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假装急忙追赶的青年,眼睁睁的看着小偷与谢真错身而过,脸上的错愕差点就绷不住,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青年怎么也想不明白,谢真为何不动?
是自己认错人了吗?不,绝没可能,就这货这张谪仙般的脸,世间少有,自己如何会认错。
那是因为自己的重来,改变了事情的发展,从而改变了对方的性情?
还是说自己的演技太拙劣,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套路?
青年心里无数想法念头闪过,脚下却不敢不停。
上辈子这人既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就表明他的不简单,不能等闲对待,所以哪怕此刻他心里慌的一匹,面上却还故做焦急追击的模样,边跑边喊。
“抓小偷啊,抓小偷……”
谢真的视线这才从眼前如风般刮过的小偷身上,转移到了紧追在小偷身后的倒霉蛋身上,等他看清来人,谢真双眼一眯,心里惊呼。
怎么是他?
几乎是一照面认出来人的一刹那,谢真下意识就动了。
他瞄到地上有异,一脚踢出,带起地上的一块土坷垃,土坷垃飞至半空,谢真伸手击出一掌,而后一挥,受到内力击打的土坷垃急速运转,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追上了前头的乞丐小偷,一击命中小偷后心,巨大的力道当即带着小偷一个飞扑,小偷跌了个狗吃屎,手里却还牢牢的抓着刚刚抢来的钱袋子不放手。
突然的变故让青年心里狂喜,暂且压下眼底刚起头的疑惑与不解,也不敢等闲对待,脸上恰如其分的挂着急切,飞速与谢真错身而过,扑到乞丐身上一把抢过乞丐手里的钱袋,又狠狠的给了乞丐两脚泄愤,不想当即被急于逃跑的乞丐狠狠推了个趔趄。
眼看要倒,身后伸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及时扶了他一把,“小心。”
青年趁机抓住,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顾不上去看狼狈逃窜的乞丐,青年站稳后转身回头,忙忙朝着谢真双手抱拳,一揖到底。
“在下卢真,谢过这位兄台的出手相助。”
谢真眼眸闪了闪,暗道果然是他。
只是不知,为何今生自己会在这里跟他相遇?这人看着也不似上辈子的落魄,难不成是今生自己的重来改变了他的未来?
“兄台,兄台?”
谢真默默看着眼前的人想的出神,还是身前的卢真连喊两声,谢真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拔了出来。
他随即朝着卢真拱了拱手还礼,“无需多礼,在下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卢兄不必挂怀。”
卢真却连连摇头,“诶,话不能这么说,今日要不是兄台,在下可就惨了,身上的银钱指不定会被这小贼抢光,到时在下沦落街头是小,害得母亲妹子跟着在下吃苦才事大啊。”
还有母亲妹子?谢真暗道这又是一个不同,看来该是自己的重生,从而导致了事情的变换吧?谢真想着。
卢真见谢真,重生对重生,两人就这么以误会脑补,各自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既是如此,卢兄还是先看看钱袋里银钱是否对得上,若是没有丢失的话,卢兄还是快快回去吧,莫要在这城中乱晃,虽说这城中有军士坐镇把手还算安稳,却也还是有宵小的,卢兄以后出门切记财莫露白。”
“是是是,兄台教训的是,真记住了,对了,还未请问兄台高姓大名?今日多亏了兄台,要不是兄台,在下就惨了,还请兄台赏光,让在下答谢一番聊表心意。”
谢真摆手,“在下谢真,至于答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罢了,在下……”
青年好不容易才制造机会认识了谢真,哪里会轻易放弃。
这会子见谢真表明身份,卢真不依不饶起来,面上还做出一副惊喜又热情模样,一拍大腿道:“哎呀,谢兄竟也名真?谢兄,在下乃真假的真,不知谢兄的真是?”
