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谢真相视一眼,心说这是人回来了。
边上小满也按耐不住,毕竟她的堂哥也在商队中,这次跟着一道去了柔然,心里惦记堂哥,小满跟秦芜谢真这对师傅师公打了声招呼,捧着一兜子好吃的就往前头城门外窜了。
秦芜看的好笑,二人也不禁加快了脚步,穿过城门洞抵达了城外。
西城门外早不似当初的荒芜,这里的热闹并不比城内差,因为以后要当大用,且占地面积及广的互市就开在这里,每日来往上工做活的人很多,久而久之便衍生了其他小摊小贩的生意,人来人往的喧嚣的很。
这会子看到救护队的小姑娘们出来,打探到原来是远走柔然的商队今日归家,一个个的人手里的活计都不忙了,全都乐呵呵的看着小姑娘们翘首以盼,看着她们瞧见商队的影子后,一个个又欢天喜地的朝着远来的商队奔了上去。
再看前方商队中,见了迎上去的姑娘们也跟着冲出来的一道道人影,围观的路人、摊贩们见了,会心一笑不由感慨,“呵呵呵,年轻真好啊!”
“嘿嘿,小年轻活泼。”
有人更是打趣,“哈哈哈,这是久别重逢,激动的在迎相好呢。”,一句话,惹得周遭的人纷纷友好哄笑。
还真别说,这位说的虽未全中,却也相差不远。
四十几个徒儿,家中自然是有兄弟跟着商队出发的,眼下亲人回来,得了消息自是激动相迎,不过更多的还是如黑子田蜜这般,跟商队一些好男儿互许终身的。
因着这里是边关,人口损伤大,边城历来鼓励人口生育,且当初的乌堡看似村落,其实骨子里还是土匪寨子,寨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小年轻们互相看中了,只要不是特别差的,一般长辈是不会阻止乐见其成的。
各种条件因素夹杂,这就导致了在极北,男女大防并没有大业其他地方重,这里的人也活的相对肆意些。
这不,久别重逢的小鸳鸯团聚,大家伙看到了也只要打趣祝福的份,并未有哪个站出来横加指责。
田蜜是一众姑娘们中跑最快的,一别大半年,比当初南下还久,去的还是外族的地盘,田蜜自然是担心,听到商队归来,田蜜早就按耐不住,第一个跑来迎接。
远远的看到队伍的影子,她的脚就不受控制般的往前冲,队伍里,骑在高压头大马上领队的黑子,自然也看到了城门下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熟悉身影。
“黑子哥,黑子哥……”
风中带来熟悉的娇俏声音,那一刻,黑子犹如听到天籁,脑子一热只有一个念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领队,顾得上跟身边的谢安交谈叙话?
摸向胸口的羊皮小袋子,黑子哈哈一笑,二话不说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黑子一边控马,一边招手,“哎,蜜蜜,蜜蜜,你别动,你黑子哥我来啦……”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情,城门下秦芜看的不由弯起了唇角。
看着二人在前方团聚,看着矫健的黑子利索下马,看着田蜜扑进黑子怀里,黑子这壮汉跟个大傻子一样,抱住田蜜就像抱住了全世界,搂着人就疯狂的转圈圈,口中爽朗的笑跟田蜜银铃般的笑声相互呼应,秦芜欣慰的一脸姨母笑。
后头的谢安先是一愣,随后发现伙伴二话不说,招呼也不打的猴急的跑远会相好的姑娘去了,谢安一怔,蓦地想到当初抄家前跟自己议亲,双方庚帖都换了只差定亲,在自家出事后却果断与自己撇清的那户姑娘,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城门下那对熟悉的身影。
罢罢罢,多想无异,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这世上不是每对夫妻都能如自家二哥二嫂那般恩爱,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他二哥那般幸运的。
叹气一声,摇摇头,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统统甩开,摸到怀里这次任务得到的回报,谢安也呆不住了,扬起马鞭驱马上前,准备最先找到二哥汇报此番西北之行的好消息去。
那厢的谢真看到谢安的动作,再看自家小妻子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前头少年少女相聚的美好画面上,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谢真无奈摇摇头,干脆翻身上马,驱马朝着谢安迎了上去。
马儿越过团聚的人群与谢安碰头,谢安激动,暗自把怀中书信交给谢真,谢真也没立时看,反而是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收了,调转马头与谢安并行,兄弟二人并驾齐驱,领着身后商队往城门走。
来到那些小鸳鸯们跟前,正好看到黑子掏出怀里早被他摩挲光滑的羊皮袋子,摸出颗火红玛瑙,黑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人。
“蜜,蜜蜜,那个,那个,我也,也老大不小了,当初走的时候你送我,答,答应过我的,我,我虽然身无长物,可是我保证对你好,蜜蜜喜欢的我都喜欢,蜜蜜讨厌的我都讨厌,蜜蜜想做的事情我护着你做,蜜蜜想要的,便是拼上我的一条命我也给蜜蜜你弄来,蜜蜜,我,我喜欢你,你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可好?”
