
慕惟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
两个人一通电话，就拍定好了。
——会去参加音乐会。
钟梨之无可奈何，抵不过女儿的撒娇，就也只好点着头答应了。
中午时分，那个小小的雪人就融化在了温暖的阳光里，纽扣、树枝躺在水里。
第154章 势在必得
岑煜自从离开了小区以后，整个人都像是丢失了魂魄一样，心不在焉的。
他连价值八九位数的合同都能够把自己的名字给签错地方，好在合作商不介意，又特地多跑了一趟，甚至还笑着打趣道：“岑总，你这黑眼圈也太浓了吧，莫不是和老婆吵架，被赶出家门啦？”
一旁，何包诞掩嘴偷笑，帮忙回答道：“您这话可就说错哩，我们岑总根本就还没有老婆呢！”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记凌厉的眼神给狠狠地扫视了一下，嗓子口瞬间自动禁言，连带整个会议室都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就不该大脑抽筋，多这句嘴的！
让本来他前几天在慈善晚宴上因为“临阵脱逃”而变得可怜且瘦小的年终奖金，又一次雪上加霜了起来。
都不能给他自己的老婆买包包了。
合同签署完毕后，何包诞跟着岑煜一起走进了办公室里，他还是想“极限求生”一下的，在一旁殷勤讨好道：“岑总，您还生我的气呢？”
“真不怪我不愿意女装跟您去参加宴会啊，而是上次我不小心用了我老婆的那些化妆品，我老婆可生气了，警告我再有下一次，就要和我离婚！”
这人一口一个“老婆”，岑煜听得心烦，闭了闭眼后，冷漠道：“你给我出去。”
否则，他就真的要来气了。
“别呀。”何包诞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心口说道：“求求您了，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我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为您排解一切忧愁和烦恼！”
闻言，岑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眉目间堆满了疲惫不堪的神色，他胸口很闷，讲话都哑：“她回来了......”
起初，何包诞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
但是一看到自家大老板这样忧伤的神色时，瞬间就明白了。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位钟小姐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还能够让他这么神绪不宁了。
他直言道：“既然钟小姐回来了，那您就展开您那猛烈的攻势啊。您这些年在工作上一直都那么拼，不就是为了等到这样的一天吗？”
况且，心理准备也是充足的，知道钟小姐不会那么好哄，也不会那么好追。
不过都在那“永不言弃”的计划之内。
岑煜抬起手臂，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他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瘫倒在靠背椅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嗯。”
“但是她现在有个很可爱的女儿，我不想破坏那个小孩子的家庭。”
——她的童年，本该圆满。
“这确实......”何包诞也深知这其中，孩子永远都是无辜的道理，所以他也一下子就沉默住了。
可是钟小姐的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才两年多的时间，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还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何包诞抿了抿唇角，抬眼望去，面前的男人脸色苍白，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好像是遭受了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打击。
他是将全局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局外人，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但也是真的心疼了。
——心疼，永远都是优先考虑钟梨之的岑总，不应该沦落到这样的结局。
“万一......”何包诞斟酌了好几秒钟的时间，颇为谨慎地开口道：“岑总，我是说万一啊，钟小姐的那个女儿，就是您的亲生女儿呢？”
首先，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就重新建立起一段新的感情，并且还与对方快速地结婚生子，这似乎不太符合钟梨之的性格。
其次，钟梨之真正的那些家人们，都那么爱她宠她，每次采访里看见，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由内而外的那种幸福感。
流产对于一个女性来说，伤害是极大的。在这种情况下，想必就算钟梨之愿意再与其他男人生一个，担心她身体的家人们，也不会同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