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梁靳白的事情钟愿好像还完全不知道,但又该怎么跟她说?
梁靳白在追我?
这话好像从她嘴里说出来会显得特别奇怪。
“因为最近生病不太方便去外面吃饭,所以跟餐厅老板提前说的。”
边慈想了个借口。
“是吗?”钟愿半信半疑,“那我下次也试试。”
“……嗯。”边慈有些心虚的低头继续吃饭,不再说话。
边慈是在第二天早上才收到梁靳白回的消息的。
【在哪里?】
她刚刚起床,喝完一杯温水下肚,感觉自己烧好像退了不少,已经第三天确实也差不多了。
看着梁靳白发过来的这条消息,上面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左右。
估计那个时间点他可能刚刚才做完手术下班。
早上七点多,宿舍里没开灯,阳台那边的玻璃窗并没有帘子,清晨淡蓝色的天空照进宿舍,空气里没有病毒的味道,反而有股浸润的冷空气气息。
边慈坐在椅子上,旁边垂耳兔乖顺的靠着墙面。
她想了想,回过去,
【在纪录片里。】
又觉得这样回答太简单,
【蓝鲸四个小时的纪录片,你有大概两分钟左右的镜头。】
她猜梁靳白可能自己都不太知道,十年前的他会被记录在那些晃动的模糊不清的镜头里。
边慈回过去消息,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那边梁靳白的消息却又跳出来,
【退烧了吗?】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先问的是她有没有退烧。
边慈还没有量体温,但此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像已经好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昨天凌晨才下班,这个点会不会太早。
【九点有个手术。】梁靳白回,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边慈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第一反应抬眼看了下桌面上的镜子。
最近发烧好几天都不修边幅,她昨天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上次晚上去梁靳白的车上找他,自己好像都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样子。
现在是七点四十三分,九点手术,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好够两个人一起吃个早餐。
她回过去好。
不过最近学校食堂已经关了,只能去外面吃早餐了。
她刚想问什么地方,梁靳白已经又发过来消息,
【二十分钟收拾够吗?直接下楼就好。】
边慈愣了两秒,起身很快地走到外面的阳台那边。
最近天气很冷,窗户都是关的很严实的,隔着防盗窗的铁锈她拉开有些笨重的窗口,手上也沾了点红色的锈,从楼上往下看。
其实她们宿舍这边的阳台视角并不好,不太能看清楼下的过道。
早晨还有点起雾,有一两个早起的学生正拿着热水壶从女生宿舍门口出去。
边慈终于看见停在之前熟悉位置的那辆车。
她心跳得有些快,很想立刻就下楼,转身看挂在宿舍墙面上的镜子,镜子里她头发还有点乱,衣服也是睡觉时候的睡衣。
她放下手机,用很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从衣柜里挑衣服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件梁靳白送给她的大衣。
其实她后来一次都没穿过。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边慈套上了那件大衣,桌上的垂耳兔旁边有两盒牛奶,她跟手机一起拿上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
外面的雾气有些重,她从台阶上下来,看见停在前面的车,梁靳白还是习惯性在车门前等她。
他身上只穿了件棕色长风衣,靠着车门在抽烟,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在跟人讲电话。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熬夜手术完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人。
边慈比二十分钟提前下来了六分钟,加上他戴着耳机,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靠近的人。
等边慈走到他脚下的掉落的烟蒂地面的时候,他才侧头看过来。
边慈笑着看着他,将手里的一瓶牛奶递给他。
梁靳白目光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掐灭了手里的烟,接过牛奶,另一只手取下蓝牙耳机,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挂了。
“你来多久了?”边慈先开口问他。
烧退了后其实嗓子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开口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梁靳白走到副驾驶那边帮她拉开车门,手按在车顶上方让她先上车,才回答,
“大概在你告诉我纪录片的时候就到了。”
边慈坐进车里,微微愣了愣,抬眼看他,
“你知道纪录片啊?”
梁靳白上车,系好安全带,把方向盘调转方向,才淡淡回答,
“你说完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蓝鲸有什么乐队十周年纪录片,更不知道他还被剪进去了。
刚才给席卫拨过去电话才了解,是一年前有官方粉丝团队问他们要了早期的一些影像资料,实际上那个纪录片剪的太长,根本没什么人看,连他们乐队自己都没看过。
如果不是边慈忽然提起来,他根本不会知道。
“那你肯定还没看过。“
边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侧着头跟他说话,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种很像小女孩的东西。
梁靳白侧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漆黑清亮的眼眸,没说话,而是移开视线看前方的路况,声音平静地说,
“嗯,没看过。”
早晨的校园路段很开阔,车子往前开得不算快。
边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要比平常多很多,
“其实你的镜头不多,只有大概两分钟左右。”
“你那个时候好像脾气不是特别的好,不让人家拍你,所以也并没有怎么露脸,如果不是认识你的人肯定认不出来。”
梁靳白一直在听她说话,听到她说“脾气不是特别的好”的时候好像笑了下,淡淡开口道,
“我有把相机打翻吗?”
