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绿茶山鬼的小傀儡/被迫救赎美强惨绿茶——我吃水煮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23 23:03:06

  随后他就听见了一门之隔后细小的呜咽声,再说不出其它冷眼旁观的话语,急急地劝说:“明日不如去看看他们家里人吧,总比你在家中胡思乱想来得好。”
  “嘎吱”一声,房门逸开一条狭小的缝隙。
  祝向榆正抱膝坐在门槛旁,素白的长衫衬得她脸色白净,几无血色。圆圆的大眼竭力睁大,泪盈于睫,凝望着漂渺的夜空。
  “江予淮,今夜有星星。”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披发做少女装扮。
  和他想的如出一辙,是清丽出尘的。
  第二日她鼓起勇气,决定一家家前去拜访。
  连陆时微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行动力,其实那日遇险,也不能全然归因于她,但她能毫不逃避地面对,属实是勇敢的。
  在第一个兵卒的家中见到的,是他的老母亲,对着儿子残破的身躯哭得泣不成声。
  祝向榆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翻来覆去地道歉,但无论如何表达歉意,终归是不会得到原谅的。
  毕竟她没有一同死去。
  即便是咒骂,她也一并承受。江予淮就一直地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和她一起谢罪挨骂。
  最终她偷偷留下带来的金子,落荒而逃。
  之后的每一家都是这样,家中余下的无一不是痛心疾首的亲人,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她的表现并没有更好,面色越来越苍白。
  有一家的小男孩天真地追着她问:“那爹爹是去做大英雄了吗?他说过自己是要成为雍州城的守护神!”
  “是。”祝向榆潸然泪下,又哭又笑地说:“你爹爹遇上了羌人偷袭,但他直至战死,都没有退缩一步,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我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不是骗你的。”她送别了小男孩,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
  “从前我活在父亲的羽翼下,我眼中的雍州是强盛的。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外有蛮夷虎视眈眈,雍州并非坚不可摧。这一回我有大错,但我还不想放弃,我会继续读书,也会练武,我也要成为能守护雍州的人!”
  少女的眼里有着对未来的雄心壮志,她说得恳切豪迈,闻言亦能心向往之。
  那我能不能成为,那个与你并肩之人?
  江予淮幽深的眸子里,敛住万千神思。
  他们在南阳郡中奔波一日,最后在军营里见到了重伤多日的易三。
  他命大,没有一击毙命,整个人成了血人逃出来。若不是他一腔赤诚摸爬滚打回南阳报信,且不说祝向榆的坟头草兴许有三米高了,可能雍州都会再起战事。
  她从上到下看了易三许多遍,化为忧心忡忡的一句:“易三,你的手伤着了没有?”
  “没有,我特地避开了手呢。”易三勉力冲她笑道。
  “还得意,差点小命都没了。”她正想敲敲他的脑袋,又蓦地停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好小子,我去敲打敲打医师,一定都给你用最好的药。”
  见她出了营帐,江予淮敛起笑意,转头问他:“向榆一直不肯告诉我,那天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易三,你们到底是怎么中的圈套?”
  易三眸光闪了闪,沉默了一瞬,长长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其实真的不能怪她,那天是这样......”
  六人临时组成的小队伍,人人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兵,平日里除了站岗,也轮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能被选中去查探流民一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任务了。因此在出发时,每个人都格外的兴奋和激动。
  沿着情报出城门十里后,他们的确发现了流民的踪迹。
  但只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子,缩在树下呜呜地哭泣,他们照例上前问话,得知她是和家里人奔逃时被落下,等了有一小会儿,也不见人来找她。
  雍州城外的地界荒芜得很,放任她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起了恻隐之心,尤其是那个有孩子的小兵,大包大揽把小女孩抱在身上,带着她前去追踪其余流民。
  顺着小女孩指的路,他们也就一步步地被引入了羌人的陷阱和埋伏里。
  行至一片小树林时,那个抱着女孩的小兵,就毫无防备地被女孩一刀捅穿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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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小向榆的成长之路,往往是充满着血与泪的。
第40章 烂柯人老(二)
  回忆在此突兀得止住,易三痛苦地闭上了眼。
  “难道她是羌人吗?你们没看出来?”江予淮疑惑地问。
  易三摇头说:“不,她是汉人。也许从小就被羌人捡去训练,特地用来引诱我们的。捡走她是我们先提出的,其实根本怪不得公子。”
  “她既然是队长,必然是要承受这些。”江予淮说得淡然,重重地补上一句:“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易三茫然地望他一眼,喃喃道:“但愿吧。我近日总是梦见那大哥,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江予淮面带不忍,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后来呢?羌人当着她的面屠杀?那个女孩呢?”
