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尾——椿倦【完结】
时间:2024-01-23 23:08:47

  菜全部上齐,烟荔吃到一半借故去趟卫生间,待人走远,邓启临顿时松气,说话亦渐露本性,“妈的你闺蜜气场真够强,我说你俩咋认识的。”
  钟雪漪嚼着乳鸽腿,“她家里生意貌似搞蛮大,是什么集团的千金吧,我跟她是在酒吧认识的,蹦迪的时候有人扒窃她东西,我帮她抓了小偷,慢慢就熟了。”
  “我去活千金啊!”邓启临眼珠瞪老大,“有钱又有颜,我要是可以娶回家祖坟都得烧高香。”
  她听着不太舒服,撇嘴:“哪有那么容易,烟荔的桃花比你衣服都多几倍,而且她不会结婚的,瞧着就不是贤妻良母的料儿。”
  “漪漪啊,你说你跟烟荔一块玩这么多年,人家穿衣风格多辣,你也不学着点。”他叹气地摇摇头,“天天尽整些初中生衣服,关键也不显嫩,你呀多跟她取取经,男人都喜欢骚的,我也是,你多学学我也会更喜欢你啊。”
第8章 Wag tail
  Chapter 8
  撕咬鸽腿肉的动静愈发大声,钟雪漪不答应也不反驳,将吃完的骨头重重掷进骨盘里,哗哗抽出纸巾擦嘴。
  不多时,烟荔回来,三人逢场作戏地用完餐,邓启临殷勤地提出开车送烟荔回家,钟雪漪站在他身边拿着手包不发一语,但烟荔拒绝了。
  出了餐厅她右转朝回镜宫的反方向走,邓启临目送其背影消失,才兴致缺缺地扭头,钟雪漪阴沉着脸:“你舔够了没。”
  他堆笑:“老婆别吃醋,我哪是舔呢,你也瞧得出来烟荔她对我们谈恋爱不太赞成,烟荔是你闺蜜,我当然希望我们的爱情也能够得到她的祝福啦,日后咱们结婚你总不想看见她不在场吧。”
  闻言女孩神色稍霁。
  —
  烟荔想去CBD逛逛再回家,结果半路接到林颂词的电话,一个个的非得挤同天同时段找她,是圈子里跟林颂词玩得不错的公子哥生日,包了房间K歌,让烟荔也去。
  这种派对包场烟荔能去就去,否则太拂人家面子,谁知道什么时候跟你有商业合作呢,所以维护良好的交际关系极有必要。她推开门,里面气氛嗨到爆,完全的纸醉金迷,女人稍稍适应了会儿昏暗的光线,随即在宇宙球灯投落的绚彩光束下搜寻林颂词的身影,坐中间的公子哥一手搂一个妹妹,瞧见她,“烟大美女来了,欢迎我们烟大美女!”
  顷刻焦点聚集,烟荔也不怯场,笑眯眯地打招呼,然后坐到林颂词身边,“赶错场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几个熟人?”
  林颂词熟练地开酒,“没来齐呢,喝莫吉托还是巴黎之花?”
  烟荔摆摆手表示不用,对方揶揄道:“从良了?屈服于家里那位的淫威了?”
  当然不是,她伸手去拿桌上摆的小食。
  “没吃饱胃有些不舒服。”
  林颂词叫服务生端杯热水,说:“其实喝酒这事也不怪辜屹言看得紧,有一次你喝到胃出血进医院,打完针没几天又不安分,他改签飞机来逮你,单纯联姻的话辜屹言完全可以不管你的,由你自生自灭,干嘛还发那么大火。”
  她小声:“我后来也听话了.....现在都不喝度数高的洋酒。”
  “辜屹言蛮关心你的,隔壁叶周两家联姻那对,两个人找的外遇够凑个连了,上回女方生病住院,他老公硬是来都没来,跟陌生人似的,和叶家的比,辜屹言很负责。”
  她更小小声:“那是他怕英年丧妻....二婚不好听.....”
