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强制镇定,怎么看怎么底气不足。
可偏偏最后一句话,倒是叫绝望的兄弟二人听进了耳朵里。
从下山到现在,他们也不知跑了多少家医馆,大夫不知看了多少,所有人都说他们兄弟救不了,要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眼下有人跳出来说要看看,那看看便看看吧。
黑子望向大哥眼带祈求,大哥默默闭眼,而后点点头,兄弟二人这才对着秦芜拱拱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说是那么多,其实不过是几息间的功夫。
秦芜得了准许,再不敢耽搁,来到车边,口中喊着让大家让开点距离,好让病患能换气,一边假装摸袖筒,其实是从空间医馆摸出一把银针出来。
这是一次性的针,跟胶囊一样都密封在锡纸里,秦芜快速取针,想着外公的教导,手很稳的扎在病患的几处穴位上。
随着她的落针,病患的情况慢慢好转平复,人也没有再继续抽搐,周围垫脚探脑的群众们看了直叫好,暗道这丫头可能真是个厉害角色,要不然怎么连用的针都那般稀奇,而且下手快又准,看着可不像个生手;
秦芜的动作也让兄弟二人眼里也有了神采,这般手法,这般稳,该是神医,兄弟该是有救;
至于老大夫?好嘛,人家见了秦芜这一手后,整个人直接都惊愕住了,只剩下口中不断喃喃,“鬼门,鬼门十,十三……”
这些秦芜都顾不上,此刻她的心里眼里只有病人。
暂时稳定病人后,秦芜开始检查,望闻问切一个都不能少,询问兄弟俩病患情况,问的很细,兄弟俩也没有含糊,秦芜问什么,他们都没有丝毫隐瞒错漏的说了。
虽然没法拿出听诊器,血压仪出来检测,可就凭着病患眼下的情况,病史的叙述,还有曾经自己受到的教导,秦芜初步判断,病人是为外力撞伤,伤到了肺造成的气胸,且拖到现在才救治,肺部肿起有浓,造成病人呼吸困难,痉挛,昏迷,这种情况下,必须尽快穿刺引流,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救治。
可若是错了呢?错了这人可能就真没有了……
怎么办?她该如何抉择?
秦芜陷入纠结,可时间不等人,耳畔响起兄弟二人的声音。
对方许是看出她的犹豫为难,那位大哥便道,“大夫,您放心放手的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某跟您保证,不管结果如何,我等兄弟绝不迁怒报复大夫您,您……”
行吧,不管如何抉择,救人要紧,那还犹豫什么呢?总得对起的自己身上的白袍不是么?哪怕是上辈子的。
秦芜当机立断,正好看到身边有个背着书箱的书生,秦芜当即问人家要了一只笔,麻溜的又问人借来一把刀,转身削割间还借着身体的遮挡,避开众人视线暗中用医用酒精将其削尖的一端消毒,而后脑子里想着老师的教导,一边示意兄弟二人解开病患的衣裳,抬手摸上患者的胸口,一边警告自己心莫慌,手莫抖,要心如旁骛。
摸到准确的位置,心中默念要领,秦芜下手快准狠,笔筒被扎入肺间的瞬间,里头的脓血就喷了出来。
“天!”,有人掩面惊呼。
“怕是不好啊……”,有人摇头感慨。
便是兄弟二人此刻也面如金纸,心有悲戚。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随着脓血喷出,所有人跟着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遗憾的时候,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病患却有了变化,刚才还面无人色的病人,此刻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呼吸都慢慢的开始顺畅平稳。
人群中有那眼尖的发现了,立时就有喊出声来,“啊,活了,竟是活了嘿!”
“天爷,这是神迹!”
“乖乖,真是人可不貌相,这丫头感情真是神医!”
