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4-01-26 23:11:53

  结果回头一看,江峭这小子一动不动地杵着个大高个站在她面前,眼神玩味地睨着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盛欲直牙痒,压低声骂他:
  “傻站着干嘛,还闲自己不够显眼吗,蹲下!”
  江峭笑哼了声,还是听话地半蹲下来,敛下眼皮,不着痕迹地从她掌中抽回手,口吻漫不经心:
  “我发现,你还真是喜欢‘路见不平’。”
  想来,就连另一个人格自杀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焦急吧?
  盛欲:“?”
  江峭半垂着眸,视线凝落食指上的黑色指戒,素圈上残存女孩的柔软指温,他说话的语气染上不自觉的酸意:“出门在外,别什么人都帮。”
  “外面很多坏人的,秧秧。”江峭在这时掀起黑睫,再次以一个成年男人的姿态,类似苦口婆心的态度,提醒小姑娘,
  “尤其是,别随便帮男人。”
  盛欲愣然抿着唇,望进他的眼睛里,出其不意地,问了他一句:
  “你的告诫里,也包括你自己吗?”
  作者有话说:
  早了个好呀bb们,明天开始恢复晚九点更新!爱你们,我的小天使~
第19章 浪迹
  ◎绝不能说他体力差◎
  “我么?”大概没想到盛欲会这样问, 江峭微愣了下,懒散挑眉,声色微微变调,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个我。”
  他是指人格吧。
  可是。
  “不管哪个人格先存在, 或者说,无论你只能以哪个人格的形式存在,”盛欲着重强调这一点,
  “你始终都是你啊, 江峭。”
  “打住, 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江峭摆了摆食指, 神色淬着十足的厌恶,随即屈蜷指节敲了敲盛欲背后的水缸, 眼神不驯,下颌轻扬了扬, 示意她看。
  盛欲扭头看过去,一只黑亮眼睛小尖嘴的草绿色小乌龟, 正趴在景观石上, 瞪着玻璃钢外奇怪的一男一女。
  耳边, 江峭语气讥嘲:
  “看,这只【窄桥龟蛋】像不像那个人格,慢手慢脚乌龟王八绿豆眼,装模作样, 到头来还不是剁头的甲龟缩头的鳖。”
  “……虽然听到你这样自己骂自己我很开心, ”盛欲一时语塞, 回过头来看他, 上下扫视他一眼, 乐出声损他,“但好像,你这个人格也没好到哪去吧?”
  又飘又欠,狂出天了都。
  “我难道不好么?”江峭又在装难过演受伤假模假样,演技拙劣得很,“太伤心了,我直接服毒自尽!”
  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绷不住地带了笑意。
  说完,他忽然从口袋掏出一小瓶口服液,卡在指戒处轻力一掰,随即瓶口抵上削薄唇瓣。
  甚至懒得用手拿,直接牙齿含咬住细小玻璃瓶,仰起头,一口接一口,慢条斯理地吞咽。偏偏还敛下薄睫,半眯起眸子睨着她,眼尾勾着点靡颓的笑。
  那是抑制头痛的药。
  从第一次见过盛欲开始,从因为盛欲而改变人格以后,就一直若隐若现存在的头痛。
  此刻他们置身玻壁的包围里,馆内装潢如港式电影的做旧胶片感,灯色摇晃昏晕的暗光,视域所及是万般深沉的靛蓝。人烟熙攘中,有孩童转圈吹起成串成串的皂沫泡泡,折射各式如液态涌动的梦幻色彩。
  浪痞桀骜的人格,喝个药都特立独行。
  盛欲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略带愣滞的目光却有些无处落脚。倏尔,有透明气泡杳杳飘悠在半空,盛欲下意识抬眼追随,不料气泡恰好浮滞两人之间,任由她的视线穿透,凝定眼前男人,见他肤质偏白,脖颈线条修匀,喉结欲色滚水。
  血液莫名加速泵搏在此刻,幸好,周遭足够喧吵,足够热闹,足够掩盖她离奇强烈的心跳声。
  究竟怎么回事?
