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 因为克劳斯的存在, 所以莉莉安从根本上认识到了颜值的重要性, 不然怎麽能让玛丽、凯特琳娜还有那位女巫都对他言听计从到那种程度。虽然莉莉安并不需要这种混乱的男女关系, 但是这样着实会方便许多，所以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修长的身材和漂亮的五官。
但是现在......美梦破碎了，谁知道会降落在沙漠里面。水分缺失, 体力流逝，支撑外形这种最基本的能力都变得有些勉强。烈日炎炎之下，眼前的空气灼热到扭曲，莉莉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体每一寸的变化，逐渐向自己的原样靠拢，甚至趋於年幼......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莉莉安站在那面小镜子前，已经不是刚才那脏的看不清脸的模样。长发披在肩後，发尾微卷，直直垂到了腰间的位置。脸庞清洗掉了那些污迹，五官清丽。
她直接抬脚踩在椅子上面，拿起手边的一把大剪刀，沿着裙子的边沿就开了个口子，然後用力撕裂开来。她的身形变小了，但是裙子的尺寸却不变，所以裙摆就有些碍事了。用力一扯，布料就成了布条。腰上也很是宽松，她捏着布料卷了好几卷，然後那布料利落地一束，她旋身就收回了腿。裙摆抵达脚踝，荡漾开一朵暗色的波纹。
从外面被关上的铁门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门锁的设备并不是高科技，打开这种程度的锁她还是可以的。
既然她失败了一次，失败了两次，那麽现在就应该紧急筹划起第三次了。
坐以待毙不是莉莉安的作风，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个鬼地方。
她那时候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个被掳来的托尼·斯塔克好像不是一个寻常人，那群恐怖分子对他相当重视。
如果当真重要到某种程度的话，那麽这里面的防御设置必定会因此更改。假设战斗力总量是不变的，那麽一旦设置和防护重点发生转移的话，就势必有一些部位的防御会相对薄弱，也许这会是她的第三次机会。
这里作为恐怖分子的据点，以天然的山洞为天然屏障，里面勾勾绕绕的，各种古怪却相通的隧道，一不小心就可能绕到另一边去。完全没有理性的踪迹可寻，像是一个迷宫一样。但就算是迷宫，只要掌握了地图，总能计算出最正确的路线。所以现在莉莉安的计划，就是把她手头上的地图逐渐完善，一定不能吃上次的亏。
贴着墙面走动着，一个转角莉莉安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交谈声，迅速转身回到了转角处那阴暗角落。
瞬间，一身暗色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两个男人手上拿着枪，并肩走着在巡逻，用一种莉莉安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然後，竟然转过弯来，那就是莉莉安躲藏的地方。
莉莉安屏住呼吸，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口鼻，背後紧贴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两个男人径直从莉莉安面前走过，只隔了半米不到的距离，但是他们连眼角都没有瞥过来一下，毫无察觉。
等到他们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莉莉安的身影才显露了出来。
莉莉安并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转身就走。
只是一不下心，她走的方向似乎有些偏差。用一点小手段打开门，看着展示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莉莉安有些惊讶。
这里应该都是存货，满满当当的武器库，数量之庞大、品种之繁多，饶是莉莉安，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到也是冲击不已。
因为在几百年之前，她所看到的□□兵器，最多也不过就是□□□□大炮而已。如果说此前莉莉安并不把这种物理攻击放在眼里的话，那麽第一次跑掉时那打在自己腿上的那一枪，就是在绝对意义上粉碎了她的轻视。那麽小的一枚子弹，竟然有那麽大的冲击力和破坏力，更不用说是这些庞然大物了，有些甚至比她这个人还要高大。
难以想象，这一屋子堆放着的东西，一旦全部炸开，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些大家夥让莉莉安有些心动，但是现在不可以。像是欣赏什麽艺术品一样，指尖轻轻划过这冰冷光滑的钢铁，在“stark”的标记上停了下来，莉莉安面上带着些许遗憾，“下一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拿来玩一把。”
莉莉安有些不舍地站起身来，刚想转身离开，可是下一秒却顿住了脚步，目光中爆出浓重的防备。
【门怎麽没关好？】
门口传来一个男性声音，话语的内容莉莉安分辨不出，但是显然他正要推门进来。
高大的货架之中，各种兵器包围之下，莉莉安紧盯着门口的方向，缓缓後退了几步，左右寻找着可以作为躲避的地方。
而另一边，气氛虽然不如莉莉安这麽心跳加速，却也着实过於沉重了，仿佛一片阴沉的乌云稳稳地压在了头顶，只有冷风和冰雨，看不到丝毫光明和未来。
斯塔克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器会被十戒帮这种人拿到，而且显然，不是一星半点，连同最新型的武器，他们都有存货。这意味着什麽，斯塔克不需要多想，都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发明造成了什麽後果。即使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被重新送回山洞，斯塔克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却是问莉莉安的，“那个女孩呢？”
银森大抵能理解他的心情，顺数帮他倒了一杯水，“没关系的，她不是个一般的小姑娘。她有自保的能力，这里困不住她的。”
斯塔克那双原本熠熠生辉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暗淡，指尖摩挲着杯沿，“我不会帮他们制作耶利哥导弹的。”
唯一一盏灯摇摇晃晃，封闭的房间显得昏暗又莫名空荡，像是迷茫的心找不到方向。
银森见此，顺势在他身边坐下“你知道上次莉莉安打算跑出去的时候，我问她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她说不足百分之三十四。我当时就反对她去冒险，但是她说‘一旦成功，对她来说就是百分之百了’，你真该看看当时她的表情。”