田蜜看着眼前突然手捧一大块完整火红玛瑙示爱的情人,再看他那真挚的眼神,蜜蜜突然害羞,有些恼火,“哎呀你个呆子!”
边上来往在互市做工的人,还有路过的行人见了不由起哄,“哎呀,这宝石可真大!姑娘,有个男人愿意捧着宝石真心求娶,你就嫁了吧。”
“哈哈哈,就是,就是,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姑娘别犹豫,嫁了吧。”
“哈哈哈,对对对,嫁了,嫁了!”
被人源源不断经过看热闹的人打趣起哄,饶是田蜜是个脸皮厚的,此刻也忍不住羞恼,没好气的瞪着黑子,正好秦芜看到谢真迎谢安去了,下意识也跟着走到了近前,正好赶上了这场别样的求婚。
黑子等的忐忑焦急,田蜜却只顾着捂脸羞窘,场面尬住。
秦芜见状,想着两人以往的好感情,她不由出声:“蜜蜜,黑子人不错,你不要光顾着害羞,顺着自己的心就好。”
“顺着自己的心?”,田蜜喃喃,下意识放下捂脸的手,看向笑意温柔望向自己的师傅,再看看一手捧着宝石,一手挠头期待着望向自己只会憨笑的家伙,最终田蜜跺跺脚,丢下句:“呆子,你还不赶紧上我家里提亲去。”,田蜜吼完,察觉到周遭的善意打趣的哄笑,脸蓦地又是一热,跺跺脚,再次捂着脸,推开人群就往城池的方向跑。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赶紧催促傻了的黑子,“嘿,你个黑愣头,还发什么愣,赶紧去追啊,再不追,媳妇就跑啦!”
“对对对,小姑娘这是害羞了,既然人都答应你了,你个傻大个还不赶紧准备聘礼上姑娘家求婚去,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块头了。”
黑子得了提醒,这才恍然大悟,马儿也不要了,抓着红玛瑙,赶紧撒丫子的去追田蜜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边上其他一对对的小鸳鸯见状,青年们也俱都像开了窍一般,趁着这么好的时机,一个个的也趁机捧上老远从柔然带回的礼物,捧到心上人跟前奉上求婚。
一时间,周遭人的打趣不断,笑声夹在起哄中,现场充斥着温馨与祝福,比唱大戏还热闹。
到了跟前的谢真见状,心下意动,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暗道好时机,当即下马,朝着姨母笑就没停止过的某人信步而来。
秦芜正看的专注,头顶突然洒下一片阴影,秦芜还纳闷,抬头一看,立时就撞进了某人那双灿若星辰般的眼眸里。
“谢真?”
秦芜才想开口,不料某人接下来的举动,却狠狠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眼前刚刚还对着她笑着的人,突然单膝跪下,拽出脖颈上挂着的银色链子,众目睽睽之下,从链条上的两枚戒指里,取下上头那枚细小一些,还带着他体温的嵌玉金戒举到秦芜跟前。
“芜儿,你美丽,善良,聪慧,勇敢,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好最美,最另我心醉的女子。而我谢真并不完美,可能也不体贴,更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可我爱你,倾慕于你,想与你做生生世世的夫妻,想成为参天大树庇护你,只爱你护你,免你惊,免你苦,免你无枝可依,免你四下流离,芜儿,我心悦你。”,情到深处,谢真不禁高举右手面天发誓,“我对芜儿的心如此戒比金坚,天地可鉴,诸君为证,所以芜儿,嫁我可好?”
如同誓言般的示爱求婚一出,打的在场所有人都一个措不及防,便是连秦芜也跟着懵了,下意识点着某人手里的戒指,呆呆的来了句,“谢真跟我说实话,这玩意你准备多久了?”