“诶嘿,你才知道啊,刚才我冷眼瞧着这丫头,不不不,是神医,是神医拿出那奇怪的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感情这还有马后炮。
总之千言万语,在大家亲眼见证下,却是都信服了秦芜的出手,一个个跟着激动,就仿佛是救了自己的亲人般,周遭爆发出一阵掌声欢呼,兄弟二人也激动的双双给秦芜跪下就要谢她救命之恩。
秦芜却表情凝重,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这才看向面前兄弟二人一脸郑重:“我现在做的只是初步的急救,并不代表患者就脱离了危险。”
兄弟二人急急恳求,“还请神医救救我兄弟。”
“既然应了救人,我自是会救,只是眼下我急需一个安静且干净,还要光线充足的地方救治病人,这大街上怕是……”
边上终于从秦芜施展的针法中回过神老大夫,这时候凑了过来,格外殷勤,“女娃娃你看老夫这医馆如何?若是女娃娃你不嫌弃,就在老夫医馆里诊治如何?放心,老夫绝不窥师,且医馆有药,治病也方便。”
秦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看向病患家属,见二人点头,秦芜也就应了,“那行,那就在医馆吧,你们找担架把人抬进去,注意病患胸口的导管……”,秦芜寸步不离,却还是细细叮嘱交代转移病患的注意事项。
对方不知什么是担架,秦芜没法,瞄到医馆里的长春凳,只得让人用这玩意把病患给小心的抬了进去。
眼见着秦芜进了医馆,王柳二位姨娘相视一眼,也不买什么棉花布匹了,那些哪有人重要?相视一眼,无需多说,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那里可是医馆,救的还是外男,通过这些日子的近距离接触,二郎家的虽脾气直,但人是个好孩子,比以往谢家的人都要好,她们虽然不中用,却也得护着孩子的些,万不能让人对着孩子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免得坏了孩子的名声。
第53章
赶在下晌城门关之前, 一列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从远处呼啸而来,刮进卫城,立时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有人就疑惑。
“大人们这是又上哪里立功去了?近来也没听说有敌人扰边呀?怎么卫城里兵将调度频繁?”
“嗨,这不是何将军升迁了, 新来的卫城掌事要新官三任三把火么,哥们可是听说了,最近城里的这些军爷都在忙着剿匪呢!”
“剿匪?嘶~剿匪好啊,剿匪好!若是新的掌军大人真能把这周近的土匪祸头子都给灭了,咱们都记着他的好, 从此大家就都能有安生日子过, 也不必今日忧高狗,明日愁契丹,后日还得怕土匪抢上门来了。”
这话说的唏嘘自苦, 可谁又说不是呢, 大家纷纷认同。
“也是, 这话说的在理。”
“在这边关, 好官好将难得啊……”
人群议论纷纷, 谢真这时已经领着队伍风尘仆仆的进了军营。
他接任黑扶卫后,上任干的第一件事就迅速整合资源兵力,为了镇住几个刺头凝聚融合人心,更是为了早先答应小妻子帮她找种地的秘密基地, 谢真一点也没有松懈,连日来带兵剿匪, 身上血腥味不散, 不过好在收获还算不错。
谢真打算等周遭一切都肃清了,他再优中选优, 择一地买下挂妻子名下。
至于军户不能经商的问题,他也早计划好了,自己当初不是从黑幕篱手中弄来了三份背景干净的户籍么,等屠何那边何将军关系混熟了,自己挑一份最完美的把妻子户籍落下就是。
入营整队,清点完此番收获,下头所有人军功该登记登记,犯错该责罚的责罚,谢真就摆手让大家散了,自己也准备回家去。
身为掌军,哪怕此刻身上还无将军身份,他却是可以日日下营回家的,这是福利,谢真可没打算推脱,自己更不是何将军那光棍汉,他嫌回家麻烦,自己却嫌时间太少耽搁追妻。
为此哪怕再累,哪怕打仗再辛苦,只要人回城,他都是要回家的。
不过回家前怕身上的血腥味熏到秦芜,也是怕她担心,谢真还在自己位于营房内处理公务的屋子里取了衣裳,到水井边打了桶冷水冲了把澡,这才换上衣服往回赶。
等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谢真本以为今日跟往常一样,到家就会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好了热乎的饭菜等着自己用饭,结果不成想,到了家门前,等待自己的却是铁将军把门。
“人上哪去了?”,谢真心下疑惑,转而一想,下意识绕道后巷去,后巷身为小兵的谢安这会子都没回来,两位姨娘也不在家,院子黑漆漆的根本不见人影,谢真皱眉,心说这人也到哪去了?她们三人在一块吗?
心里忍不住担心,谢真抬脚一边往前头去,一边琢磨,心说先回家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再说,门都是锁好的,若是家里不乱,说明人是自己从容的走的,那指不定是干什么去了,现下未归只是有事耽搁了。
这么想着,快速回来到院门口,谢真从院门一侧倒数往上第三块青石板后掏出备用钥匙,自己开门进入院子,又从窗沿下的缝隙掏出屋门的备用钥匙开了屋门,才进门找出火折子点燃油灯,院门的方向就传来动静。
谢真赶紧出屋几步就来到了院门后,一把拉开院门,正巧就与心里正奇怪自己锁的门怎么开了?心想是不是谢真回来的秦芜碰了个面对面。
秦芜见了人,松了口气,“原来真是你回来了谢真,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谢真点点头算回应,才想问秦芜说,这么晚了你上哪去了,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秦芜身上因着穿刺急救而留下的痕迹,特别是那星星点点的血迹,谢真只觉刺目,脸色蓦地一变,忙伸手一把拉过秦芜细细打量摸索。
“芜儿你身上怎么搞的?可是受伤啦?”
