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边慈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有点让人很同情。
她刚想开口安慰他,听见梁靳白开口问她,
“我刚才去超市买了烤火鸡的食材,你要上去一起吗?”
“啊,”边慈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懵。
梁靳白侧头往车后备箱指了指,
“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所以迟到了几分钟。”
边慈愣了两秒,感觉口罩挡住鼻子呼吸,有些闷闷的,但还是点头道,
“好啊。”
等电梯的时候边慈才注意到梁靳白买的食材似乎有些多。
电梯间里空间很大,两个人并排站着。
不知道是不是密闭空间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边慈感觉有些闷。
梁靳白视线从对面电梯镜子里看着她,开口提醒道,
“现在可以摘掉口罩了。”
边慈目光跟他对上,感觉莫名有点慌乱,只哦了一声,低头摘掉口罩,并不敢再抬头从镜子里看他。
电梯上升的有些缓慢,她注意到梁靳白身上的黑色冲锋衣下摆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烙洞。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梁靳白也低头看过去。
边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你衣服这里好像被什么弄坏了。”
“嗯。”梁靳白视线垂下,开口平静道,“昨天收到你见面消息的时候不小心烟头烫坏的。”
边慈微微怔了怔,忽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觉得摘掉了口罩但呼吸更加有些不太流畅。
好在电梯很快到达楼层,她主动帮梁靳白抱了一小袋蔬菜出去。
一开门奥利奥早听见脚步声守在门口,看见两个人没怎么犹豫的先朝着边慈扑过来。
边慈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奥利奥,好久不见啊。”
奥利奥像是能听懂她的话,吐着舌头在她脸颊上舔了两下。
边慈有些没想到,往后坐倒在地板上,奥利奥顺势扑上来。
梁靳白低声开口,“奥利奥。”
似乎知道行为过激,奥利奥很快又矜持几分,退回去可怜巴巴的看着边慈。
“我没事。”
边慈从地上起来。
梁靳白将纸巾盒递给她,“洗手间在左手边,”顿了顿又道,“奥利奥可能是太久没见想你了。”
“没关系,我也很想它。”边慈拿过纸巾盒去旁边的洗手间。
等人走后,梁靳白才看了眼还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狗狗,转身去了厨房。
边慈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厨房那边开火了。
梁靳白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只有一扇透明的玻璃门隔着,从客厅就能一眼看见里面的情况。
奥利奥在客厅咬着球,等她出来立刻凑过来,想让她陪自己玩。
边慈陪它扔了几次球,奥利奥很快累的倒在地毯上。
厨房那边还没好,边慈走过去敲了下外面的玻璃门,
“需要我帮忙吗?”
梁靳白已经将火鸡处理完放进烤箱,在准备塞进火鸡肚子里的食材,闻言侧头往阳台那边看了眼,
“帮我去阳台摘几片月桂叶。”
边慈往阳台那边看了眼,才发现那边确实摆了不少植物盆栽。
上次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留意。
走过去后边慈才发现,他的阳台非常大,除了用透明玻璃全部封好之外完全可以称之为露台了,甚至还有一个玻璃花房,里面的灯开着,在晚上看起来尤其的好看。
边慈视线从花房那边移开,去找梁靳白说的月桂叶。
地上的植物盆栽有些多,种类也很多,而且有些看上去长得也很像。
她一时之间找不到月桂叶是哪株。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梁靳白从厨房那边过来,估计是看她半天没过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分不清哪株是月桂叶。”
边慈蹲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他。
梁靳白走过来,在她旁边蹲下身,视线在盆栽里扫了眼,准确的找到月桂叶,伸手别了几根下来,
“月桂叶的味道比较辛辣。”
他伸手递给边慈一片,放到她鼻尖。
一股辛辣强烈的苦味钻进鼻尖,边慈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
“……不好意思。”她脸有点红。
梁靳白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味道确实很呛鼻,不过可以用它许愿。”
“许愿?”
边慈看着手上的绿色的叶片,“怎么许?”
梁靳白将叶子翻了翻,淡道,“把愿望写在上面就好。”
“真的假的?”边慈觉得有点神奇,但说出口又觉得有点傻。
梁靳白似乎淡笑了下,“你可以试试。”
“不要,好傻。”边慈将叶子还给他。
两个人蹲在玻璃花房外面,前面是很多植物,花房里暖黄的大灯开着,边慈仰起头,注意到玻璃外面倒着悬挂的几株植物,
“这是什么?”
梁靳白抬头,
“槲寄生。”
“我知道这个!”边慈开口,语气有点兴奋,“《哈利波特》!”
梁靳白挑眉,
“哈利波特?”
“对啊,”边慈仰头看着悬挂在头顶的绿色植物,
“槲寄生下必须接吻,还要摘下一颗槲寄生的果子。”
她说完,忽然意识到点什么不对劲。
周围刹时好像变得很安静,客厅那边奥利奥似乎又在玩球,厨房里烤箱发出的声音有些吵。
头顶的玻璃花房暖黄色的灯光将他们笼罩起来,枝叶错落的影子印在他们身上。
她偏过头,发现梁靳白正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黑而深,此刻只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为什么要说槲寄生的故事。
边慈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很想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但她没有办法挪动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因为蹲太久有些发麻,也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动。
梁靳白没说话,只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
边慈觉得他好像是想吻自己。
是的吧,槲寄生下要接吻。
她感觉手掌心又有熟悉的潮湿感。
其实只要她偏过头就可以拒绝,但她闭上了眼睛。
带着点熟悉苦冽味道的气息从头顶上方擦过。
梁靳白并没有吻下来。
他只是抬手取下来挂在玻璃房上方的槲寄生,摘下一粒有些透明的果子,视线盯着她,
“如果不接吻会有惩罚吗?”