谢真却不回答,只是笑,一直笑,笑的秦芜心肝都在颤,“芜儿,你还没说应不应我呢。”
秦芜……
其实比起在场的人,她还好些,就是有点意外,有点感动,有点不知所措,但她心里却清楚,眼前谢真的求婚,真是跟她秦芜求婚,而不是原主。
可问题是她知道,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啊,像是身后牵马而来的谢安,看到自家的二哥如此,他整个人都呆了好吧。
话说,自家二哥这是闹哪一出?他跟二嫂不已经是夫妻,不是早就大婚过了么?怎么还求婚?闹哪样啊这是?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个想法,毕竟秦芜谢真可是名人,黑扶卫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周围欢乐的气氛蓦地一静,所有人朝着他们看来,周遭只剩下不明所以,窃窃私语,秦芜吼不住这么多的注视,暗自上前扯了扯单膝跪地的某人,拉他,“谢真你先起来,别闹,大家都看着呢。”
谢真却固执的一直举着戒指不动摇,竟还反拽住秦芜的手耍起了赖皮,“芜儿应我,我就起来。”
刚才还有心情看黑子田蜜热闹的秦芜,这时候才算是充份体会了一把大徒弟当时的心情,有心说不应吧,谢真怎么对自己的她心里清楚,所以有些不忍不舍。
罢了罢了,这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不是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既然事情都到这里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配自己也不亏,秦芜当即也没拿乔,笑着朝谢真伸出手,眼睁睁的看着那枚不知被谢真贴身珍藏了多久的戒指,缓缓的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当戒指落定的那一刹那,谢真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快活与满足。
难得喜形于色爽朗大笑出声,谢真望着秦芜的双眼里情谊都能满溢出来,当即把链子上那枚粗的戒指递给秦芜,把自己的右手伸到秦芜跟前,看着秦芜接过戒指,没有犹豫的套进自己的无名指上,谢真笑了,笑的前所未有的开怀肆意,借着秦芜拉扯的力道利索起身,伸手就把人揽进了怀里。
周遭的人明明不懂这交换戒指是什么仪式,却不妨碍他们是真心为眼前的二人高兴,一个个虽然疑惑,却忍不住的感动,忍不住跟着欢呼雀跃,声声祝福。
在这一声声的祝福中,谢真说话了。
“今日商队满载而归是大喜事,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是大喜事,虽我与夫人早已成婚,可在这般大喜事前,我谢真身为一军主帅,我家夫人身为这些姑娘们的师傅,自然要做个表率。
诸位,一月后的初一,是个绝佳的好日子,同时也是黑扶新城竣工的日子,如此良辰吉日,双喜临门机会难得,本帅决定,以本帅与夫人为表率领头,趁此良辰,为城中所有有情人举办集体婚礼,婚礼酒宴等一切事物,均由本帅承担,良辰佳期之日,恭请诸君同喜。”
“好,好,同喜,同喜,谢将军威武!”
“军帅大气!”
“双喜临门,大喜大喜……”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阵欢天喜地的掌声,这时候包括谢安在内,心里也陡然明白,为何刚才谢真会有如此异样的求婚举动了,原来都是因为黑扶城的成立,以及为这什么集体婚礼造势,根本目的,怕还是剑指极北人口发展繁衍的大计吧?
众人一个个都不由脑补着,却哪里知道,谢真就是趁机真心向心上人求婚的?
却说秦芜,听了谢真的话后不由吃惊这货还懂集体婚礼,这玩意古代也有吗?不过吃惊过后又不由想着,这货他知道集体婚礼怎么办吗?
人群中就有人好奇的问,“谢将军什么是集体婚礼,是所有人都能来吃席吗?”
谢真朗声应,“集体婚礼,就是所有新人同一时间举办共同的婚礼,所有人都能来吃席。”
又有人问,“军帅,这集体婚礼是只有眼前的小鸳鸯们能参加,还是要成婚的都能参加啊?”
若是能成婚的都能参加,回头家去他就让儿子去隔壁求亲,到时候也赶一拨热闹,省了家里的开销,一举两得。
期待的众人果见他们的掌军大人没让他们失望,就听谢真道:“此次集体婚礼,上到军中将士,下到城中百姓,不管寡妇鳏夫,不管身份部族,只要真心相爱,互许终生,发誓不离不弃者,本帅与夫人为样,为其证婚做主。”
“哇,好好好,军帅威武,秦大夫威武!”
事情就这么被定下,秦芜整个人其实都还是飘的,包括田蜜等一帮子被求婚的小姑娘们。
秦芜一边感慨,自己这一场一场的犹如被赶鸭子上架的就把男朋友转正了,一边又担忧某人,这集体婚礼这货到底要怎么弄?会不会办?会不会搞砸?
搞砸是不可能搞砸的。
没吃过猪肉,但是他上辈子见过猪,咳咳,见过某人捯饬过啊,就为了她手下那拨无家可归的姑娘、处处遭欺的寡妇们办过,
谢真还是很有经验的。
派人去周近用心寻找来九位很有口碑名望,且为人良善的耆老当证婚人,又从商队紧急调拨了集体婚礼所需的物资粮草,为此谢真不惜联系了幽州的卢真,还付出了大笔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