斯塔克缓缓抬起眼来。
“不知道该说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夸她勇往直前，反正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停下脚步，虽然屡战屡败，却也越挫越勇，”谈起那个稀奇古怪的小姑娘，银森眼底带上了极浅的笑意，“在某种程度上，我不如她。你呢，大名鼎鼎的、伟大的斯塔克？你就这样了？”
看着银森，斯塔克的神色逐渐坚定。
只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那麽这就是非常重要的一周了。
焊台、头盔、精度量具......斯塔克罗列出来的器具清单，在一天之内全部到位。斯塔克开始忙碌了起来，银森也在一边打下手。一时间，房间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响起了一堆叮叮当当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各种听不懂的术语，工业气息浓厚，倒是把十戒帮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没有半点怀疑。
整整两天时间过去了，斯塔克制作导弹的进度并没有受到任何质疑。凡是斯塔克需要的各种东西，源源不断地往山洞里面送。
工作时间之余，总需要一点休息。
只穿一件简单的背心，斯塔克擦了擦汗坐在一边，“对了，那个小家夥好几天没出现了吧？有她的消息吗？”
对此，银森也无法解答。沉吟半晌，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没事吧，她是个很神秘的孩子。作为俘虏，可是她又可以自由外出，几乎很少人知道她也住在这里，算是一个隐形俘虏吧。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总之是个用常理很难解释的存在。”
“你对她倒是放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斯塔克耸耸肩，“她到底是什麽来头？”
“经历过几次提心吊胆之後，你也会是我这种反应的，”银森忍不住笑，“一开始我觉得她说女巫是在唬人，现在想来，也有几分可信。”
对此，斯塔克不置可否地挑眉，却是持保留意见。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人品，或许是运气，甚至是通灵，但是到女巫这种程度的话，还是算了吧。再不可思议也要有个限度，里面肯定有原理和迹象可循。
“你不信？”光看斯塔克的表情，银森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门口传来规律而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两人瞬间站起身来，斯塔克盯着门口，带着些许防备，“是那些人吗？”
“不，他们哪会这麽客气，”银森走上前去，“应该是某人回来了。”
原本从外面被锁上的门，银森往里面一拉，就开了。莉莉安懒懒地靠在门框上，低声道，“慢死了。”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银森心里那块石头终於放下了，轻笑一下，“抱歉。”
把门拉开让她进来，但是莉莉安刚抬脚走了一步，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来。
银森赶紧接住，却有些站不稳。
斯塔克上前帮忙扶着，这个小家夥真是轻到不行。光是从外表上看，绝对想不到她居然瘦到这种程度，骨头几乎都能硌到他了。
这边斯塔克刚想把人移到一边好好休息，但是却被她虚虚地拉住了手腕。莉莉安缓缓抬起脸来，干净整洁又略显稚嫩的脸庞，斯塔克差点没有认出来。
“麻烦你把我扶到那边就好了，”莉莉安有些疲惫，语气却带着坚持，“银森，我要我的纸笔。”
“必须趁它们还在我脑袋里面必须记下来才行......”她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斯塔克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皱起眉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满是不赞同，企图像一个长辈一样教训她，“什麽东西比身体还重要。”
“很抱歉，这种东西多的是。”
她的回答确实出乎意料。
只见莉莉安撑着身体坐到椅子上，这时候银森已经拿来了她所说的纸笔。她手指还有些颤抖，连笔都拿不稳，落在纸上笔迹扭曲，这个模样看起来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但是她却丝毫不觉，嘴里还不断得念叨着一堆有的没的，手上动作从不停顿，甚至越来越快，像是着了魔一样。
第56章 56 .相信童话
对於眼前的场景, 斯塔克不甚理解。暗搓搓地转头看银森，用手指了指大脑的方向, 嘴角向下撇了撇，带着真诚的询问，“她一直都这样吗？”
看得银森哭笑不得, “她只是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干劲而已，每次都是身疲力竭才会稍作休息。”
“别说话, 我要忘记了！”
莉莉安头发淩乱，眼圈发黑, 身後似乎燃烧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整个人都显得过分颓废和烦躁。手上的速度快到飞起, 语气带着崩溃的控诉, 毫无道理的指责充斥着无形的压力，好像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一样。
形象一点来说，就像是一只即将暴走的、破坏力极大的玩具熊。
斯塔克暗自点头, 觉得自己找到了绝对匹配的比喻。
与优哉游哉的斯塔克反应不同，银森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便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板，脸色一正, 端的是认真又严肃, 好像刚才说话没有他的份一样一身正气。
弄得斯塔克忍不住凉凉地瞥向他, 眼神意味深长。
接收到斯塔克的目光, 银森漠然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神奇的光，闪花了斯塔克先生的眼。银森转过脸来, 主动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甚至用手挡在唇边，与他怪异行为构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郑重其事的表情，“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是这种混乱不堪的生活环境一直在压迫她的脑容量，导致记性奇差无比。每次在这种记录数据的时候，她都需要保持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不然......”