边慈顶着他的目光,感觉耳边有些嗡鸣声,话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梁靳白看过来的视线,大概过了半分钟,她才听见自己说,
“会的吧?”
槲寄生下拒绝接吻会被惩罚的吧?
梁靳白垂眸注视着她,没说话,只视线落在她脸上,观察了她片刻。
下一秒,他抬手,摁灭了身后玻璃花房的灯,握着她的手腕,将人摁在身后的植物和玻璃交织的花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第1章 耳洞
边慈不记得这个吻是怎么结束的。
也不记得接吻的过程, 只记得梁靳白的手掌一直按着她的手腕,鼻尖是被月桂叶和身后不知名植物藤蔓围绕的气息。
梁靳白离开她的唇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往后倒, 将身后玻璃花房上的不知名植物藤蔓也跟着一起拽下来。
梁靳白伸手想拉起她, 也跟着一起被拉倒在地板上。
“对不起……”
她开口道歉, 只感觉下一刻心脏可能就会因为跳的太快而从胸口跑出来, 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慌慌张张中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 起身想离开,
“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情, 先不吃东西了,下次再见,拜拜。”
她说的很快,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想马上从这里离开。
“等一下。”
梁靳白开口叫住她,声音听上去依旧很冷静,仿佛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吻触动。
边慈停下脚步, 但没有回头, 只感觉手腕被人从身后拉住, 掌心被展开, 有一粒冰冰凉凉的什么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
“圣诞快乐。”
梁靳白开口,“别忘了带走槲寄生的果子。”
——
按电梯, 下楼,回家。
边慈觉得自己好像程序快坏掉的机器人, 只记得一个指令,就是马上离开梁靳白家, 让梁靳白离开自己的视线。
否则下一刻,她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心跳过快死掉的人。
一路狂奔到楼下,室外的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几乎停滞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手掌心已经汗湿,还有点黏黏糊糊的,可能是因为刚才拽倒植物的时候手上也沾了汁液。
她走到路灯下,停下脚步,摊开掌心,一粒莹白透明的槲寄生果子安静的躺在手掌心。
——
第二天做好早餐老太太敲了三遍卧室门叫起床都没叫动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也奇奇怪怪的,一到家就进了卧室再没出来,这么大的人了,她也懒得管,索性直接把早餐热在锅里就出门遛弯了。
边慈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
她是个睡眠不怎么多的人,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原因只是因为昨晚失眠到天亮。
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但好像就被刻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原本忽略忘记的过程也一点点的回忆起来。
她觉得梁靳白一开始的时候可能并不是真的想吻她,因为他最初只是吻了下她的唇角。
好像是在观察她会不会躲开。
但边慈当时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做出身体动作指令的能力,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拒绝的动作。
所以他才会有后来继续的动作。
跟他追求人时候的方式截然不同的。
梁靳白的吻是很强势的,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侵犯和很强烈的进攻性。
他的手掌一直摁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也很用力的按着她的后背。
但实际上边慈觉得他应该是很用力地在克制了,所以结束的时候才会那么突然,以至于她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倒在了身后的玻璃花房门上。
睡醒后她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直到看见床头柜上被她小心摆放在玻璃瓶里的槲寄生果子,才敢确信,不是做梦。
圣诞节当天边慈并没有什么安排,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的心虚,她甚至都没再敢点开跟梁靳白的聊天框。
不过圣诞当天下午的时候,边慈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原本正准备出门去超市采购点东西,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
看见那串数字的时候边慈才意识到,原来有时候人对数字记忆的深刻程度可能是要比感情维持的更久。
是程京淮的电话。
那串数字她曾经记了很久,以至于现在已经跟程京淮分手了,对他也不再喜欢了,但还能在看见数字的一瞬间马上想到电话的主人。
她并没有接。
只是坐在玄关边的凳子上看着电话响了很久,最后自己挂掉。
那边没有再拨第二遍。
她知道程京淮一直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
但这通分手后时隔快两个月的电话,还是让她生出一种有点荒谬的感觉,也好像一瞬间把她从这段时间跟梁靳白之间难以定位的关系里拉出来。
很难想象,就在两个月前,她还是程京淮的女朋友,甚至打算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跟他订婚,但就在昨天晚上,她却跟他的兄弟接吻了。
人有时候真的很难认清自己的心意,边慈看着手机上那通她完全不想接的电话,忽然想到她最开始决定喜欢程京淮的时刻。
她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脸,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自己耳边说的什么话,只记得她紧紧攥着的那只手。
她很害怕,鼻腔和肺里好像还有腥湿的湖水,她什么都看不见,能握住的只有那一双手,她攥得很紧很紧,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的指甲用力的划伤了他的手指。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决定,这个人从此以后对她有着不同的意义。
像溺水一样一头扎进去的喜欢,甚至都分不清他是谁,什么性格,什么样子,仅仅只是靠着执念维持的单向暗恋,就是喜欢吗?
过去十年里,她以为是。
但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过去跟程京淮在一起的那五年里所有的瞬间加起来的心跳,好像都抵不过昨天晚上在玻璃花房下跟梁靳白接吻时的心跳。
——
包厢里,程京淮阴沉着脸挂断电话,直接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狠狠灌了一口。
顾航在旁边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跟人打牌。
在场的人其实都有些分不清怎么回事,只知道今天程京淮的脾气格外的大,气压比之前还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