  好吧很无厘头。
  烟荔自觉默默地低头抠手。
  他晚上还没有打视频,烟荔看了看时间,正常情况估计一小时后。她心神不宁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别人聊天,时不时摸出手机亮屏。正在发呆,生日的章公子走过来,手里握着香槟酒跟她碰杯,“烟荔,不开心呐?”
  她笑着说没有,是自己身体不大舒服,章公子说找人送她回家,适时烟荔手机振动。辜屹言提早四十分钟打来视频,女孩倒吸凉气,竟然感到阵阵心虚,忙借故推脱,快跑到包厢外的走廊,那里基本没人经过而且安静。
  “你不在家?”接通后他开口问。
  “参加朋友生日。”
  他嗯了声:“什么时候回?”
  “快了。”
  “我后天回B市。”
  “我知道。”
  烟荔抱着手机,凑近看他,“你变帅了。”
  辜屹言问号脸。
  她嘿嘿地笑:“因为你不在家压榨我,顺眼很多。”
  男人慢条斯理地勾唇:“可以理解为暗示么。”
  烟荔还未说话,突然面前有人怯生生地开口:“烟荔小姐,你好。”她来不及挂断电话,做贼心虚地背手藏在身后。
  男生二十出头的模样,瞧着依旧青涩,“我是章总的朋友,很荣幸在派对遇见你,或许....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女孩笑起来更漂亮,也更撩人,“不好意思今天喝不了酒,我请你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兴奋几分,“好呀!那个恕我冒昧,你真的非常美,很有特点的美,原谅我...我不会搭讪....但是!我想勇于尝试,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号吗?”
  烟荔眨了眨眼睛。
  她拒绝过许多人,要么居心叵测要么假装真诚,但有些人,热情、赤忱、无畏,常常会令她感到棘手。
  “谢谢你的赞赏和喜欢,但是抱歉,我们只能做朋友。”
  男生的眸底闪过颓败,很快便重振旗鼓,“好的我明白了,烟荔小姐你是有喜欢的对象还是有男朋友?”
  她犹豫两秒——
  “有,男朋友吧。”
  男生深吸气:“那祝你幸福,我先回去了。”
  烟荔怔忪片刻才举起手机,辜屹言当然没挂,此刻神情淡淡地支着太阳穴,烟荔回趟包厢跟他们道别,下楼打车去镜宫,听到他终于发表观点,“貌似我再不回来老婆都要被人撬跑了。”
  “哪有,”她咕哝,“也就每天被一二四五个人要微信吧。”
  车快来了,烟荔跟他挥手说晚安,辜屹言不知道在电脑上浏览什么,晚安那两个字从他口中碾磨而出,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第二天六点起床,烟荔洗漱完,半梦半醒地听见敲门声,因为太早,而且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找她,她像个游魂飘过去,睡眼惺忪地开门。
  扑面是仆仆寒风,她瞬间被高大的影子笼罩,下一秒嘴唇一凉,烟荔立马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拼命推他,男人边吻边单手关门,逼她退到玄关。熟悉的气味强势侵犯鼻腔,烟荔睁着眼,知道是辜屹言,遂渐渐停止反抗,他握着她的腰,吻得更深。
  全身都是凉的,覆盖舟车劳顿的风霜,但他的侵入炙烫、猛烈,不再克制地汹涌爆发,仿佛要天荒地老缠绵下去,掠夺性极强地吮吸、勾缠。烟荔抓着他的大衣,像掉进热风沙漠,被他逼带着回应,目光慢慢迷濛。
  腿愈来愈发软,他终于退离,再留恋地含一含她唇瓣,烟荔不甚清明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他。
  想问的尚未脱口,是辜屹言先问,声音半哑:“想我么?”
  她不答,神智昏聩地垂敛眼睫。
  于是,吻继续续上,更加势不可当,烟荔像树袋熊似的被抱起来,悬空的失重感令她害怕,微微窒息感使她的心防决堤,肾上腺素飙升,他的手掌抚上她下颌摩挲,再一次问:“想我么。”
  她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二次才哑道:“想......”