  “我杀了她。”祝向榆不知在外听了多久,小步走进来,将手中的药递给易三,面色如常。
  她亦是颇为淡漠地说:“这几日你问我那天的情形,我确实不敢回答你。我看到那女孩动刀后,也没多想,直接一枪捅死了她。”
  江予淮抬头注视着她的神情,偏偏是纹丝不动。
  “是不是很残忍啊?她还那么小。但我不后悔,再来一回,我也定会要她死。”少女的假面终于碎裂,漆黑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不是的……”易三忍不住想插嘴,被一个眼刀冷得憋回去,战战兢兢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
  “不会。你做得很好。”江予淮如释重负般笑了,诚心诚意地说:“她该死。”
  总之祝向榆暂且解了心结,不再执拗于这桩仇恨。
  许是受了江予淮的开解,她打心眼里认定最好的赎罪方式,是竭力全力守护逝去的兵卒们想要护住的雍州城。
  之后的日子颇为顺遂,也正如她预料的那般,缺失了大量后备粮草的羌族不敢来犯。雍州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顺带将时不时前来扫荡的羌人打得落花流水,占尽上风。
  她看着是一如既往的顾盼神飞,但江予淮知道她还没有原谅自己,整日里加倍地用功。
  而易三借着这次衷心报信立功,在编入军营后领了个伍长的职位。
  是真的好起来了。
  秋日困乏,宜享乐。雍州酒楼里有道名菜,名为八宝鸭。
  这鸭子是祝向榆的挚爱,她本着乐于分享的心思,硬是拖着江予淮去尝了几回,渐渐他也迷恋上这道菜。
  于是她一时兴起想要学做菜,以促进自己在文、武、厨三个领域全方面开花结果。她先是斥巨资向酒楼大厨讨要了方子,又跟着练过几次,今日她就立下壮志,要在家中独立完成。
  她已经在厨房忙活半天,一旁的小丫鬟豆蔻急得抓耳挠腮,屡次想伸出爪子来接手这道菜。但她愣是不松口,非要亲力亲为。
  八宝鸭的制作工序颇为繁杂,素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皱巴着一张脸将糯米和剥好的栗子塞进了掏空的鸭肚中,颤颤巍巍地举起针穿针引线。
  “公子啊,你这缝得也太可怕了,真的不要奴婢来吗?”豆蔻紧锁着眉,神色比鸭肚上歪歪扭扭的针脚还要扭曲几分。
  祝向榆用手背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信心满满地回绝:“这才能达到效果啊,就要原汁原味,由我烹饪。都要那么完美,我这么有钱,直接去店里买不就成了?”
  江衍之路过厨房,皱着眉头探进个脑袋,古怪地说:“向公子,你可知君子远庖厨的道理?读书人岂能做这样的粗鄙之事?我们的手是用来写字,而不是切菜的。”
  “你爱远就远,也没见多有助于读书。”她懒得搭理他,随口就回怼两句。
  于是江衍之冷哼一声,臊眉耷眼地走远了。
  当江予淮从书堆里钻出小憩片刻时,才得知江家人不敢得罪的一主一仆锁着厨房门在里面待了许久。
  而上方烟囱烟雾缭绕,试图闯入的下人都被赶跑,不得不来求助他。
  他急匆匆地走到厨房门口,正想踏步而入,却又顿住,悄悄地从窗缝里张望几眼。
  豆蔻团团转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祝向榆却不紧不慢地盯着手里的针线,神情很是专注。若是忽略她身前凌乱的食材,堪称岁月静好。
  大约是从知晓她是女子起,即便她每日束发着男装,他还是不能自已地想起她穿长裙披青丝的模样,学着学着就心猿意马起来。
  他很不正常。
  但他又贪恋这样的美妙遐想。
  祝向榆耳朵尖得很,听脚步声可辨人,叨叨着喊道:“你别进来,有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是不是?”这话从江衍之嘴里冒出来她就不爱听,但若是翩翩公子要踏入厨房,她反而生出些劝阻的意思。
  谪仙人怎能入凡尘?
  江予淮在门口顿了顿,未等她再言出阻拦,就光明正大地推门走了进去,理直气壮地说:“你既在厨房里,做饭岂能独身一人?我不做君子,进来陪你看看也无妨。”
  豆蔻疑惑:江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不算人?
  灶台上的食材零零散散,独独栗子的壳堆得小山一样高,见之江予淮惊异地挑了挑眉,含笑问:“这只鸭看着并不十分硕大,肚子里竟塞得下这么多栗子?”
