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坚强，你一个人，也把小苹果照顾得很好很好。更何况，小苹果还有三个那么厉害的舅舅！”
这番话让钟梨之的唇角一下子就委屈巴巴地耷拉下来了，她抱紧了面前的好姐妹，拖长音调的声音，简直和小苹果是一模一样的，“夏夏，谢谢你。”
不管世界怎么运转。
只要有朋友在，那就是最好的一天。
像是盛夏这种，哪怕真的有丧尸横行，她也能拉着她的手，永远死里逃生，一路向阳。
钟梨之订的机票是最早的那般——明天上午。
“不行诶......”盛夏突然叹了口气，“我公司明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抽出时间来送你，不然改到下午？”
这两年，盛夏也算是在逐步实现着她自己的梦想，和前公司解约后，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美妆品牌，主打的是经济优惠、高品质、高售后吸引客户。
不因品牌的自身价值和她本人的私欲利益，而让销售价格高到吓人，一只眉笔更是便宜到了成本价的两块九毛八。
钟梨之摇了摇头，拉着好姐妹的手，说道：“不用啦夏夏，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下次你来法国玩，我们好好聚聚。”
行李收拾好了以后，她们也出去一起陪着小苹果看动画片了。
*
歌剧院外。
何包诞等了很久，见到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岑煜时，即使不开口问，他也什么都懂了。
失败，也是在计划之内的。
只不过岑总现在的这个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失落，好像事情都已经拍板叫定，再无转机了。
“岑总，您不能放弃啊！”何包诞忽然握紧拳头，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兴致高昂，“我和我老婆刚才查过飞法国的航班了。”
“最早一般也是明天上午，这也就意味着，您至少还有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总归会有办法留住钟小姐的！”
再不济，他们也能飞法国，不是吗？
——事在人为。
岑煜眼底好像有光闪过。
是啊，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前几天的那场慈善晚宴，小姑娘好像有事相求于那个叫做Bruce Clark的男人？那瓶拍下来的香水现在又在他的手中，或许他可以将这里作为切入点。
“岑总，那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何包诞握住自己老婆的手，一丝不苟道：“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您拖延时间的。”
Bruce Clark所住的酒店并不难查，他也是明天就飞其他地方的航班。
不过这些日子，各大公司、品牌，因为都想与他合作，派了很多人来上门“推销”，打扰到了他，导致他戾气很重。
岑煜刚敲门，他就开了。
以为是叫的客房服务，当发现不是时，大发雷霆：“Oh！man？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巨响。
岑煜因为也在这一层开了间总统套房，才得以没有被酒店的保安给赶出去。
但是他一整夜也没有回到房间内，一直都站在Bruce的房间外，连眼睛都没有闭上过，担心他凌晨就会动身，导致错过。
外面的雨下了一整夜，直到早上六点，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空气里湿哒哒的，令人难受。
岑煜腿都麻了，正想动一下缓解缓解时。
蓦地，那扇门又开了。
Bruce Clark从里面拉着行李箱走出来，大概是现在就要去机场了。
当他看到昨天晚上那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还在时，瞳孔还是有些震惊的，但却仍然感到不耐烦：“你对我这么执着，也没有用。”
“因为我讨厌像你这样的骚、扰、犯。”
岑煜不为自己辩解一言一语，他先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瓶香水，表示要送给对方的意思。
哪怕这“一个亿”只能换来一分钟的谈话时间，对他而言，也值得了。
Bruce Clark定下睛，看清楚了那瓶香水是他这次前来的目的时，脚步稍稍慢下了一些，却也没有为之停留，他走近电梯说道：“原来你就是那天在拍卖会上抢走了这个东西的人。”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抢。
拍卖会，向来都是价高者得。
“这个送你。”岑煜毫不拖泥带水道：“我只是想问问，那天那个女孩子和你单独聊天的五分钟内，她有什么心愿想要得到满足？”
Bruce Clark随即哼笑了一声。
时间尚早，电梯没有什么人使用，很快就下行到了一楼。
在走出去的时候，他才回过头，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要其他人的东西。”
“同样，我也不会给你们我的东西。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明星，没有签名照那类的东西，你和那位滥用着自己天赋的女士，都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落下，他就撑着伞走入进了那片滂沱大雨中。
岑煜愣了两秒钟，即使他没有带伞，也跟着一起跑入了雨帘里。
这雨滴实在是很大，砸落在皮肤上时，像是一根根长针似的，密密麻麻的刺痛着，尤其是他身上，接近心口处的那个枪伤伤口，仿佛溃烂了似的，抽动他身上的每一根痛觉神经。
“除了这瓶香水以外，我还能够为你做什么事情，让你愿意满足那个女孩子的心愿？”
岑煜朝着撑伞男人的方向，横着走，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不断滴落进他的眼睛里，让他视线全然模糊。
Bruce正在手机上叫车，没有功夫搭理。
可惜耳朵做不到自我屏蔽。
这个淋着雨的男人，嗓音一度盖过了雨声。
“她......您口中的那位女士，她真的是我非常非常珍惜的人......过去我做了很多令她难过的事情，也失去了她的心......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弥补的路径之一，就是你了。”
“所以......真的拜托......”