面对上辈子的好友,谢真没有拒绝对方的热情,便道:“巧了,在下的真与卢兄一般无二。”
卢真大喜,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兄既然也是这个真,缘份啊缘份!谢真兄,既然你我都为真,今日还恰如其会的认识了,这就是上苍给的指示,是缘份啊!谢真兄切莫再推辞小弟了,既是上苍的指引,我等就该遵从,此番天公作美,也好叫我这个真小弟好好谢你,来来来,走走走,今日小弟定要请谢兄好好喝一杯,走走走。”
卢真热情的拉着谢真就走,根本不给谢真推拒的机会。
毕竟只要自己热情真心,以他的性情是不会说不的。
也是,重遇故人,一切还是那么的不一样,这辈子再不愿走孤家寡人老路的谢真,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便顺着卢真的意思被拉着走了。
他甚至一边走,心里一边暗暗计划着,若是可以,这辈子不如把他推上那个位置?反正这人上辈子做的不错,权谋心性一样不差。
谢真却哪里知道,上辈子做的不错,用心辅佐他的‘良才’,早在一日日的权谋利益中移了心性,早不是上辈子那个热情单纯,一心只想复仇的青年了。
这辈子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既然都是真,凭什么他谢真就可是九五至尊,而自己却得劳心劳力的位于人臣,哪怕他尊他、重他,从不问自己的来处,对他肝胆相照,全幅信任,可他上辈子也回以自己一生作为回报,甚至为了他自己放弃了复仇的计划,帮他开疆裂土,帮他建国固国。
既然都是真,他心有不甘,所以他回来了……
他要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跟他对话,再不要受他恩惠,低他一等……
两真各有心思,谁真心谁假意,这会且都藏得深。
只说谢真跟随卢真一路回了他落脚的客栈,卢真进门就热络的喊小二给他张罗酒菜,他要宴请贵客。
而一院之隔的上房内,早就探头探脑趴在窗棱上关注前头动静的少女卢瑾娘,在听到自家哥哥熟悉的声音响起后,卢瑾娘面上一喜,当即不顾母亲的阻止,提着裙摆匆匆下炕,急吼吼的开门跑了出来。
卢瑾娘满肚子都是委屈不甘,趁着亲哥回来,才想发泄发泄满心的牢骚,结果才蹬蹬蹬的跑到院子里,迎头就撞上了正领着谢真走来的亲哥。
卢瑾娘与亲哥撞了个满怀,心里委屈,抬头瘪嘴,语气埋怨,“哥,你看你……”
卢瑾娘开口就怨,结果话到嘴边,却看到自家亲哥身后突然冒出个身姿挺拔,如圭如璧,看着就俊的不似凡人般的俊俏郎君来。
自认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男子的卢瑾娘,脸蓦地一热,哪里还记得什么跟亲哥发牢骚?
哎呀的一声娇俏,小脚一跺,帕子一甩,突然意识到自己当着外人的面,还是俊俏郎君的面丢了脸,卢瑾娘双手急急捂住脸,哎哎的突然转身就往回跑。
谢真不明所以,卢真的眼眸却下意识的眯起。
两辈子父亲都早死,因此娘与自己对这个妹子都很娇惯,小丫头打小就被惯坏了,而上辈子她又跟亲娘那般惨死,这辈子重来叫自己有机会弥补,哪怕她脾气再坏,自己对她也多有容忍。
只是不想,她竟然会对谢真露出小女儿家才有的娇俏,这是个问题……也是个机会。
第58章
清风寨后山村的村口, 一座新搭建起来的简易临时草棚子里,秦芜笑吟吟的对着跟前的病患说着话。
“老人家您身体硬朗的很,莫要担心, 就是有点风湿,我给您开两副药您先吃着, 等回头再给您扎上几次针,保管您老的身体呀就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每顿能吃两碗饭。”
老人听着秦芜的医嘱,长年压抑的心豁然开朗, 忍不住拍腿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谢谢您了秦神医, 您是这个!”, 老人家朝秦芜比着大拇指, “老汉承您贵言, 要是能过上每顿都能吃两碗饭的好日子, 就是立时让老汉我死都甘愿啦,哈哈哈……”
别看是笑,话里却苦,秦芜心下发酸, 忙安慰:“老人家您别这么说,好日子总会有的。”, 今年是来不及了, 大不了等明年开春,自己就把所有的高产种子给贡献出来, 就凭着那些玉米,那些红薯,那些土豆,养活这三个村子上下一千多口人吃饱饭而已,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要干的好,肯卖力,土地是不会辜负辛劳的人们,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将来他们不仅要吃饱饭,还要搞养殖吃饱肉!还穿得暖,住得好!