最後的留白似乎别有深意。
斯塔克眨了眨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侧过脸反问，“她真的测过自己的脑容量吗——嗯不，我要问的是，她要记录什麽数据。”
“我还听得到——”莉莉安虽然很是忙碌，但却一点都不妨碍她抬起眼瞪向这两位伟大的科学家，声音低缓，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请闭嘴，至少三分锺。”
把这种命令式的语气，结合礼貌的祈使句句式，总有一种很特别的话语效果。
银森端正姿态郑重点头，斯塔克也抬手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瞬间，房间里面只剩下了笔尖在纸面上不断滑动的沙沙声。
这三分锺由於过分的沉默等待，也显得有些漫长难耐。而当笔尖停下的那一瞬间，就连莉莉安本人，也不由得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把笔一扔，整个人放松下来就要往後面靠，却不想这椅子本来就是没有靠背的，身影一晃，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莉莉安眼疾手快地扒拉住桌子边沿，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斯塔克和银森对视一眼，佯装无事地收回了手，“我现在明白脑容量压缩是什麽情况了。”
好像刚才那威胁的嚣张气焰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现在听到斯塔克的调侃，莉莉安一个无语的眼神瞥过去，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存在感。似乎瞬间开启了省电模式，莉莉安疲惫又懒散地拖着身体就抱着那堆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朝着她特有的角落缓慢挪动着，随意摆摆手，“我太累了，你们自便吧。”
银森非常自觉又习惯性地递给她一杯满满的水，面上带着些许不赞同，“你这几天又没有休息吗？”
莉莉安接过水，“......现在就要休息了。”
双眼失神，显然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种状态之下，他说什麽她都只是表面上应着，实际上脑子已经开启了无限屏蔽模式，什麽都感觉不到了。
银森微微一哽，却无法，“真是的，每次说的都不听。”
“也吃点东西吧，光喝水可不会饱。”斯塔克随手拿起一个面包，招呼莉莉安一声便扔了过去。
这人即使从外面看起来是脚步虚浮、反应迟钝、双眸失焦，但还是稳稳地接住。莉莉安看了一秒锺，似乎才意识到她手上的东西是个面包，眼神虚晃地看向斯塔克所在的位置，“这个房间的食物配额只有两人份，把吃的给我没关系吗？”
“啊，没关系，这种东西多得是，”斯塔克卷起袖子，已经重新站到了焊台面前，“但是，我可没办法保证提供一个绝对安静的睡眠环境。”
扬了扬手上的工具，斯塔克意思明显。
简单的话语莉莉安都要多理解几秒锺，半晌才缓缓道，“没关系的，我睡着几乎就是睡死，你们随意就好。”
“要不到床上去躺着吧，现在可以借你一下。”斯塔克觉得自己这是体贴，她还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整天缩在一个阴冷潮湿的角落算什麽事，长不高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回答他的只有她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晚安。”
即使这里不见天日，但是按照常理，现在是白天没得跑了。
斯塔克高高地挑起了眉头，知道了她的拒绝，却顺便将错就错，“晚安，小家夥。”
一旁的银森见此，想起了不久前他和莉莉安私下的交谈，忍不住失笑，“她的年纪是不大，但是......上次她和我说，按照成为俘虏的资历，我是老大，她排名第二，你才是最小的那一个。说是‘新人’，她是这麽形容你的。”
斯塔克眼角一抽，“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