Bruce是厌烦的，但同时又有几分动容。
虽说那心愿于他而言，真的不过就是简单到动动手指的事情。
可是他凭什么要帮？
凭什么要违背自己的本愿来成全他人？
“你走吧，我真的无能为力。”他冷漠道。
车子已经约好了，现在只要站在路边等待就行。
一整夜没有休息，再加上伤口被大雨不断地淋着，岑煜感觉脑袋越来越沉重，他的眼前甚至都只能看到一团漆黑了，完全就是靠着本能的意志力在强撑着：“您......再考虑考虑吧......”
他不能让钟梨之就这么走了。
下一秒，马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刺破天幕的汽车鸣笛声，一辆正在高速行驶的红色汽车，眼看着路边有个男人即将倒下，立马转了方向盘躲开。
雨天本来就路滑，他差点儿把车子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还好其他道上暂时没车，否则肯定是一场车毁人亡的惨剧。
所以，即便外头还下着暴雨，那个红车司机也降下了窗户，不顾自己超速在先的事实，对着路边那个没有撑伞的男人骂道：“你找死啊！”
“要死就死别的地方去，行不？别来祸害其他人啊！真是晦气......我呸！”
在岑煜垂直地向后倒下时。
Bruce丢了手里的伞，拉了他一下。
在那阵如雷贯耳的汽车鸣笛声中，岑煜也渐渐地重新恢复意识，他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那额头所渗出的水，也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了。
见状，Bruce到底还是取消了手机上打的车，将他重新带回了酒店内。
岑煜晚上订的房间还没有到退房时间。
他一进开了热气的套房内，反而打了个哆嗦，但却也顾不上了，甚至连干毛巾都只给了Bruce拿。
刚才何包诞那边发来消息称，钟梨之和小苹果已经抵达机场了。
“你为了那个女人，做到这一步，真的至于吗？”bruce怒气冲冲地喊道，他身上淋了一会儿雨，现在也湿透了。
而且那雨打在身上，还极疼。
真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固执的男人，又是怎么忍住的。
——他刚才如果真的倒在马路上，轻则脑袋磕破了，重则会被一辆车碾压过去！
至不至于这个问题，岑煜并没有开口回答。
在他的心里，觉得值得就行。
其他人任何人都不需要理解。
他也从来不需要被人理解。
咳了好几声后，岑煜淡淡道：“我认为，被其他人以崇拜类的心理喜欢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至少对那个崇拜他人的人来说。”
“你在调香界大有作为，因此成为了很多人踏上这一行的契机、动力，亦或是他们坚持下来的理由。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哪些时间，因为哪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哪句不经意的话，而将他们拯救。”
Bruce眼底闪过几分挣扎。
半晌后，他才低声回答道：“那好吧......”