秦芜一边开方,心里一边默默做出决定。
自打谢真下山后,秦芜整日整日的都泡在山寨里,她也没闲着,虽说下山去谢真交代,从今往后这就是自己的地盘了,但秦芜却没有急着巡查地盘,反倒是忙着给当初受伤的伤员治疗,正好寨子曾经缺医少药,人病了要么自己扛着,要么随便找点草药吃吃,这里的人大多身体都不康健。
秦芜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办起了义诊,谁来都看,尽她所能的治,结果好了,义诊一开了口子,她就忙的不可开交。
本来见天的过来磨着秦芜给她姑姑做宝药的田蜜,见秦芜实在忙的不行,等不及的小姑娘干脆一撸袖子加入帮忙,不仅自己来帮,为了尽快让秦芜看诊完有时间给姑姑制药,她还拉着前中后村子里所有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一起来帮忙,不知不觉间,在秦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有了一支护理队。
秦芜看着小姑娘们热情积极,便每日看诊完后干脆还把小姑娘们集中起来,教导她们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比如外伤的包扎治疗方法,比如休克溺水的心肺复苏抢救办法,比如噎着了的海姆立克急救法等等,并且连家传的跌打损伤救急办法,秦芜也没有保留的全交给了这些姑娘们。
大当家等这些姑娘们的家人知道后,心里感动不已。
毕竟在这各家各业对手艺都扫蔽自珍的年代,秦芜干的就是砸自己饭碗的事,秦芜交给小姑娘们的哪里只是她口中简单的一些急救小知识?这简直就是安身立命能养自己一辈子的手艺呀!
这些小姑娘不懂事,当家人的不能不懂事。
于是大当家,哦不,自打与谢真谈拢,清风寨便再不是往日的清风寨了,寨子都没了,这里自然也再没有什么大当家,有的只是一个盼着家人,盼着村子后辈都有出息的老太太梅姨。
梅姨带头,其他姑娘们的家人压阵,大家领着一帮子小姑娘,在秦芜的愕然中,直接三跪九叩的齐齐拜了秦芜为师,在谢真都不知道的时候,秦芜硬是靠着自己的医术,还有大度公允想帮女孩子们一把的真心,成功的收服了清风寨上下。
送走了眼前这位患了风湿的老爷子,秦芜扭了扭自己僵硬发酸的脖子,看了眼棚子外的天色,秦芜招手示意身边打下手的小姑娘过来。
“小满,外头还有多少病患啊?”
小满今年十二,是四十几个姑娘中年纪最小的,身为小师妹,所以被大家安排到了秦芜身边打杂,这也是对小丫头的照顾。
小满得了秦芜询问,赶紧放下手中正整理的脉案,恭敬回话,“回师傅,外头还有三个病患,有前山村的瞎婆婆,中山村的赖大叔,还有何大妈。”
“哦,我知道了。”,秦芜点点头,想了想对小满道:“小满,今个天也不早了,咱们就看这三个,看完就收工,你出去通知一下,让大家别排队了,咱们明日再继续。”
“哎,好嘞师傅。”小满脆生生的应了,掀开师傅特意要求挂的所谓遮挡病人隐私的草帘,抬脚就要往外去通知。
不想帘子一撩开,田蜜急吼吼的就冲了过来,小满还纳闷,“蜜蜜姐,哦不对,是大师姐,你不在下头给叔伯哥哥他们换药,好好练习包扎,跑师傅这来干嘛呀?”
田蜜脚下不停,抬手点了点小满,傲娇道:“哼!小丫头,我是大师姐,当师姐的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来是通知师傅,咱们师公回山了。”
“师公?”,小满小啊,根本不解风情,于是呆呆道:“师公回来就回来呗,大师姐你激动啥呀。”
田蜜被小满的话噎的一个踉跄,没好气瞪了傻丫头一眼,见小丫头榆木疙瘩模样根本没眼看。
“算了算了,跟你个傻丫头也说不明白,你怎么会懂小别胜新欢的道理,哼,没见着这些日子以来,师傅每日都会问一声我看山门的黑子哥,师公回来了没么?身为首席大弟子,我定要急师傅之所急啊,跟你也说不着,我跟师傅说去。”,说着,再不看傻呆呆的小满,田蜜隔着帘子就大喊,“师傅大喜事,师傅,我师公回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