  她发觉自己呼吸频率变得奇怪,却不知道这种奇怪为什么会烧上脸。
  “才跑了几步路啊,都喝上药了。”盛欲扬手打破碍眼的气泡,极力忽略心底的异样感,别开视线,没话找话般习惯性怼他一句,
  “体力这么差。”
  “你可以说我人品差。”江峭眉梢一扬,狠狠地不服了,弯指轻弹她的脑门,字字清晰:
  “但绝不能,说我体力差。”
  盛欲:“……”
  /
  几经波折,两人终于能踏上小苍岭的山路了。
  盛欲瘫倒在副驾,觉得自己的生活比谍战片还可怕。
  江峭瞥她一眼,舔舔唇乐出了声,一把方向盘打到底拐过一个山弯,另一手探长从后座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懒声懒调地哄着:“快到家了,先喝口水润润。”
  盛欲没好气地接过水瓶,刚拧开,突然想到什么,歪头问他:“昨天在你家蹲点的人,是你那位…二表舅安排的?”
  “虹霖。”江峭一脚油门轰上半山腰,冷冷哂笑,“他最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上次,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在酒吧街巷子口里打你的人也是他安排的吗?”盛欲看着他追问。
  听到身旁男人轻飘“嗯”了声,盛欲皱起眉,正想深入这个话题询问今晚那帮人的来历时,却发觉他蓦然扯起嘴角,朝挡风玻璃前扬扬下巴,声腔慵懒调侃:
  “哟,这不是追你那小子?”
  盛欲转头望去,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三个男生的背影,可不就是谭归煦,还有黄毛和锡纸烫那两个马仔。
  盛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江峭已然轻踩油门,缓速驱车行径几人身旁。
  “我家这山脚别墅,背靠这么一座气派的小山,全市找不出第二家了。听说山上这套也没几个钱,我爸已经拿主意要买了,走!带你们去开开眼,看看这山上山下,未来即将都是我们家的了。”
  谁能料到,谭归煦这蠢蛋正跟两个小弟天花乱坠地吹嘘,连说带比划,十分投入。极其离谱的发言,透过江峭半降下的车窗,清晰无比地传入车内两人耳中。
  盛欲:“……”
  装逼装到正主面前了这是。
  怎么说呢,她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脚趾忍不住开始施工。
  她不由地挪眸看向江峭,却见他似乎没什么所谓,完全没把谭归煦“鸠占鹊巢”的吹嘘放心上,甚至没有拆穿他的意思,而是升上窗,一把打横车胎截停他们。
  三个人猛然抬头望过来,到底是谭归煦那小子恋爱脑晚期,见到面前的卡其绿小吉普,第一反应喊出口:
  “是阿欲的车——嗯?怎么你开着??”
  江峭在这时慢慢降窗,神情散漫,朝谭归煦饶有兴致地挥了挥手,笑得有些顽劣气:“巧啊,谭少爷。”
  “阿欲呢?”谭归煦两步凑上去,往车里望了眼,真见到盛欲那刻,傻小子瞬即两眼放光,“阿欲早上好!”
  盛欲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谭归煦已经很满足了,但还是疑问:“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我们,当然也是跟你一样。”江峭抢先接话,虽是瞎编但意有所指,“去山上看房子。”
  “瞧瞧瞧瞧,都说了咱们江少才是出手阔绰的,直接就带女朋友来看房子。”
  话音刚落,黄毛男生抢先一步挤开谭归煦,趴到主驾驶车窗上,对着江峭就是一副曲意逢迎的笑脸。
  江峭嫌恶地抬手扇了扇风,仿佛空气因他的接近而浑浊,冷不防车窗升起一半,怼得那黄毛一个趔趄差点跌趴下去。
  实在,实在是嘴脸丑陋。
  盛欲本来就烦他俩,这会儿见两人那副晦气模样,烦上加烦!