  辜屹言很满意她的答案,放她坐在沙发,等她意识回笼,已是七点。烟荔问你不是后天回B市吗。
  “昨晚订的机票,最早的。”他轻描淡写道。
  烟荔去照镜子,回来气得甩他背上一巴掌,“喂!我这样怎么去上班!跟大家解释被螃蟹钳夹了吗?”
  辜屹言瞄她一眼,“没那么夸张。”
  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补救,辜屹言则慢悠悠问:“从京市给你买了礼物要不要看?”
  “我是个肤浅且庸俗的人,喜欢黄金钻石珠宝项链包包,毕竟男人的爱会变,奢侈品永不贬值。”
  烟荔走到他面前,说:“恰巧我也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好不好奇?”
  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个首饰盒子,不大,宝蓝色的绒缎面,打开里头呈着副顶奢耳坠,镶嵌硕大的梨形海蓝色宝石,周边以钻石点缀,成色极佳,是Mins Lee当季的限定款,烟荔问他价格,他说了个数字。
  她听完就把东西供进妆台,爱惜地封好,辜屹言转悠到她背后,俯身:“那我的礼物是什么?”
  烟荔没诓他,真买了,不过是那天无聊顺手下的单。她从柜子找出衣服,平摊在床面,自豪地扬起脑袋,“喏,给你买的睡衣,地摊价只要九块九。”
  其实不止九块九,她周三晚上逛平台买睡衣,可唯一心仪的那套是捆绑销售(并不,是两件一起买划算)所以她两套都买回来了,是情侣款。
  辜屹言的榆木脑袋绝对看不出是情侣睡衣,而且设计有点幼稚,他估计不喜欢,肯定不会穿。但男人盯着睡衣许久,烟荔以为他生气,哄他:“虽然九块九,但它不会再贬值了呀,就像我的爱一样。”
  他侧头。
  “你是在表白么。”
  “不是哦,”她俏皮地wink,“我对每个送礼物的男人都这么说。”
  —
  当天晚上,辜屹言就穿了。蓝色的史迪仔睡衣,后面耷拉着大大的珊瑚绒帽子,史迪仔的两只耳朵特别可爱,就是跟他的画风格格不入。
  很好,烟荔决定打死都不穿另一件玫红色的。
  洗完澡出来,辜屹言正蹲在阳台给绿萝浇水,烟荔看着他的背影超级手痒,软茸茸的,好想去揉几把,但她忍住了,不动声色地去沙发看电视。
  他回来问你睡衣呢。
  烟荔嘴硬:“什么睡衣?”
  辜屹言指了指自己。
  在他不可描述的威逼利诱下,烟荔去穿了,两只史迪仔排排坐,画风逐渐趋向诡异。辜屹言在玩手机,“你想不想养宠物?”
  啊?她被他的突发奇想弄得脑子转不过弯,“我不会养小狗小猫。”
  “跟养孩子一样。”他说。
第9章 Wag tail
  Chapter 9
  烟荔的脸色立马变了。
  变得很臭。
  她几乎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小孩。”
  在长辈眼中,两家生意需要联姻的牵线,而婚姻和家庭的维系少不了孩子的支撑,世代传承的观念里,但凡孕育了孩子便如同给女方上了一层枷锁,即便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苦难,只要身边的亲人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忍忍”,久而久之,自己也将就了一辈子。
  结婚半年,辜氏或烟氏的亲眷都旁敲侧击地催促过备孕计划,但辜屹言表现得兴趣淡淡,与烟荔不谋而合,不用她提醒,他次次都会做好安全措施,绝无疏漏。后来每逢大小节日辜家的家宴,总还有人提起此事,自此他带着烟荔也渐渐少去,那些话许久都未曾烦扰过她耳朵。
  大概,辜屹言也不喜欢孩子。
  “但不是所有的小孩我都讨厌,”烟荔澄清,“可爱听话的小朋友我还是很喜欢的,我就是...不会自己生一个的......我当不好母亲。”
  “因为原生家庭吗?”辜屹言问。
  她不太想提及的样子,却仍回应他点头,“我小时候受到的母爱有限,更像变质发臭的牛奶,我没有爱情、家庭的观念,会带坏孩子。”
  第一次看见她脆弱低落的模样,眼底蕴含着浓郁的哀伤,某些往事大约非常难以启齿,留给女孩不可磨灭的成长创伤。辜屹言想安慰她,但烟荔很快自我平复,轻松地笑道:“既然不能给他一个家庭幸福、父母始终相爱的环境,不如不生,孩子是爱的产物,不是强制关系存续的羁绊。”
  她偏头,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不会想要吧?”