当时，钟梨之问他要的是签名，而且她也自备了照片来，但目前手头上没有这些，他便只能对准手机镜头，录下一段视频了。
如岑煜所说那样，感谢这份“崇拜”。
也感谢，因为他而选择加入他所喜欢的这一行业内的人，彼此发光、彼此照亮。
几句话说完以后，Bruce在借口要查看一下时，又趁着岑煜不注意，在后面多补了一个结尾。
现在，他如果再不出发，就会赶不上班机了。
不过换了身干的衣服，准备离开之前，Bruce还是因为好奇，而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他的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转过身来，问道：“你......是怎么会这么清楚的？”
因为体力不支，岑煜坐到了椅子上。
他头疼的厉害，所有神经都仿佛打结缠绕在了一起，让他整个人都难以喘息。
听到那个问题后。
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了钟梨之笑着时的画面，那灿烂明媚的笑容，足以让窗外暴雨立刻停下，让阴霾天升起彩虹，让万物复苏的春天重新降临。
一瞬间，他身上的那些疼痛感都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岑煜笑着回答道：“因为我也有很崇拜的人。”
——是那个人，让他心脏跳动，得以不再麻木地“活着”。
第118章 “我们的女儿”
一大清早，钟梨之就将小苹果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抱了出来，甚至都没有让她自己穿衣服，而是由她快速地给她套了一下。
简简单单的藕粉色棉服，上面印有一点小碎花的图案，下面是一条微喇裤，带着蓝色的毛毛边。
“麻麻，外面现在还好枣噢......”小苹果打着哈欠说道，“窝觉得窝都不会睁开眼睛了。”
钟梨之给她穿好了绒袜子以后，还拿了一只红白色的hello Kitty耳罩戴在她的耳朵上，笑着回答道：“那待会儿在出租车上，妈妈抱着你继续睡一会儿，好不好？”
“嚎！”
小奶团子懂事又可爱的模样，让钟梨之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然后母女二人就轻手轻脚地出发了。
一来是不想盛夏为了送她们去机场，而错过公司很重要的那场会议，毕竟她现在可是势头正猛的新星女企业家；二来则是......她真的害怕再遇见那个男人了。
昨天晚上，女儿对他的反应也有些激烈了。
虽然是她在“从中作梗”，妨碍了他们父女相认，也导致小苹果从一出生起就没有了爸爸，但是她发誓，她以后一定会双倍......不......是双百倍的对女儿好。
弥补上那些缺失了的爱。
等小苹果再长大一些，她会告诉她部分善良的真相，让她自己去做选择——要不要去认那位亲生父亲。
钟梨之看着女儿肉嘟嘟的脸颊躺在自己的腿上，感觉眼眶有点酸涩了起来。
她轻轻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想不通岑煜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包括昨天晚上那样双膝跪在地上，求她再给一次机会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他不允许自己的亲生孩子“流落在外”，是想要传宗接代，亦或是仍然为了报复现在过得很幸福的她？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爱”。
钟梨之转头看向了车窗外倒流着的景象，想不出答案。
她索性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否则，会破了心里建设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筑成功的“防线”。
*
到达机场以后，离可以登机，还有一段很长的等待时间。
钟梨之先是带着小苹果去吃早餐，她吹着一次性纸杯里有些烫手的热牛奶，视线向下，见坐在对面儿童椅上的小家伙心不在焉地啃着芝士帕尼尼时，皱了皱眉。
她轻声问道：“宝贝，你是不是觉得还没有玩够，妈妈就要带你回去了，所以不太开心呀？”
到底是亏欠了孩子的。
来回都是那么长的路途，还没有让她玩到尽兴，也是在折腾她。
然而，小苹果听到了这个问题以后，非常果断地摇了摇脑袋。
她放下手里的食物，有些艰难地伸长小短手臂，去够餐盘里的纸巾，声音很小地回答道：“麻麻，窝没有不开心的......”
“只是窝门这么快就要回去，都没有时间给外婆还有舅舅们买礼物喏。”
钟梨之一怔。
女儿其实从小就是个很贴心的乖宝宝，还在她的肚子里时，就没有怎么折磨过她，包括到生产那一天，她也很快就出来了，连当时为她接生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感到吃惊。
而出生以后，她半夜从来不会折腾人，就算睡不着觉也自己一个人睁着咕噜咕噜的大眼珠子玩手指，除非是真的饿坏了或者感到哪里不舒服，才会小声地啜泣。
直到现在，更是一天比一天懂事了，会给她暖手、陪她逛街、提醒她吃维生素等等，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照顾她的漂亮小天使。
包括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粗心大意地忘记要给家人们带些特产礼物回去，一个一岁半不到的小孩儿却记得。
如果这次忘记带礼物回去了，母亲和三个哥哥肯定会以为她是在国内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才会匆匆忙忙回国的，到时候又要在她的身上操不少心。
“没关系。”钟梨之笑了笑，把手里不再是滚烫了的热牛奶递过去，她回答道：“这里的机场有不少免税店，我们吃完了早餐以后，一起去给外婆还有舅舅们挑选礼物，好不好？”
“嚎！”小苹果终于喜笑颜开。
她除了体贴懂事，同时还是个很有聪明主见的小孩儿。
走进了礼物店以后，目标非常明确，而且不管拿起哪样东西，都会把选择它是要送给谁的理由，对着钟梨之解释清楚，然后再听从她的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