  锡纸烫在侧后一步,瞅了一眼谭归煦黯淡下来的脸色,自作聪明地“宽慰”一句:“哎呀,谭哥,咱们比不上人家,姑娘多的是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他明明知道,谭归煦追盛欲很久了。
  盛欲越听越来气,一下子脾气上来,她是半刻都忍不了,转身从后座给江峭准备的书包里,掏出那根漆光锃亮的狼牙棒,“唰”的推开车门跳下来。
  “来,狗嘴再叫?”她手握大铁棒指着黄毛,蔑视的眼神缓缓刮过他满是青春痘的脸,又转向锡纸烫,开始输出,
  “现在什么货色都能上大学了是吧?不知道怎么尊重人就给我回娘胎重造!”
  锡纸烫赶紧退了一步,黄毛麻子脸也是连忙扯着谭归煦,往前推当挡箭牌,声如蚊蚋:
  “盛姐别生气啊,哥儿几个开玩笑呢。”
  “玩笑?除了你们两个的贱笑,在场其他人笑了吗?”盛欲挥起狼牙棒作势要动手。
  “秧秧,别生气了。”江峭曲起胳膊,歪头半趴在车窗上,“叫谭少爷上车,正好一起去山上看看房子。”
  盛欲这才放下手,没好气地瞥了眼谭归煦:“滚上车!还有,你能不能离这些沙雕东西远一点啊?!他们会显得你也很不上档次。”
  /
  谭归煦哆哆嗦嗦上了车,一路都有些沉默,直到开至山顶,卡其绿小吉普在江峭的亿万豪宅门前停下时,他才有点回过魂来。
  “下车。”
  江峭把车四仰八叉地往空地上一停,自己率先跳下车。
  盛欲紧随其后,谭归煦也不敢怠慢,连忙追上盛欲的步伐。
  江峭长腿大步地往前走着,盛欲健步如飞。
  虽说她上次来过,但陪着外公办正事没仔细看,今天仔细一瞧她又着实惊叹了:
  “你这片花花草草还挺壮观。”
  江峭倒是不觉得惊奇,一眼也没看,兴趣缺缺回道:“一般吧,不到一千平的小花园。”
  “……”
  沿着小路走了约莫十分钟,视线掠过茶园和葡萄藤,才踏进三层大套内的新中式智能大别墅。
  江峭进门不知道在墙上摸索什么,点触两下,莹白墙面突然一整个变成略灰色的单向透明玻璃,可以从室内随意俯瞰闲静山景和繁华市区,这黑科技直接把盛欲和谭归煦两个土包子震惊了。
  从这里看下去,山脚下谭归煦家那栋洋楼风的小别墅,还真挺像个……保安亭。
  他接着从冰箱里一手拎出两罐啤酒,扔给谭归煦跟盛欲一人一罐,自己又拎了罐出来,指尖勾住易拉罐瓶盖正要打开,却被回过神的盛欲一把按住,小声警告他:
  “你还敢喝酒!”
  江峭吊儿郎当地挑起眉:“就好这口,怎么?”
  盛欲悄眯瞥了眼傻愣在巨幅落地窗前的谭归煦,趁他不注意,扯着江峭把他偷偷拉去一旁,压低声音说:
  “我发现每次你喝完酒就会变得特别奇怪……”
  她微顿,想了想重新措词了下,选择更为准确的表达方式,提醒他,“应该就是你说的‘人格切换’。”
  江峭一顿,原来喝酒会让另个人格有隙可乘?