  她摸摸鼓鼓的小肚子说:“它肚子里是塞不下,我肚子里塞得下呀。”方才准备食材时,剥好的栗子大半进了她的肚子里,此时被戳穿倒也不觉得尴尬,振振有词地回应。
  她一心不可二用,说话间就停下手中缝着的针线,引得江予淮目光移了过去,只见缝合处是触目惊心的歪斜样子。
  他含蓄地评价:“向榆果然是要做巾帼英雄的,这针线活做不好也正常。”
  “小姐女红技艺确实平平,但小姐勤奋呀,每日勤练不辍,已有了好大的长进。”豆蔻急于为她找回颜面,愈说愈情真意切,口不择言起来。
  她听着听着觉出不对,暗暗踢了豆蔻一脚。
  勤学苦练还做成这样,岂不是在说她笨?
  豆蔻大笨蛋。
  主仆嬉闹间,江予淮摆了摆手,接过她手中的针线,仔仔细细地干起活来。
  祝向榆凑近安分地观察了会儿,发觉他竟是真的会做,奇异道:“你不是小书呆子吗?还会这些?”
  “小书呆子?”江予淮瞪她一眼,只得一个佯装无辜的笑脸,解释道:“我爹从不娇惯我,他说军中的男儿诸多事物都是自己来做的。我纵使是走读书的路,也得做好这些。”
  眼看着针线翻飞,鸭子被缝合得整整齐齐,她适时地赞叹:“真厉害呀!什么都会的小江江。”而后她极为自然地塞了个剥好的栗子进他嘴里。
  他呼吸一滞,僵硬地咀嚼起来,轻轻地说:“很香。”
  此情此景,十足的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陆时微心里那股难以言喻的酸味更浓,她恍然想起守住扶风郡重伤后受他照顾的那些时日里,是他洗手作羹汤。
  其中就有她爱吃的八宝鸭。
  难怪他能将这鸭子做得这么好吃,说来也巧,原来是有万分刻骨铭心的过往渊源。
  至于为什么一座城对他会重要至此,她大概也已经寻到答案了。并不只因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更是有过与祝向榆年少记忆的生长地。
  可能是一生中最最好的光景。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拈酸吃醋,甚至能清醒地提醒自己,她与江予淮,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况且本质上而言,她们相识一场的目的,是她想要江予淮的命。
  兴许等她历经这一场大梦,她就能彻彻底底地知晓江予淮的心结所在,终归是和祝向榆脱不了干系。
  多好的一段回忆啊。
  她几乎要沦陷在他们的欢欢喜喜里了。
  自从羌人残杀兵卒一事后,祝向榆再回到学堂中,几乎是和变了个人一样。
  连挑剔的夫子都屡次赞她刻苦,既能预习新知,又能温故知新,常常提出些颇有意思的问题来,引来众人一番探讨。
  同窗不知个中因由,只暗暗散播说是江予淮的感召力感天动地,把这小爷也打动了,一心走向苦读诗书的正道上。
  他们同时又很是郁闷,因为再没人能稳定地给他们垫底了,次次考核都心惊胆战的。
  今日先生难得不讲课,设下话题辩论。
  辩题拟得高深,道:君主不仁,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穷兵黩武。民心背离之际,你当如何?”
  题目一出,学子们沸沸扬扬地讨论起来。也不拘泥于敢不敢说,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们又向来胆子不小。
  “好大的题目啊,让我们来说,先生真是高看我们。”只有江衍之说出的话一如既往,正经的话说不上两句,贬低自己最是在行。
  先生清楚他的德行,也只当耳旁风,兴致勃勃地看向近日大有长进的人发问:“向榆,你来说说。”
  “先生,学生还是有话可说的。”被跳过的江衍之大不乐意,抢先说出豪言:“天之将倾,不如就推了这天,重建一番清明天地。”
  “说得可真轻巧。”另一学子满是不赞同,撇着嘴摇摇头。
  江衍之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也未曾料到后世之变迁。历代王朝更替,世袭罔替,虽创立之初都想着千秋万代,可又怎么可能?一位君主不仁,就会满盘皆输。”
  “在学生看来,应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话语掷地有声,说话人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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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向榆:姐会做饭,会打架,勉强还会读书。得意.jpg 追小江江,手到擒来。
  陆时微:呵呵,你在镜子里了。微笑.jpg
第41章 烂柯人老(三)
  国之将覆,大厦将倾,你待如何?
  “如若至生死存亡之际,既是一国子民,岂能临阵背叛?”祝向榆过往没个正经,听江衍之说得愈来愈大逆不道,及时地出声打断。
  “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在此境况下不适用吗?”他虽气势上就矮了一截,犹自嘴硬得很。
  “生于我朝,便需得为一朝谋福祉。二公子,你这话课上说说也就罢了。”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严肃道:
  “若真是国有危难,被旁的人听去了,必定先斩你一个阵前通敌之罪。”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先生立刻继续找寻到心爱的学生问:“予淮,你有何观点?”
  听得专注的江予淮仰头看了看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自幼先生教导我们当以天下为己任,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他少见的没有就着辩题滔滔不绝,反而极为肯定地说:“学生以为,向榆说得便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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