  以为他肯定否认,毕竟两人之间纯粹肉/欲契合,整出个孩子的话玩得太大,况且根据辜屹言此前的行为并非急于延绵后代的表现,可他直截了当地答,诚实、不拐弯抹角、不遮遮掩掩,“跟你,想要,但尊重你。”
  烟荔惊诧不已。
  他误会了她惊诧的点,蹙眉:“不跟你跟谁?我难道有两个妻子吗。”
  .........
  辜屹言的原生家庭情况不比她简单,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说,烟荔大致也能猜出来,谁家母亲会在儿媳面前诋毁儿子有病,但辜屹言明明是独生子,“后妈吗......不应该呀,你跟她长得挺像的。”
  “上学时她觉得我患有类似孤独症、自闭症的疾病,并大肆传播。”他蜻蜓点水地点到即止,“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也以为我是,其实没有。”
  说后半句时,辜屹言的目光一直笼在烟荔的脸庞,温和的、别有深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藏在岁月年轮里,醇厚、历久弥新。他淡淡地笑,近乎自语:“你可能忘了。”
  “我的童年包括半个少年时期没有任何朋友,父母毫不关心,一个人住在大宅子,如青苔般阴暗孤独地生长。我知道作为幼童最害怕的是什么,如果可以,”他说:“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样。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证明自己未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但最少,我可以弥补遗憾。”
  无悲无悯,无喜无怒,天生泛滥神性,烟荔望着他漆黑的玻璃海似的瞳孔,晦暗深邃得能攫取所有心跳,又误解什么般,猛地一颤。
  连忙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喊:“养猫!我们养猫!”
  等到上班,烟荔挤出珍贵的午休time,发消息叫辜屹言下楼一起去猫舍选猫。她跟他错开时间,然后假装特工似的到地下停车场找着他的车,偷偷摸摸打开点门缝钻进去,貌似非常享受这种刺激的体验。距离猫舍的路程不远,甚至付好钱带小猫回家一趟都绰绰有余。
  烟荔见到这些小家伙们的一瞬间就被可爱暴击得七荤八素,它的圆脑袋还有粉色肉垫,喵喵地冲她叫,叫进她心里。店里基本都是三个月左右大的小奶猫,其中有只蓝金渐层烟荔特别喜欢,询问老板可不可以给她抱抱,老板欣然同意。
  小猫软乎乎的还特别暖,揣在怀里像个热水袋,眯着眼睛舒服地发出类似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那还等什么呀,烟荔就决定带它回家。
  顺便采购完猫咪用品,烟荔回到镜宫先让小猫待在她跟辜屹言的卧室,让它睡大床,再准备好少量的猫粮和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rua它的头,揉着揉着竟然有想嗷呜一口吞掉它脑袋的冲动。
  对不起。
  以后家里就有第三个“人”了,烟荔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坐在车上兴冲冲地问辜屹言:“取什么名字好呀?”
  他含笑:“你定。”
  烟荔说取名字太费脑细胞,既然今天是节气小雪,叫它小雪吧。“我们小雪肯定很喜欢妈妈取的名字。”
  他明知故问:“爸爸是谁?”
  下意识想说的答案堵在半路,烟荔充傻:“什么爸爸,没有爸爸,小雪是我一个人受/精怀孕生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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