  “今天开始戒酒。”江峭半秒不犹豫,扬手把啤酒直接丢进垃圾桶,还嫌晦气,把他俩手中的啤酒抢来也扔了,重新拿了三瓶苏打水出来分。
  抿了口水润润唇,他继续领着两个人参观别墅。
  “这是调酒室,是一间恒温冷室。”说罢,江峭拍了拍手,室内吧台上的隐形灯带宛若睁眼般柔柔亮起。
  “室温7°C,箱温-5°C,冰块储备充足。”
  电子合成男声语气温和。
  ?谁家吧台还自带对话功能啊。
  再往上走,全智能起居室,只有一张床垫的极简卧房,和五间通成一间的奢华衣帽室。这些都足以让盛欲和谭归煦叹为观止。
  盛欲多留意了眼他的卧房。房间内低敛冷调木地板,光可鉴人落地窗,却只扔了张高级床垫,被子铺一张盖一张,可以称得上是十分豪横的极简风。
  偏偏衣帽间光鲜亮丽,简直奢昂如秀场……
  生活起居不怎么讲究,衣帽间却要多浮夸有多浮夸,还真就房如其人,非常吻合这个人格的做派。
  但甚至,这些都不值一提。
  上到三层楼顶的时候,他们看见一块辽阔的停机坪,中央停放着一架小型直升机。
  “谭公子,这间房,连同这座山,使用权及设计装修费用共计2.77个亿,如果你决定要买,这架飞机我可以送给你。”
  江峭随手插兜,挑着抹笑看了眼谭归煦。
  “这个,再说吧。”
  谭归煦很快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是忍不住纳闷,
  “不过你怎么对这里了解得这么细致,难道你兼职中介吗?”
  一句话直接给盛欲干沉默了。
  没救,人蠢起来真的没救。
  “你不是要买下这座山头么?”江峭抬手搭在他肩上,眉尾眼梢浸着兴致浓烈的痞态,轻描淡写告诉他:“我当然要把我的房子为你介绍清楚,不然,你会觉得我乱报价。”
  “什、什么?!”谭归煦仿若被雷打到,狠狠懵在原地,不自觉猝然抬高声音,舌头打结似的惊呼:
  “这里、这、这是你的房子?!?”
  江峭认真地点点头:“连你喜欢的阿欲,也是我的。”
  “你别胡说了!”
  谭归煦被震傻了,
  “你明明说过要帮我追阿欲呢!”
  “我是说过,赢了就帮你。”江峭垂低眼睑看着他,扯唇,好心帮他回忆,“可我怎么记得,你输了?”
  “我输那是因为你玩赖好不好!”谭归煦反驳。
  “对啊,你也可以玩。”江峭浑不在意地蔑了他一眼,“玩得过我再说。”
  “你!!”玩不过他,也说不过他,谭归煦气得捏紧拳头。
  “不是,等会儿。”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盛欲这时出声打断,看向江峭,一脸匪夷所思地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你帮他追我是什么意思?”
  盛欲懒得跟江峭嘻嘻哈哈,干脆扭头看向谭归煦,指着他逼问:“谭归煦你给我说清楚!”
  谭归煦被盛欲这一吼吓了个哆嗦,生怕她生气不理自己,急忙小心翼翼地扯住她衣袖,连哄带道歉:
  “阿欲你别生气听我给你解释,那天我们玩牌,他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要跟我赌一局,说是我赢了他就帮我追你……”
  他话没说完,盛欲蓦地朝他抬起手,谭归煦条件反射以为要挨打,想躲又不敢躲,梗着脖子认命般闭眼道:“阿欲你打吧,只要你能别生我气,你怎么打——”
  “嘶——”
  一旁江峭半弯下腰,疼得猛抽气。
  是盛欲毫不手软地一拳打在他腹部,狠恶剜他一眼,骂道:“挺本事,还敢拿我当什么交易筹码了!”
  江峭挑眉一乐,撒腿就往楼下跑,盛欲和谭归煦一前一后追着他跑。
  接连着转下楼梯,他俩也不知道是第几层了,只有江峭及时地在地下一层的大门前刹住脚步。
  那是一扇沉重的铁闸门,严丝合缝地密闭着,连梯廊的灯光都要暗上好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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