“啊?”边慈愣了愣,手里还握着牛奶,摇头道,“当然没有,你只是用手挡住了。”
“哦。”梁靳白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把车开出了学校,往前面的早餐街道那边开过去,“可能那个时候我脾气已经变好了不少。”
边慈一直靠着车窗侧着身子看着梁靳白在跟他讲话,听他这样说微微瞪大眼睛,像是觉得难以置信,
“那你脾气最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又想到之前公园那边遇到的那群小朋友形容的梁靳白。
梁靳白像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摇了下头,
“不太记得了。”
边慈哦了声,觉得他可能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梁靳白已经把车停下了,前面是一家早餐店,应该就是梁靳白带她来吃的早餐。
早餐店的位置其实就在学校门口,不过最近放假了人并不多,老板很快过来给他们递上菜单。
边慈早上一般都没有什么胃口,只点了一份砂锅粥。
梁靳白也没怎么吃东西。
比起一起吃早餐,其实更像是匆匆过来见了个面。
九点的手术,时间其实并不多,但吃完早餐梁靳白还是坚持送她到宿舍楼下。
从车上下来之前,边慈觉得自己好像又跟那天晚上一样,不太想离开。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指了指梁靳白放在车前的牛奶提醒他,
“这个牛奶别忘记喝。”
梁靳白嗯了声,并没有看牛奶,而是忽然问她,
“四个小时的纪录片里,我只有两分钟的镜头吗?”
边慈愣了下,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下头认真道,
“大概一小时二十八分左右的时候有一个镜头,是你第一次出现,后面就是快结束的十分钟有一个两分钟的长镜头。”
梁靳白没说话,只看了她一会儿,语气很平静地指出,
“你记得好清楚。”
边慈微怔,忽然意识到点什么,她原本还想说“你那个时候比现在瘦”“头发也比现在短”“而且你好像一直都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但她忽然也意识到,她好像不知不觉间开始记住了很多跟梁靳白有关的事情。
四个小时的纪录片里只有两分钟他的镜头,而且还是那样模糊。
她更加没有敢告诉他,他出现的那两分钟镜头,她反复看了很多遍。
车厢里忽然变得很安静,边慈闻到了一股柑橘的味道,可能是上次在梁靳白车里吃完东西后他清理过,换了新的车载香。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空气里的浮尘都能看得很清楚。
她目光不敢再跟梁靳白对视,落到他手旁边的自己送给他的那盒牛奶上,已经喝了好久这款牛奶,她才注意到牛奶盒的包装上居然有一只兔子。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追人没什么经验。”
梁靳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依旧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边慈想说其实不是,她觉得他做的挺好的,但实际上她好像也没真正被人这样追求过,所以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所以边慈,”
梁靳白开口叫她的名字,很认真的语气。
边慈没有说话,依旧在看车上的那盒牛奶,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此刻心跳的很快很快,以前第一堂解剖课的时候有人跟她说过,人是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的。
原来是真的。
梁靳白似乎靠近了一些,慢慢道,
“如果你什么时候对我也有点心动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第1章 花房
边慈的流感在第四天上午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好的快差不多了, 除了嗓子还有一点不舒服外,基本没什么异样。
钟愿抵抗力异常的好,两个人在宿舍这样的密闭空间待了两天居然也一点都没被感染。
因为最近流感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所以医院那边已经给他们实习生都提前放了假, 等明年开春过完年再过去。
“明天平安夜你有安排吗?”钟愿边换衣服边开口问她。
边慈正在把东西往包里收拾, 她打算今天就回家, 所以只是摇摇头,
“没有, 我打算回家陪外婆了,你呢?”
她转头去看钟愿, 发现她那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满了衣服,衣柜里夏天才能穿的裙子都被她拿了出来。
“你……有安排?”边慈想到她那天说的那个邻家哥哥。
钟愿把手上的衣服丢掉,有些自暴自弃的往椅子上一瘫,
“他约我一起过圣诞。”
她看上去苦恼又纠结,但其实语气里还是有掩盖不住的甜蜜。
边慈不知道她说的那个邻家哥哥是谁,但大概能从钟愿的描述猜到他应该是个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
“所以你打算去?”
“去吧,哎, 我也不知道。”
“你们是要复合吗?”
问到这里钟愿才有点如梦初醒一样, “应该不会吧, 他说他是独身主义者。”
独身主义者?
边慈其实不太懂这些, 但看钟愿的样子, 她也不好劝说什么,有些事情其他人说一万句都抵不过某个人的一句话。
“我今天回家应该要过完年后才回宿舍, 你什么时候走?”边慈索性换了个话题。
钟愿哦了声,心不在焉道, “那我也等会儿就把东西搬到对面公寓吧。”
钟愿很少回家,大一那会儿边慈隐约听她提到过, 她父母好像已经离婚,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
“有空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外婆做饭很好吃的。”边慈把东西都收拾好,又看了眼桌面上的那只垂耳兔,把它一起也放进了包里。
“好。”钟愿挥挥手,“拜拜,明年见。”
“明年见。”
边慈推着行李箱出去,把宿舍门一起带上。
外面天气很好楼道下的枯树叶已经被打扫过一遍,但还是又落了些金黄的银杏叶。
边慈才发现,原来到冬天银杏树的叶子也还是没有完全掉光的。
早上的时候梁靳白又让那家私房菜送了早餐过来,边慈跟对方说了声自己今天就不在学校了,后面不用再送,顺便问了下这几天的餐费,想自己补给他们,但被对方工作人员笑着拒绝,说他们餐厅只给特定的客人外送,这几天的餐费也并不收钱。
边慈不太清楚这些,但也知道他们家的东西并不便宜。
梁靳白对她是真的很好,也总是能很细心的为她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