秦芜被拉的诧异,察觉到某人因紧张关切而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手,秦芜闪躲,赶紧喊停,“哎哎哎,停停停,谢真你住手,我很好,我没事……”
身后几乎等了秦芜一整日,一直陪着她守在医馆不离不弃,等病人脱离危险暂且稳定后才刚刚陪着秦芜回来的王柳二位姨娘,看到谢真紧绷紧张的神色,又看谢真直接上手了,二人着实唬了一大跳。
以为谢真误会,怕小俩口吵架,两个怯懦的姨娘忙站出来解释劝解,“二郎,二郎,你莫急,别动手,你媳妇她很好,之所以回来的晚是因为先前上街的时候,你媳妇在街上救了个性命垂危的重伤人,她这是去做好事了,是行善积德的大事,不是乱来,你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打媳妇的……”
谢真的手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跟俩只护崽母狮子一样,难得勇敢的姨娘,谢真有些哭笑不得,“二位姨娘,我不打她。”
秦芜也跟着从谢真身后探头出来,对着二位关切自己的长辈道:“二位姨娘放心,谢真真不打人。”
二人指着谢真的脸色犹带不信,“真的?”
谢真的脸越发的黑,看的秦芜好笑,不过还是厚道的点点头做保证:“真的!”
二位姨娘这才松了口气,“那成,那成,不打就好,不打就好……你们小夫妻俩好好的昂。”
谢真郁闷,感情自己在她们眼里,看着就像是个爱打媳妇的人?什么眼力见呀!
秦芜察觉谢真的郁闷劲,怕小心眼迁怒人家,赶紧就打发人,“姨娘我没事,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二位还是赶紧先家去休息吧,今日劳烦你们二位陪我了,等回头得闲,我做了好吃的请二位姨娘品尝。”
“好好好,也行,那我们便回了,你们小夫妻俩好好的昂,就不打搅你们了。”
等送走了两人,秦芜回头正要进门,看到身边某人幽怨的眼神,秦芜忍不住噗呲一笑,哥俩好的拿胳膊肘捅了捅对方,跟哄同学闺蜜一样,“行了,委屈你了,怎么阔以这么说我们的谢真同学呢,走走走,我们回家,你还没吃饭吧?正好忙了一天我也没顾得上吃,我都饿死了,我这就做饭去,你给我打下手呗。”
谢真起先还不开心,随后听到秦芜哄他,还说我们回家,听到家一字,谢真心里刹那间啥想法委屈都没了,剩下满心的欢喜。
结果等听到秦芜说自己饿了一整天都还没吃饭,谢真就急了,拉着秦芜就往厨下去,连房间都不回了,“走,打什么下手,你坐着,我做给你吃。”
“真的假的?”,秦芜有点不信,不是她看不起人,实在是在这封建古代社会下,能有几个男人会下厨做饭的?秦芜不信任的眼神觑着谢真,不确定的问,“你行吗?”
谢真难得对秦芜翻了个白眼,“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为了证明自己行,谢真强势推开厨房的门拉人进去,把人安顿在灶台前烧火的小马扎上坐下,自己解袖口撸袖子,水缸里舀水一边洗手一边问,“芜儿想吃什么?”
“呀,还带点菜的?不错不错。”,眼下她饿的能吞一头牛,又饿又困,只想快点吃,所以没啥意见,便试探性的道:“我都可以,你做你拿手的呗,只要快点就好。”
“快点啊……”,没要求就是最难的要求啊,谢真脑门疼,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再看向秦芜,谢真提议,“不然就吃面?就上次你给我做的那个手擀面?”
秦芜耸肩,完全没意见,“成啊,我都可以。”
秦芜的配合让谢真一喜,给秦芜自信满满的丢下句等着,然后秦芜就……
起先看着那背对着自己埋头在案板忙碌的身影,一开始做的还似模似样的,秦芜点头。
可做着做着,肉眼可见的看到某人的动作开始卡顿了,口中甚至还开始了加念咒语……“先放面,再加盐,然后加水,水,水……水多了加面,面……面多了加水……”,秦芜不由担忧。
实在是忍不住,秦芜晃悠过去瞧了一眼,只一眼,秦芜不由捂眼睛,“谢真,你是准备要搞一百个人的伙食吗?”,明明这货看起来挺精明的模样啊,怎么眼下一副不大聪明的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